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深夜往著一條小巷子而去,對方一身鬥篷,看不見樣貌,最後隱沒在夜色中。


    房門被人推開,男子將身上的衣袍拆開,露出那張熟悉的臉來。


    屋內的人見人到了,連忙起身迎接,“沈將軍,你終於來了。”


    這穿著鬥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衍,至於他深夜這般,隻是為了不讓人知道,其實這些事情,都是他在籌謀的。


    晉王相信他,所以很多事情都交給沈衍打理,其實若不是沈衍隻是個臣子,這晉王心裏頭想,他父皇第一個太子人選沒準就是沈衍了,他睿智果敢,做事情滴水不漏,不會有任何的差錯,很多時候自己的事情還要沈衍來提點。


    “現在事情怎麽樣了?”沈衍問道。


    “浩王那邊的人都除的差不多了,其餘有心歸順他的,又或者其他黨派的,都是慢慢清理,浩王根本就沒有當初太子那個本事來反擊。”


    的確,浩王不過是後麵太子黨滅了之後,開始籌謀自己的路,雖然結了東辰一黨的勢力,可終究是根基不穩。


    東辰那邊的人也不是笨蛋,不可能無條件支持浩王,加上浩王本來就實力不如其他皇子,東辰更是要考慮,不過是派了一些人幫幫忙罷了,畢竟多幾條路子,對東辰國是好的。


    這樣一來,浩王其實空架子很大,實力卻都被沈衍早早的掌握著,甚至其他黨派的人,也都被他掌握了不少。


    他不想馬上鏟除這些人,是因為這些人有些有用,有些是暫時找不到替換的人員。


    之前太子黨大換血可是一下子拔出了不少朝堂上的人,現在沈衍這邊讓晉王培育著自己的勢力,然後時機到了穿插進去,代替那些人。


    可現在,已經不需要再管什麽時機了,沈衍覺得,這些人威脅到媳婦的性命了,就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反正前後左右相差的時間也不過那一兩個月,提前除去也是可以的,大不了花些力氣。


    沈衍聽完對方的話,點點頭,卻看客廳另一邊,晉王走了出來。


    原來沈衍麵前坐著的,是年前他提拔上來的一個手下,叫林禮城,這人膽大心細,是個人才,沈衍一舉推薦給晉王,甚至最後太子黨被剿滅之後,他一路從五品官晉到了二品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是個肥差,也是個很有作用的位置,一旦敵人有什麽動靜,和兵部知道的可比其他地方快,到時候要什麽消息都有了。


    不過這個林禮城當時沈衍安排的很小心,在很多人看來,林禮城是沒有站黨派的人,在後來浩王的拉攏下,還裝作替浩王辦事,以此得到更多的消息。


    “你做的很好。”沈衍點點頭,說道,“現在事情也差不多解決了,到時候,這天下也總算是要太平的。”


    林禮城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沈將軍,覺得這陰霾的日子,很快要到頭。


    他很是佩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男人,別看平平凡凡,光有一張臉,可林禮城知道,這沈將軍可不隻是個有張好臉的男人,他做事情滴水不漏,所有可能遇到的事情,他都能逐一想到。


    就連現在林禮城這個位置,也是眼前的人一手提拔上來的,他若是沒有沈將軍,恐怕一腔熱血也無法施展了。


    突然,屋子裏又進來了一個人。


    隻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林禮城連忙起身,一旁的沈衍也緩緩起身行禮。


    “不用這般客氣,本王不過是過來聽聽兩位愛卿說的事情,大家一起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兩人倒沒有再說什麽,恭敬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


    陳蘇在家裏等了許久,終於在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等到沈衍回來了。


    門打開,一陣涼風吹了進來,陳蘇連忙的起身過去。


    “阿衍,你回來啦。”


    沈衍看著陳蘇,眉頭微蹙,“我不是讓你早些睡覺嗎?怎麽又不聽話?”


    陳蘇嬌羞一笑,說道:“這不是你不在家,我睡不著覺。”


    “那以前又怎麽睡得著了?”沈衍打趣道,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好了,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去睡覺。”


    “一起睡。”陳蘇撒嬌道:“來,我伺候你更衣睡覺。”


    屋子裏早就準備好了水,現在天氣不冷,所以準備的水溫溫也就差不多了。


    陳蘇拿著帕子沾濕了,稍稍擰幹一些水,朝著沈衍的臉頰擦去。


    出去之前沈衍就已經洗過澡了,雖然出去了一趟,可是身上還有皂香的味道,還有屬於沈衍的味道。


    陳蘇隻是這樣站在沈衍的身旁,就覺得很舒服,很安穩。


    她小心翼翼的把沈衍的臉擦幹淨,生怕錯過了哪裏?


    可這擦的太慢,手柔柔的,偶爾指腹碰觸到了沈衍的臉頰,軟軟的。


    沈衍一雙清冷的眸子漸漸變的火熱起來。


    他看著眼前的媳婦,突然覺得怎麽愛也愛不夠,他已經中了媳婦的毒,無法自拔了,如果讓他離開媳婦,他可能無法做到。


    等陳蘇擦到一半,看沈衍正緊緊的盯著自己看。


    陳蘇一愣,抬頭看著他笑著問道:“阿衍,你看什麽呢,看的那麽認真。”


    明知道沈衍看的是自己,陳蘇還是假裝不知道的樣子,一臉茫然,可臉頰卻隨著說話之後,漸漸染了紅暈。


    她害羞了。


    沈衍看著媳婦這樣子,笑道:“當然是看我的蘇兒。”


    “天天看,你不膩麽?”陳蘇打趣問道,“我這張臉再好看,這天天看的,總會膩的吧。”


    “那你看我看了那麽久,是否也膩了?”沈衍反問。


    陳蘇被他反問,愣了一下,本想假裝說膩的,可她還是不舍得說假話,“當然不膩了,阿衍每天都好看,怎麽會膩,而且,看你的樣子,每天都是有變化的。”


    “嗯。”沈衍低低答了聲,隨後又說道:“蘇兒的答案即是我的答案。”


    沈衍一邊說著,一邊把陳蘇手上的帕子拿了下來,洗幹淨,晾在架子上。


    陳蘇又伺候他脫了外衣,兩人這才躺下。


    “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陳蘇問道。


    本來這些事情她不應該去問的,朝堂的事情,不是婦道人家可以問的,可陳蘇自然是好奇這怎麽回事的,畢竟她又不是這古代人,裝著古代思想,這些事情她也想一起討論參與的。


    當然,她也知道沈衍能一個人解決好,所以她做不了跟他一起解決,至少能知曉一二他現在正在做什麽也好的。


    “不用擔心,再過半個月,這京城就要處理幹淨了。”


    畢竟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所以處理起來,得找點由頭,一一的解決。


    而這浩王,最終也會狗急跳牆,到時候還要殲滅這浩王。


    沈衍不是殺人長大的,但是,前世他可殺了不少人,知道有些事情其實是不能猶豫的,一旦猶豫死的人就是自己。


    就像當初的自己,本來還猶豫該不該離開,結果因為他的不離開,繼續給高戰鬆幹壞事,最後就落了這下場了。


    想到自己當年沒有媳婦的人生,沈衍現在就有多珍惜這一次的重生。


    他的手緊緊的抱著陳蘇,陳蘇的兩隻手也壓在他的懷裏,直到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才罷休。


    “阿衍,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不管以後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不會離開你的。”陳蘇說道。


    “嗯,睡吧,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之後的幾天,沈衍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陳蘇除了晚上的時候能夠看到沈衍,白天都看不到沈衍的,就連寒策,也忙的暈頭轉向的,沈秀也說好久沒見到寒策了,隻有晚上很晚的時候,才能等到他。


    他們都知道他們最近在做大事情,自然也不會去抱怨什麽,甚至如果可以,她們還想出一份力。


    可惜,都是婦道人家,有什麽好出力的,隻要在家裏好好呆著,不出去,就好了。


    現在外頭亂糟糟一片,京城雖然街道還是那樣的繁盛,可是暗地裏,卻已經一片廝殺了。


    沈衍怕府裏會出事,自家訓練出來的暗衛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保護著。


    也有幾次,有人前來刺殺,幸好他說派出的暗衛多,讓那些人無法得逞。


    與此同時,京城的某座宅子裏,男人一次次的摔著架子上的東西,暴怒的氣息浸滿他的全身。


    “混蛋,混蛋,為什麽?我部署了那麽久的人,居然都被他們拔除了,他們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的?”


    男人眼睛猩紅,恨不得眼前自己的敵人就站在那裏,讓自己折磨。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正當他還在生氣的時候,外頭突然聲音湧動,他眼色一轉,身旁站著的伺候的人連忙出去看。


    可還沒等人回來進來回答,男子已經快步跨了出去。


    隻見整個宅子突然火光衝天,宅子被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地上死屍一片。


    “誰來本王府裏放肆?”男人怒道,這人正是浩王,他看著那帶頭的人,是沈衍還有他身邊的副將,以及,晉王。


    “五皇兄,你這是做什麽?帶那麽多人來我府上,難道要殺我?”


    “六皇弟,不是我要殺你,是父皇要殺你。”


    晉王冷冷的看著這個小時候跟在自己身邊玩耍的弟弟,突然有些恍惚,怎麽長大就變成這樣了呢?


    “六皇弟,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父皇如今的病是怎麽回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皇帝身上被人下毒了,下的時間還不斷,這事情之前已經說揪出來了凶手,可今天,還有幫凶才揪出來,這個人就是眼前的浩王。


    浩王怒目看著晉王,恨不得把人都給殺了,可現在,他宅子的裏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了,隻剩下自己,孤立無援。


    他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的,隻是他那時候還在想,就算發現,那時候自己也是皇帝了,就算是弑父殺兄,可他已經是大燕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怕被人說嗎?誰說就殺誰,哼,看誰還敢放肆!


    可現在,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這些人給掐斷了。


    想到這裏,他隻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沒動,隻看著這當年尊貴的六皇子,像個神經病那樣笑著。


    “哈哈哈……其實我就知道,父皇從來沒有想過要扶我當太子當儲君,明明我是最好的人選,其實就連當初的太子,父皇不過是因為朝臣的壓力才設的,在他心裏,唯一的太子,恐怕是他心裏那位已經死去的皇子吧!”浩王看著晉王,指著他繼續笑著,“五皇兄,你別以為你現在有那個資本了,父皇就會把這天下交給你,我想你應該記得父皇當年死去的那個妃子,當年那孩子若是沒死,你我都沒有這個能力當這儲君,當皇帝,父皇從來沒有愛過我們,愛的,隻是那個死人!”


    浩王越說越激動,晉王的臉色卻隨著他的說話開始發生變化。


    他記得父皇當年很是寵愛一個妃子,那妃子卻每天隻是冷冷的臉對著父皇的,可父皇就像著了魔一樣,總是想去逗她開心,可惜,那娘娘從來沒有開心過。


    他見過幾次,那娘娘好像有什麽傷心的事情一樣,整天看著池塘的魚發呆,也不知道想著什麽?


    後來,聽說那娘娘懷孕了,父皇甚是開心,每天往她宮裏跑,雖然那娘娘臉色從來沒有給過好的給父皇,父皇也不辭辛苦的跑過去。


    可後來,可能是因為娘娘一直鬱鬱寡歡,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卻斷氣了,那娘娘也隨著那孩子一起去了。


    他還記得,當年流血卻從來不流淚的父皇哭的很傷心,坐在門口哭,那聲音,那景象,他現在還記得。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隻知道是父皇從民間帶回來的,宮裏很多妃子都說,那是個狐狸精,勾了父皇的魂。


    可是,這所謂的狐狸精,恩寵不過一年,就死了。


    後宮那時候可歡呼了,雖然表麵上都在哀痛這娘娘的死亡,可其實那些人都在心裏暗暗的想著,死了活該。


    那兩年,皇宮變的死人堆一樣,每天,父皇都會生氣的杖殺人,所有人都變的戰戰兢兢起來,後來過了很久,父皇才算恢複了一點點,之後,皇宮裏的人就不再去提這個娘娘和那孩子的事情,因為一旦提了,就會有性命之憂。


    晉王想,如果不是現在六皇弟說,他都要忘記當年的這件事情了,可是這又如何?說了這些,又能如何?人都已經死了。


    況且,他並不是為了能有皇帝之位才做這些的,他隻是不想大燕落入他們手中胡來罷了。


    大燕幾百年的家業,不能毀在她們手上。


    想到這裏,晉王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弟弟,然後說道:“六皇弟,你說的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物是人非,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況且,我並沒有你這樣想當儲君當皇帝的想法,我相信父皇能長命百歲的。”


    浩王聽著晉王的話,隻繼續哈哈大笑,“你說的真好聽,長命百歲?父皇已經快死了,也就這幾個月的功夫吧?”


    晉王冷了下臉,突然聲音提高了說道:“六皇弟,那人是父皇,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我為什麽不能說?那人是父皇嗎?是我們的父親嗎?可他從小到大,可關心過我們?他心裏除了那個死去的孩子,還有什麽人?”


    “皇子離世,父皇傷心是自然的。”


    “哼,別和我說那些大道理,你和父皇其實都一個德性,一方麵說大道理,一方麵自私的要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想了什麽?還不是和我一樣,想當皇帝,想千秋萬代!”


    “我沒有!”晉王否認完,又覺得和眼前的六皇弟的說不通的,他已經瘋了,還能解釋什麽?


    可正這時候,浩王卻把眼睛看向了晉王身旁的沈衍。


    他眼神變的犀利起來,指著沈衍,“就是你,我的一切計劃,都是被你破壞的,都是你,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個下賤的鄉巴佬,你有什麽資格當將軍,有什麽資格來管本王的事情?你以為你是誰?”


    沈衍臉色淡淡,好像沒有聽見浩王的話一般,在他心裏,隻有媳婦的事情,其餘的人,怎麽說,他都當聽不到。


    “沈衍,沈衍,本王要殺了你!”說著,浩王突然整個人撲了過來。


    “攔住他!”晉王大喊一聲,所有的侍衛齊齊而上,浩王手上連武器都沒有,很快就被人製止了下來。


    被他還在那哈哈大笑著,看著一群騎著馬的人,指著說道:“蘇逸琰,沈衍,本王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隻要讓我活著,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晉王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揮手道:“把浩王帶下去,交給皇上處理!”


    等人把浩王以及一幹人等抓走,晉王才看著身旁的沈衍道:“剛才浩王那番話可別放心裏去,他已經瘋了。”


    沈衍微微頷首,“自然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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