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冷淡卻又帶著憂鬱,多麽令人難以忘記的一道聲音,曾有多少次,她對這道聲音甚是欣賞……不,是著迷。


    那把玄冰劍已經很確定他的身份了,加上他獨有的聲音,她敢肯定,他就是她寧府那個戴著麵具的護衛。


    猶記得在寧府當時,他銀色的麵具,銀色的長衫,他的背影看起來仿若謫仙那般。


    誰想,今日站在她麵前的,是權傾天下大半領土的王。


    他的出現,就是一個謎,不管是在寧府當護衛,還是在藝樓當琴師,他的目的她從來都捉摸不透,而他,屢次在自己身邊變換不同身份,又是為了什麽?


    越是認真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男子,儀檬發現自己的腦子越亂。明明對方是殺父仇人,拆散她和南明遠的狠心之人,為何,為何就是恨不起來?


    “我若現在跟你走了,皇上如何跟太後交代?難道……皇上也沒有什麽要問我的?”想到自己被打入冷宮的理由,儀檬不由得諷刺一笑。她已經身為皇後了,頂著這樣一個身份去和別的男人私會,作為皇帝的他,難道不追問清楚事情的緣由嗎?他忍受得了?


    南慕離看她的眼神深邃堅定,言語間有著難以抗拒的霸氣,“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他為何在她麵前不自稱“朕”?


    儀檬恍惚了一下,回過神後,心還是因為南慕離這份堅定與霸氣而有所溫暖,這樣的男人,還真是讓人無法不心亂。


    緩緩走近,直至輕輕把手放在對方的大掌上。


    被南慕離的手掌包裹住的刹那,儀檬渾身顫了一下,連心髒都跟著顫了一下,好似被電擊了一把,麻麻的,暖暖的,像是在寒天雪地裏凍久了,突然有個炭爐可以取暖,那一刻,仿佛世界坍塌也不用再去管,也沒心思去管。


    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被他握著的感覺,心裏雖有點慌,卻又感覺無比的安心。這種感覺,在南明遠身上,卻不曾體會過。


    感覺到她的手很涼,於是南慕離把她往自己懷中輕輕一拉,她很順利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這下,他感覺她整個身子都涼的,忍不住更緊地擁住,“這才入秋,身子竟這麽涼,入冬了還得了。”


    對於他充滿疼愛的責備,儀檬不由的眼眶一熱,埋在他肩上的下巴倔強地抬著,望著外頭幽幽的月色,眼淚無聲地滑下臉頰,不知理智去了哪,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雙手居然攀上了殺父仇人的背,而且是那麽用力。


    這一刻,她已經管不了他是殺父仇人,隻想一股腦兒地在他身上宣泄她的委屈,她的無助,還有對溫暖的渴望。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她無聲地流著淚,哽咽地問道。“你封我為你的皇後,不就是要報複我當日沒有和明遠成親,讓皇家臉麵損失嗎?若真是這樣,你該一直把我冷落在這深宮之中,而不是像此刻這般……給我溫暖。”


    她也不敢往下想,她怕麵對那種他給了她溫暖,再狠狠冷落她的結局,如果這就是他報複她的目的,倒不如從一開始,他就冷落她到底。


    他沒有闖入她的世界,她自然就不會太心痛,不會太難以接受,不是嗎?


    “胡思亂想那麽多作甚,我說過,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把事情都告訴你。”他愛憐地撫撫她的頭發,用著不是一般溫柔的聲音說。


    儀檬柳眉一皺,微微掙脫南慕離的擁抱,看著他深邃而溫柔的眼眸疑惑地問:“什麽叫時候到了?你在我身上……計劃了什麽?”


    南慕離輕輕一笑,雖然看不到整張臉,但彎起的嘴角能讓周圍一切事物都遜色。“我說過,你就是我的命,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不管我有沒有計劃什麽,始終不會危害到你。”


    “可、”話到嘴邊,儀檬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裏。她很想說,你既然不會傷害我,為何殺了我父親,還拆散我和明遠?


    可看著這道深邃溫柔的眼神,儀檬又說不出口,她竟害怕一旦把這些話說出口,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眼神了!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他可是殺父仇人啊!


    他溫柔地撥開蓋住她額角的幾絲秀發,嘴角含著淺淡的笑問:“我想一輩子都這樣對你好,你……會一直接受的,對嗎?”


    儀檬一愣,雖然他說得輕巧,好似開玩笑那種,但那股不容拒絕的認真勁兒,她深深地感覺得到。是的,被一個男人一輩子對自己好,那是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如果這個男人還是心愛之人,那就更好了,隻是……


    見她黯然地低下了頭,南慕離沒有失望,反而重新抬起她的下巴,動作很輕,沒有一點輕浮之意。“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遵從你的心來回答。”


    看著這樣一雙英俊而充滿溫柔與疼愛之意的眸,儀檬鼻子一酸。他可以遵從本心地把話說出來,但卻不能遵從本心地回答他。


    不是她把事情想的複雜了,而是事情本身就是複雜的。拋開殺父仇人這一層不說,她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的母親,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一輩子對自己好。如果拋開一切遵從本心,是的,她很希望這一輩子被這樣一個男人疼著,愛著,護著。可是,發生過的一切,怎麽拋得開呢。


    “我……沒有那個命了,所以……這個問題回不回答,不重要。”黯然地說著,儀檬把手抽了回來。


    可,他卻強勢地把她的手拿了回來繼續緊緊地包裹著,溫暖著,“好了,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討論,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先跟我回鳳鸞殿。”


    “等等!”他轉身欲要拉她離開,她突然用力拉緊他的手不讓他走。她急切地想知道一個答案。不是一般認真地問:“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


    南慕離回過頭,看著她迫切的眼神,緩緩取下麵具,比她還認真地看著她說:“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是真是假,難道看不出來嗎?”


    “可我看不透你,又如何敢肯定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如果是真心,可我已經有了你兄弟的骨肉,我們不可能了,況且……”想到父親的死,儀檬的心狠狠痛了一把。


    “你應該這樣說,你和明遠已經不可能了,不是和我不可能。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我的皇後,這是事實!”


    對方的話,竟然讓儀檬沒法反駁回去。是啊,她怎能忘記,她現在是他的皇後,他和她成親一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不可能的,是她和南明遠,而不是皇帝。


    想到了什麽,儀檬突然反駁回去,“不,你並沒有回答我所問的。”而她想知道的,是他對她的心。


    南慕離二話不說,直接低頭過去在儀檬唇上點了一下,而後直起身問:“這樣,可以代表我對你是真心的嗎?”


    “你、”雖然行為過分,但儀檬的耳根子還是熱了,還生氣地轉過身背對著南慕離不說話。他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勾起他倆在青州那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畫麵,想想心都燥熱。


    南慕離輕輕一笑,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是極好的。“你並不排斥我,這說明,我在你心裏還是有一點地位的,是嗎?”


    儀檬不回話,低著頭,嘟著嘴,鼓著腮幫子,把*間那種生氣時的可愛與任性表現得淋漓盡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他上前,從她身後擁住她,而後在她耳邊認真而霸道地說:“不管你對明遠是否有過真愛,我不介意,但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他從你的心裏抹去的。”


    *


    回到鳳鸞殿,南慕離並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弄得儀檬想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物都不敢去做,他就坐在桌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出神了許久了,直到小腰送了熱茶來她端到他麵前出聲,他才回過神,“皇上,已經四更天了,該回長生殿歇息了。”


    南慕離捧過茶杯,滿是趣味地笑了笑,“難道這裏沒有我歇息的地方嗎?非得要回長生殿歇息?”


    儀檬臉色一白,隨後紅了不少。想到南慕離要在鳳鸞殿住,她考慮到了肚子裏的孩子,她怕他會傷到孩子。他在青州的時候說過,他不是所中之毒發作了才對她有輕薄之意,而是對她有了輕薄之意,身上的毒才會發作,誰知道同*而睡,他會不會又上演青州那一幕幕!


    “五更後皇上還要上早朝呢,回長生殿歇息,上朝更近些。”儀檬匆匆找了個理由解除當下的尷尬氣氛。


    “我若執意留此呢?”


    “皇……”


    儀檬欲說,被南慕離奪去了說話的機會,“你今晚所唱的曲子,是我聽過最與眾不同的曲子,很好聽,當時,都以為你非我南慕子民了。”


    儀檬臉色一僵,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那是現代曲,自然與眾不同,畢竟不同朝代!


    題外話:


    彩彩有身孕五個月了,前幾個月是敏感期,不宜長待在電腦前,加上彩彩這邊的氣候不穩定,時常有停電緣故,更新自然不如意,對不起等待更新的親們。如今進入穩定期了,盡量多更新。請親們諒解。彩彩從不棄文,斷更的,日後自然會找時間把坑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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