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三百二十一


    若溪帶著菲虹和菲怡兩兄妹去了丹霞穀的馨園小住,意在避開京都的諸多紛擾。


    菲虹雖然心裏有些納悶,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子幕因為指婚膽敢抗旨,並且原因還是她。


    下了一夜小雨的天並未徹底放晴,陰陰的滿是霧霾的感覺,讓人心裏不暢快。


    一大早眾臣就到了乾清宮外等著上早朝,看見像雕像一樣跪著的子幕麵麵相覷。知道內幕的人不由得在心裏暗暗思忖,這二皇子倒有些毅力,不過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知道其中緣由的小聲嘀咕,猜測皇上是因為什麽責罰二皇子,更在心裏告誡自個一會兒上朝別亂說話,皇上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到了時辰眾人魚貫著進了乾清宮,還不等站穩當就見皇上打裏麵出來了,看不出臉色有什麽異常不過眼神卻比往日冷冽。


    大考將近,皇上詢問了關於大考的諸多事宜,見一切都安排妥當便點點頭。處理完朝事,他點了幾位大臣的名字帶去禦書房,其他人等退下。


    大皇子先跪下說道:“父皇,兒臣不知道皇弟犯了什麽大錯一直跪在外麵反省。求父皇看在皇弟淋雨跪了一晚上的份上,就原諒他一次吧。”


    “從昨天到現在,二皇子一動不動的跪了十多個時辰。方才臣等看見二皇子臉色蒼白眼睛通紅,再這樣跪下去恐怕會熬壞了身子。”南寧侯接著說道,“皇上還是先讓二皇子起來,傳個禦醫瞧瞧,有什麽話以後再說。”


    皇上並未說話,睿王爺也在一旁勸慰起來。


    “把他帶進來吧。”皇上終於鬆了口風,不過眾人心裏明白,皇上把他們留下就是為了解決二皇子的事情。


    乾清宮外人來人往,二皇子總這樣跪著到底不是辦法。皇上到底是顧念骨肉親情,隻好二皇子肯認錯,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不一會兒,兩個小太監把子幕攙扶進來。他跪了這麽久,雙腿就跟斷了一般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他咬著牙硬挺著,在進禦書房的那一刻,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他不想在皇上麵前示弱。


    再看他滿身滿臉幹涸的泥水,狼狽不堪的像是難民還在裝硬,皇上心裏是又氣又憐。


    二皇子是小兒子,平日裏沒什麽脾氣,對誰都是樂嗬嗬的模樣。在這後宮裏是眾所周知的好侍候的主子,皇上沒少誇讚他仁德敦厚。


    再加上大皇子脾氣有些怪,跟誰都沒太多的話。相對比之下,皇上更喜歡跟小兒子相處,偶爾從小兒子眼裏還能看到一絲撒嬌的味道,讓皇上作為父親覺得有幾分寬慰。


    “給父皇請安!”子幕顫巍巍的跪下,聲音嘶啞的像大烏鴉。


    皇上聽見朝著屋子裏的太監擺擺手,徐德海等人趕忙悄聲退了下去。


    “哼,你跪了這麽久可想明白了?”


    “父皇,兒臣一直都明白!”他抬起頭竟然直視皇上的眼睛,在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暗暗咬緊牙關,告訴自己要堅持住。父皇已經開始軟化,他要讓父皇看到他的決心有多麽堅定。想到這裏,他瞪圓了眼睛不肯回避皇上的目光,心肝都在顫栗滿肚子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混賬東西,淋雨淋壞了腦子?”皇上見狀震怒,使勁拍著龍案。


    子幕到底是扛不住,上麵坐在龍椅上的人對於他而言,是皇上多於父親。他下意識的垂下頭,眼前浮現菲虹可愛天真的臉,他再次把頭抬起來卻不敢再跟皇上對視。


    “父皇,兒臣不想娶王姑娘做正妃!”他終於是說了出來,覺得身上的壓力舒緩了好多,借著這股勁一口氣把心裏話全都說出來,“她做如夫人、側妃都使得,就是不能是正妃!兒臣以為夫妻應當情投意合方能同心同德,王姑娘雖好卻不是兒臣中意之人。兒臣從未求過父皇一件事,如今隻求父皇讓兒臣自個選正妃,這輩子隻求這一次!”


    “朕從來不會輕易答應任何人的請求,除非你有能交換的東西!”皇上臉色陰晴難辨,盯著自個兒子的眼中多了些幽深。


    子幕一怔,隨即心裏有些落寞。他的身份、地位、財富、權利,沒有一樣不是皇上給的。他有什麽東西可以交換?沒有,一樣都沒有!


    原來除去皇子的身份,他竟然是一文不值!看著他變得迷茫的眼神,皇上在心裏暗自歎氣。這個兒子遇事魯莽,有股衝勁卻到底是抗壓力不夠。十三歲,是該撐起一片天地的時候了。


    皇上再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子虛,見到他麵無表情眼神波瀾不驚,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心中不免又是歎氣。


    這個兒子夠穩重夠韌勁,不過心思太過深沉。去年還能見到他偶爾露出孩子的表情,這打過了年他就變了樣。什麽時候見到,都是一副嘴臉,高興起來不過是嘴角上揚笑不及眼底,難過的時候隻是垂下眼簾。


    皇上回想自個這個年紀時候的模樣,覺得這兩個兒子誰都不像自己,倘若他們兄弟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兒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兒臣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交換。”子幕滿臉落魄,隨後又急切的說著,“不過兒臣真心希望父皇成全!身份、地位,包括兒臣的這條命都可以還給父皇。隻要父皇答應,兒臣願意用下輩子來交換。來世願當牛做馬報答父皇今世的恩德,求父皇開恩!”說罷重重的磕起頭來。


    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滿屋子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啪!”一個茶杯被擲到地上,立即四分五裂。蹦起的碎片打在子幕的額頭,鮮血一下子便流下來。


    子虛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睿王爺見狀一皺眉,說道:“二皇子年輕氣盛說話口不擇言,皇上息怒!”隨後又勸慰起子幕。


    “你這孩子是我親眼看著長大,一向明事理知深淺,如今怎麽說這樣沒道理的話?”睿王爺是皇叔,自然敢教訓子幕,“什麽叫把身份、地位、性命都還給皇上?這話說得能氣死人!還說什麽下輩子當牛做馬,這輩子你都不孝順,下輩子越發說不準。皇上這幾日為了朝事起早貪黑,每晚睡不到三四個時辰。你這個做兒子的不僅不關心,反而惹皇上生氣。快點跟皇上請罪認錯,就說是你一時糊塗!再這樣胡鬧下去,恐怕不僅你要吃苦……”


    子幕渾身無力腦袋發暈,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話,自然也沒聽明白睿王爺話裏的涵義。他固執的認為父皇既然給了他說話的機會,就必須要抓住!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是他跪了一夜才換來的,不能這樣輕易就放棄。也許父皇看在他苦苦哀求,淋雨受苦又受傷的份上,或許會心軟答應。


    “兒臣不孝,請父皇成全!”他固執地不低頭,心裏抱著一絲絲的僥幸。


    皇上額上青筋綻起,低沉著聲音問道:“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能讓你如此死心塌地?”


    子虛眼神一滯,神色有些緊張起來。他緊盯著子幕的臉,看見他似乎要開口說話,趕忙出來跪在地上。


    “父皇,皇弟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眼下他的額頭受傷,還是先給他包紮一下,讓他冷靜一下就會知道自個錯了。皇弟,還不快認錯!”最後一句他是朝著子幕低吼出來的。


    子幕看著皇兄突然怔過神來,他這才想到睿王爺話裏的意思。皇上氣他竟敢違抗聖旨,同時也會遷怒於他心儀的對象。到了現如今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心裏不由得懊惱悔恨。


    “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兒臣願意承受父皇的雷霆之怒!”他急忙再次磕頭,本來流血的額頭越發的慘不忍睹,“兒臣偷偷相中人家清白的姑娘,不敢再在這裏提及人家的閨名。倘若父皇答應,兒臣才能把她的身份名字說出來,不然就算是打死兒臣也不能張口!”


    “左一個死右一個死,朕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皇上突然起身站起來,拔下掛在牆上的劍,明晃晃的劍芒朝著子幕就砍了下去。


    眾人趕不及上前,跪在子幕旁邊的子虛一下把他推倒,又抱住皇上的大腿苦苦哀求起來。


    “滾開!今個兒朕就殺了這個逆子,免得他尋死覓活!”皇上心裏有些氣惱子虛跑出來攪和,一腳踹過去,把子虛踹翻在地一時竟沒起來。


    睿王爺等人這功夫已經過來,他們拉扯住皇上。看著兩個麵色蒼白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兒子,在看看跪在地上的肱骨之臣,皇上心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睿王爺把他手上的劍拿走,說道:“皇上即便不顧及自個的身子,還要想著天下蒼生大眾。倘若皇上氣得病倒,誰為他們謀福利,這江山社稷又有誰能掌握!”說罷扶著皇上坐下,又吩咐太監送茶進來。


    徐德福親自進來,睿王爺見到他說道:“快點把兩位皇子扶下去找禦醫瞧瞧,別留下讓皇上見了生氣。”


    “奴才馬上辦。”徐德福見皇上對睿王爺的話沒反駁,趕忙照著去做。


    子虛和子幕被太監送回去,又請了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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