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那郊狼的講述中,大景皇帝,與其是知交好友。


    但眼下在杜乘鋒看來,卻完全不是那回事。這郊狼或許是把大景皇帝當成了朋友,但這大景皇帝卻從一開始就沒把郊狼當朋友——又或者說,在這大景皇帝所受到的教育裏,壓根就不存在朋友這個概念。


    皇帝是孤獨的,這便是大景皇帝所接受的教育,身為皇帝的他是九五至尊,是整個天下的主人。


    而這也就意味著,其他人對於他來說,都是下人,撐死也就隻能是臣子。


    在剛認識郊狼的時候,那份在郊狼和杜乘鋒眼中頗為講義氣的行為,實際上隻能算是對於玩具的一種保護——是了,玩具,這才是大景皇帝年幼時候的本能想法,那個與他同齡卻膽大包天的所謂朋友,在他的眼中無疑是最有意思的玩具,畢竟其他玩具都還需要他自己去調整擺弄,但這個活著的玩具連動都不用動,自己就能給他帶來無盡的快樂。


    又或者說,像貓,像狗,像那些有意思的寵物,但卻遠比寵物要更加聰明。


    而在大景皇帝逐漸成年之後,寵物則變成了更為可靠的下人,他這位所謂朋友的戰鬥力遠強於那些宮中禁衛,甚至願意為了他去赴湯蹈火,做任何事情——所以在他這所謂的朋友建功立業之後,他也不吝於將對方封為臣子,讓對方成為大景的柱國大將軍。


    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終究還是低下了頭。


    杜乘鋒一時間有些不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過一會可能看得到答案。”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郊狼之前在給他講生死之別的時候,也給他演示過這個畫麵,隻不過在郊狼的口中,自己的這位摯友是因為愧疚才不願意醒來——但眼下,杜乘鋒卻已經感受到了這大景皇帝的真正想法。


    這樣想著,杜乘鋒繼續看了下去。


    大景皇帝對著手下的暗衛們咆哮著。


    那爛了半邊臉孔的屍體不禁連連點頭。


    “這……”


    他能允許這所謂的朋友跟他平起平坐,跟他一起享受榮華富貴,甚至不顧禮法,在同一張桌子上大快朵頤,都是他可以接受的——又或者說,他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很享受這種突破禮法束縛的感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現在的你,能報仇了嗎?”


    大景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敢睜眼,他不敢睜開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到麵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麽。


    “能!”


    而杜乘鋒這邊,也很快便在畫麵上,看到了自己的那張鋼澆鐵鑄的大臉。


    倒不是死亡本身讓他頂不住,主要是他這邊實在是沒事幹——真正回歸了死亡的是那大景皇帝,又不是他,他的意識又沒渙散,眼下好像也隻能在這五感都不存在的無邊黑暗裏自閉,這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大景皇帝張了張嘴,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麽。


    可他的那個所謂的朋友,他最為看好的臣子,他最信任的下人……居然還能比他強那麽多,居然還能比他多活那麽久!


    憑什麽?他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不是嗎?他才是那個天下之主不是嗎?憑什麽那小子居然會有他都沒有的東西?憑什麽這小子能活的比他還長?


    等他駕崩之後……不,甚至都不用等到他駕崩,眼下整個大景就已經沒有人是那年輕將軍的對手了,若是對方想要的話,他這江山社稷,真的能保得住?


    “不,不可能!”


    “啊,這是被那釣魚老頭接走了。”


    “啊這。”


    這樣想著,大景皇帝便再一次撒出先鋒,布下了防禦。


    將大景皇帝複活過來的是一具屍體,一具行動自如的屍體。


    直到,那年輕將軍突然消失。


    他努力的嚐試抽著自己的右手,他那原本不受控製的右手,突然就又能動了。


    接下來的畫麵其實沒什麽可看的了,大部分時候都是那大景皇帝在發瘋,在失去了最強的助力之後,這大景皇帝終於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水平——並且和杜乘鋒想的一樣,這個精神病確實沒有一個作為皇帝的能力,不止是政務處理不好,甚至連群臣都壓製不住。


    是了,這種事可不是想想就能搞定的事情,他還是皇帝的時候,都已經試過那麽多次了,結果就是每一次都不成功,那個仇人強得像個怪物,他拚盡了全力都無法將其戰勝。


    不過除此之外,他這次磨刀還得到了真正重要的信息——首先是敵人的身份,起碼他已經確定了,那個爛了半邊麵孔的屍體就是他的敵人,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大能到底是誰,但這種事情沒啥所謂,反正他跟不少大能都有個交情在,問句話總是沒問題的。


    杜乘鋒不禁深吸一口氣。


    大景皇帝嚇壞了,他可是還有著瀕死時候的記憶,明明他已經死了,這令人恐懼的一切都應該已經離他遠去了。


    眼下他都已經死了不知多久了,皇位所帶來的一切也全都消失了,什麽都沒有的他,拿什麽去跟那種怪物鬥?


    “什麽叫,什麽都沒有?”


    雖然死亡這種事情,任何人對此都很抗拒,但借著這大景皇帝的身體體驗了幾次之後,杜乘鋒卻發現,這好像還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景皇帝是擁抱死亡了,處於第一視角的杜乘鋒卻直接麻了——大景皇帝不睜眼,也就意味著他也看不到什麽東西,而在這大景皇帝徹底死亡,身體各項感官也徹底失能之後,杜乘鋒這邊也約等於被封閉了五感。


    “朕才是那個擁有一切的!朕生下來就是天子!這普天之下都是朕的!都是朕的!”


    又或者說,完全沒必要在乎,反正他早就是個死人了,眼下隻不過是臨時被拉回來而已,但這還不如讓他去死。


    “啊這。”


    但這大景皇帝卻偏偏就這麽自信,或許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就不太正常,又或者是這大景皇帝本身腦子就不太正常,反正不管是明槍暗箭,還是下毒放火,針對那年輕將軍的殺局就從來沒停過。


    起碼杜乘鋒現在就挺安寧的,由於沒有東西看,他都已經閑的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要不還是先別看了吧。”


    也就是這個時候,大景皇帝卻突然看向遠方。


    也就在這個時候,大景皇帝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了起來,猛地插進了他的太陽穴裏。


    “但是朕做不到。”


    “怎麽還有高手過來?”


    不過眼下的杜乘鋒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細細了解這裏麵的關節了,隻因為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更麻煩的事情,擺在他的麵前。


    而現在,絕對的暴力離開了。


    難道是說,他磨刀的本事在不知不覺之間升級了?


    還是說,因為那把詭異的長劍,是大景皇帝從自己的腦子裏掏出來的?


    越是想下去,大景皇帝就越是死死地攥住了拳頭。


    杜乘鋒突然感覺到,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而大景皇帝,也第一次開始麵對,一個皇帝本就該麵對的困難與惶恐。


    想到這裏的杜乘鋒連忙站起身子,抄家夥就往外飛。


    緊接著,他那隻右手,便從他的頭顱中,拔出了一柄詭異的長劍。


    在年輕的將軍,又或者後來的郊狼眼中,既然他的至交好友,這位皇帝陛下,對他來說如同兔子一樣孱弱,那他主動離開也就是了。


    “你想報仇嗎?”


    在那郊狼離開之後,這大景皇帝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每天都活在驚恐之中,能正常的死了,對這大景皇帝來說,甚至是一件好事。


    眼一閉,意識就渙散了,五感也跟著逐漸模糊,整個人很快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於是,在這份想法的驅動之下,大景皇帝開始對昔日的愛將進行刺殺。


    這些不知疲憊的骸骨甲士們重新建立了大景的都城,這是一座死亡之城,他們會在這個必殺的陷阱裏,殺死那個據說已經變得很強的逆賊——事實也證明了,這個逆賊其實沒有多強,這個曾經在他眼中不可一世的怪物,很快便被打得失去了理智。


    長劍上帶來的力量感,那是遠比什麽起死回生的仙法更為恐怖的威能,那是來自於一個皇帝的憎恨與不甘,是無可匹敵的力量!


    明明意識都已經徹底渙散,甚至連軀體都已經出現了屍僵,但這大景皇帝還是恢複了意識,甚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大景皇帝拱了拱手,緊接著便將那柄長劍插回了頭顱裏。


    “所以要不還是……嗯?”


    在將自己學過的龍虎二勢改進出第三百八十六版的時候,饒是杜乘鋒心態再怎麽好,也終究有點頂不住了。


    當這柄劍被握在手裏的時候,他仿佛又回到了生前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天生的九五至尊,所有人都需要對他頂禮膜拜!


    “現在呢?”


    爛了半邊臉的屍體露出了難看的笑容。


    但也僅僅隻是柱國大將軍而已。


    “這是……”


    但在短暫的驚恐之後,在這大景皇帝心中湧現出的,卻是無邊的憎恨。


    在聽完了大景皇帝的哭訴之後,那爛了半邊臉的屍體卻笑了起來。


    但就在人都變成屍體,躺進棺材裏之後,這大景皇帝才知道,什麽叫死也死不安生。


    杜乘鋒氣得想罵街。


    又或者說,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居然也能行得通?


    “可能這裏麵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了解的。”


    而這些,都是他這個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的。


    杜乘鋒要為自己剛才的想法道歉,他有點小看死亡本身了。


    下一次見麵,又會是在何時何地呢?


    是在邊疆兩軍對弈?還是在鬧事劍拔弩張?又或者,幹脆就是在這皇宮之中,像他們年幼時候那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爛了半邊臉的屍體撫掌大笑。


    大景皇帝終於如願以償了,那個眼中釘終於消失了,在這個最強的柱國大將軍失蹤之後,大景皇帝終於再一次掌握了普天之下的一切——但他的心中卻沒有半點喜悅,這反而讓他愈發地惶恐了。


    “這……”


    雖然大景皇帝確實是壽終正寢沒錯,但在他的心中,也確實是有個仇人在的——那個曾經隻配對他俯首稱臣的將軍,那個侍奉了他足足幾十年的下人,如果不是他年幼的時候網開一麵,這個膽大包天的賤民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而現在,那個小人卻已經有了仙家手段,反倒是他這邊卻在死了之後失去了所有!


    “想就好。”


    大量的信息灌入了大景皇帝的腦海之中,那是他聞所未聞的知識,什麽天上的星辰,什麽洞府,什麽高居於天上的大能,甚至還有什麽三濁三清……海量的信息湧入了腦海,痛得他隻想將腦子裏麵的一切都拔出來。


    大景皇帝都聽愣了,什麽叫還有憎恨,他是恨那個仇人沒錯,可隻是憎恨又能有什麽用呢?


    隻靠恨,就能把那個怪物恨死嗎?


    這種事怎麽可能……


    可那大景皇帝卻根本沒有這麽麻煩,他點齊了軍隊就直接開打。


    “這大景皇帝不是順著天上的孔洞鑽進去的,他是直接帶著屍骸軍隊開過去的!”


    “……等會?”


    他不準備一上來就暴露這柄長劍,他準備先好好收拾一下那個膽敢忤逆他的叛賊,至於用什麽收拾,那自然是用身邊的那些骸骨軍士——那些全都是曾經的大景將士,他們原本已經戰死沙場,又或者老死鄉野,眼下那缺了半邊臉的屍體卻將他們全都喚了起來,供他差遣。


    大景皇帝死死地攥緊了長劍。


    雖說一直以來,他在磨刀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兵刃上承載的經曆,但這一次好像和以前又不太一樣——不止是經曆本身,這一次他甚至能感受到這大景皇帝的情緒,乃至於那些尚未說出口的,心中所想。


    此刻的他不止有信心能殺死那個仇人,他甚至有信心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那就拿回你的一切!”


    那是能讓一切都為之臣服的,絕對的力量。


    處於第一視角的杜乘鋒,看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畫麵,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跟我說話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回過神來的杜乘鋒突然覺得,自己捏臉的技術或許還需要改進一下。


    當大景皇帝得到這個消息時,杜乘鋒便也理清了時間線——很顯然,這個時候的年輕將軍終於遇到了那釣魚老頭,也聽到了那套狼和兔子的理論,於是這年輕的將軍便幹脆連人都不當了,直接跟著那釣魚老頭一路上天修行去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杜乘鋒的視線,突然亮了起來。


    這一刻,大景皇帝選擇了主動擁抱死亡。


    然而享受歸享受,這不代表他就真的把這所謂的朋友,當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人。


    然而也就是在這大景皇帝準備自報身份,希望對方看在他是個皇帝的份上,別把自己吃了的時候,那爛了半邊臉的屍體卻開口了。


    但是大景皇帝卻沒有露出什麽驚恐的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


    “你既然想報仇,那本座就給你這個機會!”


    處在第一視角的杜乘鋒都看傻了,他完全沒想到這大景皇帝竟然會精神病到如此地步——主動對自己的心腹愛將下手,還是在心裏清楚自己肯定打不過對麵的情況下,這大景皇帝到底哪來的自信,還敢一次又一次的下手?


    “原來這就是三濁……這就是仙人的力量!”


    “你不是還有憎恨嗎?”


    隻因為他能感覺到這柄長劍給他帶來的力量。


    “不是,這小子就不怕死嗎?”


    “這是你自找的……嗯?”


    感受到這大景皇帝想法的杜乘鋒,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是了,這才是大景皇帝這邊的想法,他沒看到屍體,甚至連最起碼的首級都沒看到,這也就意味著那位年輕的柱國大將軍還活著,還活在這天下之間的某個地方——但他卻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哪裏,不知道對方眼下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而這,也就是他在那份記憶中得到的,第三個信息。


    真正麻煩的是死亡的過程,人在瀕死的時候會恐懼,會悲傷,會在求生本能之下瘋狂的想要保命——可一旦真的死了,那也就隻是死了,意識和五感的渙散,反而帶來了永恒的安寧。


    大景皇帝很清楚自己到底都幹了些什麽,若是那年輕的柱國大將軍真的心生怨恨,要來殺他的話……


    他是皇帝,皇帝是孤獨的,隻有他一個人能站在那個權力的中心,隻有他一個人能享有這普天之下的一切——當然,他也是慷慨的,若是有誰懇求,他也會賞賜,但是他沒賜下來的,別人不能搶。


    其次的話,就是這屍體展現出來的,那份詭異的手段了——用鋼鐵打造兵刃他見過,用活人祭祀兵刃他也見過,可是用情緒混合著血肉來打造兵刃,甚至直接用這份倨傲的憎惡,來讓兵刃本身也帶上奇詭的能力,這種路數,他聞所未聞。


    當然,眼下的他是不可能吸到氣的,不過這種事好像也就隻能到讓他吸氣的程度了——在通過大景皇帝的視角,來回體驗了好幾次死亡之後,杜乘鋒突然發現,死亡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畏懼混雜著憎恨,讓這大景皇帝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睜開眼睛,哪怕這樣下去會死,他也完全不在乎。


    大不了就幹脆去問火德星君,那老頭大概率會告訴他。


    “你也知道啊!”


    處在第一視角的杜乘鋒看得很明白,這大景皇帝已經很努力的在下死手了,這大景皇帝用盡了一切能用的手段,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殺不死那依舊年輕的將軍——好在那年輕的將軍沒敢露出什麽反意,依舊在做一個合格的臣子,但這也讓大景皇帝的手段變得愈發瘋狂。


    但他還是聽到了那個聲音,那份恐懼還是追上了他……他甚至活了過來!


    接連被喚醒了幾次,已經讓這大景皇帝明白,這個昔日被他驅趕的無影無蹤的手下敗將,此刻卻已經得到了堪稱仙術的法門,就連死人都能隨便救活,並且聽聲音來看,那個狡詐惡徒很可能真的實現了長生不老。


    “憑什麽!朕才是皇帝!憑什麽朕會沒有!這一切都應該是朕的!是朕的!”


    一片漆黑之中,杜乘鋒直接被關了禁閉。


    危險的狼都走了,兔子總該不害怕了吧?


    但眼下杜乘鋒看到的,卻是另一幅光景。


    屍體的身上套著寬袍大袖,行動起來如同常人一樣自如,再加上周圍那隻有幾朵慘白鬼火的陰森環境,大景皇帝就更是嚇得瑟瑟發抖了——在大景皇帝看來,自己大概是來到了陰間,而麵前的這個屍體,就是傳說中那索命的無常。


    好在群臣明顯也都看出來了,這皇帝是個沒本事的,於是倒也給這大景皇帝留了一個壽終正寢。


    明知道會被報複還往死裏作,隻能說這大景皇帝還真是個天才,天知道這大景皇帝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這種判斷力真的能當利索皇帝嗎?


    好像還真能當利索,畢竟郊狼還沒跑的時候,這大景皇帝手裏還真攥著一個絕對的武力——隻要絕對的暴力還拿在自己手裏,剩下的政務處理什麽的自然會有別人幫忙幹好,甚至沒人能說他半點不是,滿朝文武都得說這是個明君。


    這哪裏是因為什麽愧疚,分明就是令人頭皮發麻的驚恐。


    雖然就結果上來說,一樣都是打了進去,但這兩者之間卻有著天壤之別——若是那大景皇帝跟他們一樣,都是從洞府的正門進入,那也還在他的理解範疇之內。


    也就是這個時候,杜乘鋒的視角才開始變化起來,他的視線不再停留在大景皇帝的第一視角,而是隨著長劍的抽出,逐漸被轉移到了那柄腦漿長劍之上。


    這些本就是他的將士,他指揮起來自然是如臂指使。


    “啊這。”


    “……想!”


    初次做出嚐試的大景皇帝頗為誌滿,他感覺自己也已經比那怪物不差了——不,他應該是比那怪物還強才對!這個怪物連人都當不了,甚至變成了一副狼狗模樣,反倒是他這邊,他可是從死亡裏走出來的!眼下自己都沒出麵,他手下的屍骸士卒們就已經撕開了那怪物的心理防線,摧毀了那個怪物的理智!


    他才是最強的那個!他才是最強的那個!


    “既然你這麽有誌氣,那本座幹脆送伱一程,讓你與你那仇人相見!”


    “噗哧——”


    大景皇帝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怔怔出神,他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扭曲的東西稱呼為劍,畢竟這玩意與其說是一柄長劍,倒不如說是一條狹長的血肉筋膜。


    這不是他睜開了眼睛,而是那大景皇帝睜開了眼睛,在死亡中沉湎了不知多久的大景皇帝,竟再一次被複活了過來——隻不過這一次將大景皇帝複活的,卻不再是什麽昔日的好友了。


    “屍體呢?腦袋呢?隻說他失蹤了有什麽用?”


    “多謝!”


    短暫的沉默之後,大景皇帝狠狠的點頭。


    而這也就意味著,還有另一條通道,能直接通進郊狼的洞府。


    通道的另一邊,是敵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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