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細細想了一回,宣濟寧候夫人進宮。


    濟寧侯夫人不知崔可茵宣她什麽事,很是忐忑。覲見之後,見崔可茵隻是和她說些閑話,更是不解,越發打疊精神認真回話。


    當晚,崔可茵和周恒道:“你看濟寧侯家的四小子章立雪怎麽樣?”


    對這個人,周恒還是有印象的,想了想,道:“長得倒齊整,人品如何?”


    濟寧侯是極會賺錢的,太祖規定勳貴隻能領俸祿,不能做別的營生,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勳貴之間互相攀比著,出則要錦衣豪車,入則要呼奴喚婢,隻靠俸祿怎麽活?所以勳貴們大多會想著法子做些生意,補賠家用。


    這當中,就算濟寧侯最是好手了。而且他不僅賺的錢多,還做得隱秘,禦史沒能抓到他的把柄。


    章立雪是濟寧侯正妻所出的幼子,他下麵還有三位庶出的弟弟。正因為他是幼子,所以濟寧侯夫人疼愛異常,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天天捧著。


    崔可茵把他怎麽費盡心思討好柔嘉的事說了。


    周恒笑了,道:“既如此,擬旨吧。”


    柔嘉聽說把她尚給章立雪,含笑行禮:“謝嫂嫂。”


    章立雪的才情自然是比不上崔慕華的,但勝在他對自己情真意切,成婚後自己穩占一頭。


    濟寧侯接到賜婚的聖旨,歡喜得跟什麽似的。濟寧侯夫人親自進宮謝恩,道:“娘娘大恩大德,臣婦感激在心。”


    章立雪被柔嘉迷得神魂顛倒,若是尚不到柔嘉。隻怕他會生無可戀了。


    崔可茵道:“言重了,不必如此客氣。”


    兩位公主的親事已定,勳貴們的生活都回歸平靜,年的腳步也近了。除夕夜的宮宴在祥和的氣氛中度過,大年初一一早,百官進宮朝賀,外命婦也去安華宮覲見。崔可茵對顧衛的夫人史氏特別不同。不僅把她叫到近前說話。還問起顧衛八十歲的老母親。


    史氏在滿殿外命婦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恭謹地回話,心中的得意實是難以形容。想想幾個月前,顧衛還隻是一個五品京官。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隻因一早成為周恒的人,又在保衛京城一戰中出了大力,力推周恒為帝。一下子有了從龍之功,才有今天。


    “不敢勞娘娘動問。家婆身體康健,每餐能食一碗半白米飯。”史氏道。


    崔可茵含笑道:“老人家是有福之人。”


    很多外命婦望向史氏的目光有如刀子,冷嗖嗖的。能得皇後娘娘記在心裏的人,豈是簡單之輩?顧衛因為有從龍之功才入了閣。如今不僅妻子在皇後娘娘麵前有臉麵,連老母親都得皇後娘娘親口說一句:“有福。”這是怎樣的恩寵?


    臨安郡王妃呂氏坐在牆角落裏,崔可茵原沒和她說話。這時諂媚道:“娘娘體恤臣下,真是我等之福。”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


    史氏深深看了呂氏一眼。道:“臨安郡王妃說得是。”


    聽說皇上要改革朝政,莫不是要把這些宗室放出來了?要不然哪有呂氏說話的地方。史氏深深忌憚之。


    崔可茵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等須好生善待家中老人長輩才是。”


    眾人齊齊應諾。


    朝賀後,崔可茵依然留薑氏說話,關切地道:“祖母可還好麽?”


    外命婦覲見五更天便在宮門外等候,崔可茵生怕張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特地免了她的朝賀。可是多時不見,實是想念得緊。


    薑氏道:“婆婆一切安好,隻是想念娘娘,每天總要吃一兩塊玫瑰糕。她年紀大了,這些甜食我們不敢讓她多吃。”


    崔可茵默然半晌,道:“我會尋個機會喬裝改扮了回去看看,你跟祖母說,她若安好,我便一切都好,請她務必保重。”


    薑氏應了,說起史氏,道:“何以獨對她另眼相看?”


    這樣的恩寵也太過了。


    崔可茵道:“不過是看在顧衛的麵子上罷了。”


    說了一回話,薑氏告退。


    崔可茵想起張老夫人和母親蘇氏,心中傷感,把宮人們都遣了出去,一個人在暖閣中獨坐。直到外麵傳來行禮聲,知道周恒回來了,才站了起來。


    周恒一進門便盯著崔可茵看,道:“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


    她的眼圈紅紅的,這是哭過了麽?


    崔可茵道:“沒什麽。我如今貴為皇後,不給別人氣受,別人就該夢裏笑醒了,有誰敢給我氣受呀?”


    “那倒也是。那你這是……”周恒不解地問。


    崔可茵道:“沒什麽,風吹了眼睛。你下午還須接見朝臣麽?要是不用接見朝臣,不如把衣裳換了吧?”


    這一身正式朝服穿著怪累的。


    周恒點了點頭,由她服侍著更了衣,換了燕居常服,道:“有沒有吃的?餓死朕了。”


    崔可茵笑了,道:“這是怎麽說的?”


    “你是不知道啊,那些老臣子一個個的,都勸朕要與民生息,不要善起兵戎,一個個說得口沫橫飛,害得朕連吃點心的胃口都沒有。朕估摸著,二兄收到削藩的消息了。”


    崔可茵道:“風聲放出去了?”


    就算放出風聲,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周康也未必收到消息吧?


    周恒笑道:“早放出去了。特地傳給他在朝中安插的人,想必這人會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給他。”


    崔可茵不知該為那位內應感到悲哀,還是應該為周康感到悲哀,道:“皇上隻須靜觀其變即可了?”


    周恒點了點頭,拿起端上來的點心吃了起來。


    崔可茵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早放了一半。


    人人忙著走親串友的時間,周恒卻沒有閑著,不停宣朝臣進宮,又悄悄去了一趟郊外,至晚才回。看他忙成這樣,崔可茵不免擔心,道:“你這是忙什麽呢?”


    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周恒就著火盆烤快凍僵了的手,一邊道:“你還記得小榕嗎?他把床駑做出來了。”


    “那種可以把城牆射穿的床弩嗎?”崔可茵睜大了眼睛。


    周恒道:“能不能射穿城牆還須試了才知道。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明天我帶你出城一趟,瞧瞧這床弩的威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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