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宋睦的修道很是順利。


    城隍神廟中,江離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過他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指引七七修行的道路是不是不夠好。


    心念一動,他招了招手,讓人將七七帶了上來。


    修行後的七七在神廟中,得到了最後的待遇,被神廟中的人寵成了小公主,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依舊像個小黑炭,但整個人比起以前卻可愛了不少。


    大多時候她仍然喜歡喊打喊殺,但不知道是神廟溫和的氣氛感染之下,還是慕容、陳金、徐興通等人以及滿腹才學的韓元信先生悉心教導感化了這個小姑娘。


    大多時候,她隻是嘴上功夫,並未付諸實際行動。


    七七走入神廟,看見了江離,笑著說道。


    “神君,你叫我來,不會是又要教我新的本事吧?”


    江離有些羞愧,自己如果有袁尋那般才學和本事的話,本可以給七七更多,也可以教七七更好的本事。


    唉,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七七試探性地問道。


    “七七,你有沒有嚐試過,看見星輝。”


    “不是星光,而是星輝。”


    七七笑了笑。


    “是這些嗎?”


    她伸出了手。


    江離清晰地看見,無數的星輝圍繞著她“翩翩起舞”。


    這就像是一種“討好”。


    不被人道眷顧之人,卻被天道眷顧。


    江離苦笑一聲,分神宋睦遇到袁尋後,他才知道自己不是明師,但七七卻是高徒。


    “你能吃掉這些星輝嗎?”


    江離問道。


    七七道。


    “可以啊。”


    對於她來說,這些星輝不僅好看,而且“好吃”。


    緊跟著,在江離震撼的目光下,七七大口大口吃起了星輝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吃星輝。


    但她卻不敢告訴江離,因為星輝太好吃了,她怕萬一江離不給她吃咋辦?


    現在她已經把城隍廟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把江離這位城隍神當作了他真正的家人。


    她有些不敢不聽江離的話,怕江離把她趕出城隍廟。


    江離也不是傻子。


    如今跟隨袁尋學習,他對修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七七現當著他的麵直接這麽輕易的就把星輝吃了,而且這些星輝這麽“討好”她,似乎巴不得成為她的食物,肯定這丫頭不是第一次幹了。


    “你是從什麽時候發覺,自己可以吃下這些星輝的?”


    江離問道。


    七七下意識回答道。


    “第一次修行之後。”


    不過下一刻,她連忙捂住了嘴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七七啊七七,你怎麽就這麽蠢呢?


    她低下了頭去,怯怯地說道。


    “神君,我錯了。”


    江離啞然失笑。


    “你錯了?”


    七七點了點頭,哭喪著臉道。


    “我不該吃星輝而不告訴神君。”


    江離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七七身前,摸著這個丫頭的腦袋道。


    “不一定什麽事情都要告訴我的。”


    “那些不想告訴我的事情,你隻要別走錯了路,吃了虧,受了委屈就好。”


    七七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神君於他而言,不知何時,已是如兄亦如父。


    半晌後,她抬起頭來看著江離。


    “七七以後不會有什麽事情瞞著神君了。”


    已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又何須你瞞我瞞?


    ……


    ……


    春雨至,淅淅瀝瀝,將重都淋了個遍。


    山野愈發翠綠。


    宋睦正在滿是泥濘的山道的一間客棧茶樓裏,陪著袁尋喝茶。


    “這裏有很多匪寇。”


    袁尋抿了一口熱茶說道。


    宋睦也跟著喝了一口,隻覺得渾身上下,因為春雨而帶來的寒意頓時消散全無,隻有一股暖意讓全身都暖洋洋的。


    袁尋泡的茶,當然不是普通的茶。


    “重都的官府不管,我父親為何也沒有提?”


    鎮南公宋淵素來仁德,有幾分疾惡如仇的味道。


    這位大人物在重都,竟然還讓重都山野這個環境,饒是宋睦身為鎮南公之子,對此事依然不解。


    袁尋笑道。


    “這些山野在重都轄域內,但卻又離重都很遠,你知道重都的地域性很複雜,位於黔、寧、蜀三州交界之地。”


    “因為你父親鎮南公的原因,三州不敢爭重都,這些重都看不上的偏遠山野,倒是敢爭一爭的。”


    “不過爭來爭去,傷了和氣,三州州牧,都是一方封疆大吏。沒有誰高誰一分,也沒有誰矮誰一分,於是在和談裏,他們發覺了一條‘生財之道’。”


    宋睦眉頭微挑。


    “生財之道?”


    越是陽光處,越是有陰暗聚集。


    三州州牧,各為一方封疆大吏,手握一州軍政大權,背後見不得光的事情,會是什麽呢?


    袁尋接著說道。


    “養匪。”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就像是這一場春雨,潤物細無聲。


    但語出卻如春雷,能夠響到人心裏。


    宋睦眉頭緊鎖,心事重重。


    袁尋並不在意,依舊接著說道。


    “匪寇禍亂一方,朝廷清剿,三大州牧同氣連枝,鎮南公當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與三大州牧過不去。”


    “但是剿匪需要什麽?”


    宋睦回答道。


    “軍餉。”


    袁尋笑道。


    “是了,匪寇剿了一波又一波,可卻如野草燒不盡,吹風吹又生一般,於是朝天的餉銀三大州牧是拿了又拿。”


    “但養匪的好處,還不止這些。”


    “途經此地的商賈,依靠一些修行大宗的,想要平安無事,也需大宗跟三大州牧打聲‘招呼’,不過這些招呼不再是普通的錢財,而是不計其數的修煉資源。”


    宋睦好奇道。


    “州牧也是修行者?”


    袁尋道。


    “當然,整個大玄,隻有皇帝和未來的皇帝不可以修行,其他人卻沒有這項限製。”


    “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和強橫的實力,如何坐鎮一州?”


    宋睦說道。


    “那麽手底下都是一群實力強橫的猛虎,皇帝毫無修為,又如何鎮之。”


    袁尋別有深意道。


    “因為皇帝是真龍,真龍如何鎮不住猛虎?”


    宋睦明白了些什麽,但好像什麽都沒明白。


    ……


    ……


    與此同時。


    大玄帝京層層疊疊的深宮內。


    穿著龍袍的皇帝坐在龍榻上,披頭散發,麵色蒼白,完全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


    “紅麋,大玄國運就要分崩離析了,朕快要鎮不住那些猛虎了,祖宗的基業就要亡在朕手裏了。”


    他說著,淚流滿麵。


    在他身前,那個穿著紅色宮裙名為紅麋的女子,同樣淚流滿麵,不斷搖著頭。


    “陛下,不會的,不會的!”


    元貞三十三年春,大將軍桓卓加九錫,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權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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