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常一點兒都不想為韓家人辯護,因為他們確實需要得到一點教訓,否則將來惹出的恐怕是更可怕的麻煩,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是如果他什麽都不做,那些記者不知道又要怎麽寫他了。也許到時候一番似是而非的討論之後,他們會得出一個結論:韓非常就是個冷血動物,難怪當年會被那麽對待!


    是不是為了堵住他們的嘴,他就得違心地去給他們請律師,為他們做輕罪甚至無罪辯護?


    很顯然,這不符合他的處事原則。錯了就是錯了,必須為此付出足夠的代價,否則不足以警醒當事人,更不足以警醒世人攖。


    何況,他若真的替他們辯護,也不見得記者就會對他點讚。也許事情到了他們嘴裏,他又會變成一個不辨是非的人。


    所以說,不管他怎麽做,最後恐怕都撈不著一點好處。既然這樣,為什麽要違背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則?


    離開警察局,韓非常直接回了幸福之家。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他們得馬上收拾行李趕往機場。


    唐糖和楚小柔早就收拾好東西了,隻不過兩個人在沙發裏窩著,顯然興致不高,因為她們都覺得這次旅行計劃估計又得泡湯償。


    聽到門鈴,唐糖立馬撲了過去。“大叔,是你嗎?”


    “小屁孩,開門。”


    “哦也!大叔回來了,我們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楚小柔也不想潑冷水,但還是務實一點好。“他說了旅行計劃照舊嗎?這裏是他的家,他當然要回來。”


    “媽,你別在這兒掃興嘛!我們要心懷美好,要充滿期望!”


    “別,我怕從高處摔下來,那會很疼的!”


    唐糖做了個傷心欲絕的表情,哀怨地控訴她。


    很快,韓非常就進門了。


    “大叔,事情怎麽樣?我們的旅行還能繼續嗎?”


    韓非常哪裏忍心讓她失望?於是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問:“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全部收拾好了,你的衣服我也幫你收拾好了!現在已經快五點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好,出發。”


    “我馬上叫快車!”


    “糖糖,你到樓下去跟你小美阿姨說一聲。”


    唐糖乖乖地出門去。


    門一關上,楚小柔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她可不像唐糖那樣沒心沒肺的,隻想著去玩兒。“怎麽樣?情況嚴重嗎?”


    “受害人還在昏迷不醒的狀態,加上有鄰居作證,基本上是不可能逃脫懲罰的。”


    楚小柔歎了一口氣。“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我覺得像他們這樣的人,就該受點懲罰。特別是你那個養母陳月蘭,在老家那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揍她。我記得小時候我爸就說過,她遲早會害死她自己。”


    “你說得對,所以我也不打算請律師為他們辯護。至於他們自己要怎麽折騰,那就隨他們吧。”


    “你能想得開就好。行啦,既然出去玩,那就開開心心地玩,別想這些煩心事了。”


    唐糖很快就從趙家回來了,催著他們出發,說快車就要到了。


    趙磊開車送他們到小區旁邊的商城,目送他們上了快車,才又折回家。


    在車上,唐糖拿著自己打印出來的旅遊計劃分發給韓非常和楚小柔。


    “我們的行程一共是7天。今晚到達昆明之後,我們先在機場附近休息一晚上,養精蓄銳。酒店我已經訂好了,酒店還有免費接機服務,不錯吧?”


    “不錯,32讚。”


    唐糖大笑。“媽,我覺得你真是越來越時尚了。”


    “我不學著點,不得被你們這些小年輕給嫌棄啊?到時候你覺得我給你丟臉,直接把我丟養老院去怎麽辦?”


    “媽,你別血口噴人。你女兒我是那麽狼心狗肺的人嗎?我可是二十四孝女兒,絕對的貼心小棉襖!”


    “我怎麽沒看出來呢?”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的,讓小小的車子裏充滿了歡樂。連司機都忍不住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你們一家人感情真好。”


    到達機場,時間剛過六點。


    因為贈送了一次貴賓休息室體驗,所以他們直接去貴賓休息室吃了一頓簡易的自助餐。反正登機牌有人幫忙換,一會兒還有車子送到安檢口,倒也挺方便的。


    貴賓休息室的肉包子味道很不錯,韓非常一口氣吃了六七個,將存貨都吃完了。


    唐糖看著工作人員又拿包子過來添加,便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吃吃地笑個不停。“大叔,我覺得他們肯定後悔了!你一個人的量都抵得過別人三四個人了!”


    韓非常挑了挑眉,麵不改色地站起來,又拿了六個肉包子。


    唐糖直接笑翻在沙發裏,惹得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以為是瘋人院裏有病人偷跑出來了。


    “你不能光吃肉包子,得喝一碗白粥,否則會膩的。”說著跑去給他盛了一碗白粥。


    韓非常吃完包子,配合地將粥給喝了,不過是一口悶的。


    唐糖逮著他來了一張自拍,本想發到朋友圈的,突然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趕緊就撤了回來。


    吃完簡易自助餐,時間應快七點了,他們就直接坐車去往安檢口。


    “大叔,我覺得這種車子挺好玩兒的。以後咱們有錢了,就買這種車吧。”


    韓非常還沒開口,司機就忍不住了。


    “姑娘,這種車是不可以在馬路上跑的。當然,如果你家是別墅,在花園裏開開倒是可以的。”


    “叔叔,我開玩笑呢!”


    “姑娘,我也開玩笑呢!”


    唐糖大笑。


    這笑感染了韓非常和楚小柔,讓他們幾乎都忘了這次出行還有一個無奈的原因在內。


    說起來,他們這三個人當中,唐糖是唯一一個經常出去玩兒的。


    韓非常這種完全沒有娛樂節目的就不用說了。


    楚小柔愛唐少傑愛得發瘋,隻要出行都得跟唐少傑一塊兒。偏偏唐少傑很忙,一年到頭也沒幾天假期,而且很少能湊到一塊兒休的。於是這麽多年來,她僅有兩次遠遊經驗:一次去的帝都,一次去了三亞。


    一家三口很早之前就說過要去雲南和西藏自助遊,因為父女兩都有駕照,可以輪流上陣。而且趙家也有這個意向,兩家人一起又熱鬧又安全。


    可最終,這些計劃都因為唐少傑的忙碌而一拖再拖,直到今天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對這次的雲南之旅,楚小柔又期盼,又有些傷感。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可是那個本該一起去的人卻已經不在身邊了。


    世事便是這樣,誰也說不準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所以要好好地把握當下。


    唐糖察覺到楚小柔的心事,握住了她的手。


    楚小柔緩過神來,對著她微微一笑。“我覺得這才算是你們的蜜月之旅。你說我這燈泡是不是瓦數太高了?”


    “不高不高,就你這瓦數,照著路麵都還是模糊的,跟摸黑差不多!大叔,你說是吧?”


    韓非常但笑不語,聰明的不摻和到母女兩的“紛爭”裏去。


    兩個多小時一晃而過,飛機順利降落。走出機場,酒店的車已經在那等著了。


    上了車才發現,這車不是酒店私有的,而是那一個範圍內的酒店聯合租的電動小bus,專門用來接機的。


    酒店到機場的距離不遠,但是因為車子是兜著走的,所以還是花了將近二十分鍾才到達酒店。


    果然,那就是一個村子,除了酒店就是餐廳,明顯是為旅遊而生的村莊。


    說是酒店,其實都是一些旅館,很多根本就沒有掛牌。


    “華天酒店到了。”


    “大叔,媽,我們訂的就這一家,下車吧。”


    楚小柔看著麵前的五層小樓,點了點頭。“嗯,比起剛才下車的那些人,我們這家店看著還是不錯的。”


    “那當然,我可是經過仔細比對,還看了很多人的評價才定下來的。快給點32讚!”


    楚小柔直接點她的腦袋。


    雖然不能跟星級酒店相比,但是服務態度還是不錯的。服務員一直將他們帶到房間,還熱情地介紹了一下附近的餐廳,詢問他們是否想吃宵夜。


    唐糖有點招架不住她的熱情,聊了幾句就趕緊把她給打發走了。“呼,這大媽太熱情了,我有點受不了!”


    “人家熱情你受不了,人家要是冷冰冰的,你又該不滿了。”


    “那也不能太熱情啊。媽,你一個人住怕不怕?要不我跟你住一間唄。”


    楚小柔直接把她推出去。“一點誠意都沒有的話就別說了,還是撲你男人懷裏去吧。”


    唐糖幹笑兩聲。“那我真過去了啊。”


    楚小柔直接關門。


    唐糖跑到另一間房,關上門就直接跳起來往韓非常身上撲。“大叔,我來啦!”


    韓非常把人給接住,一起倒進了床鋪裏。


    唐糖坐在他身上,咬著手指頭,眼珠兒滴溜溜地轉。“大叔,你說這裏的隔音好不好?嘿咻的時候,我能不能放開喉嚨來叫?”


    “咳咳咳咳……”韓非常直接嗆得咳了起來。


    小屁孩,你這是要拍片兒呢?


    唐糖看到他咳得臉都紅了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叔,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啦?哎呀,跟一個缺乏幽默感的大叔在一起真是傷不起啊。”


    韓非常用力地拍了幾下她的小屁股。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古靈精怪,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呢?


    “你小心點,當心你媽媽聽見。”


    唐糖吐吐舌頭,親了他一口,小聲說:“我們去洗澡吧。時間不早了,早點洗洗了,明天才有力氣玩兒。”


    “你先洗吧。”


    “不,一起來嘛。”說著站到地上,朝他伸出雙臂。“快,你抱我進去。”


    韓非常坐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聽話,你先洗好不好?”


    他還想打個電話。


    “不要,我就要一起洗。”唐糖踢掉鞋子,然後開始脫衣服,眨眼間就將自己剝得一絲不掛。這樣還不算,她還要往他身上蹭,撅著小嘴兒撒嬌。“大叔,一起嘛。”


    於是,兩個人一起去了浴室,從浴室一直折騰到床上。


    夜深人靜的時候,唐糖睡得天昏地暗。


    韓非常卻十分清醒。拿著手機在刷微博。


    以前他從來不看這些東西,直到遇上唐糖。這賬號還是唐糖給他注冊的,關注的人一共就那麽幾個。但是他最近成了名人,關注他的人倒是不少。不過他從來不發微博,否則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


    對於韓家三口人把房東給打了這件事,網上說什麽的都有,亂七八糟的。當然,盡管他沒有參與到這件事裏來,他依然是話題的中心。有人挺他,也有人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有些人的措辭更是誅心,讓人氣得吐血。


    韓非常隻簡單地翻了幾下,就退出了頁麵。


    他不為別人而活,不必管他們怎麽想。他們認為他是個大英雄,他不見得就能幸福一些。他們認為他是個魔鬼,也不見得他的幸福指數就會下降。


    隻要不給消防隊和自己在乎的人帶來麻煩,他就心安了。其他的,他真的無暇理會。


    韓毓婷他們在警察局肯定不好過,這是毋庸置疑的。


    事實上,韓非常一點兒也不介意讓他們多受點罪,隻要不是太過分,他都不會插手。


    這件事情鬧得這麽大,劉姨的家人也不敢做得太過分,至少丟性命或者嚴重傷筋動骨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他完全可以放心。


    微微吐了一口氣,韓非常緊了緊手臂,低頭吻了一下唐糖的額頭。


    “嗯……”唐糖輕哼一聲,動了動身子,腦袋更加往他的懷裏鑽去,並心滿意足地砸吧了兩下嘴唇。


    那純真可愛的樣子,惹得韓非常心裏又軟和了幾分。


    他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在懷裏,沒有什麽好怕的。


    唐糖昏睡中似乎夢到了什麽,突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大叔?你怎麽還不睡啊?”


    “馬上就睡,沒事兒了,你睡吧。”


    唐糖眯著眼睛,黑暗裏也看不到他的樣子,隻是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含含糊糊地道:“早點睡,明天才有力氣玩。”


    “我知道,睡吧。”


    唐糖在他胸口蹭了蹭,終於又沉沉睡去。


    韓非常摟著她,嗅著她發間的馨香,感受著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的那種溫暖,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不久也跟著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韓非常就醒了。


    昆明晝夜溫差大,雖然是夏天,早晚的溫度仍舊比較低。早上很適合睡懶覺,所以天都亮了,唐糖依舊睡得香甜。


    韓非常靠在床頭,拿著手機看陽城的新聞。其實真沒什麽好看的,來來回回都是韓家三口打人被抓進警察局,還有雲氏集團股票受影響。


    韓非常特地關注了劉姨的情況,不幸的是,她仍然沒有清醒。


    “大叔?”唐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揉著眼睛慢慢地坐起來。眯著眼睛往窗外一看,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啊,天亮啦。”


    “亮很久了,小笨蛋。”因為本來就打算放慢步調,而不是像跟旅行團那樣趕鴨子,所以韓非常才沒早早的將她叫起來。


    唐糖伸了個懶腰,又倒回他懷裏。“睡得好舒服,我都舍不得起床了。”


    “你可以考慮在酒店休息一天。”


    “那不行!”唐糖立馬又坐了起來,睡意也一股腦的跑了。“好不容易出來玩,怎麽可以在床上虛度光陰呢?不行,我得起來刷牙洗臉了!你也別賴著了,快起來!”


    刷牙洗臉之後,唐糖就開始上妝,一邊還不忘給韓非常普及知識。“雲南是高原地區,紫外線很強的,出門一定要塗防曬霜,否則皮膚會曬傷的!你先刷牙洗臉換衣服,一會兒我幫你塗防曬霜。”


    “不用了。我皮糙肉厚,不怕。”當年在部隊裏,他不知道曬掉了幾層皮,現在早已經免疫了。


    “不行,得聽我的。你再皮糙肉厚也是人,又不是犀牛!你放心啦,我的防曬霜是清爽透氣類型的,塗了絕對不會有黏膩的感覺!總之,反對無效!”


    韓非常無奈地笑了。很快就洗漱完畢,換好了出行的衣服,還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唐糖塗上腮紅,轉動身體看了又看,然後滿意地點點頭。“perfect!大叔,你快過來,我幫你塗防曬霜。”


    “真的不用了。你可以過去問一下你媽媽需不需要。”


    “我媽不用我擔心。她現在的化妝技術都快趕上我了。別廢話,快坐下來,我給你塗!坐下來!你這麽高大,站著我怎麽幫你啊?”


    “真的不用,我不習慣。”在韓非常看來,塗脂抹粉是女人的事情。爺們是不該碰化妝品這種東西的,除非是出於某些特殊目的需要喬裝打扮。


    唐糖兩手往腰上一叉,擺出一副母老虎的架勢。“韓非常,你到底聽不聽話?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韓非常實在不想惹她不高興,隻好壯士斷腕一般坐下來。但是一想到一個大老爺們要在臉上塗塗畫畫,他心裏就特別抗拒。


    唐糖滿意地點點頭,立馬拿起粉刷和防曬霜,輕輕地在他眼底下劃了一下。“怎麽樣?是不是涼涼的,很舒服?”


    “嗯。”韓非常打心裏抗拒這種東西,但塗在臉上的東西確實涼涼的,像炎熱的天氣裏將酒精塗抹在皮膚上,確實不難受。


    “放心吧,這防曬霜不僅很清爽,而且是透明的,別人根本看不出來你用了防曬霜。”唐糖得意地翹起尾巴,抓著粉刷很快就給他的臉和脖子塗上了防曬霜。


    韓非常這才不覺得那麽難以接受。“好了嗎?”


    “馬上就好了,再等一會兒。我看了好多馬蜂窩日記,他們說雲南的陽光是典型的溫水煮青蛙,看著不是很毒辣,其實超恐怖。有的人就是被它溫和的外在給騙了,最後被曬得脫皮了,別提多慘。男人還好一點兒,要是女孩子,臉上曬得又紅又腫,那多難看啊?”


    所以我壓根就不需要塗這種東西。


    “大功告成。你去鏡子那看看,是不是完全看不出來。對了,你幫我將化妝品打包好放進行李箱,我去看一下媽媽起來了沒有。”


    “好。”


    韓非常站起來,往鏡子前一站。確定看不出什麽痕跡,這才動手給她收拾那堆化妝品。


    唐糖跑到隔壁房間去敲門。“媽,你搞定了嗎?我們要下樓去吃早餐,然後出發了哦。媽?媽,你在裏麵嗎?媽?”


    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


    不會出事兒了吧?


    唐糖嚇壞了,急忙忙的跑回自己房間。“大叔,大叔,我媽好像不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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