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杜乘鋒第一次見到,能夠與那柄厚重長刀比肩的兵刃。


    劍在鞘中,便已經煞氣外溢,很難想象這把劍究竟殺過多少人。


    但最令杜乘鋒在意的,卻是因為,這是一把劍。


    與刀不同,劍有雙刃,兩麵開鋒,注定了其使用難度會比刀高上一個級別。


    殺人奪命,刀就夠了,而劍這種東西,隻有技藝高超的武者才會選擇其作為隨身佩兵。


    “讓我看看……”


    原本還有些犯困的杜乘鋒登時清醒過來,右手更是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那柄長劍。


    毫無疑問,隻要磨了這把劍,他就一定能得到他眼下最需要的武藝功法!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手,卻帶住了杜乘鋒的腕子。


    “這東西,你碰不得。”


    有聲音在杜乘鋒的麵前響起了。


    “去裏麵通報一聲吧,就說有客來訪。”


    “……這裏就我一個。”


    杜乘鋒抬起了頭,也就是這時候他才發現,那柄劍上麵還掛著個人。


    麵前的男人身高約莫六尺左右,劍眉星目,臉上卻臉上帶著條刀疤,看起來如同薊州常見的那些刀客一般,可唯獨與那些刀客不同的是,這人身上卻沒有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勁裝,反倒是寬袍大袖,看起來像是個書生模樣。


    杜乘鋒可以確認,他確實不認識這個人。


    “所以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這裏隻有你一個?”


    那麵帶刀疤的男人卻也愣了愣。


    “在下是來找一個叫杜乘鋒的研磨匠師,你……”


    “沒錯,就是我。”


    聽到這話,杜乘鋒就樂了。


    原來是生意上門了,看來之前讓楊家人幫忙出去廣撒消息還是有效果的。這不,還沒過幾天,就有劍客上門來找他磨刀了。


    並且一來,就是上等的好貨。


    “把劍給我就行了,正好我臨睡前給你磨了,你也有時間去吃個早點,喝碗豆腐。”


    可誰成想,就在杜乘鋒準備接過劍來趕緊幹活的時候,那麵帶刀疤的男人卻後退了半步。


    而在上下打量了杜乘鋒一番之後,那麵帶刀疤的男人,甚至皺起了眉頭。


    “真的是你?你就是研磨匠師?”


    “怎麽了?”


    杜乘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如果你要問杜乘鋒,那這裏就隻有我一個。如果你要找研磨匠師的話……我看起來不像?”


    “不像。”


    麵帶刀疤的男人搖了搖頭。


    “很不像。”


    “……你幾個意思?”


    聽到男人這麽說,本就沒休息好的杜乘鋒話語間也多了些火氣。


    “要磨就磨,不磨就滾,我覺還沒睡呢,沒空跟你在這抬杠。”


    “抱歉,在下沒有跟你抬杠的意思。”


    麵帶刀疤的男人依舊搖頭。


    “在下是說,像不像,試了才知道。”


    “你……”


    話語剛出口,杜乘鋒便已然下意識地仰天倒地。


    銳利的劍鋒擦過他的額頭,帶起一縷發絲。


    落地一個翻滾,杜乘鋒已然穩住身形,可還沒等他穩住身子,一點劍光已然直奔他咽喉刺來。


    隻看這出手架勢,竟是要將他當場殺死!


    “為什麽?”


    這是杜乘鋒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意識,眼前的情況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明明都要睡覺了,這刀疤漢子卻自己找上門來,明明他已經袒露了身份,對方卻不承認,甚至一言不合就當場拔劍殺人。


    雖然在看過那些凶刃上附著的記憶之後,他也能明白,這或許是北地邊境民風彪悍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可問題是他這一大清早,又招誰惹誰了?


    不過現在的話,招誰惹誰,卻是不重要了。


    他隻知道,自己要活下去!


    “呔!”


    口中爆喝一聲,蹲在地上的杜乘鋒抬手一揮。


    大片的泥沙碎石向著刀疤漢子迎麵打來,鋪天蓋地!


    “下三濫的手段……不值一提。”


    麵對著迎麵飛來的砂石,這刀疤漢子卻隻是左臂一揚,那寬袍大袖便已經如同盾牌一般,將所有砂石全部擋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刀疤漢子卻突然感覺腰間一緊。


    就像是有兩條結實的樹根,死死地纏住了他的腰帶。


    “起來!”


    轉瞬之間,刀疤漢子的視線已然天旋地轉。


    即便已經被掀飛在半空之中,刀疤漢子卻在這幾乎無法發力的姿態下,淩空擰腰轉臂。


    利刃揮灑,手中長劍竟再次帶起一道弧光!


    “得罪了。”


    話音落下,那柄長劍已然架在了杜乘鋒的頸間。


    但就在這個時候,刀疤漢子卻突然感覺自己脖頸間也一陣刺痛。


    那是一把刀,一把帶著幹涸血跡的老舊菜刀。


    利刃摩擦之間,刀疤漢子的頸間已然滲出了血跡。


    “……在下現在相信你是研磨匠師了。”


    脖子上明明還橫著一把菜刀,那倒在地上的刀疤男人反而笑了出來。


    “在下十四練劍,至今已經練了一十五年,能跟在下打平手,足以說明你不是一般人。”


    “那是因為你菜。”


    杜乘鋒的眼睛眯了起來,他懶得聽麵前的男人說些什麽文縐縐的廢話。


    “練了十五年,結果被我一個才摸刀沒幾天的人拿住了,長進短能打成這樣,隻能說明你這劍練到狗身上了。”


    說著話,杜乘鋒便準備掌底用力,將這刀疤漢子一刀攮死。


    “話不能這樣說。”


    麵對著話語間充滿攻擊性的杜乘鋒,刀疤男人卻隻是搖頭。


    “如果在下真練到狗身上了,那在下也使不了這把劍。”


    說話之間,刀疤男人看向了杜乘鋒的眼睛。


    “就像你,如果你真的是普通人,那你也磨不了刀。”


    “……”


    片刻的沉默之後,杜乘鋒率先收起刀子。


    繼續打下去已經沒什麽意義了,與其跟一個素昧平生的精神病,在自家門口莫名其妙的生死相搏,那他還不如多想想睡醒之後的早點該吃什麽。


    然而就在杜乘鋒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那刀疤漢子,卻叫住了他。


    “剛才的事情,多有得罪,在下也隻是想要試探一下,畢竟劍器貴重,馬虎不得,並無傷害先生的意思。”


    這樣說著,那刀疤漢子收劍還鞘,隨後解下腰間劍下劍鞘,躬身將連鞘長劍遞了過來。


    “幽州崔遠,還請先生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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