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陳設華麗,溫暖如春的熟悉房間,崔可茵的肩膀才跨下來。


    周恒為她解開鬥蓬,道:“先用膳。”


    紅豆流著淚端上菜肴,都是崔可茵愛吃的,道:“王妃多吃一點,灶上燉著雞湯,很快就好了。”


    崔可茵含笑輕拍紅豆的胖手,道:“我沒事,別哭啊。”


    紅豆的淚流得更多了。


    周恒把近身服侍的人都支了出去,自己喂崔可茵吃喝。


    崔可茵實在是餓得狠了,依在周恒懷裏,吃了很多。


    直到紅豆在簾外道:“王妃,雞湯來了。”想了想,又強調道:“剛要下蛋的母雞,最是大補呢。”


    屋裏崔可茵和周恒都笑了。周恒和崔可茵耳語:“這丫頭有意思得緊,你從哪裏找來的?”


    瞧她這身材,顯然就是成天除了吃,別的不上心。


    崔可茵道:“她娘是太平巷二房灶上的婆子,我發現她成天喜歡搗鼓吃的,別的上頭總缺根弦,常被別的丫鬟欺負,就把她要過來。”


    外麵,紅豆又叫了一聲“王妃”,道:“奴婢進去啦。”


    墨玉姐姐說,王爺在屋裏,不能隨意進出王妃的寢室,可是再耽擱,雞湯要涼了。


    崔可茵道:“進來吧。”


    紅豆鬆了口氣。宮人挑起簾子,她大步進門,看也不敢看羅漢床上並肩坐著的兩個人兒,低著頭,紅著臉,把加了五十年老參的雞湯放在炕幾上,急急後退兩步。轉身小跑出來。


    周恒不解地道:“這丫頭急什麽呢?”


    怎麽每次見他都紅了臉?


    崔可茵笑道:“你長得太俊了,她在你麵前自慚形穢。”


    周恒瞪眼:“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崔可茵輕笑,道:“你喝一喝湯,看味道如何。”


    周恒嚐了一口,讚道:“還真不錯。以後不知哪個有口福的,把她娶了去,天天有好菜吃好湯喝。”


    崔可茵道:“她今年十六了。也不小啦。你幫著看看,要是有合適的,給她挑一個。”


    說起來。她屋裏四個大丫鬟都不小了,綠瑩和墨玉都到了說親的年齡。看來,得好好調教四個二等丫鬟了。又想晉王府裏原有幾個不錯的,隻是來源太複雜。不太放心。


    周恒看出她的心事,道:“趕明兒我幫你挑兩個好的使喚。”


    崔可茵點頭。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喝起雞湯來。


    快吃完時,墨玉在外稟道:“王爺,王太醫來了。”


    周恒一早讓人去請王仲方,隻是京城宵禁。又不想讓人得知王仲方與晉王府來往甚密,因而繞了一大圈,王仲方才上了晉王府的馬車。所以這時才來。


    王仲方進來,見崔可茵臉色紅潤。一點不像生病的樣子。不過,貴人日常也有請平安脈的,他並沒有問太多。


    細細請了脈,王仲方道:“王妃身體康健。”


    周恒把在坤寧宮發生的事簡略說了,道:“明天還得請王大人過來一趟。”


    王仲方是太醫院正五品院使,稱呼王大也使得,稱呼王太醫也使得。


    送走王仲方,兩人用完膳,洗漱後歇下。這一晚,周恒刻意溫柔,帳中春色無邊,自不待言。


    第二天一早,傳出晉王妃病倒,晉王請王太醫過府診脈的消息。


    至安帝有些不安,不敢有怨懟太後的言語,遣了內侍到晉王府探視,又擺駕坤寧宮,想勸勸太後。


    太後昨天生了一肚子氣,氣得一晚上睡不著。今天氣還沒消,得內侍通報,隻說了兩個字:“不見。”


    至安帝吃了閉門羹也不生氣,讓皇後去探太後口氣,自己回了勤政殿。


    太後拉著皇後發了半天牢騷,說到傷心處,拿帕子直拭眼角。


    崔振翊聽知崔可茵病了,遣人回府說一聲。薑氏忙換了衣裳過府探視。


    為防太後的人得知真相,崔可茵隻在紫煙閣三間打通的大房裏活動。薑氏來了,也沒出去迎接。


    綠瑩去迎的薑氏,先替崔可茵致歉,再說昨天的事,把薑氏氣得不行。


    到了正房,珍珠打簾,薑氏進去。


    簾子放下,崔可茵笑眯眯站在門口,道:“驚嚇著大伯母,還請大伯母勿怪。”


    薑氏一把把崔可茵摟進懷裏,哽咽道:“當初你大伯父一再反對這門親事,就是怕有昨天的一幕發生啊。”


    要是死在宮裏,太後再安一個不孝的罪名,死後還得被人唾罵。


    崔可茵想著崔振翊思慮長遠,自也服了,真心實意道:“是侄女思慮不周。”


    兩人說著話,手牽手在羅漢床上坐下。薑氏歎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可要讓你大伯父著人彈劾?”又說起唐倫:“好好的翰林院不呆,非要去都察院。我看,他是想罵人過嘴癮吧。”


    崔可茵想著唐倫的文才,不由微笑。他是真正罵人不露髒字,罵了你,你還不知被他罵了,還以為他誇你呢。


    “你姨父氣得不行,已經把他軟禁在府中了。”薑氏道:“要不,讓他寫一篇彈劾的奏章,以別人的名義遞上去?”


    崔可茵搖頭,道:“不用。後/宮的事,我還不想動用大伯父的力量。太後被李秀秀盅惑了,大伯父若想出這口氣,不妨找找定興伯的麻煩。”


    至於李秀秀,那是她的事。或者說,是她們兩人的事。


    薑氏連連點頭,道:“我馬上派人給他傳口訊。”


    崔可茵這一“病”,自是連續多日都好不了的。至安帝傳王仲方進宮詢問,王仲方說是“風寒入體,晉王妃體質弱,調養不易。”


    至安帝隻能傳口諭讓崔可茵:“好生養病,母後跟前,自有皇後服侍。”


    皇後還真天天在坤寧宮侍疾,不時讓李秀秀去勤政殿送茶送湯,把她和太後隔離開來。


    王哲多次在至安帝跟前說李秀秀的好話,拿崔可茵和她比:“晉王妃隻不過侍疾一天,就病了,秀選侍在太後娘娘跟前服侍那麽多天,可見不容易。”


    對李秀秀的“孝心”,至安帝心生感激,臨幸的次數不免多了起來。


    李秀秀又在枕邊說他們母子和好包在她身上,定然讓太後不再怪他。至安帝覺得,身邊這個可人兒,真真合朕心意。在王哲再三進言下,決定恢複她康嬪的名號。


    太後聽了,沒吭聲。


    崔可茵得知,笑了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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