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語氣堅定,決意奮力一搏,向死而生。


    吳織聽得張崇之言,又察覺到張崇的氣機變化,回了聲“好”,其聲決然。


    “師妹堂堂平海宗真傳弟子,竟與此輩為伍,可笑。”


    吳織:“好過彼輩犬吠之徒百倍!”


    “狗男女,去死!”


    飛劍襲來,張崇麵色凝重。在其體內,心髒之中,靜懸的三滴精血此刻隻餘兩滴。


    原來,張崇出言之時便已燃燒了一滴本命精血。微弱的血色紅光在黑暗中浮現,隨即是一聲碰響。


    繼而又是一聲。


    張崇身後,吳織無聲無息,未曾出劍。她在積蓄劍中精氣,以出絕殺之劍。便如燃燒精血需要提前調用一般,要施展這搏命一劍也需要蓄勢。


    張崇全心禦使飛葉,燃盡兩滴精血,大傷根本。麵對莊卒耳接連不斷的劈砍,他心中唯有一念。


    擋住!


    簡單,卻艱難。


    莊卒耳的飛劍位列上品,張崇的十八飛葉雖然可結禦陣,且在中品法器中算是上乘之品,但是如今也是傷痕累累,幾難支持。


    莊卒耳明顯能感覺到張崇即將不支,攻勢越發急促起來。這麽一個煉氣散修都拿不下,他心中亦是憤怒。


    金鐵交擊之音在洞窟內回響不停,卻在某一瞬,仿佛天地一靜,時空停滯。


    此乃錯覺,這是吳織調用饕餮劍內全部精氣,全力一擊的浩大威能迸發之前,那一刹那的寧靜。


    此一瞬過後,狂風驟雨,暗夜驚雷!


    三枚氣珠在這一道匹煉麵前難作抵禦,一觸既潰,靈光罩乍現乍滅。


    待此劍餘勢散後,吳織歎息到:“到底是金丹修士封入的法術。”


    原來,這絕殺一擊還是被擋了下來。不過莊卒耳也不好受,饕餮劍乃平海宗傳承之器,豈是易與。


    啪嗒!


    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了?


    吳織、張崇以神識探去,還未知是何物,爆裂的火光忽然充斥了二人的視野。


    九片飛葉在火浪的衝擊下崩潰,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火符似威力不大。


    “他要逃!”


    莊卒耳以符籙炸開甬道,飛身而逃!


    然則,他還未逃出多遠,一條鎖鏈便已往他身上纏來。他心中大恨,上回為何不順手將這鎖鏈法器收了。


    他禦劍一挑,想擊退囚龍索,奈何囚龍索本身也是上品法器,雖被他飛劍撞開,很快就又纏了過來,捆住了他右腿腳踝。


    莊卒耳心中發狠,決定燃燒精血,卻不想一道金光自下方而來,洞穿了他的左肩。


    他隻得停下,揮劍一斬,擺脫了囚龍索的糾纏。


    也不逃了,莊卒耳當空而立,沉聲道:“師妹,非要不死不休嗎?我今後不與你為難便是。”


    追來的隻有吳織一人。


    ……


    下方洞窟內,張崇艱難的挪動步子,來到莊卒耳適才所立之地。


    他從地上拾起半塊玉佩,隨後又發現了其餘兩塊碎片。


    “嗬,七道靈光罩,原來隻有三道而已,怪不得要跑。”


    甬道內吳織與莊卒耳的鬥戰他已無力關注。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隻能接受,無力改變。


    丹田之內空空蕩蕩,法力已然枯竭。他拾起地上的囚龍索和衍心法鏡,盤坐地上,在乾坤袋裏尋了顆回氣丹服下。


    等待的時間最是磨人,似是許久之後,又好像隻過了半刻時間。


    甬道內傳來腳步聲,不緩不急。張崇舉目望去。過了一會兒,微弱的火光也出現了,漸漸變得明亮,最終,那人走到了洞窟前。


    由於甬道頗陡,先出現在張崇眼前的是一隻生得十分勻稱的腳。


    吳織手托一團光亮,朝張崇走來,言到:“張崇,我們贏了。”


    洞窟內有一水窪,連通著外麵的大海。吳織在水窪旁坐下,開始調息。


    ……


    黑鯊號上,齊家兄弟待在一間艙室內,按照吳織的囑咐,他們在吳織回來前都不能出現在甲板上。


    齊賢彥:“大哥,你說師姐會贏,還是莊卒耳能贏。”


    齊賢郢:“不知道。”


    “張崇實力也就比尋常散修強上那麽一點,他能幫到師姐嗎?”


    “不知道!”


    “唉!要是師姐出事了,咱們回去怎麽向族裏交代啊?”


    “不知道!!”


    齊賢郢聲音陡然大了許多,“說了不知道,莫要再問了,安心等著就是。”


    旁邊房間,鄒薇愁眉不展,不時透過窗戶,看向吳織所在的小島。


    ……


    日落月升,夜晚來臨。


    地下洞窟之中,張崇和吳織自打坐中轉醒。


    築基修士的乾坤袋上皆有神識禁製,不過這對吳織來說並不難破去。她打開莊卒耳的乾坤袋,翻看了片刻,言到:“涉及宗門傳承的物品不能流傳出去,他的飛舟是平海宗製式,也不能拿出去招搖過市。”


    “這一百多枚中品靈石和其餘下品靈石就分給你了。其他可以拿出來的東西我都取出來,你自己挑選吧。”


    莊卒耳的乾坤袋裏東西不少,張崇仔細看了看,最後挑了些常用丹藥、一個玉盒、幾本並非來自於平海宗的典籍。


    其餘倒也有不少好物,但是張崇用不著,留給吳織處置便是。


    吳織:“你盡可多拿一些,我得了莊卒耳采下的水木兩生枝,雖然生機已失,但也可從門中換取不少功勞。此次獵丹之行當會比原先預想的短上不少。”


    張崇:“其餘的我都用不著,不過我有一事想要請你幫忙。”


    “你說。”


    “我想請雷老幫我布置一套陣法,我會提供陣圖。”


    “可以。”


    張崇選完之後,吳織便把東西收了起來。


    她殺了莊卒耳,也不打算瞞著,當然,她也不會在明麵上承認。這個乾坤袋她打算帶回去上呈到師叔祖那裏。這既是尋求庇護,也是展示實力。


    如果不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麵前展現實力,他們又豈會來關注你。吳織心裏很明白宗內的某些規矩。


    有時候,“活著”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道理。


    死人,講不了道理。


    二人分贓完畢,便一起出了洞窟。從洞口出來後,張崇發現星月高掛夜空,周圍一片靜逸。


    吳織取了藏雲舟出來,二人乘舟返回。


    飛舟之上,張崇回身看向莊卒耳的埋骨之地。


    築基之境,宗門弟子,於張崇這個敵手而言,百枚中品靈石而已。


    或許這修仙界萬千修士,身後都標有一個價格,或高或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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