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韓毓婷激動得把自己的茶杯給撞翻了。


    杯子歪倒的方向朝著陳月蘭,所以那茶水一下子就灑到陳玉蘭的腿上去了。


    “哎呀!”陳月蘭很不爽地站了起來。結果用力過猛,又把椅子給撞翻了,發出好大一聲“砰”。


    也許是這個動靜太大了,服務員都急忙推門進來。“你好,請問發生什麽事情?需要幫助嗎?”


    “沒事兒,不小心撞翻了椅子。償”


    服務員狐疑地看了看,又退了出去。


    唐糖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有些不安地看向韓非常攖。


    韓非常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微微一笑。他懂得小姑娘想保護他的想法,而且很感動。就算有點過了,他也不忍心責備她。


    椅子扶起來之後,飯桌上的氣氛就更加尷尬了。


    “看吧,都是你!好好一頓飯,折騰得大家都沒法吃了!”韓毓婷狠狠地瞪了唐糖一眼。


    唐糖這回忍了,低頭吃蟹黃餃,不吭聲。


    韓毓婷還想得寸進尺,但是接收到韓非常的警告,她到底還是把話給憋回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又開始了一屋子的沉默。


    唐糖覺得在這樣的氛圍裏實在有點食不下咽,隻好不停地喝茶。“我去一下洗手間。”


    “非常,你這媳婦兒太不像話了。在我們麵前就這麽欺負婷婷,這背後還不知道多過分呢!”


    陳月蘭要是說他的不是,韓非常都懶得回應,但她說的是唐糖,他不能坐視不理。“我認為你還是了解一下韓毓婷都做了什麽再來發表意見比較好。”


    韓毓婷沒想到韓非常這麽不給臉,有些不滿又有些忐忑地瞪著他。“你——”


    “你最好別在他們麵前胡說八道,尤其是說唐糖的不是。你應該知道,你最沒有資格說唐糖的不對。我也不想跟你們鬥智鬥勇,在這裏我再強調一遍,你們誰都不許找唐糖的麻煩,包括未經我同意去學校找她。”


    “你別太過分!你老婆又不是金疙瘩,還怕我們偷了去!做公婆的去看一下自己的兒媳婦有錯嗎?犯罪了嗎?”


    “韓毓婷,你不用跟我辯解,我也沒興趣跟你爭辯。有些話,我們都心知肚明,不必要說出來讓大家都下不了台。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們吃吧。”


    拿起唐糖的包,韓非常直接離開了包廂。


    “大叔,你怎麽也出來了?”


    “吃完了,我們走吧。”


    唐糖忍不住歡呼起來。她實在不喜歡跟韓家人待在一個小環境裏,那感覺太難受了。尤其是看著韓毓婷,她會忍不住想罵人。


    離開之前,韓非常去把單給買了。


    唐糖拿著消費小票,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大叔,最近開支好像不小啊,那你錢夠用嗎?”


    “放心吧,養你沒問題的。”


    唐糖做了個鬼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過往經驗告訴她,男人都不喜歡過多地討論自己的經濟狀況,尤其是他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太好的情況下。


    …….


    韓非常和唐糖沒有料到,韓家人去學校找唐糖的事情,還是被記者拿來大做文章了。韓毓婷和陳月蘭一人抓著唐糖一隻手的照片被放大貼在頭版,異常紮眼。


    唐糖跟韓非常還沒看到報道,慕容詩雅那邊就已經坐不住了。當年那麽虐待我的孩子,如今還要來欺負我的兒媳婦,簡直太過分了。


    對慕容詩雅來說,找到韓強夫婦的落腳點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情。她甚至沒有跟雲飛揚商量,就直接殺了過去。


    韓家的三個人這個時候剛剛起來,正在搶洗手間和刷牙洗臉。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韓毓婷正倚在廁所門框上催促陳月蘭動作快一點兒。她哈欠連天地走過去開門,結果一看到門外的人,頓時睡意就醒了。“你——”


    慕容詩雅見她蓬頭垢麵的樣子,臉上的嫌棄擺得明明白白,隨便將她往旁邊一撥就殺了進去。


    “喂,你——”韓毓婷氣得要死,卻也不太敢對著慕容詩雅發作。


    韓強是個軟骨頭,見到慕容詩雅那股氣勢就像見到自家那個潑辣的母老虎,立馬就縮了縮身子,貼在了牆角。


    “你媽媽呢?把她叫出來。你——”她伸手指了指韓強。“到這裏坐下來,我有話要跟你們談。”


    “誰來了?”陳月蘭拉開衛生間的門走出來,手還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慕容詩雅一看上了洗手間連手都不洗就走出來了,頓時惡心得把早餐都吐了出來。“我。我想韓毓婷已經告訴過你們了,那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紹了。說吧,你們來陽城想幹什麽?”


    陳月蘭在照片上看到了慕容詩雅和雲飛揚的樣子,但乍然見了真人,還是愣了一下。不過,慕容詩雅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立馬就叫她反應過來了。


    “誰啊?你是誰啊?你這麽衝進來,誰知道你是哪根蔥啊?你又不是國家主席,人人都認識你!你別是瘋人院裏衝出來的吧?”


    韓毓婷雖然也不滿慕容詩雅那目中無人的態度,但是陳月蘭的這番話也叫她暗擦了一把汗。“媽,她是——”


    “婷婷!人家有嘴巴,哪裏用得著你替她來介紹啊?除非人家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不敢讓人知道她的名字!”


    陳月蘭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韓非常能被他們家收養,那一定是被賣掉或者不小心弄丟了。不管是哪一種,這個女人都有錯!


    在韓非常這件事上,慕容詩雅確實有錯。但不代表,她能容忍一個賤婦對自己指手畫腳甚至冷嘲熱諷。所以二話不說,走過去就是一記耳光。


    陳月蘭可不是吃虧的性子,嗷的大叫一聲,撲上去就要跟她拚命。


    韓毓婷怕事情鬧大了,趕緊一把抱住她。“媽,你冷靜一點。”


    “婷婷,你放開我,我要跟她拚了!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隨便打人!韓強,你是死人嗎?人家當麵打你老婆,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幫我把這個sao貨給抓過來!我今天一定要她好看!別以為有點錢就能欺負人,老娘還真不怕你呢!***貨,一把年紀了還穿得跟個狐狸精似的,嚇唬誰呢……”


    陳月蘭這張嘴是賤到一定境界的,在邊城老家,十裏八村的人都知道她的難纏。一旦開罵,那就要連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痛罵一遍,而且用詞要多齷齪有多齷齪。


    慕容詩雅是上流社會的名媛,當然也不是沒聽人說過一些帶顏色的話,但是像陳月蘭這樣毫不遮掩就把生殖器之類的東西掛在嘴邊痛罵的,她還是第一次碰到。說實話,她有點懵了。不是怕,而是被熏的。麵前這個人就跟一坨排泄物似的,叫她被那臭氣熏得有點頭暈。


    陳月蘭見慕容詩雅不做聲,自以為自己贏了,不僅沒有收斂,反而罵得更起勁也更難聽。


    慕容詩雅直接走過去,將門外跟來的司機兼保鏢叫進來。


    “小王,你看有什麽辦法讓她閉嘴。隻要能讓她閉嘴,什麽辦法都行。”


    小王可不小。穿著黑襯衫依然能看得出來那虯結的肌肉,仿佛隨時會撐破衣服完全裸露出來。而且他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總讓人跟黑社會聯係到一起。


    陳月蘭這人尖酸刻薄毒辣,而且典型的欺軟怕硬,見到這麽嚇人的陣仗,頓時嚇得不敢吭聲了。


    “你可以考慮自己閉嘴,聽我說話,或者我讓小王叫你永遠閉嘴,你選一個吧?”


    韓家三個人都是大氣不敢喘一下,最後還是韓毓婷表示會配合。


    慕容詩雅讓小王繼續到門外去等著,在沙發裏找了一塊自己認為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下來。“站著幹什麽?坐吧,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三個人拉拉扯扯的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來。明明是兩個人的座位,愣是擠了三個人,看著有些可笑。


    慕容詩雅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一聲很輕的冷哼在鼻腔內就已經消失無蹤了。要不是為了韓非常,她根本不屑於跟這種賤民打交道。別說跟他們說話,就是多看一眼都嫌髒了她的眼睛。


    “你們來陽城想幹什麽?別告訴我你們是來看我兒子的,別說我不信,恐怕連你們自己也不相信。”


    陳月蘭跟韓強還在被虎彪大漢的恐嚇中,一時不敢吭聲。


    “雲夫人,我覺得你這麽說話有點過分。雖然我哥不是我爸媽親生的,可他們好歹養了他二三十年。我哥工作很忙,他們想來這裏看看他,有什麽不對嗎?當然,雲夫人你的孩子都在身邊,所以你可能無法理解孩子遠在千裏之外求學工作時,做父母的有多擔心!”


    “哼。”慕容詩雅直接冷笑。“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對我的兒子很好,他從小到大都過著幸福的日子,是這樣嗎?還是你想告訴我,你們把我的兒子養到這麽大,我應該千恩萬謝,最好還能給你們一大筆財富?”


    陳月蘭跟韓強來陽城,確實想向雲家要一筆撫養費。他們把韓非常養到這麽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雲家給點錢是應該的。


    “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們,別做夢。如果不是非常攔著,就憑你們對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可以讓你們韓家人吃不了兜著走。怎麽,你們把我們的寬容當成了可以撒潑的資本是嗎?那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放你娘的屁!”陳月蘭拍案而起,潑婦盡顯。“說我們對他不好,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這個做親媽的都能狠心把自己的孩子給拋棄,何況我隻是個養母!我對他再怎麽不好,好歹把他養大成人。你呢?你除了拋棄他,還做過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就算我們是來問你要錢的,那也是合情合理。我們白白替你養了這麽多年兒子,難道你不該給點錢嗎?還是你對著那些記者口口聲聲說自己多麽愛韓非常,不過是演戲而已?實際上,你恨不得他三十年前就死了?”


    “你給我閉嘴!”慕容詩雅氣得又要扇她耳光。


    這一次陳月蘭躲得快,沒被打中。


    慕容詩雅刹不住勢頭,身體踉蹌幾下,差點兒跌倒在地。幸虧扶住了茶幾,這才沒有太難看。但是被驚嚇到了,心跳好一會兒都沒能恢複正常。


    韓毓婷也被嚇了一跳。要是慕容詩雅在她這裏出了事兒,那他們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她心有餘悸地拉住陳月蘭的手,說:“媽,你讓我跟她談吧。”


    待慕容詩雅坐回原來的位置,韓毓婷才試探著開口。


    “雲夫人,我媽是個鄉下人,也沒讀什麽書。她說的話可能有些難聽,但有句話說得好,話糙理不糙。當年我哥是怎麽會從豪門大少爺淪落到被人賣到我們家的,我想你比誰都清楚。確實,他在我們家沒享到什麽福,因為我們家真的很窮。但無論如何,如果沒有我們韓家,我哥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是否還活著都說不定。這一點,你必須承認,對吧?”


    不得不說,韓毓婷這番話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盡管有些是歪理。


    但大多數人都有這麽一個劣根性,就是錯都是別人的,對的都是自己。慕容詩雅的身份決定了她不可能輕易承認自己錯了,尤其是在這件事上。


    “看來你們覺得你們這樣虐待我的孩子還是有理的,不僅有理,而且還有功。那行啊,你放心,我會好好地犒勞你們的。”


    韓毓婷被她笑得有點毛骨悚然。她看著母親陳月蘭露出的貪婪,心急如焚。她不會傻得以為慕容詩雅真的會犒勞他們,這個犒勞多半是他們死活都不想要的結果!


    “雲夫人,不管過去如何,現在我們都是為了我哥好,實在沒必要這樣針鋒相對,是不是?我哥要是知道了,他恐怕也不會高興。作為一個母親,我想你也希望我哥過得好。那過去的事情,咱們都別提了,你看行嗎?”


    韓毓婷並不指望能從慕容詩雅這裏要到錢。她要的錢,自然會有別人給她。


    “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慕容詩雅也知道,她要真是讓這三個人從此消失或者斷胳膊斷腿的,韓非常肯定也會跟她急。


    “什麽條件?”


    “你們都給我離開陽城,回到你們那地方去。這輩子,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踏進陽城半步。”


    她必須保證這三個人不會出現在韓非常麵前,更不會出現在記者的攝像頭下。否則,她不敢保證她還能繼續容忍他們。就憑當年他們對韓非常所做的一切,就足夠他們死一百次了!


    “憑什麽?陽城是你們雲家的嗎?你說話真不要臉。土地是國家的,我是這個國家的人,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得著嗎?你真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是皇帝了?做你的白日夢吧!”


    “媽!”韓毓婷也受不了母親這脾氣。


    慕容詩雅這次沒有動氣,而是笑了。隻不過,那笑總叫人有點毛骨悚然。“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雲夫人!”


    “婷婷,你喊她幹什麽?她真以為她是皇帝,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啊?我告訴你,我陳月蘭這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別因為我真的怕你!連親生骨肉都舍得拋棄的人,豬狗都不如,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


    當年的真相一直是慕容詩雅心裏不堪直麵的陰暗,陳月蘭一再地戳這個地方,慕容詩雅怎麽容忍得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陳月蘭的對手,所以直接打開門。“小王,你進來。”


    結果進來的人不是小王,而是黑麵神一樣的韓非常。


    “非、非常,你怎麽來了?”


    韓非常關上門,轉身麵對他們。他的視線很犀利,從四個人的臉上慢慢地掃過,叫他們都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來得正好。你的這位親生媽媽說讓我們韓家人滾出陽城,以後都不許踏進陽城一步。你幫我問問她,陽城是他們家的嗎?憑什麽不讓我們來?還有,她做親媽的都不要自己的孩子,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我再怎麽樣還把你養這麽大了呢!比起她,我還算不錯了!”


    “陳月蘭,你給我閉嘴!”慕容詩雅緊張地喝道。


    “你才給我閉嘴!拋棄親生骨肉,豬狗不如的人,居然還這麽囂張!你果然是鐵石心腸,不得好死!”


    “你閉嘴,我、我……”要是正兒八經的談判,慕容詩雅絕對不會輸。但是要耍橫耍潑,她還真不是陳月蘭的對手。


    “你什麽你?你當年就是豬狗不如,拋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如果不是故意拋棄他,這麽多年你怎麽沒來找過他?你們雲家不是很厲害嗎?那找個人有什麽難的?根本就是不想找!現在人都跑到自己麵前了,記者也知道了,所以才不得不承認!”


    “非常,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當年我們沒有拋棄你!那是個意外,那真的是個意外。”


    “事情過去那麽久了,你故意拋棄他也可以說成意外,誰知道呢?你們有錢人哪個不是陰險毒辣的,誰知道你們當年都做了些什麽豬狗不如的事情!”


    “陳月蘭,你別血口噴人!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對著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都可以痛下毒手,差點兒沒把他給打死嗎?當年的意外,我是沒什麽證據可以證明。但是你當年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我現在就能找到鐵證!”


    “夠了!”韓非常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兩個人在他眼裏根本沒什麽區別。“有意思嗎?當年的事情,你們各自心知肚明。你做得很好嗎?你做得很好嗎?”


    “非常,我——”對上他的視線,慕容詩雅難免心虛。


    韓非常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我不管當年我是怎麽從雲家的大少爺變成韓家的養子的,我也不想再去追究韓家到底是怎麽對待我的,我現在隻想過點正常的生活。”


    “非常……”慕容詩雅見他麵容上的無奈,這心裏也有點後悔。對付韓家這種人,她幹嘛要找上門來跟他們廢話,直接叫人暗地裏處理了就好!她這樣不是自降身份嗎?


    “韓毓婷,你們去學校找唐糖的事情又被記者給發現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們最好給我乖乖地待在這裏,別再出去惹是生非。有什麽需要就打電話,我會讓人送過來。”


    陳月蘭第一個跳出來。“那不行!我們又沒有犯什麽罪,憑什麽把我們關在這裏?我不同意!”


    “那行。你們隨便出去逛,被記者逮住了,將那些陳年舊帳挖出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收場!”


    韓非常轉身就走,索性由著他們折騰吧。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不是壞事!


    “非常!”慕容詩雅趕緊跟出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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