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待著也得挑合適的地方。斟酌過後吳東方往北走了走。自大路中央用靈氣凝出一座三丈高的石台。自石台頂部坐了下來。這裏位於土族城池和水族營地正中。水族能看到他。土族也能看到他。


    這時候是上午十點來鍾。但天上沒太陽。今天陰天。半個鍾頭之後起風了。又過了半個小時開始下雨了。吳東方自石台頂部凝出了偌大的石傘。自傘下避雨。


    南麵的土牆已經消失了。自石台上可以看到南麵的城牆上站著一群土族天師。他們都穿著蓑衣。人數當有四十多人。為首的一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相識雲平。


    下雨之後水族天師離開了營地。有二十多人。領軍的是先前吐血的尋霜。他們不需要穿蓑衣。雨點會自動避開他們。


    下雨對水族無疑是有利的。水族先前吃了虧。看這架勢是想趁機報仇。


    在水族天師逐漸靠近之時。雲平帶著土族天師離開了城池。他們沒有使用土遁。也沒有使用天地同歸。而是步行向北移動。這種步行是廣義的步行。實際上他們跟水族一樣。行走時都使用了靈氣加速。


    看著水族和土族自南北向自己所在的地方移動。吳東方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情形很有點黑社會火拚的味道。一個黑老大帶著一群小混混。


    吳東方坐著沒動。雙方逐漸靠近。一刻鍾之後已經到了石台附近。離石台五十幾米的時候雙方停了下來。


    “吳東方。好久不見。”雲平邁步向石塔走來。


    吳東方收回法術落於地麵。散出靈氣震開雨點兒。與此同時歪頭看著雲平。雲平屬於那種很儒雅的人。穿戴很講究。也很在乎儀容。說話有條不紊。但這並不表示他不狠毒。


    “你是想見我呢。還是不想見我呢。”吳東方冷聲問道。雲平是誅殺金族巫師的罪魁禍首。但他並不恨雲平。至少不帶私人仇恨。各為其主。陣營不同。最主要的是雲平在開戰之前就已經說明。一旦開戰土族會如何對付金族。路是他選的。他負全責。跟雲平沒關係。


    雲平笑了笑。沒接吳東方的話茬。而是出言問道。“我本以為你見了我會上來拚命。看來我又低估你了。當日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命大。說吧。你想幹什麽。”吳東方問道。


    “來跟你說幾句話。”雲平說道。


    由於吳東方正在和雲平說話。水族就沒有立刻動手。於原地靜立等待。


    吳東方轉頭衝水族眾人抬了抬手。轉而指著雲平衝眾人說道。“我與他有話要說。諸位稍候。”


    尋霜鼻翼急抖。表情複雜的的看著吳東方。但是等到吳東方移過視線跟她對視的時候。她扭頭看向了別處。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我就先殺你一次。讓你以後看見我就跑。”吳東方轉身正麵雲平。


    雲平笑了笑。“是尋氏請你來的。”


    “不是。他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族人。我隻是路過。你肯定不會問我為什麽會殺你們的天師。”吳東方說道。


    “當然不會。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麽做。”雲平拿出了一把刀。但這把刀是把銼刀。他拿出來也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在銼他的指甲。


    “你這人雖然可惡卻並不討厭。我想殺你也不是因為討厭你。”吳東方說道。


    “你的願望是什麽。”雲平問道。


    “我的願望。殺了你和你背後的妖怪。”吳東方說道。


    “看著我的眼睛。”雲平指著自己的眼睛。


    吳東方誇張的瞪大了眼睛。直瞪著雲平的雙眼。雲平平靜的說道。“你沒有任何勝算。即便其他三族都幫你。你也沒有勝算。”


    吳東方沒說話。他自雲平的眼裏看到了坦誠。也就是說雲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帶有任何的目的。也沒有任何的誇張成分。至少在雲平看來自己沒有誇張。


    “如果我學會了金族的兩大聖技呢。”吳東方問道。


    “仍然沒有任何勝算。有些事情不是武力能夠解決的。”雲平說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信你沒有騙我。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那種人。就算見了棺材我也沒有落淚。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我要動手了。你準備跑吧。”吳東方說道。


    “哪有那麽快。”雲平笑著收起了銼刀。“私事講完了。咱們談談眼前的事情。如果你保證自己不會插手。我們就與水族進行正麵搏殺。雙方各施己能。隻能戰死不可逃離。”


    “那可不行。我看見你們就生氣。萬一忍不住怎麽辦。”吳東方連連搖頭。他現在想的不是眼前的這件事。而是雲平先前說過的話。雲平竟然說即便他學會了金族的兩大聖技也沒有任何勝算。雲平的倚仗是什麽。從哪兒來的這麽硬的底氣。


    “如果你插手。就是與水族結盟。將會殃及水族族人。族人既去。水族巫師就跟你一樣成了無根浮萍。後果我們承擔的起。大不了再失去幾個州的巫師。”雲平笑道。


    “不如這樣。我過去跟他們商議一下。雙方各出一人出戰。一戰定勝負。他們勝了。你退兵。你們勝了……”吳東方沒了下文。他不是水族聖巫。沒辦法代水族做主。


    “我們勝了。水族巫師永遠不可進犯九州。”雲平說動。


    “我做不了主。我得跟說了算的人商議商議。”吳東方轉身向北走去。


    雖然下著雨。水族天師仍然都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吳東方走到尋霜麵前出言說道。“金族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你也意氣用事。”


    尋霜這時候腮幫子還是腫的。歪著頭。用沒有被頭發遮住的左眼惡狠狠的盯著吳東方。鼻翼急抖。“你。你。你……”


    “你討厭男人我不管。但我沒得罪你。你憑什麽罵我。我剛才幫了你們的忙。你不但不衝我道謝還衝我無禮。我打你也沒錯。你要是想不開。可以再吐兩口血。”吳東方說道。


    尋霜氣急之下渾身發抖。右手緊握玄冰戟。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直至破皮出血。但她始終沒有衝吳東方動手。


    吳東方也沒有再說話刺激她。尋霜看似矛盾。實際上隻要細心觀察還是能發現問題本質的。尋霜不戴麵具。不留長發。這是擺明了想終身不嫁的。她先前肯定受了很大的刺激。這種刺激應該不是單純的被拋棄那麽簡單。被拋棄或者被辜負不足以讓一個女人對男人產生這麽強烈的敵意。尋霜討厭男人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見到他之後習慣性的對他橫眉冷目。她肯定也明白先前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水族就會倒大黴。但她張不開嘴道謝。


    也正是考慮到受了別人的恩情。自己又做得欠妥。所以在挨了打之後她才強忍著沒有還手。那可是大庭廣眾之下扇耳光。是奇恥大辱。不還手就會顏麵掃地。還手就是恩將仇報。兩者之間她最終選擇了前者。哪怕自己丟人也不衝他動手。這一痛苦的選擇是導致她吐血的主要原因。


    像尋霜這種情況在現代社會也有。不過比較少見。用現代的話說屬於創傷後遺症和嚴重的強迫症。


    “答應了吧。這個對你們沒壞處。他也不想打。得給他個理由讓他滾回去交差。”吳東方放緩了語氣。


    尋霜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皺眉斟酌。她身後的那些水族天師也在斟酌。


    十幾秒後。尋霜抬頭看向吳東方。這次她的眼神是充滿善意和感謝的。但這種眼神轉瞬之間就被凶狠給取代了。這倒不是她誤解了什麽發現了什麽。而是她不希望別人發現她不是真的凶狠。


    “聖巫。”一個老年女天師走過來低聲的喊了一聲。


    尋霜歪頭看了對方一眼。她明白女天師是想讓她答應這一要求。但她並沒有立刻表態。一臉戾氣的猶豫了良久。“我不受此限製。”


    “水聖自然不受此限製。”遠處的雲平立刻答應。


    吳東方直視著尋霜。尋霜歪頭一旁。不與他對視。


    吳東方暗暗歎了口氣。水族本就沒有入侵中原的想法。踏不踏入中原對水族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這個對他是有意義的。他同意這一建議。說明他壓根兒就沒想過借助水族的力量。尋霜想到了這一點。她之所以要把自己排除在外。為的是留下自由之身。有朝一日還他人情。


    尋霜這個人雖然很古怪。本質還是不錯的。如果她真的不知大小不分輕重。上任聖巫也不可能傳位給她。


    “水聖。請派人出戰。”雲平高聲說道。


    尋霜聞聲皺眉。邁步欲行。吳東方急忙攔住了她。轉身衝雲平喊道。“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麽好意思下套設計人家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不能自己選派。你選水族出戰人選。水族選你們的出戰人選。”


    吳東方說完回頭。水族天師盡數點頭。


    雲平猶豫片刻點頭同意。“好吧。”


    “你先來。”吳東方衝雲平抬了抬手。


    雨勢不大。不影響雙方視物。雲平自遠處觀察良久。“後排右三。”


    吳東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雲平挑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天師。是個男人。身材中等。樣貌無奇。


    此人見雲平選中了自己。愣了一愣。其他人多有皺眉咂舌者。不問可知此人雖然年紀不小。修為卻不高。


    “由我代勞選人可好。”吳東方問道。


    尋霜歪頭一旁。並不看他。吳東方轉身向南走來。一直走到雲平身邊。雲平轉身同他一起看著自己帶來的土族天師。


    “請。”雲平抬手。


    吳東方目露凶光。原地旋轉。揚手怒吼。“全給我死在這裏。”


    高喊過後。土族天師駭然大驚。一陣騷亂。結果發現吳東方隻是喊了喊。並沒有真動手。


    吳東方抬手指著人群右側的缺口。“把土遁跑了的那個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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