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唐糖眼睛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
非常暖婚，我的超級英雄 作者：土豆愛西紅柿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韓非常不能通過唐糖約楚小柔或者打電話，這兩種辦法不合適也不夠誠意，所以他直接去幸福之家門外等著。
說起來，他運氣還不錯。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等到楚小柔出門買菜了。
“小柔姐。”這個稱呼，韓非常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才敢大膽地喊出來。
楚小柔明顯沒想到他會出現，所以愣了一下，隨即防備地往後退一步。“你來這裏幹什麽？”
“小柔姐，我想跟你談談。悅”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走吧。”
“怎麽會沒什麽好談？我們之間至少還有唐糖可以談，不是嗎？唐糖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攙”
“她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會照顧她，用不著你來操心！隻要你離她遠一點，她自然就會好了！你害了我爸媽還不夠，現在還要禍害我的孩子是吧？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注定要還債？那我把命給你行不行？你放過我的孩子行不行？”
韓非常早料到會是這樣，真的發生了，心裏仍是難受。“小柔姐，我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就在那個早餐店，我們坐下來說幾句話，行嗎？有件事我想你有權利知道，昨天我在公交站碰到唐糖了。她去了醫院，醫生給她開的藥裏麵有安眠藥。”
昨天唐糖在找紙巾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醫院的藥包，韓非常恰好看到了。當時他也嚇了一跳，更加確定需要找楚小柔談一談。
楚小柔倒抽一口氣，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韓非常。
“現在安眠藥是處方藥，藥店買不到，否則我不敢想會出現什麽後果。”韓非常還有一個擔心：雖然說這藥不好得到，可總有一些喪心病狂的人會從一些特殊途徑拿到這種東西，那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所以，我希望我們能談一談。”
韓非常向來沉默寡言，今天難得說了這麽多話。
楚小柔又瞪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同意了。她扭頭走在前麵，進了他說的那家早餐店。
早餐店賣的是粵式小點心，一籠一籠的，很精致。店裏很多人都在喝茶吃點心，隻有角落有一張小桌子。
“我吃過東西了，你點吧。”
韓非常於是點了四樣點心，還有兩杯豆漿。
楚小柔心潮翻滾，把頭撇到一邊不肯看韓非常。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臉來，說：“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吧，我忙著呢。不過先聲明，我不可能把唐糖嫁給你的。”
韓非常緩緩地吐納一口氣。“小柔姐，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
“有用嗎？對不起能讓我爸媽活過來嗎？別說一句對不起，你現在就是在我麵前切腹自殺，也沒有一點意義，我還是恨死你了！你說當年你才多大，怎麽就有那麽狠的心？”
對於那場火災，8歲的韓非常一直沒有給出任何的解釋。當年不管別人怎麽罵他甚至打他，他都沒吭一聲。所有人都認為，那場火是他故意的，所以他是個可怕的惡魔。
韓非常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小柔姐，我承認，那場火確實是我故意的。”
“你這個惡魔！”楚小柔氣得端起茶杯就潑了過去。
這一舉動，惹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韓非常沒有躲，也沒有拿紙巾擦臉上的水，依然那麽直挺挺地坐著，看著她。“但是，那場火不是為別人準備的，是為我自己。”
楚小柔愕然地瞪大眼睛，見鬼一樣看著他。“你……怎麽會……不可能，你別想糊弄我……”
韓非常苦笑。“那時候你已經懂事了，有些事情，我想你也是知道的，至少也聽說過。”
楚小柔默然。對於韓非常小時候的慘狀，她確實知道一些。事實上，在那場火災之前，她對他很同情，偶爾還會偷偷地給他吃的或者幫他。那場火災之後，傷心欲絕的她跟所有人一樣，認定他是一個惡魔。
“論理來說，那麽小的年紀經曆的事情，大多數都不記得了。可我什麽都記得，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記憶模糊的意思。我那時候是真的想死，但是我沒想到，你爸爸會突然衝進來救人。我更沒想到，那根橫梁會那麽巧在那個時候斷裂，然後砸下來。我被這一切給嚇懵了，所以不管誰問我話，我都一言不發。從那天起，我總是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裏麵都是那場烈火，那根砸下來的橫梁。我記得那天消防員來了，不過他們的動作太慢了，等他們到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在想，如果我是消防員，如果效率能提高起來，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韓非常沒能再說下去，他把臉扭過去，對著牆。
楚小柔卻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一點水光。韓非常的話，勾起了她很多遙遠的記憶。
楚小柔比韓非常大了9歲，所以她還清楚地記得，剛到村裏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跟後來那個總是衣衫襤褸、挨餓受凍、時常青一塊紫一塊的小男孩形成了鮮明的區別。被那樣對待，大人沒準都要瘋了，何況一個小孩子？一個8歲的孩子想到用自殺來解脫，可想而知他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韓非常很快控製了情緒。再轉過臉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了。“小柔姐，我今天來找你，不是想博取你的原諒。我隻是希望我們能一起想辦法，看怎麽樣才能幫到唐糖。”
“辦法？這種事情能有什麽辦法？或許有一個辦法可行，那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盡管內心已經動搖了，但楚小柔的態度不可能馬上轉變，那太難了。
韓非常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她。他相信，楚小柔也知道這不是個好辦法，她不過是生他的氣。
“你也不用嚇唬我。不過是失戀而已，多大的事情？我跟她爸二十多年的感情走到盡頭，我也一樣過來了，何況你們才幾天？所以，唐糖的事情真的不需要你來操心。隻要你離她遠遠的，一切都會好的。”
楚小柔站起來，直接出了門店。
韓非常隔著玻璃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之內，並沒有追上去。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再說隻會更讓人反感。
……
楚小柔拎著菜回到家裏，唐糖正靠在沙發裏看天花板。看樣子，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魂好像都丟了。
“媽。”見她進來，唐糖笑著喊了一聲。
楚小柔看到她眼底越來越嚴重的青黑，想到韓非常說的安眠藥，這心裏立馬揪了起來。她轉頭看到架子上的酒，那瓶葡萄酒被喝完了，那瓶洋酒也開了封。
唐糖見她看酒架，頓時嚇得心髒都懸起來。
但楚小柔什麽都沒說，把菜拿到廚房去放好，洗了手出來，坐到唐糖身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韓非常來找我了。”
唐糖的心於是懸得更高了，感覺都有點不能呼吸。“他、他找你幹什麽？”
“你昨天不是見了他嗎？他難道沒跟你說？”
唐糖心虛，好一會兒都沒吭聲。她知道不會這麽簡單的，但明確地看到楚小柔的態度，還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跟我道歉，為當年你外公的事情。他還說你最近的狀態看起來很叫人擔心，希望我們一起想個辦法幫你。不過從始至終，他都沒跟我說過他想跟你在一起，希望我能成全你們之類的話。糖糖，你確定他真的喜歡你，而不是你的一廂情願？”
唐糖被問住了。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卻一直不敢下結論的問題。
“唐糖，就算我同意你們在一起。可這份感情一開始就是不平等，你們能幸福嗎？”
唐糖不知道。她覺得心很酸。
楚小柔摟住她的肩頭，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肩窩裏。“孩子，忘了他吧。他真的不適合你。”
……
眨眼又過了兩個星期，年關已近。大街小巷處處都是歡天喜地的鑼鼓聲，還有各種各樣的促銷廣告語。
化妝培訓課已經上完了，所以唐糖每天除了陪楚小柔去跳健美操，其他時間都窩在家裏。趙磊來約她出去玩兒，她也懶懶的提不起絲毫興致。
眼看就要過年了。羅小美和楚小柔說什麽都要把她拉出門去，好好地逛一逛。
在大南路看年貨的時候，遇到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一輛大貨車失控撞翻了兩輛小車，一輛路虎，一輛比亞迪。兩輛小車上都各有一男一女，而且都被卡在座位裏無法出來，情況相當危急。
唐糖他們看到的時候，消防隊剛剛趕到，而且正是韓非常的隊伍。
雖然穿著一模一樣的消防服，但唐糖還是在人堆裏一眼就找到了他，然後再也移不開視線。
“糖糖，走了。事故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那天跟韓非常談過之後，楚小柔對他的恨意確實消減了很多，但不代表她會同意把女兒嫁給他。
“媽，再看看嘛！我是學新聞的，這也是素材。回去，沒準我還能學著寫一篇報道呢。”唐糖看到韓非常了，哪裏還舍得走！像是證明自己所說的，她趕緊掏出手機來拍照。
知女莫若母。楚小柔又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唐糖這段日子的頹廢她都看在眼裏，心裏也是不忍。算了，就讓她遠遠地看一會兒吧。
救援工作緊張地進行著，周圍的看眾也跟著緊張起來。
韓非常正在指揮手下和醫生救治比亞迪的車主。那人傷得很重，必須想辦法先穩住他的生命體征，因為要把人從座位裏解救出來需要時間，而他根本等不及。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路虎車旁邊多了一個不穿消防服也不穿白袍的人，而且正對著施救的消防員指手畫腳。“你們小心點，別弄疼了他！一定要小心……”
韓非常一轉頭看到他，眉頭頓時打了個結。他兩個箭步跨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將他往外推。“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隊長，他是——”一個消防員想要解釋。
韓非常不等他說完，直接喝道：“你帶他進來幹什麽？能出現在這裏的都是消防員和醫生，閑雜人馬上出去。你是今天才來消防隊的嗎？”
“可是隊長，他——”
大腹便便的男人朝著韓非常伸出手。“你好。你就是韓隊長吧？我是公安局副局長牛駿業。”
“滾！老子沒空管你是誰！”
在陽城，還沒有人敢這麽不給他臉麵，牛駿業氣得不輕。但目前他有求於人，所以還是忍了。“韓隊長，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工作。不過那輛路虎裏的是我兒子，我希望你們能先救他。事後我定然重謝。”
“你是消防員還是我是？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指揮，給我出去！”韓非常沒空聽他囉囉嗦嗦。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
韓非常容不得他指手畫腳，絲毫不給他麵子，直接把人給丟出了警戒線。“誰敢再放閑雜人進來，就給老子滾蛋！”
他的聲音不小，所以靠得比較近的觀眾把他吼的話都聽了個清楚明白，於是有人不時的對著牛駿業指指點點。
牛駿業聽到了，氣得五官都歪了。
唐糖聽著人群裏的竊竊私語，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和他來這裏的目的。她突然覺得，大叔特別像包黑炭，鐵麵無私、不畏權貴。不過她不免有些擔心，那人來頭不小，會不會事後找大叔的麻煩？
“糖糖，走啦！看了這麽久，什麽報道都能寫出來了。”
“媽，再看一會兒嘛。要不你們去逛，我一會兒去找你們。反正有手機，很方便的。”
“你這是看車禍現場，還是看人？”楚小柔脫口而出。
唐糖被她說得不自在地咬住嘴唇，最後還是被拉走了。不過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所以不停地拿手機刷微博，了解最新進展。
她刷得太專注，以至於楚小柔什麽時候走過來，湊到她旁邊一起看都無知無覺。
“好看嗎？”楚小柔突然出聲。
唐糖嚇得倒抽一口氣，急忙把手機藏到身後去，訕笑著道：“媽，你看中了哪一款？我幫你把把關。”
“你這樣子哪裏像是來逛街的？算了，我也沒興致了，咱們回去吧。”
“媽！”唐糖急忙把她拉住。“我錯了。我不看手機了，好不好？”
楚小柔看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真不明白韓非常到底有什麽好，讓唐糖想他想得魂都快丟了。本來是想帶著她出來散心的，結果又那麽巧碰見了韓非常，真不知道是什麽冤孽！
“媽，來吧，我們一起看看。小美阿姨，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一行人從店裏出來，因緣巧合，居然迎麵碰上了唐少傑很韓毓婷。
羅小美一看那兩人勾勾搭搭的就來氣，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曆了，居然碰著那些髒東西，晦氣！”
楚小柔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別這樣。她也沒跟唐少傑打招呼，拉著羅小美直接跟他們擦身而過。
唐少傑想喊住她，可是一聲“柔柔”堵在喉嚨那，始終沒能發出來。
唐糖走在最後麵，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也沒吭聲。隻是想到曾經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麵對麵都已經無話可說了，就忍不住傷感起來。
楚小柔被他們的出現影響了心情，在糖糖和羅小美的好一番裝傻賣萌下，才終於又提起興趣來逛街。
……
收隊以後，消防車上，嚴諫忍不住說：“隊長，其實你不該對牛駿業那麽態度那麽硬的。你要知道，他可不是個什麽善茬。”
“那我該怎麽做？”韓非常淡淡地一挑劍眉。“由著他在那指手畫腳？”
“那你也可以放軟一點態度，敷衍一下他就好了。”
“你以為那種人是那麽好敷衍的？他會要求你把所有的人員都調過去救他的兒子。而且如果救出來有什麽損傷，罪過依然是我們來扛。有什麽區別嗎？”這種嘴臉，韓非常見得多了。總之黑白錯對全都是他們說了算，根本沒有講理的地方。
“隊長，我知道你很正直，但是剛則易折，有時候還是可以軟一點。我這麽說，不是因為我怕那個牛駿業，我就是不想你惹上麻煩。上頭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
韓非常拍了拍他的肩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就這臭脾氣，改不了。”
“隊長，你是個要幹大事的人。你若是因為得罪了什麽人而離開消防隊，那豈不是不能實現你的誌向了？”
韓非常點點頭，抿著嘴唇微微一笑。“你的話，我記住了。”
嚴諫是個聰明人，所以點到即止，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叨叨個沒完。接著他話題一轉，嬉皮笑臉地道：“隊長，聽說昨天小姑娘來看你了？你還拉人家的手了？怎麽樣，終於決定給我們找個嫂子了嗎？”
韓非常直接一拳砸過去。敢情這幫兔崽子還暗中偷看！
嚴諫鬼哭狼嚎的躲避。
……
一行三個人，掃蕩了很多年貨帶回家。
唐糖入門第一件事就是躲進廁所裏，然後刷微博。救援早就結束了，四個人都保住了性命。但是比亞迪車主還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而路虎的車主不得不接受了左腿截肢手術。
看到“左腿截肢”幾個字，唐糖突然心髒一沉。兒子殘廢了，那人能罷休嗎？他會不會找大叔的麻煩？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楚小柔神色嚴肅地坐在沙發裏，唐糖心裏又開始忐忑不安。她走過去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媽，你喝口水吧。”
楚小柔把水接過去，但隻是捧在手裏，並沒有喝。“又偷偷地給他發信息了？”
“沒有，真的沒有！”唐糖連忙矢口否認。
楚小柔歎了一口氣。“糖糖，你騙不了我。”
唐糖知道解釋不清楚，索性不吭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嘴唇抿成一道線。
楚小柔突然想起唐少傑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麵，心裏一疼。她能成全唐少傑跟一個小三兒，為什麽不能成全自己的孩子？死守著過去的所謂深仇大恨，真的有意義嗎？如果爸媽還活著，隻怕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吧？
“如果......”
唐糖聞言抬起頭來，黑亮的眼眸看著她。
楚小柔看著她憔悴的臉色，還有那雙明顯不如以往有神采的眼眸，心裏越加的不是滋味兒。她已經失去了唐少傑，她隻有唐糖了。如果有人可以讓唐糖快樂，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如果他可以衝破一切阻礙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再阻止你們。”她必須確認，這段感情不是唐糖的一廂情願！
唐糖眼睛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媽！”
說起來，他運氣還不錯。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等到楚小柔出門買菜了。
“小柔姐。”這個稱呼，韓非常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才敢大膽地喊出來。
楚小柔明顯沒想到他會出現，所以愣了一下，隨即防備地往後退一步。“你來這裏幹什麽？”
“小柔姐，我想跟你談談。悅”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走吧。”
“怎麽會沒什麽好談？我們之間至少還有唐糖可以談，不是嗎？唐糖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攙”
“她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會照顧她，用不著你來操心！隻要你離她遠一點，她自然就會好了！你害了我爸媽還不夠，現在還要禍害我的孩子是吧？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注定要還債？那我把命給你行不行？你放過我的孩子行不行？”
韓非常早料到會是這樣，真的發生了，心裏仍是難受。“小柔姐，我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就在那個早餐店，我們坐下來說幾句話，行嗎？有件事我想你有權利知道，昨天我在公交站碰到唐糖了。她去了醫院，醫生給她開的藥裏麵有安眠藥。”
昨天唐糖在找紙巾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醫院的藥包，韓非常恰好看到了。當時他也嚇了一跳，更加確定需要找楚小柔談一談。
楚小柔倒抽一口氣，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韓非常。
“現在安眠藥是處方藥，藥店買不到，否則我不敢想會出現什麽後果。”韓非常還有一個擔心：雖然說這藥不好得到，可總有一些喪心病狂的人會從一些特殊途徑拿到這種東西，那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所以，我希望我們能談一談。”
韓非常向來沉默寡言，今天難得說了這麽多話。
楚小柔又瞪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同意了。她扭頭走在前麵，進了他說的那家早餐店。
早餐店賣的是粵式小點心，一籠一籠的，很精致。店裏很多人都在喝茶吃點心，隻有角落有一張小桌子。
“我吃過東西了，你點吧。”
韓非常於是點了四樣點心，還有兩杯豆漿。
楚小柔心潮翻滾，把頭撇到一邊不肯看韓非常。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臉來，說：“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吧，我忙著呢。不過先聲明，我不可能把唐糖嫁給你的。”
韓非常緩緩地吐納一口氣。“小柔姐，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
“有用嗎？對不起能讓我爸媽活過來嗎？別說一句對不起，你現在就是在我麵前切腹自殺，也沒有一點意義，我還是恨死你了！你說當年你才多大，怎麽就有那麽狠的心？”
對於那場火災，8歲的韓非常一直沒有給出任何的解釋。當年不管別人怎麽罵他甚至打他，他都沒吭一聲。所有人都認為，那場火是他故意的，所以他是個可怕的惡魔。
韓非常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小柔姐，我承認，那場火確實是我故意的。”
“你這個惡魔！”楚小柔氣得端起茶杯就潑了過去。
這一舉動，惹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韓非常沒有躲，也沒有拿紙巾擦臉上的水，依然那麽直挺挺地坐著，看著她。“但是，那場火不是為別人準備的，是為我自己。”
楚小柔愕然地瞪大眼睛，見鬼一樣看著他。“你……怎麽會……不可能，你別想糊弄我……”
韓非常苦笑。“那時候你已經懂事了，有些事情，我想你也是知道的，至少也聽說過。”
楚小柔默然。對於韓非常小時候的慘狀，她確實知道一些。事實上，在那場火災之前，她對他很同情，偶爾還會偷偷地給他吃的或者幫他。那場火災之後，傷心欲絕的她跟所有人一樣，認定他是一個惡魔。
“論理來說，那麽小的年紀經曆的事情，大多數都不記得了。可我什麽都記得，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記憶模糊的意思。我那時候是真的想死，但是我沒想到，你爸爸會突然衝進來救人。我更沒想到，那根橫梁會那麽巧在那個時候斷裂，然後砸下來。我被這一切給嚇懵了，所以不管誰問我話，我都一言不發。從那天起，我總是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裏麵都是那場烈火，那根砸下來的橫梁。我記得那天消防員來了，不過他們的動作太慢了，等他們到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在想，如果我是消防員，如果效率能提高起來，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韓非常沒能再說下去，他把臉扭過去，對著牆。
楚小柔卻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一點水光。韓非常的話，勾起了她很多遙遠的記憶。
楚小柔比韓非常大了9歲，所以她還清楚地記得，剛到村裏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跟後來那個總是衣衫襤褸、挨餓受凍、時常青一塊紫一塊的小男孩形成了鮮明的區別。被那樣對待，大人沒準都要瘋了，何況一個小孩子？一個8歲的孩子想到用自殺來解脫，可想而知他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韓非常很快控製了情緒。再轉過臉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了。“小柔姐，我今天來找你，不是想博取你的原諒。我隻是希望我們能一起想辦法，看怎麽樣才能幫到唐糖。”
“辦法？這種事情能有什麽辦法？或許有一個辦法可行，那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盡管內心已經動搖了，但楚小柔的態度不可能馬上轉變，那太難了。
韓非常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她。他相信，楚小柔也知道這不是個好辦法，她不過是生他的氣。
“你也不用嚇唬我。不過是失戀而已，多大的事情？我跟她爸二十多年的感情走到盡頭，我也一樣過來了，何況你們才幾天？所以，唐糖的事情真的不需要你來操心。隻要你離她遠遠的，一切都會好的。”
楚小柔站起來，直接出了門店。
韓非常隔著玻璃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之內，並沒有追上去。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再說隻會更讓人反感。
……
楚小柔拎著菜回到家裏，唐糖正靠在沙發裏看天花板。看樣子，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魂好像都丟了。
“媽。”見她進來，唐糖笑著喊了一聲。
楚小柔看到她眼底越來越嚴重的青黑，想到韓非常說的安眠藥，這心裏立馬揪了起來。她轉頭看到架子上的酒，那瓶葡萄酒被喝完了，那瓶洋酒也開了封。
唐糖見她看酒架，頓時嚇得心髒都懸起來。
但楚小柔什麽都沒說，把菜拿到廚房去放好，洗了手出來，坐到唐糖身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韓非常來找我了。”
唐糖的心於是懸得更高了，感覺都有點不能呼吸。“他、他找你幹什麽？”
“你昨天不是見了他嗎？他難道沒跟你說？”
唐糖心虛，好一會兒都沒吭聲。她知道不會這麽簡單的，但明確地看到楚小柔的態度，還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跟我道歉，為當年你外公的事情。他還說你最近的狀態看起來很叫人擔心，希望我們一起想個辦法幫你。不過從始至終，他都沒跟我說過他想跟你在一起，希望我能成全你們之類的話。糖糖，你確定他真的喜歡你，而不是你的一廂情願？”
唐糖被問住了。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卻一直不敢下結論的問題。
“唐糖，就算我同意你們在一起。可這份感情一開始就是不平等，你們能幸福嗎？”
唐糖不知道。她覺得心很酸。
楚小柔摟住她的肩頭，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肩窩裏。“孩子，忘了他吧。他真的不適合你。”
……
眨眼又過了兩個星期，年關已近。大街小巷處處都是歡天喜地的鑼鼓聲，還有各種各樣的促銷廣告語。
化妝培訓課已經上完了，所以唐糖每天除了陪楚小柔去跳健美操，其他時間都窩在家裏。趙磊來約她出去玩兒，她也懶懶的提不起絲毫興致。
眼看就要過年了。羅小美和楚小柔說什麽都要把她拉出門去，好好地逛一逛。
在大南路看年貨的時候，遇到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一輛大貨車失控撞翻了兩輛小車，一輛路虎，一輛比亞迪。兩輛小車上都各有一男一女，而且都被卡在座位裏無法出來，情況相當危急。
唐糖他們看到的時候，消防隊剛剛趕到，而且正是韓非常的隊伍。
雖然穿著一模一樣的消防服，但唐糖還是在人堆裏一眼就找到了他，然後再也移不開視線。
“糖糖，走了。事故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那天跟韓非常談過之後，楚小柔對他的恨意確實消減了很多，但不代表她會同意把女兒嫁給他。
“媽，再看看嘛！我是學新聞的，這也是素材。回去，沒準我還能學著寫一篇報道呢。”唐糖看到韓非常了，哪裏還舍得走！像是證明自己所說的，她趕緊掏出手機來拍照。
知女莫若母。楚小柔又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唐糖這段日子的頹廢她都看在眼裏，心裏也是不忍。算了，就讓她遠遠地看一會兒吧。
救援工作緊張地進行著，周圍的看眾也跟著緊張起來。
韓非常正在指揮手下和醫生救治比亞迪的車主。那人傷得很重，必須想辦法先穩住他的生命體征，因為要把人從座位裏解救出來需要時間，而他根本等不及。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路虎車旁邊多了一個不穿消防服也不穿白袍的人，而且正對著施救的消防員指手畫腳。“你們小心點，別弄疼了他！一定要小心……”
韓非常一轉頭看到他，眉頭頓時打了個結。他兩個箭步跨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將他往外推。“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隊長，他是——”一個消防員想要解釋。
韓非常不等他說完，直接喝道：“你帶他進來幹什麽？能出現在這裏的都是消防員和醫生，閑雜人馬上出去。你是今天才來消防隊的嗎？”
“可是隊長，他——”
大腹便便的男人朝著韓非常伸出手。“你好。你就是韓隊長吧？我是公安局副局長牛駿業。”
“滾！老子沒空管你是誰！”
在陽城，還沒有人敢這麽不給他臉麵，牛駿業氣得不輕。但目前他有求於人，所以還是忍了。“韓隊長，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工作。不過那輛路虎裏的是我兒子，我希望你們能先救他。事後我定然重謝。”
“你是消防員還是我是？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指揮，給我出去！”韓非常沒空聽他囉囉嗦嗦。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
韓非常容不得他指手畫腳，絲毫不給他麵子，直接把人給丟出了警戒線。“誰敢再放閑雜人進來，就給老子滾蛋！”
他的聲音不小，所以靠得比較近的觀眾把他吼的話都聽了個清楚明白，於是有人不時的對著牛駿業指指點點。
牛駿業聽到了，氣得五官都歪了。
唐糖聽著人群裏的竊竊私語，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和他來這裏的目的。她突然覺得，大叔特別像包黑炭，鐵麵無私、不畏權貴。不過她不免有些擔心，那人來頭不小，會不會事後找大叔的麻煩？
“糖糖，走啦！看了這麽久，什麽報道都能寫出來了。”
“媽，再看一會兒嘛。要不你們去逛，我一會兒去找你們。反正有手機，很方便的。”
“你這是看車禍現場，還是看人？”楚小柔脫口而出。
唐糖被她說得不自在地咬住嘴唇，最後還是被拉走了。不過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所以不停地拿手機刷微博，了解最新進展。
她刷得太專注，以至於楚小柔什麽時候走過來，湊到她旁邊一起看都無知無覺。
“好看嗎？”楚小柔突然出聲。
唐糖嚇得倒抽一口氣，急忙把手機藏到身後去，訕笑著道：“媽，你看中了哪一款？我幫你把把關。”
“你這樣子哪裏像是來逛街的？算了，我也沒興致了，咱們回去吧。”
“媽！”唐糖急忙把她拉住。“我錯了。我不看手機了，好不好？”
楚小柔看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真不明白韓非常到底有什麽好，讓唐糖想他想得魂都快丟了。本來是想帶著她出來散心的，結果又那麽巧碰見了韓非常，真不知道是什麽冤孽！
“媽，來吧，我們一起看看。小美阿姨，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一行人從店裏出來，因緣巧合，居然迎麵碰上了唐少傑很韓毓婷。
羅小美一看那兩人勾勾搭搭的就來氣，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今天出門忘記看黃曆了，居然碰著那些髒東西，晦氣！”
楚小柔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別這樣。她也沒跟唐少傑打招呼，拉著羅小美直接跟他們擦身而過。
唐少傑想喊住她，可是一聲“柔柔”堵在喉嚨那，始終沒能發出來。
唐糖走在最後麵，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也沒吭聲。隻是想到曾經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麵對麵都已經無話可說了，就忍不住傷感起來。
楚小柔被他們的出現影響了心情，在糖糖和羅小美的好一番裝傻賣萌下，才終於又提起興趣來逛街。
……
收隊以後，消防車上，嚴諫忍不住說：“隊長，其實你不該對牛駿業那麽態度那麽硬的。你要知道，他可不是個什麽善茬。”
“那我該怎麽做？”韓非常淡淡地一挑劍眉。“由著他在那指手畫腳？”
“那你也可以放軟一點態度，敷衍一下他就好了。”
“你以為那種人是那麽好敷衍的？他會要求你把所有的人員都調過去救他的兒子。而且如果救出來有什麽損傷，罪過依然是我們來扛。有什麽區別嗎？”這種嘴臉，韓非常見得多了。總之黑白錯對全都是他們說了算，根本沒有講理的地方。
“隊長，我知道你很正直，但是剛則易折，有時候還是可以軟一點。我這麽說，不是因為我怕那個牛駿業，我就是不想你惹上麻煩。上頭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
韓非常拍了拍他的肩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就這臭脾氣，改不了。”
“隊長，你是個要幹大事的人。你若是因為得罪了什麽人而離開消防隊，那豈不是不能實現你的誌向了？”
韓非常點點頭，抿著嘴唇微微一笑。“你的話，我記住了。”
嚴諫是個聰明人，所以點到即止，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叨叨個沒完。接著他話題一轉，嬉皮笑臉地道：“隊長，聽說昨天小姑娘來看你了？你還拉人家的手了？怎麽樣，終於決定給我們找個嫂子了嗎？”
韓非常直接一拳砸過去。敢情這幫兔崽子還暗中偷看！
嚴諫鬼哭狼嚎的躲避。
……
一行三個人，掃蕩了很多年貨帶回家。
唐糖入門第一件事就是躲進廁所裏，然後刷微博。救援早就結束了，四個人都保住了性命。但是比亞迪車主還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而路虎的車主不得不接受了左腿截肢手術。
看到“左腿截肢”幾個字，唐糖突然心髒一沉。兒子殘廢了，那人能罷休嗎？他會不會找大叔的麻煩？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楚小柔神色嚴肅地坐在沙發裏，唐糖心裏又開始忐忑不安。她走過去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媽，你喝口水吧。”
楚小柔把水接過去，但隻是捧在手裏，並沒有喝。“又偷偷地給他發信息了？”
“沒有，真的沒有！”唐糖連忙矢口否認。
楚小柔歎了一口氣。“糖糖，你騙不了我。”
唐糖知道解釋不清楚，索性不吭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嘴唇抿成一道線。
楚小柔突然想起唐少傑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麵，心裏一疼。她能成全唐少傑跟一個小三兒，為什麽不能成全自己的孩子？死守著過去的所謂深仇大恨，真的有意義嗎？如果爸媽還活著，隻怕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吧？
“如果......”
唐糖聞言抬起頭來，黑亮的眼眸看著她。
楚小柔看著她憔悴的臉色，還有那雙明顯不如以往有神采的眼眸，心裏越加的不是滋味兒。她已經失去了唐少傑，她隻有唐糖了。如果有人可以讓唐糖快樂，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如果他可以衝破一切阻礙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再阻止你們。”她必須確認，這段感情不是唐糖的一廂情願！
唐糖眼睛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