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著重點似乎偏得有些遠了吧!


    “安娣璿為了讓我嫁入嚴家,讓嚴玟給我下了媚藥,我沒法子,才從酒樓上跳下去,自然,我也不是傻子,因為知道下頭是水,所以我才敢跳的。”


    隨著她的話慢慢地吐露而出,姬殊晏的麵色越來越難看,摟著她腰肢的手,緊了幾分。


    “不過我是真的不知曉,自己已經有一月的身孕了,不然我是不會跳的。”


    她無奈的話,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心髒,讓他的心痛到不行,“對不起,我到現在才來……償”


    “你是大齊君主,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我明白你的苦處,再者我畢竟是安娣璿的女兒,她即便再怎麽狠毒,也不會要了我的命,所以你無需擔憂。”


    若是時間條件允許,他真想將眼前的這個女人融入懷中!即便她失憶,忘卻了他們從前的過往,但她卻依然在為著他著想攖!


    “小念兒,接下來的事,由我來做,你隻需好好地調養身子便成,才到燕國不出半月,便瘦了一圈,你是想要氣死我嗎?”


    即便是化了妝,但她的麵色依然不怎麽好看,大摸也是因為身懷有孕的緣故,而這些日子來也沒怎麽好好歇息。


    眼前的女子,瘦弱地他心在滴血。


    “不成,安娣璿生性多疑,若是我不在了,她定然會意識到不對勁之處,你放心,為了孩子,我定然會照顧好自己的,隻是如今我真的不能一走了之……”


    “是因為那個小皇帝安瑾?”


    通過慕白的飛鴿傳書以及自己派過去的細作,姬殊晏對於燕都的情況已經甚為了解。


    毫不否認地點首,“那孩子才剛剛失去生母,在宮中孤立無援,我答應了許太後,會照顧他的。”


    “小念兒,你何時才能為自己好好地著想?就你如今這副瘦弱的身板,還想要去拯救小皇帝,拯救整個燕國?我不許!”


    蘇念忍不住蹙緊了眉梢,“這是燕都,不是大齊,即便你是皇帝,但身在異國,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現下不是顧及兒女情長的時候,你……”


    忽而,外頭傳來了婢女的嗓音,打斷了蘇念的話:“郡主您換好衣裳了嗎?大長公主殿下親臨嚴府,正詢問您的下落。”


    安娣璿來了?蘇念眸底一暗,將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他讓開,但他摟著她腰間的手卻不肯鬆開片刻。


    “待處理完了此事,我定然隨你回大齊,而且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你擔心,這般可行?”


    沒法子,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固執了,她隻能選擇退一步。


    “小念兒,若是安娣璿膽敢再拿你開刀,我定然揮軍南下,攻陷燕都!”


    這麽狂妄的話,自姬殊晏的口中說出,卻是有一種淩駕於九霄的氣質。


    這才是一個王者真正該有的氣質。


    蘇念會意一笑,“若是嚴氏一族倒台,無需你揮軍南下,安娣璿的統治便會搖搖欲墜了。”


    “對了,慕白還在清光殿的密室之中,你要盡早將他救出來,他的傷勢有些重,需要有更好的醫治。”


    這次,姬殊晏卻是鬆開了手,在她的額前落下了一個吻,如親吻著冰山雪蓮一般,“我已經派人去救小白了,你無需擔憂,隻要顧好你自己,以及我們的孩子便成。”


    “我答應你,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點了點首,親眼看著那抹倩影打開房門,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在蘇念的身影離開沒一會兒,便有一抹暗影出現在屋內,向姬殊晏單膝跪地,稟報:“陛下,屬下等已將整個寧聖宮尋了個遍,但依然未曾發現慕白的蹤跡。”


    聞言,姬殊晏的眸底閃過一絲冷光,“留一隊人在嚴府,其他人隨朕去寧聖宮。”


    蘇念隨著婢女回到後堂之時,裏頭早已沒有她出去之時的混亂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靜到連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見。


    隻因——裏頭杵著一個人,一個燕都最為尊貴的女人安娣璿。


    “母親,您怎麽來了?”


    聽到蘇念的嗓音,裏頭的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蘇念。


    “本宮聽聞,小念入門之際,因為出了些意外,便有人說你是嚴家的克星,不想讓這場婚禮如期進行?”


    安娣璿的話才落音,屋內站著的人,全數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大長公主殿下息怒,絕對沒有這回事兒!瑤華郡主屈身嫁入嚴家,乃是嚴家最大的榮幸……”


    “本宮讓你說話了嗎?!”


    不怒而威的嗬斥,立馬便叫大夫人嚇出了一聲的冷汗,朝著安娣璿直磕頭,“大長公主殿下息怒,息怒……”


    “隻是出了點兒意外,嚴府之人並未有苛待兒臣,母親是嚴重了。”


    將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蘇念才笑著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上安娣璿的手臂,如是說道。


    “再者現下,嚴將軍還昏迷不醒,萬事還須得等到嚴將軍蘇醒過來再議。”


    安娣璿勉強地應下,看了眼同樣跪在地上的嚴玟,冷冷道:“你,過來。”


    嚴玟立時起身,恭恭敬敬地來到安娣璿的跟前,“今日之事,都是嚴三的錯,是嚴三未曾照顧好郡主,辜負了大長公主殿下的厚望,請殿下責罰!”


    不等安娣璿發問,嚴玟便負荊請罪,擺的是一副良好的姿態。


    “本宮何時說過,要怪罪與你了?”


    向嚴玟做了個起身的動作,而後,拉過蘇念的手,將她的手交到嚴玟的手中,“你能為小念擋去那盆突如其來的水,足以見得你這孩子值得托付。”


    這轉變,著實是太快了,讓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嚴將軍的情況如何?”


    隨著安娣璿的問話,眾人才將注意力轉回到床榻之上的那個男人的身上。


    “回大長公主殿下的話,嚴將軍這是舊疾複發,嚴將軍多年征戰,落下了許多大病小病,尤其是心髒,加之年紀又大了,今日一時高興過了頭,多飲了幾杯酒,所以才會發病。”


    “原是心髒不好嗎?今日恰好大祭司也隨著本宮來了,便讓大祭司來為嚴將軍看看,能夠徹底地將嚴將軍的心疾治好吧。”


    一聽到安娣璿說出大祭司這三個字,屋內的人除了蘇念之外,皆露出詫異的目光來。


    燕都上下,何人不知曉這大祭司乃是安娣璿身邊最紅的人,更是有一種獨門絕學,那便是煉製丹藥,而且是隻為安娣璿煉製。


    但今日安娣璿竟然開口說要讓大祭司來治嚴嵩的心疾,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榮幸!


    很快,便有一道沙啞至極的嗓音自門口傳了過來:“殿下。”


    眾人隨著聲音瞧去,便見得一個全身上下都裹著厚厚的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時立在了門口。


    “進來,為嚴將軍瞧病吧。”


    “是,殿下。”


    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個被稱為大祭司的男人出現在眼簾之際,蘇念的心底產生了一抹異樣的感覺。


    但往下細想,她確然是不曾見過這個行為舉止都異常詭異的男人。


    大祭司來到床前,先為嚴嵩把了下脈,再觀察了片刻,才向安娣璿回稟:“殿下,嚴將軍的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應當立即用藥,不然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那便用藥吧。”


    “殿下,這藥怕是不好配。”


    這大祭司也是奇怪,明明口上說要趕快用藥,但如今卻說什麽藥不好配,這話聽著,分明是有些不合邏輯的。


    “是缺少了什麽藥引嗎?嚴將軍乃是我大燕的護國大將軍,軍功赫赫,不論是什麽藥引,隻要是本宮能辦到的,便一定弄到手。”


    此話自安娣璿的口中說出,對於嚴家而言,可是無上的榮耀!


    “嚴將軍患的是心疾,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所以這所缺少的藥引,便是人的一顆心髒。”


    大祭司的話,說得如浮雲流水一般容易,可是卻叫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麵色。


    他竟然要用一個人活生生的心髒來做藥引?這簡直是惡魔才有的行跡!


    但聽入安娣璿的口中,卻像是今日吃什麽菜肴一般的平常。


    她隻是微微一挑眉頭,說道:“本宮今日恰好抓獲了一個前不久自天牢裏逃出的囚犯,還未來得及將他重新關押進大牢,便拿此人的心髒來為嚴將軍做藥引吧。”


    在聽到安娣璿說出逃犯兩個字之際,蘇念的心口處,猛地一悸。


    當看到那個滿身是血,不知是昏厥過去還是蘇醒著的人兒被拖進來扔在地上之際,她放在嚴玟手心的手倏然一緊。


    慕白,竟然會是慕白!這怎麽可能,她明明將慕白安妥地藏在密室之中,安娣璿是如何發現的?


    難道……她之前便已經知曉,她的屋中,有密室?


    不,這不可能,若是她早就知曉,依著其心狠手辣的個性,如何會等到現在才動手!


    尚不知有什麽不對勁之處的嚴玟,隻覺得手心處一陣刺痛,側首看去,才發現蘇念的麵色在頃刻間蒼白地有些嚇人。


    “郡主你怎麽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他的話音很輕,隻有他們兩人之間才能聽到。


    勉力地搖了搖首,蘇念將所有的心緒強自壓下,看向安娣璿,“母親,今日乃是兒臣的大喜之日,若是見血,怕是不吉利吧……”


    “先前你在入門跨火盆之際,發生了意外,後來又遇上嚴將軍忽然昏迷,定然是撞上了什麽不該撞上的東西,隻有見了血,才能祛除晦氣。”


    聽到她的話,蘇念的眸光轉冷,“但即便是見血,也不需要采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挖了他的心髒吧?”


    “難道小念方才沒有聽到大祭司說的話嗎,嚴將軍如今情況嚴重,急需要一顆心髒作為藥引子,這囚犯本就是犯了大罪,在死之前能夠救嚴將軍一命,乃是他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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