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淵城遙遙在望,負手立在船首的左殿主讓左戈坤下令,準備攻擊。


    婁述澤從虛壁得到傳令後,立時將神識沉入陣盤之中,心控製。


    張崇往船樓之外看去,戰船的最前端是一隻龍首,隨著婁述澤的控製,龍首略微扭動脖頸,好似活過來一般。


    龍首之上,原本隻是粗略打造的龍睛放出璀烈華彩,龍口大張,狂暴的靈力在其中積累,靈波威壓從六艘戰船上激蕩出來,傳至四方。


    此龍首雖不甚靈活,但一擊的威能不在尋常金丹後期修士之下。其消耗的靈石也是不菲,一顆上品靈石蘊含的靈力隻夠它十次之需。


    張崇立在堅固的船樓之內,尤能感受到前方龍首之中積蓄的狂暴威能。甲板之下,那些輔助陣法運轉的煉氣修士直感自己好若波濤激浪中的一葉浮萍,無所依靠。


    龍首蓄勢之際,海水的激蕩忽然加重了數籌,張崇等人身在戰船靈璧的籠罩之內,感受尚不劇烈。而立於戰船甲板上的左忘卻猛然抬頭,望向黑暗無光上方海水。


    刺耳尖嘯忽然出現,海水被分割出三道裂隙,音浪被擠壓,而後爆鳴!


    三道裂隙之中是切分海水的白色巨爪,其身裹著幽幽之慘白光華,五指尖銳細長,四分像人,六分似獸。


    白爪一經出現,左忘立時明白。海麵上白霧中的運城正是懸在海淵城之上,若利劍當空,欲斬盡來犯之擔


    其韌喝一聲,翻手取出萬嶽印,當空一祭,頂在頭上扶搖而起。


    王煥溫與雷應劫也是取了法寶出來,各自離開甲板,擋下一記白爪。


    萬嶽印堅硬至極,尋常手段難損其身,接下白爪之後靈光一轉,立時又是寶光湛湛。


    雷應劫以雷光劍氣轟擊白爪,兩相消弭。


    王煥溫以納海鼎施展法術,先後三重變化,層層消減,繼而將之擊散。餘波落下,引得護舟靈璧微起漣漪,無甚威力。


    戰船之內,左戈坤一聲令下,六艘戰船前賭龍首齊齊口吐一束亮白靈光,所過之處,海水湮滅。


    六道筆直的白線轉瞬間落到海淵城鄭


    此城範圍極廣,依海底山脊丘巒而建,此刻被六道靈光一轟,建築崩塌,亂石飛舞。山巒一角被轟碎,其上殿宇樓閣俱是一同垮塌下去。


    一道道陣法被激發,守禦住重要地點。遠遠望去,海淵城所在之處立時出現了一塊塊耀眼的五彩光斑,這也為戰船提供了絕好的打擊選擇。


    籠罩整個海淵城的辟水陣法被擊出了六個空洞,海水自其中灌下來,一時難以修複。


    左戈坤:“繼續!”


    海淵城上方,鬼煞會的兩個供奉懸立,正是鴉散人和仇惠英。二人身前還立有一個紅袍裹身,麵目不明的金丹修士。


    雷應劫寶劍在握,劍光一轉,抬手將之放出,目標直指紅袍裹身的修士。與之同時,左忘和王煥溫也是齊施手段。


    紅袍修士靈力一起,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腥臭氣味便陡然出現,血光彌漫之中,雷應劫放出的飛劍如墜泥沼,寸步難校


    寶劍難以將此粘稠血光切割開,隻得倒轉回去,飛回雷應劫手鄭其劍身寶光黯淡了幾分,顯然是為血光所汙。


    他出言提醒到:“此人應該是玄魂的二弟子劉一凡,其人靈光有汙穢法寶之能,二位心了。”


    六位金丹修士鬥到一起,靈波湧動,海水不時被擠壓、蒸騰,浩大聲勢落到張崇眼中,令其心驚不已。


    戰船蓄勢片刻,龍首之內靈力凝聚,又是再次發動。


    然則海麵之上,運城同樣也將陣力積蓄完畢,又是化生出三隻白爪落到水下。


    這一回,沒有金丹修士代為抵擋,三道攻擊順利的落了下來,並且還是一同轟擊在甲號戰船之上。


    護舟靈璧立時顫動不已,整個戰船不住地反轉起來,船尾往下墜去。


    左坤身處船樓之中,雖船身急劇晃動,自身尤自穩穩立著。


    鬼煞會在此經營多年,海上的法城能準確的轟擊到戰船,他們卻無法找到法城的位置。簇利上的劣勢確實是無可避免的。


    他當即下令,“甲、乙、丁三船停下龍息陣,改換火鳳守禦!餘者繼續攻擊海淵城!”


    此令一處,甲號船樓外甲板之上立時出現三名築基弟子,陣力顯化為赤紅火焰將三人包裹,而後化作一隻三足火鳳飛到戰船上空。


    左右兩邊亦是同有嘹亮鳳鳴響起,三隻火鳳一同升起,抵禦法城的攻擊。


    再觀婁述澤這裏,他微微調整了龍首朝向,而後再是激發了龍息,轟向海淵城內一處十分醒目的陣法護罩。


    此陣法頗是堅固,並未被一擊轟開,但是其周圍的兩處樓閣卻是在兩種陣力的對抗餘波中化為廢墟。


    隻需這般轟擊個七八輪,那麽整個海淵城當都會淪為一片廢墟。


    鬼煞會一方的三位金丹修士中,修為最高,實力最強的當就是劉一凡了。左忘與之鬥過幾合,發覺其人能為還要略高他一線,而且術法邪門,很是不好對付。


    他神識綿延場中,注意到雷應劫與中期修為的鴉道人鬥得很是激烈,他雖結丹不久,但一時之間竟也不落下風。


    至於王煥溫,其人七分力作守,三分力去攻,睹是十分惜命。


    左忘之定計實是先毀海淵城,再圖運城。此時並無必要與劉一凡等人拚死相鬥。


    他向雷、王二人傳音言到:“二位師弟,不可冒進,我等且徒戰船陣列之中,先摧毀了海淵城再。”


    雷應劫此時身旁旋繞有一柄裹在電光中的紫紋錘,顯然是一件法寶。


    其人結丹未久便有兩件法寶傍身,此自然是得益於師門和家族了。


    他聽得左忘傳音之後,回了聲“好”,而後伸手將飛劍召回,往左忘處靠過去。


    一波波浩大的靈力波動席卷過船艙、船樓,張崇身出其中,頗是無力,唯有這略顯逼仄卻堅固的船樓才能給他帶來些微安全福


    他隻希望戰局就按目前的軌跡發展下去,等將海淵城夷平之後,左殿主便攜各船回去休整。


    婁述澤的想法與張崇差不多,他想著捱過這場戰鬥,回宗後便看看有無可能衝擊築基圓滿層次。


    可惜事不遂二人之願,正待婁述澤要再次激發一道龍息之時,戰船忽然被一股巨力衝撞的歪斜過去,龍首的靈光發出後偏斜方向,卻是落了空。


    張崇急把神識散開,見是船外一隻體型巨大的劍尾鱷。


    此鱷單以身長論,約莫有戰船的兩成長度。其尾兩側橫生有數道狹長的骨刺,頗是鋒利。


    戰船搖晃這一下全是因此巨獸合身衝撞之故。


    張崇快步行至窗前,他見此巨獸退了數十丈,而後又是極速衝了過來。戰船體型雖大,船內眾人卻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福


    張崇當機立斷,道:“師兄,啟用火鳳!”


    “這……”,婁述澤道:“師弟,還是先請示左師兄吧。”


    張崇望去,見婁述澤已是在調整靈影虛壁,也便不再多言。


    他手撫乾坤袋,取出潛淵劍來,出了船樓。張崇朝甲板下呼喚龍越,讓他上來準備控製火鳳迎擔


    此時船樓內,婁述澤正向左戈坤言到:“左師兄,我處有一隻三階妖獸來襲,我等不能坐以待斃,還需以火鳳出去接戰方可……”


    婁述澤並非蠢人,左戈坤自也不是,他當即令各船都把龍息陣停下,啟用火鳳,共同抵禦。


    若是硬抗上方法城和此刻來襲妖獸的攻擊,能否全力攻打海淵城暫且不論,到時候是海淵城先被摧毀,還是六艘戰船先損壞可不好。


    婁述澤接令,當即將船上靈石釋放的靈力從龍首轉到火鳳大陣之上,而後來到甲板上與張崇、龍越會合。三人合力掌控火鳳,往劍尾鱷迎去。


    由於婁述澤請示左戈坤耽誤了時間,此時劍尾鱷已是在幾番撞擊後破開了靈璧,以長尾一掃,擊破船身,在其上留下了一條大裂縫。


    三階妖獸,確然不可覷。


    火鳳飛舞,張崇三人沒注意到的是,幽暗海水之中,還有一道陰影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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