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語見朱子明朝許半生撲去,伸手在腰間一抹,便將那柄寒鐵軟劍掣在了手中,抬步就迎向朱子明。


    許半生輕喝一聲:“小語,退下!”


    但是,李小語已經退不下了,因為李婷婷也是輕吒一聲,飛身而起,手裏也多了一柄長劍,接下了李小語。


    許半生揮掌逼退撲上來的朱子明,口中又道:“小語,可殺!”這句話,無疑已經判了李婷婷的死刑。對於這種連親姐姐都可以出賣,甚至利用親姐姐來行齷齪之事的人,其心不正,許半生不打算留她性命。


    然後,許半生沒有忘記,朱子明那邊還有個沒有露麵的常區過呢,之前他隻是以為朱家對常區過有恩,但是當知道朱桐還有個親大哥,竟然也拜入到昆侖派的門下,並且成為了昆侖派首席**的時候,他就知道,朱家對常區過的恩情還在其次,他之所以會給朱桐做保鏢,更重要的原因是朱子明肯定對他有所許諾。


    這個許諾也不難猜,無非是答應一旦朱子明接任昆侖掌門一位,就將常區過重列門牆。


    那天雖然和常區過是敵對狀態,可是許半生也看出常區過此人別的人品雖然不太好,但是他對昆侖的心,卻是忠實的很。


    對於一個被逐出師門的棄徒來說,沒有什麽比給他一個重列門牆的希望更加重要了。


    “蔣怡,小心!”許半生斷喝一聲,再度揮掌逼退朱子明的攻勢,而他這句呼喊,也讓蔣怡心生警惕,耳旁似乎聽到一絲風聲,她急忙轉步躲開,堪堪避過了藏身暗中,幾乎偷襲得手的常區過。


    常區過被許半生廢了一隻手,可他還有另外一隻手。雖然實力肯定不如從前,但好歹也是舌之境的高手,實戰能力未必就比蔣怡這個鼻之境的高手要差。


    六個人,戰成了三處,隻留下呆若木雞的朱桐,傻怔怔的看著這六人的打鬥,他隻覺得眼前盡是刀劍寒光,許半生等人的拳腳速度,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一溜殘影,哪怕一招一式也看不清楚。


    嚇得急忙躲到一邊,朱桐可不想這六人之間的打鬥波及到自己。


    常區過和蔣怡對陣,還是略微占了一點兒上風的,舌之境到底是舌之境,即便隻有一隻手,也依舊實力強悍。


    蔣怡和他一交手,就發現自己千萬不能有絲毫的大意,略有疏忽,今天說不定就會葬身於此。


    而李小語和李婷婷之間,這兩個五百年前也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家人的兩個女人之間,卻是李小語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李婷婷不過耳之境的實力,而李小語卻已經是舌之境了,強弱分明。若非昆侖劍法的確有獨到之處,李婷婷還能憑借精妙的劍法進行周旋,早就被李小語一招敗敵。


    而且,李婷婷因為聽到了許半生那句“可殺”,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基本上是個拚命的狀態。而李小語卻不是,她必須首先保證自己的周全,是以無法盡全力。


    此消彼長之下,李婷婷才得以勉強堅持,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之間實力相距過大,李婷婷也隻是勉力堅持而已,恐怕她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許半生和朱子明之間,卻是許半生稍稍落在下風的。


    在煉製往生回天丹之前,許半生是身之境的實力,若是那個時候,許半生會輕易的占據上風,雖然無法像是秒殺常區過那樣,但是朱子明絕非他的對手。


    可是因為煉製往生回天丹,許半生的武功境界竟然降了,現在隻是舌之境巔峰的實力。


    而朱子明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難怪昆侖寧願給朱家一場人間大富貴,也要把他帶到山裏。三十一歲就已經坐穩昆侖派首席**的位置,若不出意外,將來也就是掌門的不二人選,他的實力,果然是強悍至極。


    在舌之境巔峰,朱子明已經停留了五年的時間,現在的他,已經屬於一隻腳踩在身之境之中的高手。幾乎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朱子明就可以一躍成為身之境的高手。而整個昆侖,也隻有三個身之境的高手而已。


    按照武學境界來說,朱子明的確在許半生之上,而論及招式的精妙,昆侖更是冠絕整個華夏。


    同樣是天罡劍掌,在常區過的手中施展出來,跟在朱子明的手中施展,完全是天壤之別。


    其實常區過也是舌之境的高手,隻可惜他離開昆侖之後,多了旁騖,竟然跑去學什麽大力鷹爪功,這使得他在天罡劍掌上的功力不升反降,其間許多精妙的變化,也就遠不如朱子明施展的淋漓盡致。


    天罡劍掌,本就是掌劍結合之後創出的一門武功,在朱子明的手中施展開來,幾乎每一掌,都帶有強烈的劍氣。縱橫之間,劍氣衝出指端竟然能夠達到一尺多長,這幾乎等於是朱子明的手裏拿著一把短劍,而且,變化遠比真正的一把劍要豐富的多。


    許半生也是絲毫不敢怠慢。


    他在對陣常區過的時候,使得隻是甄水功,佐以太一派精要太極拳。


    那天他也不算留手,隻是沒有必要施展出最強的內功。


    而今天,他則是將太一派五行內功中最強的完金功配合著太極拳,使得原本有些陰柔的太極拳,卻仿佛變得猶如金鐵一般的厚重,每一拳,都帶有強烈的罡風,懷抱之內,更是隱隱約約顯現出一層淡淡的金色。


    朱子明的動作越來越快,疾如迅雷。


    而許半生卻是八風不動,穩穩的站立在原地,雙手抱元,出拳速度極慢,隻是每一拳出去,都能至少抵擋住朱子明七八劍的招數。


    兩人一快一慢,一靜一動,幾乎不大會兒功夫,就已經看不清兩人的出手了。許半生的拳,幾乎完全被朱子明的劍掌所包圍,在朱桐的眼中看去,就好像是朱子明一個人在練拳一般,他幾乎都看不見許半生的存在了。


    李小語那邊終於分出了勝負,這本就是實力最為懸殊的一對,李婷婷能夠堅持這麽久,已經是殊為不易。


    一道寒光閃過,李婷婷急忙舉劍去撩,試圖擋住李小語的這一劍泰山壓頂。


    可是,李小語手中的劍和李婷婷的劍甫一接觸,就宛如靈蛇一般,纏繞過去不說,還變化出扭曲的方向,劍尖之上劍花猶在,宛如靈蛇吐信,直接將李婷婷的肩膀刺了個對穿。


    李婷婷的身體,仿佛遭受重錘一般,倒飛了出去,半空之中,還落下她肩膀上滴下的血花。


    李小語得勢不饒人,鞣身跟上,一掌拍在李婷婷的胸口處,將扔在半空中倒飛的李婷婷,直接拍在了身後堆積如山的貨堆之上。


    嘩啦啦啦,整箱整箱的油漆倒塌下來,李婷婷這一下,就算沒有被李小語那一掌震斷心脈,恐怕也要被這些油漆壓個半死。


    既然許半生已經說了可殺,李小語就絕不會再留半點情麵,哪怕是看到李婷婷已經被油漆桶埋在了下方,她也依舊是迎上前去。劍尖連抖,那碩大的油漆桶就在她的劍尖之下翻飛起來,很快,李婷婷身上的油漆桶就被李小語清除的七七八八。


    噗嗤!


    李小語手中寒光乍現,軟劍變得剛硬筆直,從李婷婷的口中刺入,又從她的腦後穿透了出去。


    地上,紅色的油漆和李婷婷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


    拔出軟劍,李小語一抖劍身,劍上沾染的油漆和鮮血,頓時化作無數小珠子彈射了出去,那柄寒鐵軟劍,依舊光華四射,雪亮刺眼。


    看了一眼許半生和蔣怡,許半生還能支撐,不會有什麽問題,而蔣怡此刻卻已經有些險象環生。


    常區過少了一隻手是不錯,可畢竟超出蔣怡一個境界,蔣怡今晚又消耗過大,補氣丹也隻能補充精氣,無法讓蔣怡所受的內傷複原。眼看著蔣怡就要抵擋不住常區過的攻勢,李小語再不猶豫,揮劍鞣身,直奔常區過和蔣怡而去。


    原本也隻是稍占了上風,常區過終究受了少一隻手的影響,短時間內很難拿下蔣怡。現在眼看李小語又加入戰團,他知道,自己絕不是這兩人聯手的對手。


    休說二女聯手,即便隻有李小語一人,常區過現在也絕非對手。若是他全盛之時,或許和李小語還可一戰,那日被許半生廢了一隻手之後,他就已經再不可能是李小語的對手了。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蔣怡。


    常區過深深的看了朱子明一眼,之前他幾乎要被昆侖掌門斃於掌下,是朱子明為他求了情,掌門才饒他不死,將其逐出昆侖派。


    他下山之時,朱子明卻找到了他,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在朱家好生呆著,表示日後他若能登上掌門之位,必然會將其重新納入昆侖門下。當時常區過也並非沒有猶豫,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接受了朱子明的安排,他今後就是朱子明的一條狗。但是終究是重列門牆的**,讓常區過還是選擇了給朱子明當狗,他這才來到了吳東朱家。


    可是現在,朱子明能否戰勝許半生不說,就算贏了,他也很難再成為昆侖掌門。殺了林淺的**,林淺豈能善罷甘休?


    而許半生本就不顯敗相,再加上李小語和蔣怡,她們二人聯手隻要殺了自己,三人聯手之下,朱子明必敗無疑。


    常區過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留在這裏了!常區過邊戰邊退,第一個看出他試圖逃走的人,不是許半生,也不是正和常區過交手的蔣怡、李小語,而是擁有昆侖派首席**身份的朱子明。


    常區過本就是昆侖棄徒,若非朱子明覺得他還有利用價值,替其求情,恐怕他此刻已經是個死人。昆侖的門規,曆來以嚴厲著稱。


    臨陣脫逃,對於常區過來說也算的上是駕輕就熟了,因為他之所以觸犯門規要被昆侖懲罰,就是因為他與天山派的一名女**有染,被其師門找上門來,與他同行的昆侖**還想護著他,與對方交起手來。結果對方人多,常區過又不占理,眼見不是對方的對手,他竟然掉頭而去,他的兩名師弟都因此身受重傷。


    昆侖派也是要麵子的,若常區過當時力撐到底,哪怕受了傷,昆侖上下也一定會為他找回場麵。常區過與天山派女**有染固然不占理,可是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天山派尋上門來,也並不占理。


    可常區過偏偏臨陣脫逃,這就讓昆侖派也饒不了他了。


    逐出師門已經是從輕發落,偏偏常區過骨子裏就有這種腳底抹油的基因,這一次,他麵對也算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朱子明,竟然再一次產生了臨陣脫逃的心思。


    朱子明和許半生本就是半斤八兩,一開始許半生還隱隱落在下風,可隨著兩人之間戰鬥的愈演愈烈,許半生不但逐漸的將劣勢扳了回來,而且似乎已經開始占據了少許的上風。


    太極便是如此,以靜製動,在勢均力敵的時候,往往會處在下風。但若是對手無法迅速取勝,太極的勁力綿長,其拳法精要之中的一個黏字訣,很快就會凸顯出其悠長的一麵。


    天下武功,多數都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特點,就像是人的氣力一般,最初總是最強的,隨後則會一點點的衰弱下去。而太極卻和多數武功不同,它的勁道,是極為平穩的,初時什麽樣,打到最後幾乎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昆侖派的天罡劍掌本就以剛猛迅捷為主,一番暴風驟雨之後,隨之而來的就必然是力量和速度的減弱。在麵對八風不動的許半生時,這種帶有明顯遞減規律的功夫,顯然是無法和許半生做持久戰的。


    此刻眼見常區過要逃,朱子明也急了。


    自己已經漸漸落在下風,若是常區過再跑了,讓蔣怡和李小語能騰出手來接應許半生——蔣怡倒還好,區區鼻之境,還不被朱子明放在眼裏。可是李小語卻也是舌之境的高手,縱然還未達到巔峰,她若和許半生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一咬牙,朱子明雙手劍掌氣芒猛然暴漲半尺,空中盡皆是刀光劍影,就仿佛他手裏真的握有兩柄短劍一般。


    連著搶攻數招,終於稍稍將許半生逼退數步,朱子明咬著舌尖,喝道:“常區過,豎子爾敢!今日若敢再逃,你便再無重返昆侖之日!”


    常區過心神一凜,但是很快便不屑一顧的繼續且戰且退,再有幾步,就要到倉庫的大門口了,到時候一轉身,想必這兩個女人不會去追他。


    重返昆侖固然重要,可是若連命都沒有了,回去又如何?


    常區過之所以一心想要重返昆侖,一來是希望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繼續使用昆侖派的功夫,二來也是擔心天山派還是要來找他的麻煩。對於昆侖派,自然也有忠誠和感情,可是,這份忠誠和感情,在活命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否則,常區過也不會被逐出師門了。


    見常區過根本不為所動,朱子明也是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


    和許半生這樣的人之間的戰鬥,稍有分心就會被他尋找到空隙,朱子明也隻能拚盡全力將其逼退幾分,才敢開口嗬斥常區過。


    許半生看得出朱子明的意圖,他也並不急於一時,他比朱子明看得更清楚。


    從朱子明的話裏,就可以聽出常區過之所以會被逐,十有九之就是因為他曾有過臨陣脫逃的劣跡,否則朱子明就不會用“若敢再逃”這樣的字眼了。


    這樣看來,常區過必然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他的生命,比任何信仰都要重要。


    此刻,留下或能保全名節,可九成九是要丟掉性命的,對其他人,選擇可能不同,但對一個曾經有過劣跡的常區過,毫無疑問,他必然會選擇保全自己的性命。


    是以許半生幹脆在朱子明搶攻之時,稍稍鬆懈,讓給他足夠的空間,使其分心嗬斥常區過。


    反正都是無用功,以此亂一亂朱子明的心也好。


    他一開始,不也是存著亂許半生道心的想法麽?現在,輪到許半生來亂他的道心了。


    “常區過!你還敢再逃!”朱子明怒喝。


    常區過終於回應了,他道:“留下來連命都沒有了,縱是回到昆侖又能如何?今日之事,本就是你那個弟弟徒生是非,你還牽連進了無辜之人,就算我們真的殺了許半生,你以為昆侖還會讓我回去?保不齊為了保住你,待林淺真人去興師問罪之時,他們還會拿我來背這個黑鍋吧?”


    朱子明氣的兩眼發黑,怒道:“常區過,早知今日,我當初便不該保你。今日你若敢逃,我勢必殺你!”


    “你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吧!”常區過連出幾招,轉臉對許半生大喊:“許真人,你我無冤無仇,我也隻是報恩而已。如今我被廢一臂,已然報了恩情。你叫她們住手,我絕不再幫朱子明!”


    朱子明聽到這話,更是氣得恨不得直接放棄和許半生的戰鬥,轉而去先殺了常區過。


    而李小語和蔣怡見狀,不禁相視一笑,手下招式明顯放緩,這是要故意放走常區過。


    常區過一看李小語和蔣怡明顯放水,他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二話不說,立刻掉頭轉身便走,直奔倉庫大門而去。


    朱子明看在眼裏,心中頓時一股滔天的怨氣湧起,胸中憋悶,一口鮮血逆流而上,直湧喉頭。


    身子微微一震,那口鮮血便已噴口而出,朱子明火由心起,手底下也徹底亂了章法。


    他的道心,已亂!


    常區過出了大門便倏忽不見蹤影,許半生依舊是不急不忙的雙手抱元,太極的拳路平平穩穩的襲向朱子明,朱子明再也難以抵擋許半生懷中的太極勁,終於被許半生雙掌一推,打在胸口,身體倒飛了出去。


    半空中,是朱子明的一口鮮血,他麵如薄金,已是再無一戰之力。


    李小語臨空兩個踏步,手中軟件一抖,劍身頓時發出一聲清鳴,猶如龍吟一般,那雪亮的劍光直奔倒地的朱子明而去。她恨透了朱子明,這廝若是堂堂正正找許半生,李小語也不會如此憤怒。偏偏他竟然想壞了許半生的道心,李小語絕不能忍。


    對於別人,道心被亂,被破,或者隻是再無修道之可能而已。而對許半生,卻很可能波及他的性命。他之所以能活下來,與其道心之堅定有直接的關係,一旦道心出了問題,許半生很可能就會因此喪命。


    就因為如此,李小語是必然要殺了朱子明的。


    許半生也無意阻攔,朱子明用心太毒,早已不是正途。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可是,就在李小語的劍尖幾乎就要刺穿朱子明的心髒隻是,空中一道寒光閃過,直擊李小語的劍尖。


    以李小語的實力,竟然被這一擊,使她的劍尖偏了數寸,本想一劍取了朱子明的性命,卻隻是一劍刺在了朱子明的肩頭之上。


    毫無懸念的一個對穿,李小語知道朱子明來了援手,毫不猶豫劍尖一挑,直接挑斷了朱子明的肩胛骨。基本上,朱子明就算道心修複,傷勢複原,這一劍,也會令其修為大退,這隻手,算是廢了一半。


    “無量天尊,許真人劍下留人!”一聲清越的高宣,許半生抬眼看去,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身穿道袍之人,正從門口走了進來。


    許半生對李小語點點頭,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真要是趕盡殺絕,就算昆侖派咽下這口氣,以後肯定也會出問題。這個梁子是結下了。


    既然對方師門長輩已經來了,許半生也總要給幾分麵子。


    緊隨著這名道士,倉庫大門外又出現了一條身影,又或者,確切的說是兩道身影。第二名道士的手中,還拎著一個人呢。


    毫無疑問,被他拎進來的,隻能是剛剛逃走的常區過,這一次,他斷然再無逃脫之可能。


    “常區過,你真是丟盡了我們昆侖之臉!”第二名道士走進大門之後,口中輕喝了一聲,隨即一掌印在常區過的後心之處,常區過便直朝著許半生撲了過來。


    許半生看得清楚,空中的常區過,完全是被當做了一件龐大的暗器,他早已被那名道士一掌震碎了心脈,死的不能再死了。


    輕巧的一個轉身,許半生腳下畫圓,身體側了過來。


    而後,他右手手背一掌拍向飛向自己的常區過。這一掌,正打在常區過的心口處,已經被震碎的心脈自然不可能再碎一次,但是,常區過的屍體卻被許半生這一掌拍回了第二名道士那邊。


    前邊那名道士側退兩步,一掌將常區過的屍體拍落在地,隨即扭頭瞪了另一名道士一眼,似乎對他以此完成了一次對許半生的攻擊十分不滿。


    “無量天尊,貧道昆侖韓堪。還望許真人看在貧道的份上,饒恕昆侖劣徒清逸。”毫無疑問,清逸便是朱子明的道號了。許半生轉過身,還以稽首,道:“原來是玉虛子道友,朱子明是你一脈?”


    關於韓堪,許半生還是聽過的,事實上國內道門之中稍有名氣之人,他沒有一個是沒聽說過的。林淺教了他十八年,這十八年裏,早已將國內道門,甚至其他國家道門的一些著名人物的名諱都告知許半生,省的許半生今後入世,遇到這些道門中人,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韓堪是昆侖派七大長老之首,也是昆侖門下除了掌門元青子龍潛坤之外的第二號人物。


    身後那人顯然不會是昆侖掌門,但是讓七大長老之首親自前來,也算是給足了許半生麵子了。


    韓堪看上去雖然隻有五十歲附近,但是許半生知道,此人其實已經七十多歲的高齡,隻不過修道有術,是以容貌顯得年輕罷了。這就像是幾乎沒有人知道林淺的真實年齡,而林淺看起來,也不過五十歲上下的光景。


    韓堪身後那人,看上去倒是比韓堪還要大上一些,不過許半生卻知道,昆侖玉字派這一輩,年紀最長的便是韓堪,但他卻不如上一代掌門玉靖子拜師早,所以掌門之位是輪不到他的,在玉靖子仙逝之後,他便成為了七長老之首。


    以許半生的年齡,喊韓堪一聲爺爺都不為過,但是若是論起輩分麽,林淺與韓堪的師祖早年間有些交往,平輩相交,許半生甚至可以在韓堪麵前以長輩自居。


    不過許半生實在沒什麽興趣占這種便宜,毫無意義,是以也隻是以平輩相稱。就好像朱子明一樣,若真按照林淺與韓堪師祖的交往論輩分,朱子明又是韓堪徒孫輩的,許半生就該是他曾祖輩的了。而許半生縱然和朱子明是敵對的立場,他也不過是跟朱子明平輩相稱而已。


    韓堪微微一笑,回答說:“清逸是我昆侖掌門的親傳**。元清掌門本想親自前來,無奈教務眾多,隻能命貧道代勞,還望許真人見諒。”


    許半生也笑了笑,道:“我並未出家,玉虛子道友還是喊我許半生吧。”


    玉虛子有些為難,心道真要論起輩分,你還算是我長輩,我叫你一聲許真人,林淺也沒得挑剔,其他道門也不會說閑話。可我真要是直呼許半生的名字,這就不合適了。


    盤算了一下,韓堪還是遵循了世俗的稱呼,道:“許少乃人中龍鳳,又是林淺真人親傳,想必不至於和清逸計較。今日之事,實乃清逸之錯,他誤聽小人讒言,這件事,實乃本派棄徒常區過在清逸麵前搬弄是非。清逸作為本派首席**,被其禍亂了道心,從而做出這等糊塗之事。還望許少多多包涵。”


    許半生還沒說話,李小語便冷哼一聲,道:“今日若許半生被你那寶貝徒孫亂了道心,你也敢在林淺真人麵前說請他包涵麽?”


    韓堪身後那人看來脾氣修養都不太好,聽到李小語這話,立刻瞪起了雙目,道:“小丫頭,你怎敢如此對我師兄說話!你師門長輩沒有教過你長幼尊卑麽?”


    韓堪回過頭,又看了那人一眼,急忙道:“我這師弟是個火爆脾氣,還望移花宮少宮主切勿見怪。今日之事是我昆侖有錯在先,現如今始作俑者已經伏法,還望許少和李少宮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容我帶此子回山,必將嚴加管教,嚴懲不貸。”


    很明顯,韓堪比他身後那人更清楚李小語的身份。移花宮宮主那也是跟韓堪等人平輩的交情,李小語這樣說話,雖然有些冒犯長輩,可終究也算不得大過。


    那人隻知道李小語是移花宮的傳人,卻並不知道李小語竟然是移花宮少宮主的身份,聽罷之後,縱然依舊怒意滔天,卻也隻能強自按捺。得罪移花宮傳人和得罪移花宮下一代宮主,這絕對是兩碼事,饒是昆侖掌門在此,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李小語還待開口,許半生卻對她搖了搖頭,隨後道:“這位道友想必便是玉陽子殷定華了,早聽說玉陽道友脾氣最是爽直,今日一見,果然與傳聞一致。不過,玉虛道友說始作俑者是常區過,這好像有所偏差。我教訓了朱桐,又廢了常區過一隻手,朱子明心有不甘,想要為其弟出頭,也想替昆侖正名,讓天下人知道你們昆侖即便是棄徒也不容人欺負,這一點我能理解。他若是堂堂正正來找我,我也不與他計較。可他牽連無辜,禍及我許家之人,甚至還殃及李婷婷之姐,這你們昆侖派,怕是要給我一個交待。朱子明堂堂昆侖掌教親傳**,竟然使出**術這樣的手段,玉虛道友,這恐怕不是一句包涵就能揭過去的。”


    韓堪臉色大變,疾望向朱子明,喝道:“清逸,許少所言,可是不假?!”


    朱子明口角淌血,眼中卻滿是狠獰之意,咬牙切齒的說道:“**隻求道心通達,他許半生欺人太甚,辱我親弟,傷我昆侖門人,我豈能容他?”


    “清逸,我再問你,許少所言你用了**術,可有此事!”韓堪所言愈發清厲,已經用上了他們昆侖派的道法,此言直指朱子明心中,讓他心口陣陣絞痛。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堂堂昆侖首席**,怎麽可能用**術這等妖術!”


    韓堪聽罷,鬆了口氣,道:“許少,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許半生笑了笑,看著朱子明問道:“你不承認沒關係,**術縱然已經解除,可是想要追溯也並非難事。你大概已經想好了,這一切都將會被推在已經死去的常區過身上,恰好他被逐出師門之後,接觸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還學了大力鷹爪功,你推到他頭上倒是天衣無縫。我也沒有實證,倒是奈何不了你。隻是,你若敢以道心起誓,你從不知曉**術之事,我便放過你。”


    韓堪聽罷,已經知道事實如何了,許半生沒必要說謊,而他讓朱子明以道心起誓,朱子明也必然不敢。


    歎了口氣,韓堪沒讓朱子明繼續丟臉,而是直接說道:“許少,這件事雖然罪在常區過,可清逸明知此賊竟然習此妖術,他卻不知清理師門,亦是大錯。但此罪終不至死,且讓我帶其回山,以昆侖門規處置,剝奪其首席**身份,斷其四肢,責其清修辟穀麵壁十二載。”


    許半生知道,這也就是韓堪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他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會做到,即便斷其四肢不過是表麵功夫,以昆侖之能,斷了也可以重新接續,但也隻能如此了。否則,許半生就真的要和昆侖翻臉,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以許半生目前的實力,還不適合將昆侖派得罪的太狠。


    而且,剝奪首席**的身份,也的確夠朱子明尿一壺的了。這個打擊,遠比他身體上的傷勢要嚴重的多。


    點了點頭,許半生道:“如何懲戒,是你昆侖之事。朱家這些年驕氣日盛,與你們昆侖也不無關係,這一點還望玉虛道友關心一二。李維實乃無辜受牽,我也希望貴派能對她有所補償。”


    韓堪點了點頭,道:“從此朱家與我昆侖無涉,對李維的補償,一世榮華,加一件我親自煉製的法器,許少可還滿意?”


    許半生含笑點了點頭,走到朱桐身邊,一掌拍向他的後腦。


    “今日種種,皆因你而起,你便做個活死人,以報孽障吧。”


    朱桐眼中盡顯掙紮之意,可許半生存心要傷他,他又如何躲得過去?


    韓堪和殷定華,對朱桐是半點憐憫都沒有的,甚至於,他們恨不得許半生一掌要了他的命才好。若非朱桐搞出這麽多的事端,他們又怎麽會不得不對千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天才朱子明動手?


    這一掌拍在朱桐的後腦之上,朱桐頓時就變得渾渾噩噩,嘴角歪斜,雙目失神,許半生封閉了他的五識,除非有人替他解除封印,否則,他這一輩子就隻能做個毫無靈智的白癡了。


    眼見許半生就要帶著李小語和蔣怡離開,韓堪急了,忙道:“許少請留步。”


    許半生回頭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件小小的物什,笑道:“玉虛道友可是為此物?”


    韓堪連忙打了個稽首,道:“無量天尊,此物乃是我昆侖重寶,今日乃是清逸將其盜出,還望許少歸還於貧道。”


    許半生將那不過嬰兒拳頭大小的東西在手裏轉動著,笑道:“紫玉冰蟬,此物原屬通天派,四百年前貴派璿璣真人贏得的賭注。我無意將此寶據為己有,可朱子明今日以此物布陣,若非我太一派於陣法上可以傲視道門,我怕是已然著了他的道兒。你們昆侖派連鎮派之物之一的紫玉冰蟬都看不好,已然是大錯。是以,小懲大誡,這紫玉冰蟬我替貴派保管三百六十日,三百六十日之後,貴派再遣人來取。”說罷,許半生將手裏那枚散發著紫色光芒雕刻為鳴蟬模樣的法器,再度放回懷中。


    韓堪臉色數變,殷定華卻按捺不住,厲聲喝道:“許半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圖謀我昆侖重寶。你這是當我昆侖無人麽?!”


    許半生依舊微微笑著,並不多言。


    殷定華早已掣劍在手,韓堪急忙一把拉住了他。


    “今日之事,也算是許少與此寶有緣。還望許少言而有信,一年之後,貧道使人來取。若許少食言,縱傾昆侖全派之力,也必將討還此物!”


    許半生笑了笑,一手牽著一個女人,緩步離開。師兄!紫玉冰蟬乃是我昆侖重寶,怎可讓許半生就這樣拿走!師兄你莫非是怕了他太一派不成?想我巍巍昆侖……”


    殷定華的話沒有說完,韓堪隻是隨隨便便看了他一眼,殷定華就自行住嘴了。


    和昆侖派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昆侖當代七名長老之中的殷定華是個爆竹脾氣,一點就著。但是作為殷定華的師兄,韓堪卻知道,殷定華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莽撞,實際上他的急脾氣,往往是給自己留下了充足的後路的。


    若殷定華真是個脾氣上來什麽都不顧的人,他應該在許半生還未離開的時候就表明態度,等到許半生都已經離開了,他再說這樣的話,無非是為了回山之後,在掌門元青子龍潛坤麵前更好交待罷了。


    韓堪看穿了他這一點,所以才會一句話都沒說,隻用一個眼神就讓殷定華閉了嘴。這種小伎倆,在別人麵前玩玩就算了,在相處了一個甲子的師兄弟麵前玩,著實有些上不得台麵。


    而且殷定華也明白,今日之事本就是朱子明的不是,昆侖派既然還想保下朱子明,就必然要有所補償。


    許半生之前提出的要求,著實不算什麽要求。不用他說,昆侖派也再不可能對朱家有任何扶持,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就已經算是莫大的寬容,否則,就憑朱桐搞出的這些事,昆侖派將朱家打回原形都是有可能的。而對李維,昆侖也的確應當拿出一些補償,這種無辜受累,並且留下了明顯**術的痕跡的人,昆侖派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殺了她滅口,要麽給她足夠的補償讓她閉嘴。有許半生在,昆侖派已經不可能殺她滅口了,那就必然是想方設法讓李維閉嘴。還有什麽比給她一場人間富貴更好的令其閉嘴的方式?


    所以,許半生真正的,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紫玉冰蟬一年的使用權。


    韓堪不敢不答應!


    殷定華就更不敢,甚至就算昆侖派掌門元青子龍潛坤在這裏,他也不能不答應。否則,朱子明所行之事,其他暫且不提,單單這用了**術一樁,道門之中會有如何非議倒在其次,讓林淺知道了,他怕是敢殺上昆侖。


    許半生很有分寸,他隻要了紫玉冰蟬一年的使用權,這已經算是相當大的讓步了。否則,就算是許半生強行留下紫玉冰蟬,不肯交還給昆侖,昆侖也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除非他們願意為此跟許半生徹底翻臉,以及麵對林淺的雷霆之怒。韓堪可以說紫玉冰蟬是朱子明偷出來的,可誰能證明?誰知道是不是昆侖掌門交給他的法寶?


    若是昆侖掌門授予他的法寶,許半生奪走紫玉冰蟬,那也隻是他應得的戰利品罷了。現在昆侖不想交人也不想損失法器,這個道理說到哪裏也行不通。


    紫玉冰蟬究竟是個什麽法寶呢?


    蔣怡在車裏,也在詢問許半生這一點。


    車是許中謙安排的,他開著許半生的車離開之後,雖不至嚇得魂不附體,但也是心有惴惴。


    回到自己在城中買的房子裏之後,許中謙穿著衣服站在淋浴間裏衝了半天的水,這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到現在還並不是完全了解了今晚的始末,但是,許半生找到了他,並且救了他,這是不假的。


    許中謙隱約也感覺到了,之所以那個朱子明會找自己的麻煩,跟許半生也有很大的關係,自己很可能是無辜受累。但是許中謙隻是猶豫了幾秒鍾,就決定還是要給許半生把車送回去。


    急急忙忙換了衣服,許中謙又開著許半生那輛大切諾基,回到了開發區。不過他並不敢直接把車開到倉庫去,而是遠遠的看著這邊。


    當看到許半生和蔣怡以及李小語一起走出倉庫大門的時候,許中謙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開車把許半生等人接上了車。


    此刻的許中謙,真是滿肚子的疑問,但見許半生滿臉疲憊,臉色蒼白的仿佛隨時會昏厥過去,他還是忍住了心頭的疑惑。


    蔣怡卻問道:“這個紫玉冰蟬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許半生閉著眼睛,緩緩開口:“紫玉冰蟬原是通天派之物,是數百年前通天派的掌門在通天河中無意得到。”


    通天派是位於通天河附近的一個古老門派,通天河其實就是長江的源頭的一段河道,最出名的便是西遊記中那隻將唐僧師徒掀入河中的典故。這個門派並非道家門派,而是佛門的一個俗家門派,如今已經式微,不過根據林淺所言,這個門派還依舊存在,隻是十分落魄而已。


    “他得到的是一塊通體寶光自有氣場的紫玉,在通天河的湍湍流水之中,依舊散發出遮掩不住的紫色光芒。之後他便將這塊寶玉請名匠細心雕琢成一隻玉蟬,取的是一鳴驚人的意思。因為這塊紫玉本就帶有強大的氣場,雕琢成為玉蟬之後就自然成為法器。而原本聲名不顯的通天派,在得到這塊紫玉之後,也真的就一鳴驚人,那位掌門也在佛道兩門之後闖下極大的聲名。之後還有些傳說,無非是那位得到這塊紫玉的前輩羽化飛升之類,而通天派也的確在接下來的一百多年中,達到鼎盛。那是距離現在大概四百年前,當時,通天派幾乎以術數界之首自居。而當時通天派的掌門,更是自稱飛升以下無敵。”


    許半生的話,蔣怡和李小語隻是暗暗頷首,因為她們都知道這就是事實。而許中謙聽了,內心卻複雜至極,從本心而言,他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種事情。但是從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他又不得不信。


    但是不管如何,飛升之類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泱泱中華是佛國,可卻更是道國,這位掌門若是道門中人倒也罷了,多數人也未必會與他一般見識。偏偏他們通天派隸屬佛門,這就引起了道門中許多人的不滿。找他挑戰的人,不知凡幾,盡皆敗於他手,這就更加助長了他所謂飛升以下無敵的氣焰。”


    “然後昆侖掌門就出手了?”蔣怡問到。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縱然他囂張恣意,可如同昆侖或者我太一派這樣的道門巨擘,終究還沒將其放在眼中。通天派在真正的佛道二門之中,依舊隻是個江湖門派而已。可是他卻與昆侖門下一名**發生爭端,將其羞辱一番,說出昆侖執天下道門也不過爾爾這樣的話。這就激怒了當時昆侖的掌門,他親自下山與之達成賭約,相約鬥法。不過三個回合,便輕鬆的戰勝了那人。這塊紫玉,也就被當做賭注成為了昆侖之物。根據我**說,當時昆侖掌門其實也勝之不武。通天派輸就輸在根基太淺,終究不過是個百餘年的門派,而實際上那位通天派掌門的實力真的是相當強悍。名門大派往往都是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堆砌起來的,武功術數,可能一兩個天才就能傲視群雄,但是陣法、法器這些,無一不是依靠時間和大量的財力才能獲得。昆侖派掌門與那人鬥法,拚的就是兩個門派的底蘊了,通天派輸的也真是有些不明不白。”


    蔣怡這才點點頭,深以為然道:“這就是貴族和暴發戶的區別了。”


    許半生睜開雙眼,笑了笑,似乎覺得蔣怡的這個說法很有趣。


    “紫玉蟬到了昆侖之後,其中蘊藏的氣場其實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昆侖掌門便將這紫玉蟬放在昆侖金頂之上的千年冰雪之中蘊養,數十年後取出,這紫玉蟬竟然奇寒如冰,與原先的氣場相比又有了變化。昆侖在這紫玉蟬上篆刻符文,使其內裏的氣場再不像從前那般每用一次便減弱幾分,而是形成了一個循環往複的內陣,也將這紫玉蟬從法器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法寶。因為有了冰雪屬性,這紫玉蟬便被重新命名為紫玉冰蟬,篆刻了符文形成了陣法之後,其鳴天下的作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就隻是一件冰雪屬性的法寶了。”


    “那你要這件法寶,豈不是也沒什麽用處?無非也就是件武器罷了。”李小語突然插嘴說到。


    許半生含笑搖頭,道:“單是這紫玉冰蟬上所篆刻的陣法,就足以讓我受益匪淺。而且,我本是純陽之身,偏又瞞天而活,屬至陰,這十八年來,全賴**以太一法門調和陰陽,使我泯於眾生。這紫玉冰蟬的冰屬性,乃是至陰中的至陰,卻可在純陽之地也不泄半點陰氣。我若能參悟這紫玉冰蟬中的奧妙,對我本身,是有著極大的裨益的。”


    李小語恍然大悟,這陰陽之說,天底下怕是沒有人比許半生更為了解了,難怪他之前拿到朱子明布下的陣法陣眼之中的紫玉冰蟬的時候,沉穩如他,也不禁麵露喜色。


    關於許半生的命相,他並未跟蔣怡提起,但是接觸這麽長時間以來,蔣怡也從隻言片語之中多少知悉了少許。此刻聽到許半生說出她心中所想,蔣怡也多了幾分明悟。


    先把蔣怡送回了家,許中謙依舊充當著司機的角色,要把許半生也送回去。


    許半生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先聊一聊吧,你今晚也定然是滿腹疑雲了。”


    許中謙本就不知如何開口相詢,許半生既然提了出來,他便立刻問道:“今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朱家怎麽會跟道門扯上關係?”


    許半生看了許中謙一眼,知道他心裏現在已經有了業障,必須先將他心中的業障除去。許半生道:“李維並未害你,她也是無辜受累,明日你若再見到她,她甚至不會知曉今晚發生的事情。李婷婷的確是她的妹妹,但是李婷婷同時又是昆侖的**,很底層很沒有地位的那種。這次朱子明主要是衝著我來的,他為了亂我的道心,才搞出這麽多的花樣。李維中了他的**術,當時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這個女子,愛你之心,是毫無瑕疵的。”


    許中謙心裏最大的糾結也正在於此,聽到許半生這話,雖然還未經求證,但是他卻如釋重負般的吐出一口濁氣,已經徹底的放鬆了心境。


    “李維是受你牽累,那麽我也是?”許中謙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遲疑,他也知道,這樣去問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李小語眉頭一擰,頓時就不悅道:“此事本是由你而起,你怎敢大言不慚說李維和你都是受了半生的牽累?若不是你與朱桐起了爭端,還差點兒被朱桐所傷,半生又怎麽用得著去教訓朱桐?不教訓朱桐,他怎麽會懷恨在心,與半生再起爭端,甚至引來這朱子明和昆侖的人?李維是無辜受累不假,可她卻是受你而累,甚至半生也是受你而累。我們剛才在拚命,你在做什麽?現在你居然還反咬一口,說半生牽累了你們?!”


    許中謙愣了半晌,他總覺得李小語這話有強詞奪理的嫌疑,都按照這樣的方式追溯,那豈非可以將責任推到許如軒許如脊身上去?若非許家存在這樣一個為妙的大少之爭,又怎麽會發生那天的爭端?


    可是許中謙卻又無可辯駁,從更大的角度來說,這次的事情是朱家和許家年輕一輩之間的爭端,所有的起源都是從那晚夏妙然生日party上許中謙與朱桐的一拳換三拳開始。當時受到譏諷心中窩火的人的確是許中謙,哪怕他是為了維護許家的顏麵,終究也是因為他得罪了朱桐之後使其懷恨在心。


    點了點頭,許中謙略有沮喪的說道:“是我著急了,李維的確是受了我的牽連。今晚的事情,謝謝你。”


    這還是許中謙第一次對許半生說出致謝的話,這並不表明他和許半生的關係得到了緩和,但卻至少可以說明,麵對許半生所展現出來的各方麵的優勢,他也不得不認同了許半生這個許家大少的身份。他是許半生的堂哥不假,可他也必須承認許半生這個長房孫的地位。


    許半生笑了笑,繼續說道:“李維明日或許會殘留一些關於今晚的記憶碎片,比如她的妹妹,比如她的親人。這些都是血濃於水的記憶,會在她的大腦之中留下極深的烙印,即便是**術也很難完全消除。你需要想的周全一些,不要讓她深思關於李婷婷的事情,否則,日後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許中謙聽得明白,許半生這樣說,那麽李婷婷就一定是死了。


    他也很恨李婷婷,這個女孩子為了一些利益,竟然可以選擇傷害她的親姐姐,而她的親姐姐卻對她如此之好。所以,在確定李婷婷已經死亡的消息之後,他隻是略感驚訝,這畢竟是殺人罪,許半生卻好似對人命漠不關心一般。


    驚訝終究隻是驚訝,這不會激起許中謙的任何憤怒,他更加不會去因為李婷婷的死而覺得有機可趁,可以以此來改變自己和許半生之間的地位。他和許半生之爭,僅限於許家內部,走出許家,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威脅到許家。若是許半生殺了人的消息傳到外邊,許家也會有很大的麻煩,這是許中謙絕不願看到的。


    “李維我會安撫好,我不會讓任何人有威脅到許家的可能性。隻是,這個女人的存在,還希望你也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不希望孔佩莉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娶李維為妻。”


    許半生還是笑笑,擺擺手,答應了下來。


    許中謙下車的時候,許半生突然又說:“其實,我倒是覺得即便孔佩莉知道你和李維的事情,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我見過她兩次,她是個很懂得進退的女人。當然,前提是你要讓她明白她的位置不會受到任何影像和改變。”


    站在車外,許中謙的左手扶在車門上好半晌,心裏的念頭紛至遝來,最終他什麽也沒說,邁步朝著小區大門走去。


    車裏,許半生對李小語說:“不要回去了,直接把車開到學校附近吧,我們在車裏靜坐一會兒,也就該上課了。”


    李小語點點頭,開著車駛向吳東大學,將車停在距離吳東大學不遠的一個停車位上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說道:“昆侖派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許半生笑了笑,道:“我知道。”


    李小語不再多說,從前座換到後座,兩人麵對麵的盤腿坐在了車裏,各自靜心調息。


    在關於道門佛門的很多傳說之中,似乎修道修佛之人,隻需要很短時間的靜坐,就可以恢複精力,效果甚至比睡上一覺還要好。


    這些都不過是那些門外漢的美好想象而已。


    先天之後,究竟是否可能做到這樣,許半生並不知道,但哪怕他曾經進入到身之境,他也依舊需要正常的睡眠。睡眠不足的時候,他的狀態一定會受到影響,真要連續三天不睡,他也必定是會哈欠連天什麽也幹不了。


    不過調息終歸還是有用的,而且隻是一夜不睡而已,許半生和李小語總歸還是能夠應付的來。


    上課的時候,許半生和李小語也有些怏怏之態,好在他們一貫在學校裏都不事張揚,到課率絕對是全班最高的,老師們看到他們精神不濟,也並不會過多的關照他們。


    下課鈴響,因為上午隻有兩節課,大家很自然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已經從代班長順利過渡為班長的喬連修,在老師宣布了下課之後,站起身來,大聲喊住了所有人。


    “同學們都不要著急離開,我有兩件事要宣布一下。”


    大家停下了手裏的收拾,紛紛抬起頭望向喬連修。


    喬連修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從政,過於小雞肚腸,而一個合格的官員,卻至少需要喜怒不形於色。肚量可以不大,但必須有足夠的城府。顯然,喬連修並不具備這一點,他以為自己可以偽裝的喜怒不形於色,實際上有點兒心思基本都掛在臉上。


    上了大學之後,喬連修將班長作為自己仕途的起點,下一步就是學生會。而在曆史學院的學生會裏,因為他家裏的背景,他也很成功的以新生的身份擔任了一個部長的職位,毫無疑問,這是負責學生會管理的老師給他指定的職務。而在整個吳東大學的學生會,他依舊隻是一個普通成員,學校裏有人答應讓他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出任某個分部的副部長。得到保證之後,這段時間的喬連修更加的意氣風發,圍在他身邊的幾個人,甚至都開始以喬部長來稱呼他了。


    不過有一點,喬連修跟諸多官員還是很相似的,那就是派頭。


    可能是受到他那個正廳級的父親的影響,喬連修不過擔任了一個曆史學院學生會的部長的職位,這官僚主義的架子倒是已經端的很高。


    背著雙手,故作老氣橫秋的走上了講台,喬連修雙手扶著講桌的兩邊,低著頭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這副景象,就仿佛某位官員要開始作報告了一般。


    始終就是個班長,往大了說也就是院學生會的部長,就算喬連修成為了吳東大學學生會的主席,他這樣故作姿態,恐怕也不會有太多的人搭理他。國內大學的學生會,基本上沒什麽職能,也就是檢查檢查宿舍之類的破事兒,除了不受學生待見基本沒什麽大用處。最大的好處,也就是在簡曆上會比別人多上一筆,應聘的時候會比較有優勢,尤其是在考公務員之類的職務的時候。


    見教室裏依舊紛紛擾擾,喬連修有些不高興了。


    他抬起頭,掃視了全班一眼,臉上略有不悅的說道:“安靜一些,你們注意一點兒紀律和態度。我現在是代表班主任和學校,要下發兩個通知。”


    不少人都挺看不慣他這樣,不過喬連修是吳東市東山區區委**公子的事情早已在曆史學院乃至吳東大學傳開,因為吳東市是副省級城市,東山區的區委**又兼著市委常委的位置,所以這個區委**是正廳級的。不管是否吳東本地人,誰也不會願意去得罪一個正廳級幹部家的少爺。


    喬連修這種扯根雞毛當令箭的姿態,也頗叫人不滿,可大家也就是腹誹一番,總算是安靜了一些。


    “班長大人,您有什麽事兒就趕緊說吧,我還約了女朋友看電影呢,票都買好了,去晚了又該挨削了。”一個學生喊了一句,惹來一陣哄笑。


    喬連修瞪了那人一眼,道:“那你最好趕緊給你女朋友發個消息,這裏恐怕短時間結束不了,她得等你一會兒了。”


    “我這票都買了。”那個學生頓時苦著臉說。


    “分分輕重吧。”喬連修拍了拍桌子,又咳嗽了兩聲,正色說道:“第一件事,是下午的課暫時取消,老師有個外校的講座。”


    “哦!太棒了!”頓時,學生們一片起哄聲。


    又拍了兩下桌子,喬連修道:“安靜安靜!還有一件事呢!”


    終於又安靜下來,喬連修才道:“你們也都是大學生了,怎麽還跟高中生似的,聽到不上課那麽興奮?”教室裏一片哄笑,喬連修繼續說:“學校馬上要召開校運會了,因為明年咱們吳東要舉辦青奧會的緣故,學校領導對這次的校運會很重視,要求我們每個人都至少要報兩個項目。”喬連修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投在了許半生和李小語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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