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遠前來找儀檬,被守在前院的武將攔住了,他隻得朝裏麵喊:“苓兒——讓我見你一麵!”


    此時,儀檬正躺在所住屋子的屋頂上,靜靜地沐浴著柔和的月光,聽到前院傳來南明遠焦急的聲音,唇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弧度。


    嗬,他的太子妃還真守信,把她的話帶到了。


    別以為他娶了北盟國的公主,就想著利用兩國的軍力推翻南慕,想都別想。如果中原兩大國聯手,實力空前的強悍,他還敢動侵略的念頭?


    一武將前來,正準備去敲房門時,儀檬冷淡的聲音自屋頂上傳下來,“讓他進來吧。”武將看了儀檬一眼,便點頭出去了。


    不一會,南明遠疾步而來,焦急地在院中環視了一周,正要大聲喊,儀檬沒好氣地問道:“深更半夜,找本皇何事。”


    南明遠循聲望去,青綠色的人影躺在屋簷之上,鍍上那層柔和的月光,這個女人清麗脫俗如仙。


    片刻恍惚後,南明遠開門見山地道:“苓兒,嘉納莎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如果天臨和南慕聯合起來,北疆所有勢力結合起來也對付了這兩個國家的,如今,犯不著因為一份條約而毀了自己的計劃。


    儀檬冷冰冰地回道:“本皇才不管你的女人是隨口說說還是認真,但本皇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就沒有收回之意。世代給南慕每年進貢萬匹戰馬,是你父親穆瓦王親自簽訂的條約,一旦毀約,我南慕這邊絕對會發兵北上。既然你們覺得存夠了實力,那還顧忌什麽?本皇隨時恭候你們。”


    “苓兒……”南明遠眼神浮現痛色,聲音哽咽。“你怎麽會變得如此無情的一個人了?”


    如今,南明遠的任何情緒都影響不了自己了,管他是喜事憂。儀檬冷冷扯了一下唇,“是麽?本皇向來如此,隻是你今日才知道罷了。”真是慶幸她的兒子與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沒有份。


    “你當真要這樣做?我是穆瓦人,你一旦發兵北上攻打穆瓦,這不是置我於死地嗎?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可我們畢竟相愛過……”


    儀檬坐起來,滿是諷刺地看著站在院中的南明遠,無視他的一臉痛苦。“相愛?是啊,我們相愛過,如今相殺有什麽不對的?既然可以相愛,為何就不可以相殺?你對我做過什麽,你心裏一清二楚,用不著我提醒了吧?如今是你們過分在先,現在怪我無情了?”


    “本皇一言九鼎,說過的話豈能說收回就收回?如今你北盟穆瓦聯合又怎樣?本皇不怕你們,有種一起戰場上見。”


    眼下,南明遠沒這個種,因為他意識到就算北疆所有勢力結合,也攻不下南慕的,因為南慕有天臨相助。不管如何,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了南慕,而每年進貢萬匹戰馬這條條約是最能穩定兩個關係的,萬不能解除了條約。


    “你要怎樣才肯定收回和嘉納莎說過的話?”


    儀檬看著南明遠那堅定的眼神,似乎今日不說服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她嫵媚一笑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本皇滿意了一定會收回今日說過的話。”


    她那嫵媚的笑容勾人心魄,可此刻在南明遠眼中完全是陌生的。這個女人,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真想不到,當初那個主動勾引自己的女子,如今竟變得如此冷漠無情了,到底是自己的所做所為成就了今日她,還是她自始自終都是如此?


    南明遠心裏一時情緒萬千,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在這個女人麵前完全沒有了尊嚴。


    他跪下了,朝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跪下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跪的還是自己深愛的女人,他的自尊,他的骨氣,完全被賤踏一地。“求你……收回今日說過的每一句花話。”南明遠低下頭卑微地看著自己彎曲的膝蓋,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得出這句話。


    儀檬看著那下跪之人,並沒有高興得起來。是的,她報仇了,南明遠對的所做所為,都在這一跪之下煙消雲散,自己該高興的不是麽?他為了生存,為了自己現如今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利益,竟然放下了自尊,求著他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放過他。諷刺,真是太諷刺了。


    不過南明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繼續堅持著幹什麽?儀檬抬頭望著半空那輪幽月,嘴角掠過一抹涼薄的笑。


    她再看向下方時,臉上已經沒有什麽情緒了。“你走吧。當本皇今日沒見過你們夫婦兩。”


    “多謝南慕皇開恩。”南明遠忍著滿心的痛楚拜了拜,這才起身離去。


    *


    南明遠帶著一身的屈辱回到所住的院落,未踏入院門就遠遠聽到嘉納莎掌掄貼身侍女小珠的聲音。


    這個女人果然是受不得半點委屈,挨了他一巴掌,到現在還不消停。


    他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緩一緩今日受過的所有屈辱。這裏是呆不下去了。


    在嘉納莎摔掉陶瓷的碎聲傳到院門外時,南明遠的身影已不在。


    在驛館附近一家偏僻的酒館裏,南明遠這一喝,就是大半夜,天亮時已醉得不省人事,抱著個酒瓶趴在桌上。


    驛館這邊,聽到外頭傳來的清脆鳥叫聲,儀檬醒了過來。


    道賀天臨新君的事已禮畢一天,今日是眾國離開之日,一早張千篤就為回宮的事忙活著。


    日出時分,張千篤與隨駕三名武將前來報備,告訴儀檬隨時可以回南慕了。


    儀檬在房門口看著張千篤等人,心不在焉。蘇慕離說今日和她一起去找兒子,雖然她知道他在說玩笑話,畢竟他剛登基,怎麽可能走得開,可是心裏還是有點期盼能再見他一麵。


    對於她和他的以後,她沒想過怎麽安排,畢竟他出現得太過突然了,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如今他好不容易複了昔日的仇,也登上了帝位,想必也沒時間處理他們之間的事吧。這一別之後,就又是各過各的日子。


    “皇上,咱們該出發了嗎?”見儀檬遲遲沒有給話,張千篤問了問。


    儀檬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明朗的天色後,這才看向張千篤道:“回宮。”


    禦駕已在驛館外侯著。


    儀檬和張千篤他們剛到驛館門口,嘉納莎突然持著一柄長劍像個瘋婆子一樣朝儀檬刺來。“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嘉納莎未能靠近儀檬三尺,便被一名武將踢掉她手中的劍,把她架住,厲聲喝問:“說,為何要行刺於我們~皇上?”


    嘉納莎惡狠狠地瞪著儀檬,眼睛快要滴出血來了。想起昨晚南明遠扇她的那一巴掌,她的目光恨不得能淩遲了儀檬。“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們太子昨晚才會性情大變,你不得好死。”


    “膽敢辱罵我們皇上,豈有此理。”說著,武將手中的刀逼近了嘉納莎的脖子,差分毫就能見血。


    脖子上的冰涼感嚇得嘉納莎不敢動一下。


    儀檬緩緩靠近嘉納莎,嘴角勾著嫵媚柔和的笑容。


    嘉納莎卻不寒而栗,那笑容太恐怖了。她的嘴唇忍不住抖了抖,“你要幹什麽?我可是北盟的公主、穆瓦的太子妃,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父王和我家太子不會放過你的。”


    “多漂亮的一張臉呀!”儀檬勾起嘉納莎的下巴,輕輕地說。


    對於嘉納莎而言,儀檬的聲音雖然溫柔,但在她眼中儀檬就像是遇到了獵物的魔鬼,溫柔地討好著,可這溫柔的背後,是陰毒狠辣。


    “你到底要幹什麽?”


    不會是妒忌她長得漂亮,想要毀她容吧?


    想到這一點,嘉納莎更害怕了。


    “你說,你們太子喜歡你哪點?是你容貌?還是你北盟公主這個身份?”儀檬的聲音依舊還是不緊不慢輕輕的。“要是變醜了,你們太子一定很難過吧?”


    果然是想要毀她的容!嘉納莎害怕得快要哭了,“你要是敢毀我的臉,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昨天不是很厲害嗎?就幾句話也能把你嚇成這樣?”儀檬諷刺地笑了笑,這才鬆開捏住嘉納莎下巴的手,冷冷地轉身往馬車走去。


    武將把嘉納莎鬆開,去了前頭上了馬。


    嘉納莎氣得跺了跺腳,看著隊伍離開又什麽都做不了。直到隊伍遠去,她才敢大聲咒罵:“臭女人,我不會放過你,有朝一日,我要踏平你南慕,啊啊啊,氣死我了。”


    直到響午,儀檬一行人才踏出東城門。


    來天臨道賀的國家,大部分都是從東城進。如今離開,也是從東城。


    蘇慕揚今日負責在東城門口送別諸國君主,但送商國隊伍時,出了事。


    商國皇帝不知因何,在和蘇慕揚說話時,突然失去意識倒地不起,也正在這個時候,儀檬一行人出到了城門口。


    “停。”


    帶頭武將讓隊伍停了下來。


    聽到外頭一陣騷亂聲,張千篤下馬車看了看。


    儀檬這時撩開車簾問:“發生什麽事了?”


    張千篤不是很確定地回道:“好像是商國的隊伍出了事。”


    儀檬下馬車向那堆人群走去,撥開人群走到裏頭,這才看到蘇慕揚正在捏商皇的人中穴,神色焦急。“商皇?商皇?”


    儀檬淡淡說:“我學過醫,我看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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