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過年,唐家三口之家和樂融融,那畫麵,是個人見了都要羨慕一番。


    但今年,唐少傑跟楚小柔離婚了,不可能再到家裏來過年。這少了一個人,就好像缺少了一大塊似的,怎麽都覺得有些冷清。


    唐糖都有感覺,更別說楚小柔了。隻不過母女兩都不吭聲,因為不想增添彼此心底的傷感。


    樓下羅小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吃過晚飯就跑上來,說今年兩家一起過年。年夜飯就在唐家做,兩家人一起熱熱鬧鬧的悅。


    楚小柔很感激她,但是過年過節的,誰都想在自己家裏熱鬧,所以就拒絕了。無奈羅小美態度堅決,一張嘴又利索,最後楚小柔還是讓她給說服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起來準備,做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熱熱鬧鬧的過個好年!”


    “行!”楚小柔也不矯情了,高高興興地答應。


    …攙…


    第二天,羅小美一家三口就來到唐糖家裏。幾個人分工合作,你摘菜我洗菜他切菜,然後開始各種蒸煮煎炸,忙得熱火朝天。


    大約下午四點,很多菜就已經準備好了。


    唐糖拿了兩個誇張的保溫桶,每個保溫桶都是四五層那種。然後往裏裝菜,每一層都裝得滿滿的。


    趙磊見她做這些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嘴裏還哼著歌,心裏就有些苦。


    唐糖也沒注意到他,把東西都打包好了,就背著背包,拎著保溫桶出發了。


    除夕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年夜飯,街上基本上沒什麽人,連商鋪都基本上關門了,看著一點兒都不像那個人潮擁擠的大都市陽城。


    公交車倒是正常運作,隻不過車上也是空空空也,全然不見了平常的無處下腳。


    唐糖坐了好一段路,她都還是唯一的乘客。不過她抱著保溫桶,想著韓非常,倒也沒什麽感覺。


    記不清在哪個站,上來了幾個年輕男孩,散落在她周圍坐了,其中一個還跟她搭訕來著。


    唐糖性子活潑,隻要不是看著很討厭的人,她一般都能跟人家聊得很愉快。不過後來那男孩子跟她要電話號碼和微信號,她拒絕了。


    到站了,唐糖拎著保溫桶下了車,撒腿就往消防隊門口跑。


    因為她在車上有跟韓非常聊微信,所以她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等著了。


    “大叔!”唐糖歡天喜地跑過去,騰不出手來抱人,於是先踮起腳丫子狠狠地在韓非常臉上親了一口。


    韓非常不自在地四周看了看,警告地看了門口那兩保安一眼,就把唐糖手裏的保溫桶接了過來。“你真把我當飯桶了?”


    “你不是有很多兄弟嘛,你舍得不分他們一點兒?”唐糖摟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精明地笑著。自己的男人,她還是了解的。


    韓非常一手拎著保溫桶,一手摟住她的腰,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往後跌了。“先下來,這樣子怪累的。”


    “我不累啊。我都幾天見不著你了,好不容易見了,你還不讓我抱一抱啊?”唐糖嘴巴一撅,撒嬌兼賣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唐糖也就是隨口一說,韓非常卻是內疚加心疼。大手指抹著唐糖的臉蛋兒,好聽的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唐糖也是個聰明的,見他這樣子,便知道他誤會了,於是又笑嘻嘻地摟著他親了兩口。“我不是跟你抱怨啊,我就是隨口說說。不過,我想你這事兒,如假包換。”


    韓非常忍不住笑了。“如假包換?你怎麽換?”


    唐糖被他揪住了語病,也不跟他辯,就做鬼臉糊弄。


    韓非常看她這樣子,心裏也稀罕得很,忍不住低頭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要不要到我宿舍去待一會兒?”


    “要!”唐糖求之不得呢。在大門口吹風,哪裏比得上在宿舍裏摟摟抱抱!“不過很快就要開年夜飯了,我隻能待一會兒。”


    韓非常帶著她進去。一路上碰見手下那些人,一個個追著說一會兒要嚐嚐小嫂子的手藝。


    到了宿舍,唐糖就迫不及待地讓韓非常把手裏的保溫桶放下,然後撲上去抱住他精瘦的腰,心滿意足地賴在他懷裏。


    韓非常被她弄得心裏也是軟乎乎的,情一動,就忍不住低頭含住她紅豔豔肉呼呼的小嘴唇,凶猛地侵略起來。


    唐糖揪住他的衣襟,很快就被吻得迷糊了。當韓非常的手在她腰側遊移的時候,她差點以為今天就把自己給交付了。


    好在韓非常意誌力驚人,最後關頭停了下來。


    唐糖喘息著,暈暈乎乎裏,她其實還是有些期待的。但女孩子到底臉皮薄,她又從小被楚小柔教育要懂得自愛和自我保護,這才沒纏著他繼續下去。


    韓非常鬆開她,怕再貼著她曲線玲瓏的身子,自己那點自控力會不夠用。


    平複了呼吸之後,唐糖很快就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一屁股坐在韓非常大腿上,雙臂纏著他的脖子,臉湊到他頸窩裏,拉著他嘀嘀咕咕的說些瑣碎的事情。


    韓非常很少接話,多半是聽著。他喜歡聽唐糖說話,不管說什麽,都是歡天喜地的,叫聽的人也跟著心情好起來。


    直到說起好朋友夏雨嫻的事情,唐糖的臉色才凝重了起來。“雖然我沒做過媽媽,但是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孩子在她身體裏,跟她血脈相連,又經過這樣折騰都沒掉,她肯定舍不得,我都差點想勸她生下來了。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算了,大過年的,我們說點開心的事情。”


    “嗯。讓我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好吃的。”韓非常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那是別人的私事,他不好發表意見。


    唐糖眼睛一亮,立馬從他腿上跳下來,拉著他跑過去。獻寶似的打開保溫桶,一樣一樣細數自己帶來的好菜。“不過保溫桶太小了,所以拿的分量不多。你那麽多兄弟,隻能嚐一嚐,吃飽是不行的。”


    “能嚐一嚐就已經很不錯了。”逢年過節被人惦記著,韓非常已經很滿足了。


    唐糖笑彎了眉眼,拿出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肘子送進他嘴裏。“怎麽樣,好不好吃?”


    韓非常嚼了嚼,點點頭。“好吃。”


    “這個是我親自做的,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哦。”


    “這麽厲害。”韓非常捏了捏她得意上揚的嘴角,也跟著笑了起來。“看來,以後我有口福了。”


    “那是必須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唐糖突然叫了起來。“啊,五點三十分了,我要回家吃年夜飯了!”


    韓非常卻又把她抱了回來,低頭用力地親了兩口。“走吧,我送你出去坐車。”


    唐糖又舍不得了,在他懷裏一通亂拱,還伴隨著小孩兒不高興的哼哼唧唧。“大叔,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回家吧?我給你做更多好吃的!”


    韓非常哭笑不得,但更是心疼地把她摟緊了。“過了這幾天,我好好陪你。”


    “你說的啊,不可以反悔。”


    “不反悔。”


    “那蓋個章。”


    韓非常低下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


    唐糖不滿意,又纏著他親了兩下,還在他脖子那咬了一口,說這樣才叫蓋章。


    兩個人牽著手,慢悠悠地走到消防隊門口。一路上,碰著很多人跟他們送祝福,多半都要加一句“早生貴子”,鬧得唐糖很不好意思。


    剛到公交站,唐糖坐的那路車也恰好停下來,兩個人想多說幾句話也不行。


    “上去吧,等我有空好好地陪你。”


    唐糖上了車,臉擠在車窗那看韓非常。沒看兩眼,車子就發動了。


    韓非常看著車子消失在拐彎處,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他向來形單影隻,不知道牽掛為何物。現在有了唐糖,總算明白那些已婚戰友們所說的心情了。


    韓非常轉身往消防隊走,結果還沒走兩步,身邊就停了一輛車。他隻看了一眼,就知道車裏是什麽人,眉頭頓時打了個結。


    “孩子!”慕容詩雅急急推門下車,跑到韓非常麵前擋住他的去路。


    韓非常停下腳步,就那麽淡淡地看著她,仿佛看一個陌生人。


    那眼神,叫慕容詩雅心裏直酸得想掉眼淚,卻又生生地忍住,還得擠出笑容來。“孩子,我沒別的意思。這大過年的,我就想給你送點吃的過來。我知道,這消防隊不缺吃的,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說著,把手裏的袋子遞出去,然後用希冀的眼神看著他。


    韓非常對上她的眼睛,看清楚裏麵的水汽,有那麽一霎幾乎要心軟接過來了。可最終,他還是狠下心來。“我不需要,你拿走。”


    有一就有二,他隻要軟了一回,以後她估計就得順杆往上爬了。他這人耐性不好,最不喜歡這樣拖拖踏踏,沒完沒了。


    “隻是一些吃食,沒別的東西。就當,就當是長輩的一點心意,行嗎?”慕容詩雅泫然欲泣,卻又不敢真的哭出來。她一片慈母情懷,卻始終得不到回應,這心裏當真是酸楚。


    韓非常看了她一眼,把心一橫,直接伸手撥開她的袋子。“我不需要。你也不是我的長輩。”


    說完,他直接邁開大步走。


    “孩子!”慕容詩雅拎著袋子猛追,結果一個不小心崴了腳,人就跌倒在地上。


    韓非常的腳步隻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大步走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消防隊的閘門背後。


    慕容詩雅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司機也著急地下車,把她扶起來。“夫人,你沒事兒吧?夫人,我扶你起來。”


    慕容詩雅隻是哭,一個字也不回答。


    ……


    再說唐糖坐在公交車上,看著窗外家家戶戶喜氣洋洋的布置,這心裏也頗有感慨。想到往年一家三口的幸福,又想到唐少傑。最後沒忍住,掏出手機來給唐少傑打電話。“爸,你在哪裏啊?真的回鄉下老家去了嗎?”


    “是啊,我在你爺爺奶奶這裏。”


    “那好吧。我還想叫你過來一起吃年夜飯的,既然你回老家了,那就算了。爸,提前祝你新年快樂,身體健康,一切都好好的。”


    “爸爸也祝你新年快樂,平安健康。”


    父女兩簡單地說了幾句,就各自掛了電話。


    唐糖剛把手機揣回包裏,公交車就停了。幾個穿著警察服的男人衝上公交車,她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他們給抓住了,然後就被拖著下了公交車。


    “你們幹什麽?”唐糖嚇得奮力掙紮,可她那點力氣根本抵不過人家幾個壯漢,兩下子就被塞進了另一輛車裏。“你們要幹什麽?我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麽抓我?放手,你們放開我……”


    “我勸你最好乖乖地配合,別逼我們來硬的。”


    “你——”唐糖被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給嚇到了,就真的不敢再叫了。“你們、你們為什麽抓我?我可是良民,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都沒做過!”


    “做沒做,不是你嘴上說說就行的。”


    就這樣,唐糖被帶進了警察局。當人家從她的背包裏搜出來一袋子白色粉末的東西,並且鑒定過後說是毒品,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背包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別說販賣毒品,她連毒品什麽樣子都沒見過!但是人家好像認定她就是個販.毒分子,根本不給她機會辯解!


    當那種刺眼得可怕的燈光打在臉上,唐糖一下子閉上了眼睛,可仍感覺到那光線紮在臉上,她甚至感覺到了疼痛。好像那不是光線,而是鋒利的刀刃。


    然後那些人就好像都變成了牛頭馬麵,不停地提問問題,每個人的語氣都很嚇人,好像隻要她不願意承認,他們就要把她給剁了。


    唐糖嚇壞了,但還是咬著牙不肯承認,隻在心裏哭著喊韓非常的名字。


    大叔,你快來救我!


    ……


    楚小柔跟羅小美幾個人在唐糖出去之後,就繼續忙碌著。眼看著時間都六點過了,飯菜都上桌了,唐糖也沒有回來。


    “這孩子肯定是舍不得她心上人,在那依依不舍呢。”


    “他們兩個人剛剛在一塊兒,正稀罕著呢,不黏糊才是怪事。”這麽說著,羅小美這心裏又不舒服了。她看準了的兒媳婦,結果一不小心就成別人的了,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比起她,趙磊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但是男女之情都講究你情我願,強求不得,他隻能接受。“媽,楚姨,我到公交站那去看看。”


    “行,你去看看。要是還不見人,就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哪裏了。”


    “我知道了。”趙磊一路走到公交站那,坐著等了一小會兒。唐糖坐的那一路車連著來了兩次了,可還是沒見唐糖的蹤影。無奈,他隻好掏出手機來給唐糖打電話,結果關機了。


    又等了一陣,眼看時間越來越晚了,趙磊心裏不免擔憂,趕緊給母親打電話。“媽,糖糖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電話也關機了。你問問楚姨有沒有韓非常的號碼,讓她給韓非常打個電話問一問。”


    “石頭說糖糖還沒回來,手機還關機了,讓你給那個人打個電話問問怎麽回事。”


    楚小柔倒是有韓非常的號碼,是唐糖給存進去的。她急忙擦了手,翻出韓非常的號碼來。


    “喂,你好?”


    “韓非常,糖糖是不是還在你那?你讓快點回來吃年夜飯,我們都等著她呢!”


    “唐糖已經回去了啊。五點半左右就已經上了公交車,這個時候應該早到了。”


    楚小柔一聽,頓時急了。“那麻煩了。她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而且手機也關機了。這孩子,會不會出什麽事兒了?”


    “你別著急,我馬上去找。”


    楚小柔放下手機,這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怎麽辦?他說糖糖早就上了公交車,現在早應該到家了。她會不會出事兒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跟著急得團團轉。


    “不行,我去找找看。”楚小柔解下圍裙就往外走。


    羅小美一把拉住她。“你去哪裏找?陽城這麽大,又沒有個大概的方向,怎麽找啊?”


    “我順著公交車線路去找。也許是她坐過頭了,又或者是提前下了車。”


    趙學謙站起來,攔住了楚小柔。“這樣吧,你們在家裏等著,沒準她一會兒就到了。我跟石頭去找,保持電話聯係。”


    “那你快點去吧,找到了趕緊給我們打電話。”


    趙學謙就匆匆地出了門,跟趙磊在門口兵分兩路,分別順著公交車起點和終點去找人。


    ……


    韓非常掛斷電話之後,並沒有急得亂了腦子,而是冷靜地分析起來。


    大年除夕晚上,唐糖不可能心血來潮下車去買什麽東西。這個時候時間點,街上的店鋪也基本上都關了,隻除了餐飲類的。家裏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唐糖也不可能去餐廳買吃的。


    韓非常記得公交車的車牌,所以立馬給公交車公司打了電話,詢問對應那輛公交車司機的聯係方式。


    大約過了十分鍾,韓非常就聯係到了那名司機。


    “被警察抓走了?我知道了,謝謝你。有需要我會再跟你聯係,希望你保持電話暢通,非常感謝。”


    韓非常知道這絕對不是巧合。他們分明是早有預謀,否則不會準確地在公交車站埋伏著,而且特地挑除夕夜!背後操控的人是誰,已經很明白了。


    韓非常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對唐糖下手!該死!


    早知道就不讓她送年夜飯過來,害得他們一家人都無法過年了!隻是這會兒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沒時間自責,韓非常直接向消防隊借了一輛車,驅車直接就去了警察局。既然是針對他而來的,那麽唐糖肯定就在他幾天前待過的地方!


    這時已經過了七點,家家戶戶都在一起吃團圓飯了。


    韓非常把著方向盤,心頭的火氣越來越盛。不過到了警察局,他倒沒有魯莽地硬闖。而是站在警察局門口,撥通了牛駿業的手機。


    這個手機號碼,是他特地費了一點功夫查到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牛駿業似乎也知道他的號碼,所以直接按斷了。


    韓非常就直接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內容隻有簡單的幾個字。但幾乎是在短信發出去的同時,牛駿業的電話打過來。


    在他開口之前,韓非常直接道:“你可以選擇讓他們立馬放人,或者你直接去紀委那做個交代。”


    “你敢威脅我?你真以為幾句話就能把我給嚇到了?”


    “我說過,我除了是個消防員,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你可以試試看,我隻是幾句話,還是真的掌握了什麽。我知道你的耐性不好,但是很不好意思,我的耐性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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