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的聖旨下了,文官們倒沒什麽反應,武官們沒有發言權,勳貴們的心思又動了,沒想到香山一行,永寧長公主竟然相中了盧定國。


    不少人後悔莫及,本以為永寧長公主像木頭美人一呆呆的,哪料到人家不為身份動位所動,隻追尋真愛呢?隻是便宜了長興侯家的小子。


    長興侯府大放鞭炮,長興侯進宮謝恩。


    周恒含笑道:“以後你我兩家就是親家了,不必客氣。”


    說起來,周恒還是盧定國的小舅子呢,可盧定國敢真把他當小舅子嗎?長興侯連聲道:“不敢不敢,臣兒高攀了。”


    隨後,長興侯又去安華宮向崔可茵道謝。對崔可茵,他可就要多幾分感激之情了,皇後真是有信用,說在皇帝跟前美言就在皇帝跟前美言,一力促進這樁婚事。


    他來之前,逛遍了京中的銀樓和玉石店,最後在富盛樓看中一尊羊脂白玉雕成的觀音。


    參見畢,他便把匣子遞上:“娘娘真是菩薩心腸,臣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娘娘笑訥。”


    見到這隻匣子的第一眼,崔可茵後悔了,把永寧許給長興侯家,真的好嗎?崔可茵沒有示意,綠瑩自然不會上前接匣子。她見崔可茵極是慍怒,隻是強自忍耐,不由為長興侯感到悲哀。


    “不用了。待欽天監挑了吉日,禮部備了嫁妝,便舉行婚禮。你還是回去操持婚事吧。”崔可茵淡淡道。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要是敢輕視永寧,沒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她是一定不會答應的。


    長興侯太高光了,完全沉浸在與皇家結親的喜悅中。沒有覺察到崔可茵的冷淡,聽崔可茵讓他回府準備婚禮,躬身應了,興興頭頭出宮。


    永寧又是高興又是害羞,躺在楓林院不出來。崔可茵讓綠瑩去宣她。


    “娘娘有什麽吩咐?”永寧小臉紅撲撲的,眉梢眼角隻是笑。


    不是聖旨一下便萬事大吉了嗎?還有什麽事麽?


    崔可茵道:“皇姐那個婆婆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照皇姐這柔順性子。必定被她吃得骨頭渣兒不剩。以後有什麽事。盡可推到盧定國身上,讓他去對付繼母,你對她隻麵子情即可。你是長公主。金枝玉葉,不用和她客氣。”


    永寧道:“皇上不是下旨,讓她以君臣之禮參見麽?”


    這句話,不到半天便傳揚開了。沒事還要找事的禦史彈劾了周恒罔顧人倫,不講孝道。奏折被周恒留中。也就是周恒完全不予理會。


    長興侯夫人接到聖旨,差點沒暈過去。長興侯倒是一點不在乎,反正他是盧定國生父,永寧的老公公。無論如何永寧都得尊重他。


    崔可茵耐心解釋道:“以君臣之禮參見,不過是剛照麵的時候,難道你們隻是照個麵便各走各的麽?”


    婆媳相處最難了。何況長興侯夫人很厲害,又是繼室。要是換作柔嘉,必定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永寧性子太弱,實在讓人擔心。


    永寧睜著大眼睛,一臉迷茫。


    崔可茵細細和她分說一回,說得口幹舌燥,她總算半懂不懂地點頭了。真不知道教導嬤嬤是怎麽教導她的,她生母早喪,太後是指望不上的,又沒人教導,真是白活了二十年了。


    柔嘉得知永寧的喜訊,在漱芳齋鬧了一回,崔可茵隻作不知。


    欽天監挑了吉日,是在明年二月。


    永寧想說過了年她就二十一了,很想在年前成親,隻是張了幾次嘴,卻說不出口。


    崔可茵問過禮部嫁妝準備的情況,讓欽天監重新挑吉日,道:“公主下嫁,事務繁多,三四個月的時間哪裏夠?”


    欽天監重新送上三個日子候選,分別是三明二十,四月初八,八月十一。崔可茵挑了四月初八,著禮部加緊籌備嫁妝。


    崔可茵又抽空見了盧定國一次。


    盧定國參見畢,低頭不敢看她,隻是小心回話。


    崔可茵問一句,他回一句,末了,從懷裏掏出一支一股累絲銜珠鳳釵,雙手遞上,道:“臣偶得此釵,看著做工還算精致,煩請娘娘交與公主。”


    鳳釵做工精致,鳳嘴銜的那顆珠子有龍眼大,是南海出產的珍珠。別的不說,單是這顆珍珠就很難得了。


    崔可茵轉動釵柄,“富盛樓”三個小字躍入眼簾。


    原來在富盛樓買的,所費可是不菲。


    “好,本宮一定代你轉交。”崔可茵語氣溫和,笑容和善。看到這枝鳳釵,她的心情莫名好起來,能趁進宮的機會給永寧捎東西,還算他有心,永寧以後嫁過去,不會受苦。


    永寧把鳳釵緊緊捂在胸口。


    崔可茵把盧定國送鳳釵的事跟周恒說了,打趣道:“想當年,皇上可沒送這樣精致的釵子給我。”


    不僅沒送鳳釵,連普通的釵子也沒送過。


    周恒笑了,道:“我一個落魄王爺,哪來的錢送你東西?可是我天天晚上翻你家牆頭,隻求能見你一麵。這份心,盧定國這小子可不及朕。論起來,他不如朕多了。”


    讓盧定國翻宮牆?隻怕還沒接近宮牆,便被射成刺蝟了。


    崔可茵笑了起來,道:“如果你肯讓他翻宮牆,想必他也會翻的。”


    “翻不了,他身手不行。”周恒篤定道:“這小子騎射還不錯,卻沒有武藝。”


    崔可茵隻是看他,道:“如今聖旨已下,親事已諧,若他有個不測,皇姐可就……”


    這樣,你還要讓他翻宮牆嗎?


    “那是他本事不好,關朕什麽事?”周恒麵不紅心不跳道。


    夫妻倆說笑一回,歇下了。


    京城下第一場雪時,唐倫回來了,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一輛囚車,以及無數官員的骨灰盒。


    六十八位隨至安帝出征的官員,上至內閣、六部尚書,下至五品官員,除了唐天正之外,幾乎全部罹難。


    二十萬精銳全須全尾回來的隻有三千多人,加上受傷的兩千多人,其餘全部罹難,已在羊角堡擇地安葬,


    一時間,京城哭聲震天,漫天飛雪,仿佛為失去兒子的父母傷心,仿佛為撫門盼望的妻子流淚。


    周恒派唐天正出城十裏迎接罹難者的骨灰,唐天正仿若隔世,一路流淚不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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