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殊晏微微一笑,摟住她的腰肢,“跳下去。”


    什麽?


    蘇念的腦回路還沒轉過來,身畔的男人便摟著她,縱身一躍,直接從萬丈高的懸崖上往下跳。


    這高度,即便是下頭有深海,一頭紮進去,也是夠嗆的。


    身體落入水中之際,直接便沉了下去,海水在頃刻間湧進口中,嗆得她險先喪命攖。


    就在此時,她的麵容被一雙手給抓了住,勉力地在水中睜開眼睛,正瞧見姬殊晏笑意斐然地看著她。


    她真是要被這個任性妄為,腦回路飛轉的家夥給氣死了償!


    誰知,他忽而一個欺身上前,對準她的唇,便吻了下來,纏綿而又悱惻,靈活的舌尖與她相互糾纏在一塊兒。


    原本堵在胸口的氣憤,在他這忽如其來的一吻當中,徹底地化為了烏雲,她回手,反摟住他的腰。


    回應他這個帶著無盡溫存的吻。


    直至她差些窒息在海中,他才堪堪放過她,帶著她冒出了海麵。


    遊到岸邊之時,兩人的力氣都差不多用光了,無力地倒在沙灘之上,但緊扣著的十指,卻是未有片刻的鬆開。


    緩好了氣,蘇念正打算起來,忽然覺得小腹傳來一陣刺痛,她麵色猛變,捂住小腹處不敢再亂動彈。


    發現她的異樣之處,姬殊晏趕忙起身來,摟住她的肩,“怎麽了?”


    “我……覺得肚子有些疼。”


    她的麵色在被海水衝洗了之後,顯得格外慘白,毫無血色。


    “該死!”


    一時大意,他竟忘了她還有孕在身,帶著她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此時定然是動力胎氣!


    攔腰將她抱了起來,急忙尋找人家。


    幸而他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在這片海邊,尚且住著兩三戶漁民。


    住在海邊的漁民,以海為生,向來淳樸善良,看到他們兩個渾身濕透,而且男人懷中的女人還不慎動了胎氣,那戶人家的婦人二話不說便讓他們進屋來。


    為蘇念換好了幹衣裳,姬殊晏才動身去換掉身上的濕衣服。


    彼時老婦人拿了些藥草來,對他說道:“我們這兒窮鄉僻壤的,沒什麽好藥材,就隻有一些從山中采來的藥草,多少可以對你家娘子安胎有所好處。”


    “多謝,我來煎便成,麻煩大娘了。”


    見姬殊晏衣冠楚楚,溫潤有禮的樣子,老婦人不由多說了幾句:“這位公子呀,我看你們衣著甚為華貴,定然是富貴人家,怎麽會這麽不小心,讓你家娘子落了水呢,她如今才隻有一月的身孕,這個時候是最危險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可是悔不當初呀!”


    “是,都是我的一時大意,日後定然不會了。”


    老婦人看他態度良好,於是就幫著他一起煎藥,蘇念初初醒轉過來之時,姬殊晏正好端了藥進來。


    一推開門,就看到蘇念一臉緊張地捂著自己的肚子。


    “孩子很好,不用擔心,你現下更應該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底子那麽虛,日後該要如何照顧孩子呢?”


    坐在床沿處,姬殊晏說話間,便舀了勺藥,吹涼了,才遞到她的嘴邊。


    聽到孩子沒有事,蘇念才鬆了口氣,張嘴喝下,卻是苦得她不由蹙起了眉梢。


    “太苦了嗎?”


    看她一臉痛苦的模樣,姬殊晏便縮回手,就著碗先飲了一口,而後扣住她的後腦勺,直接便將藥自口中度給了她。


    刹那間,她的腦袋便炸開了朵絢爛的花,連帶著耳根都燙到要命。


    等到他的身子離開了些許,伸手,微涼的指腹拂過她的唇畔,為她拭去了唇畔處的藥漬。


    “小念兒這般深情款款地看著我,難道是被我的美貌給迷惑了嗎?沒事兒,日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這個自戀的男人!


    蘇念白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就你會油嘴滑舌。”


    “小念兒,為孩子取個名字吧,你看他在你的肚子裏,與我們一同曆經了九死一生,卻依然堅強地活著,這樣堅韌的孩子,日後定然比我還要有出息”


    大手貼在她的小腹之上,感受了會兒,這般覺得還不夠,他便幹脆垂下身子,側耳貼在上頭,仔細地聽。


    “才隻有一個多月,你能聽出什麽來?”


    對於他近乎孩子般的天真行為,蘇念不由被逗笑了。


    “噓,我方才聽到,他在與我說話。”


    姬殊晏故作神秘地做了個靜音的手勢,蘇念挑了下眉頭,應和著他道:“那他說了什麽?”


    “他說——他很愛娘親,但是,他不敢和爹爹搶娘親,因為,若是他敢搶,爹爹一定會將他丟到小黑屋鎖起來。”


    ‘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蘇念故作懊惱地推搡了他一把,“你還有沒有正經的了,跟沒出世的孩子都吃起醋來!”


    “小念兒,你這般要強,在很多時候,甚至比一個男子都要堅強,可是在我的麵前,我並不希望你如此要強,我是你的男人,是你可以依靠終身的夫君。”


    他在她的耳畔,如此溫柔地說著情話,在頃刻間融化了她的整顆心。


    她伸手,撫上他如遠山般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眉梢,“我可是很不好養的,你確定能養得起我嗎?”


    “放眼天下,怕是沒人如我這般有錢了,若是我都養不起你,小念兒,你得要孤獨終老了。”


    以胳膊肘抵了他一下,“誰說的,你若是養不起我,瑾兒還能養得起呢。”


    一提到小皇帝安瑾,姬殊晏的眸底冷了幾分,“他對你……太過於依賴了。”


    “他如今才那麽小,而且母妃又剛剛過世,在這個世上,也隻有我這個表姐可以依靠了。”


    但姬殊晏卻是不同意地蹙起了眉梢,“他這個年紀,不算小了,不過也無礙,反正燕國這邊的事也處理地差不多了,咱們近幾日也可以啟程回大齊了。”


    “我……如今還不能回去。”


    “因為安瑾?”


    他總是能在一兩句話間明白她的心意,她毫不否認地點點首,“安娣璿不讓他接觸政務,讓他的思想一直停留在七八歲孩子之間,若是就這樣讓他接管燕國,我不放心。”


    “小念兒,你何時能將心按安妥妥地放在我與孩子的身上呢?”


    這話說得,醋意十足。


    沒錯,蘇念的心放得實在是太廣了,而且她相當地能夠顧全大局,有時候這種太顧全大局的細膩心思,會讓姬殊晏覺得生氣。


    因為,她太不懂得照顧自己,對自己好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身子底才會這般差,實在是讓他又氣又心疼。


    “對不起,許太後臨終前,我答應過她要照顧好瑾兒,我不能丟下瑾兒,與你回大齊……”


    “需要多長時間,我可以等。”


    有些話,她無需說得太深,他便能明白。


    畢竟,她是燕國人,而且燕國如今沒了安娣璿,依照小皇帝安瑾的本領,根本便無法治理國家。


    而她作為燕國皇族,自是有義務,承擔起一部分的責任,


    隻是……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姬殊晏的心裏是不舍不願的。


    “三年。瑾兒很聰明,我相信隻需要三年的時間,他便能學會為君之道與治國之策了。”


    雖然心裏還是不大暢快,但姬殊晏還是選擇退後一步,略微上前,摟住她的腰肢,與她的額首相撞。


    灼熱的氣息撲散在長睫之上,“那三年之後,你的所有,便都要屬於我了,知道嗎。”


    他這話說得,極盡霸道,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蘇念不由笑出了聲來,“那時,我們的孩子都可以滿街打醬油了,你好歹也有點兒為人之父的樣子吧。”


    這麽容易吃醋,而且還會將小皇帝當做吃醋的對象,也虧得他能夠想得出來!


    兩人正在耳磨私語之際,門坎處就傳來了幾聲爽朗的咳嗽聲:“咳咳,這位相公,你家娘子身子可不好,萬事得要注意控製。”


    明顯,從老婦人那個角度看,是完全誤會他們倆實在親熱了,雖然並沒有,但是蘇念還是忍不住微紅了麵頰。


    手抵在姬殊晏的胸膛處,將他推開了些許,“大娘好。”


    “小娘子醒過來便好,藥喝完了嗎,若是涼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經由老婦人提醒,蘇念才猛然想起來自己方才隻顧著與姬殊晏說話,藥放在一邊都往喝了。


    想要去拿藥,卻被姬殊晏先行了一步,舀好,送到她的嘴邊。


    這麽親昵的舉動,當著外人的麵做出來,蘇念略微覺得有些羞澀,但還是張嘴,喝了下去。


    “小娘子你可真是幸福呀,遇著這麽好的相公,這輩子,便算是無憾了。”


    老婦人看著他們倆人的親密舉動,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地感慨了一句,笑著便離開了。


    她一離開,蘇念一把便躲過了藥碗,仰首一口飲盡。


    姬殊晏這般慢吞吞而又曖昧的喂法,很有可能會喂到天荒地老呀!


    入夜,姬殊晏利索地便爬上了她的床榻,在她一臉的無語中,自然而然地將她攬入了懷中。


    他的下頷,輕輕地抵在她的發上,話音低淺如醉:“累了一天了,早點兒睡吧。”


    蘇念無聲地笑了笑,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閉目沉睡。


    可就在她陷入深度睡眠之際,有一道幽遠的笛聲,飄進了她的夢境,讓她被困於夢魘之中,驚醒之時,出了一頭的冷汗。


    現下應當已經是深夜了。


    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蘇念小心地將他的手挪了開,半坐起身子來,仔細側耳聽。


    果然,是有笛聲的,不是她在做夢。


    隨便尋了件衣裳往身上一披,她便下了床,打開房門,順著笛聲一路尋去。


    外頭星星點點,月牙高照,投下斑駁的光暈。


    蘇念順著那笛聲,不知覺中走到了海灘邊,海浪晝夜不歇,拍打著礁石。


    而在潮起潮落的邊緣,有一抹身影,立在那裏,持著長笛,一動不動。


    待走近了些許,蘇念才看清眼前之人,略微有些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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