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方喊完。薑羽身側的錦衣男子轉身離開了木欄。


    此人就是背負樂器的那個年輕男子。年紀當在三十歲上下。身形高瘦。麵色蒼白。此人站在薑羽身側。表明他是炎帝舊部的首腦人物。鬥法剛剛開始。重量級人物應該不會上場。想必是下去挑人去了。


    幾十秒後。錦衣男子自木塔一層出口走了出來。緩步入場。


    吳東方愣住了。按照鬥法慣例。厲害人物一般會在最後出場。這家夥怎麽出來了。


    心中存疑。側目看向薑羽等人。薑羽和費廬的表情都很平靜。說明對於此人出戰並不感到意外。換言之。此人出戰不是本人臨時起意。而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他並不認識這個身穿錦衣的年輕男子。對於此人的來曆也一無所知。不過朱楨應該是認得此人的。見此人入場。神色大變。雙目圓睜。鼻翼急抖。


    吳東方又看向東側木樓。發現山羊胡子等人都已經離開了木欄。回到木塔內部。應該是召開緊急會議去了。


    錦衣男子步速緩慢。這種慢不是刻意放慢速度的慢。而是從容的慢。走的從容自然。猶如閑庭信步。沒有任何的刻意和造作。


    自錦衣男子的移動速度上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吳東方將視線移到此人臉上。試圖通過此人表情觀察出此人心中所想。錦衣男子的表情也很自然。沒有過分自信的輕鬆。也沒有如臨大敵的凝重。眉頭微皺。平視朱楨。


    與錦衣男子的從容不同。朱楨的表情變的異常凶狠。對於朱楨的這種表情。他並不陌生。很多實力較弱的對手在麵對強敵時臉上都會出現這種表情。凶狠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和不安。也是為了給自己鼓氣壯膽。


    對手相遇。最先表現出凶狠的都是實力較弱的一方。表現凶狠有試圖嚇退對手的恐嚇成分。實際上真正的強者在動手之前根本就不會亮爪露齒。因為它們的目的是殺死對方。而不是嚇跑它們。


    木塔離鬥法區域有三裏左右。錦衣男子走了五分鍾。自朱楨對麵百步外停了下來。轉身衝吳東方點了點頭。示意他準備好了。


    在錦衣男子衝吳東方點頭的同時。朱楨揚手將龍霸的熟銅棍甩向東側木樓。熟銅棍疾飛而至。插於木樓前方的空地。


    扔出熟銅棍之後。朱楨雙臂下垂。微微外探。雙手緊握彎鉤。擺出了對戰陣勢。


    此時山羊胡子等人仍未出現在木欄之後。由此可見錦衣男子的出戰出乎他們的意料。打亂了他們既定的安排。此時正在設法調整補救。


    “請報上名號。”吳東方提氣高喊。他此舉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負責說唱的史師能夠知道上陣的是誰。二是提醒山羊胡子等人馬上就要開打了。對於炎帝舊部和黃帝舊部他沒有很鮮明的立場。所謂立場隻不過是對某一位參戰勇士的欣賞和敬佩。


    “長琴。”錦衣男子衝朱楨抬手。行了個武人禮。


    “太子長琴。”圍觀人群發出了齊聲驚呼。


    吳東方既疑惑又慚愧。根據眾人的反應來看錦衣男子的名氣非常大。可惜觀眾都認識此人。他這個當裁判的卻不認識。觀眾喊此人為太子。難道此人是炎帝的兒子。


    至於此人是不是炎帝的兒子他也無法確定。因為他連炎帝有幾個兒子都不知道。他是外來戶。就跟外國人來到中國一樣。很多基礎性的東西都搞不懂。不過此人跟薑羽的長相毫無相似之處。就算是兄妹也應該不是親兄妹。可能是同父異母。同母異父就排除了。因為沒人敢動炎帝的老婆。


    喜歡喧嘩是國人的天性。不過喧嘩在有些時候也有點兒用處。其中有人聒噪“火神太子”。這說明長琴跟炎帝沒什麽關係。他是火神祝融的兒子。


    祝融是火族的神靈。長琴作為祝融之子。跟辛童主掌的火族有著很深的淵源。


    吳東方回頭看向辛童。發現辛童的表情與尋霜費軒沒有什麽不同。都是新奇之中夾雜著好奇。王爺坐在位子上沒有起身。抻著脖子看熱鬧。嘴裏好像在嚼著什麽東西。


    與二層的四人相比。坐在三層的姒少康和姒若就沒那麽隨意了。他們的座位緊挨著木欄。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很毒。姒少康被曬的大汗淋漓。姒若的座位本來屬於五族聖巫。她自忖不該坐在那裏。別別扭扭。如坐針氈。


    對方報上姓名。下一步就輪到裁判宣布開打了。吳東方回過神來提氣高喊。“鬥法繼續。”


    吳東方喊罷。鬥法雙方都沒有率先搶攻。二人站立原地。並不急於出招。


    同樣是站著不動。朱楨是全神戒備不敢妄動。而長琴則是隨意站立。很明顯是在等對方先動。


    長琴不願先動手自然有某種原因。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跟朱楨的身份相差太懸殊。先動手可能招致別人非議。事情是不是這樣吳東方並不確定。他給自己搞成了裁判。沒法兒輕易離場。不然早就回去請教王爺了。


    鬥法的時候雙方僵持幾十秒看熱鬧的人還忍得住。超過三分鍾他們就等得不耐煩了。開始竊竊私語。妄加揣測。


    三分鍾後。開碰頭會的山羊胡子等人回到了木欄後。幾位首腦的表情都很嚴肅。也不知道是沒想出應對辦法才嚴肅。還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才嚴肅。總之是板著臉。確切的說是黑著臉。看得出來他們的心情並不好。


    老百姓有可憐的一麵。也有可恨的一麵。喜歡自以為是的分析問題。分析出結果之後不管對錯就瞎說。而且故意抬高聲調。讓別人聽到他們的看法。圍觀眾人普遍認為‘隻有這般才能顯出神靈威嚴’。‘刻意為之。以弄玄虛。’大致意思就是說這倆人站著不動是在裝逼耍酷。


    “不可喧嘩。”吳東方提氣發聲。如果不是他兜著。這幫看熱鬧的家夥根本就不夠人家一指頭戳的。最主要的是他們自以為正確的分析並不正確。長琴是不願動手。朱楨是沒有動手的把握。而且朱楨自己也很清楚。一旦先發難。長琴立刻就會反擊。為了殺雞駭猴。長琴一旦反擊直接就會要它的命。一動手就可能被幹掉。換成誰也不敢妄動。


    長琴的名頭比朱楨大的多。誰都知道二人誰強誰弱。一直站著不動。丟人的是朱楨。朱楨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故此吳東方高喊過後它有點急躁了。雙手緊握彎鉤。手腕微微扭動。


    人最怕有立場。一旦有了立場。看問題就不再客觀。吳東方雖然有個人好惡卻沒有鮮明立場。故此他雖然不喜歡朱楨。卻仍然能夠客觀的審視這個人。朱楨見到長琴入場。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但這家夥自始至終沒有看向東側木樓。這說明它沒想讓己方首領把自己叫回去。害怕歸害怕。硬骨頭還是有幾根的。


    在不喜歡某人的前提下。還能客觀的審視對方。發現對方的長處。這一點令吳東方心情很好。這說明自己的格局高了。脫離了世人那種喜歡一個人就感覺對方毫無缺點。討厭一個人就感覺對方一無是處的膚淺認識。客觀了好啊。客觀了才能全麵公正的觀察事情的本質。而公正的觀察則是正確處理事情的必備前提。


    僵持了一刻鍾之後。朱楨終於有了動作。向前邁了一步。


    圍觀眾人見它終於有了動作。立刻來了興致。瞪大眼珠子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雖然瞪大了眼睛卻沒看到熱鬧。朱楨突然消失了。而長琴則站在了朱楨先前所在的位置上。


    觀眾都沒看清在這轉瞬之中場中發生了什麽。三處木樓裏的神靈和巫師可能也沒有看全。因為長琴的動作實在太快。快到連人影都看不清。


    吳東方站位較近。看的真切。他可能是唯一一個看清了長琴動作的人。在朱楨邁出右腳之後。長琴開始前衝。百步距離。此人一共邁出了七步。之所以邁出七步並不是他不能一步衝至。而是為了借助邁步連番加速。將本來就非常駭人的速度提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此外。此人加速的同時體外有熱浪包裹。熱浪令空氣產生了折射。幹擾了圍觀眾人的視線。這也是大部分人沒看清此人動作的原因之一。


    朱楨察覺到危險的到來。下意識的抬起了左臂。而長琴也並沒有攻擊朱楨的頭顱。直接伸手抓住了它的左手手腕。在抓住朱楨手腕的瞬間。二人所在區域熱浪暴漲。朱楨隨即消失。這一情形說明朱楨是被長琴給燒死的。


    如果朱楨被長琴變成燒雞。吳東方絕不會感到意外。但他沒想到長琴能在轉瞬之間將朱楨燒的神魂俱滅。這還不算。最令人恐怖的是長琴在燒死朱楨的同時留下了它的雙鉤。這需要非常精準的拿捏和隨心所欲的控製。長琴不愧是火神太子。禦火之術爐火純青。不。爐火純青不足以形容長琴的禦火之術。應該以登峰造極來形容方才貼切。


    “長琴擒朱楨左腕。以烈火焚燼。朱楨陣亡。”吳東方宣布鬥法結果。


    吳東方說完。圍觀眾人發出愕然驚歎。長琴歪頭看了吳東方一眼。轉而收回視線。左袖微擺。將遺落在地上的那對彎鉤揮向西側木塔。


    揮走彎鉤。長琴聳肩正了正身後布囊。緩步向自己先前站立之處走去。


    吳東方皺眉打量著此人背影。與此同時自腦海裏回憶長琴衝朱楨動手的細節。推測估算長琴先前若是衝他動手。他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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