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頃刻將她全部淋濕,一腳下去高跟鞋就陷入了泥水中。


    可她卻顧不上,黑暗中摸著濕漉漉的前車蓋,一直到了副駕駛座外的位置!


    景悅在雨中喚他,“淩蕭?!”


    一陣慌亂地摸索,她終於在車子旁摸到了一個人!


    他整個跌坐在地上,後背靠在車身上,嘩啦啦的大雨聲中,夾雜著男人粗重而痛苦的呼吸聲。


    如同有人在自己的腦子裏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劇烈的疼痛如蛆附骨,折磨著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淩蕭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腦袋,疼得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景悅抬手,順著他濕透的襯衫,摸上了他的臉,聲音裏是控製不住的緊張和驚慌,“淩蕭,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你別嚇我淩蕭!”


    黑暗中,淩蕭拉下她的手,手勁甚至比剛剛在車裏捏她的那一下還要重。


    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一把將景悅整個推開,他沉聲道:“離我遠點,我會傷到你!”


    冰冷的大雨,泥濘的土地,被雨聲震的發麻的耳畔,回響著淩蕭因為痛苦而粗重的喘息聲。


    而景悅一次次嚐試著靠近他,卻又一次次被他推開。他的手勁很大,不是很能控製自己的力量,每一次都弄疼景悅,每弄疼一次,他就會用更嚴厲的措辭拒絕她靠近。


    那是景悅二十四年來,最緊張焦急的時刻,那種恐懼甚至遠遠超過了摸黑踩油門,她心懸一線,身心都被眼前的男人所牽動著。


    一道閃電突然出現,將漫無邊際的黑暗撕出了一條口子,也暫時性照亮了麵前的男人。


    他渾身濕透,眉頭緊緊蹙起,薄唇緊抿,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緊緊握拳。


    景悅看到有鮮血從他那隻握拳的手裏流出。


    他的身體正在經曆著某種巨大的痛苦,而他正在默默的承受著。


    景悅心狠狠一疼,上前跪坐在他身旁,“淩蕭,是頭疼嗎?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告訴我!”


    那時候,最劇烈的一波疼痛襲來。


    有那麽一瞬間,淩蕭真的覺得,自己撐不不過去了。


    他抬手,虛弱地靠在身前女人的肩頭,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抬起一隻手,抱緊她的腰,在大雨中輕聲呼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如同抓住了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再接著,他抱著景悅腰的手垂下,再也沒有動作。


    他的身體被大雨衝的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景悅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回應。


    有那麽一瞬間,景悅真的以為,他死了。


    她想要把他抬上車,可是根本扶不起他。


    她一遍遍叫著他,他卻依然不聞不理。


    景悅絕望了,她在大雨中哭了,她慌張無措,她無計可施。


    當你意識到很可能即將永遠失去一個人,不是分手,不是離婚,而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那是什麽樣的滋味呢?


    那年,景悅躺在icu室,冷唯爵跪在她的床邊,放下所有隻求她活下去。


    而今晚,景悅狼狽地坐在泥水裏,緊緊抱著淩蕭,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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