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蹄聲,吳東方猛地一驚,半秒之後驚訝變成了緊張,再過半秒緊張變成了疑惑,這裏的地勢不適合騎馬,不過既然是騎馬表明對方修為不高,應該不是土族天師,騎馬過來的這個人是誰?


    短暫的疑惑之後,吳東方閃身來到洞口,隻見洞外的平坦區域上站著一匹高大的黑馬,這匹黑馬非常健碩,鬃毛很長,背腰平直,眼大眸明,就算他並不懂馬也能看出這是一匹難得好馬,而且這匹馬很可能是一匹無主的野馬,因為它的背上沒有馬鞍,蹄子上沒有馬掌,眼神也不似家馬那麽馴良,很桀驁。在他端詳它的時候,野馬也在端詳他。


    野馬一直在看著他,環視左右沒發現騎馬的人,他確信這是一匹野馬,走出山洞弓步下到地麵,緩慢的向野馬靠近,他想把這匹野馬留下來,等到他日回金族的時候或許會用的上。


    距離野馬還有一米左右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他發現野馬的眼神忽然變的非常凶狠,他得重新估量馴服野馬的可能性。


    還沒開始估量,野馬就轉身尥起蹶子,這家夥起腳的速度非常快,吳東方隻看到它轉了身,根本就沒看清它是怎麽起腳的就被踢了出去。


    野馬的這一腳力量非常大,吳東方倒飛著撞上了北麵的石壁,前胸劇痛呼吸不暢,身不由己的蹲了下去。


    野馬把他踢飛之後並沒有立刻跑掉,而是邁步向他走了過來,到得近前嘶叫一聲,揚起兩隻前蹄猛踏石壁,它的蹄子上雖然沒有馬掌,卻無比堅硬,踏的石壁石屑崩飛。


    “別惹它。”王爺的聲音自山洞傳來。


    “我沒惹它,是它在惹我。”吳東方看著收回前蹄,在他身前往複踱步的黑色野馬。


    就在此時,北方的山林裏傳來了馬匹的嘶鳴,野馬歪頭看了吳東方一眼,縱身一躍,跳進了山洞。


    吳東方被野馬踢的岔了氣兒,不能直腰,急忙高聲告警,“小心,它衝你去了。”


    洞裏沒動靜了,也不知道王爺在幹什麽,野馬也隻是站在洞口,並沒有往裏走,等到北方山林再度傳來馬嘶,野馬轉身離開了山洞,自石壁上橫身急奔,到得石壁邊緣淩空而起,跳上了北麵的土坡,嘶叫一聲向北跑去。


    吳東方擔心王爺,深深呼吸後退幾步,助跑衝上了山洞,隻見王爺正趴在積水窪邊一動不動。


    “趴著幹嘛,你沒事兒吧?”吳東方走了過去。


    “你如果也趴著,也不會挨踢。”王爺站起來,彎腰低頭繼續喝水。


    “它好像是來示威的。”吳東方揉著被踢的生疼的前胸,幸虧這匹野馬踢中的是胸骨,如果踢中肋骨怕是又要骨折了。


    “這裏可能是它的地盤兒。”王爺抬頭說話,說完繼續低頭喝水。


    吳東方沒有再問,走到牆角坐了下來,這時候沒主兒的山林不多,這附近是野馬的地盤總好過是食肉動物的地盤,以後隻要不去招惹這些野馬,住在這裏還是安全的。


    王爺喝了一肚子水,試探著往西側幹燥的地方走,吳東方見它看不清東西,就走過去把它抱了過來。


    王爺挨了蜇,非常難受,趴在牆角一動不動,前期還哎呀,後期連哎呀也不哎呀了,就是安靜的趴著。


    “我給你留了魚肉。”吳東方說道。


    “你的腦袋腫成這樣兒能吃東西?別說話,讓我安靜待著。”王爺沒好氣兒的說道。


    看到王爺豬頭一樣的腦袋,吳東方又想笑,但他忍住了,王爺現在很煩躁,還是別惹它了。


    這一晚睡的很安穩,天亮之後他發現王爺的腦袋和嘴臉腫的更厲害了,蜂毒蔓延到了舌頭,隻能哼哼,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吳東方害怕了,蜇了王爺的那隻馬蜂比他想象的要厲害,這一下子很可能會要了王爺的命。


    太陽出來之後,他把王爺抱到洞口,翻毛尋找蜂針,找到了位於脖頸靠近腦袋部位的針孔,卻發現那裏並沒有蜂針。


    斟酌過後,吳東方跑到海邊,撿了幾條大魚,用繩子穿了往西麵樹林走去,沿途又摘了些蘑菇,用樹皮穿了,他要去見見那隻馬蜂,得給王爺要回解藥。


    馬蜂肯定不吃魚,也不吃蘑菇,但他也找不到別的了,老話說得好千裏送鵝毛禮輕情義重,這次過去就是表明自己的和善態度。


    追蹤是獵豹部隊的必修課,循著王爺昨夜留下的痕跡,下午三點來鍾他找到了那處位於三座山峰環抱之下的山穀,這裏避風向陽,草木比別的地方生長的要快,山穀裏到處是各式各樣的花朵,大部分花朵屬於草木植物,也有一些屬於桂樹和灌木。


    在山穀北部,有個小房子,房子搭建的很粗陋,也很破舊,房門是關著的,也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家。


    吳東方來到山穀邊緣停了下來,小心的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喊了兩聲,沒人答應。吳東方猶豫片刻接著喊,他不熟悉馬蜂的習性,不知道這種動物有沒有強烈的領地概念,所以就不敢進入山穀,免得惹怒人家。


    喊了七八聲,木屋的房門被人推開了,自裏麵走出個彎腰的老嫗,這個老嫗一看就是馬蜂變的,三角臉,頭發少,胸寬,腰窄,手短,腿細,手裏拄著個拐杖。


    “是你在大呼小叫?”老嫗歪頭看著山穀邊緣的吳東方。


    “回仙姑,是我,昨天我的朋友衝撞了您,我是來向您賠禮來的。”吳東方彎腰拱手,既然是來賠禮的,態度就得謙和點,喊個仙姑也丟不了多大人。


    是人都願意聽好話,不是人的更願意聽好話,老嫗聽完吳東方的話,態度有所緩和,抬起左手衝他擺了擺手,“快點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們初來乍到,也沒什麽像樣的東西,等我的朋友能下地,我們再準備一些幹淨雅潔的禮物,讓它親自過來向您賠罪。”吳東方衝老嫗再度拱手。


    老嫗橫了吳東方一眼,邁步走向屋前的花叢,自一棵桂樹下拔了一株類似於蒿草的植物反手向他扔了過來,“看你這麽懂事,就讓那賴狐少受些罪。”


    兩者之間的距離有近千米,那株植物如同離弦之箭急飛而至,到得近前來勢頓消,掉在了他的麵前。


    吳東方急忙撿起那株植物,“多謝仙姑,我們就住在東麵三十裏外,如果您有什麽差遣,可以過去吩咐我們。”


    “走吧。”老嫗擺手。


    吳東方再度拱手,轉身離開,這次來的值,不但得到了解藥,還順便告訴這個馬蜂精他們住在東麵三十裏外,用闖江湖的話說這叫拜碼頭。


    回到山洞,天都快黑了。


    王爺趴在水窪邊,聽到聲響抬起頭,混沌的問道,“你幹哈去了?”


    “為了給你要解藥,老子裝孫子去了。”吳東方走過來將那株植物遞到了王爺近前,“快吃了,馬蜂給的。”


    王爺聞了聞,張嘴開始咬嚼。


    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這株植物非常對症,當晚豬頭就成了狐狸頭,眼睛能看見東西了,嘴也能吃東西了。


    王爺不太喜歡魚,他喜歡吃肉和昆蟲,但沒有肉和昆蟲的時候,魚也能湊合。


    認識了住在周圍的兩位“鄰居”,吳東方開始搜集食物,大量的收集,山洞裏有的是地方,海裏有的是鹽,做了弓箭之後可以獵殺山羊和野兔野雞,醃製風幹,海邊的海魚海菜也大量晾曬,接連半個月,他一直在幹這個,在海邊他還發現了一種類似於大蠟塊的白色東西,王爺聞過氣味之後說這就是龍涎香,曬幹之後確實奇香無比,濃烈卻不嗆鼻。


    “這種氣味我好像聞過。”吳東方皺眉回憶。


    “這東西很貴的,平常人用不起。”王爺說道。


    “有沒有比這個淡一點兒,輕一點兒,涼一點兒的龍涎香?”吳東方問道,他回憶起了在哪兒聞到了這股氣味,在金族的時候,他被那個胖巫師偷襲,他反過來把那胖子和幾個別的村落的村民一頓痛毆,後來冥月埋怨他,他生悶氣喝多了,回到山洞睡在了洞外,口渴的很厲害,朦朦朧朧的有個女人給他送來了水,那個女人身上就有奇怪的香味,跟龍涎香很像,但也有些許不同。


    “你說的那種氣味應該是千年貢。”王爺說道。


    “什麽叫千年貢?”吳東方問道。


    “最好的龍涎香,在海裏漂了一千年以上,每一塊千年貢的氣味都不一樣,貴的要死。”王爺咧嘴歪頭,“你在誰身上聞到了這種氣味?”


    吳東方皺眉不語。


    “來了半個月了,也沒見你修煉法術,一天到晚光找吃的了,你打算在這兒住一輩子呀?”王爺問道。


    “我得免除後顧之憂才能安靜修行,食物差不多夠了,明天我就開始。”吳東方拿起一塊兩三斤的龍涎香往外走去,“走。”


    “幹嘛去?”王爺站了起來。


    “去山穀,找那個老馬蜂。”吳東方說道。


    “不去。”王爺又趴了回去。


    王爺不去,吳東方也沒硬拉它去,自己去了,當日他跟老嫗說了,以後找到好東西還會再去,說話得算數。


    馬蜂精沒想到他會再去,見他帶著龍涎香來了,對他高看了一眼,道謝過後收下了他送的龍涎香。


    次日清晨,吳東方坐了下來,閉目回憶冥月當日傳授的金族練氣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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