崔可茵全然不信,道:“皇上真是神人,隨便一猜,便能猜中。”


    周恒嗬嗬笑了兩聲,道:“僥幸。”


    崔可茵道:“皇上既然有此本事,還請猜一猜任滿江藏匿於何處,臣妾好派人去把他捉拿歸案,以報大伯母遇刺之仇。”


    周恒摸了摸鼻子。她在別的事上一向寬容,唯有一條,不能傷害她的親人。任滿江不管是遵周康的命令行事,還是自作主張,如此做為,都是觸了她的逆鱗,她是定然不會放過他的了。


    “朕其實是聽大伯父說的。”周恒不得已,隻好拿崔振翊當擋箭牌,道:“兩家說親,他便覺得顧家門楣與崔家門當戶對。隻是顧家小姐性子太過衝動,做為長媳,有些不合他的意。”


    崔振翊確實不滿意顧玉的性子,要不然為何薑氏挑兒媳婦,一直沒有對她動過心思?崔振翊夫婦的想法,崔可茵很清楚,因而周恒一說,她便相信了。


    “我想,成親後,她會改的。”崔可茵道:“她現在還是姑娘家呢,以後成了長媳,負起責任,便不會再這樣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性情哪有那麽容易改的?周恒聰明的不在這個問題上跟崔可茵爭論,再說,顧玉不過是丈人家嫂子,性情如何,真的不重要。周恒轉了話題,道:“大伯母可好一些了?”


    “已經能在攙扶下坐起來了。”崔可茵道:“隻是大哥日夜親侍湯藥,沒能讀書,這秋闈可是一日一日的近了。”


    周恒笑了,道:“秋闈在八月呢,還早得很。”


    文宗時期院試在二月。稱春闈。至安帝即位後,覺得各地舉子風塵仆仆趕赴京城參加春闈,過年時不能與家人團聚,不能共享天倫。於是改在八月,稱為秋闈。周恒即位後,便照例定在八月。


    崔可茵歎道:“時間還是不多啊。隻剩下半年,不知大伯母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周恒不想再說這件事。轉而問道:“樂樂呢?怎麽沒見他?”


    要是平日。早就跑過來叫父皇了,今天這是去哪兒了?


    崔可茵笑道:“被顧玉玩哭了,我讓乳娘帶他去玩。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周圍恒搖了搖頭,再次為崔慕華默哀,麵上偏裝作一副氣乎乎的樣子,道:“敢玩我兒子?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樣子把崔可茵逗笑了。道:“她可沒把樂樂當成皇子,就像和普通孩子玩一樣。又是抱又是親的。樂樂煩她煩得不行,還跟她打了一架,拿腳踢她,拿手去扯她的頭發。一點沒客氣。說起來,還是咱們兒子占上風呢。”


    樂樂這孩子氣性不小。什麽事跟他好好說,他馬上記住了。可一旦惹火了他,他是一定要狠狠討回來的。一點不肯吃虧。


    周恒也笑了,吩咐人去把樂樂帶過來。


    樂樂一進門便撲過來,抱住周恒的脖子告顧玉的狀。他分不清顧玉是誰,隻說那個“姨姨”,把顧玉的“惡行”全告訴父親。


    周恒聽得很認真,道:“樂樂想把姨姨怎麽樣啊?”


    樂樂很認真很認真地道:“父皇打姨姨屁股吧。”


    周恒和崔可茵都一怔,然後兩人都笑起來,崔可茵差點笑了出眼淚,逗樂樂道:“為什麽要打姨姨的屁股啊?”


    樂樂依然很認真地道:“姨姨打我屁股了。”


    兩人再次大笑,笑完了,周恒親了親樂樂的小臉,道:“姨姨打樂樂,樂樂就打回去,現在打不贏,等有力氣了,能打贏時再打。”


    “哦。”樂樂乖乖點頭。


    第二天,崔慕華來了。


    這些天,他衣不解帶侍奉薑氏榻前,臉上胡子拉茬的,這會兒換了幹淨衣裳,刮了臉,雖然清瘦些,一下子精神很多。


    “安夫人說服祖母、母親,讓顧小姐在榻前侍奉湯藥。”崔慕華說起這個,神采飛揚,語氣溫柔,道:“說是讓我才能安心讀書。”


    顧玉還沒過門,怎可叫她侍奉湯藥?隻是安氏用來勸說張老夫和薑氏的理由十分充份:“兩個孩子名份已定,小玉是崔家婦,怎能不侍奉公婆?眼看秋闈將近,怎能叫子由把學業荒廢了?”


    子由是崔慕華的字。


    張老夫人深知崔慕華的誌向,薑氏更是愛子心切,於是兩人很快便同意了。


    崔慕華一得自由,馬上進宮告訴崔可茵薑氏的情況。崔可茵三天兩頭抽時間出宮看望薑氏,一路上雖是護衛如林,張老夫人還是擔心得不行。崔可茵回去的半個時辰,她緊張得坐立不安,非要等過了時辰,沒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才放鬆下來。薑氏更不用說了,她是受過驚嚇的,更加害怕。


    兩人派慕華進宮,便是要告訴崔可茵,以後不要出宮了,有什麽事讓崔慕華進宮傳話即可。


    崔可茵明白她們的良苦用心,卻無論如何是不能同意的,道:“任滿江還沒捉住。京城的城門,每天都是辰時開,酉時關,誰知道混入了多少刺客?大哥切切不可大意。”


    自從薑氏出事,崔振翊增加了一百多個護衛,崔可茵又讓將作監趕製兩輛加了鐵板的馬車,可這些還是遠遠不夠。誰知道周康手裏有沒有攻城的弓弩?能不能把鐵板破開?


    崔慕華再三勸崔可茵,隻說不會有事。


    待崔慕華告退,耿嬤嬤進來稟道:“孟掌櫃使人來說,有一位來自洛陽的客商,說要開銀莊,托了樂成夫人蔣氏遊說富盛樓入股。這位蔣夫人並不是富盛樓的常客,此時卻是一副和孟掌櫃很熟撚的樣子。孟掌櫃很是疑心,有什麽不妥又說不上來,特來問奴婢。奴婢心想,這件事還是請娘娘定奪的好。”


    富盛樓的大小事務是孟掌櫃在打理,崔可茵不過是每三個月看一次帳罷了。


    耿嬤嬤說著說著有些羞愧:“奴婢無能,這麽一點小事也辦不好。那位蔣夫人一開口便要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


    客商不過是個幌子,蔣氏才是說客。


    苗圃急著辭官,樂成不是沒有發覺,隻是他自認為沒為周康出過力,不會引起崔可茵懷疑,並沒有辭官的打算。


    這一次,打著客商幌子,隨同任滿江送美人到京的,是周康手下一個叫蔣宜的中年男子。他與任滿江分住兩處,在京中到處活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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