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蘇玉祥照例回來探視姚鳳歌的病情,姚鳳歌依然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珊瑚說一個時辰前三奶奶醒了,喝了半碗清水。


    蘇玉祥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興致廊簷下隻隨口問了一句:“二姑娘這幾天怎麽樣?”


    廊簷下一個穿青藍色坎肩的小丫頭忙福身回道:“回爺的話,二姑娘一般都是早飯後和午睡後過來,晚上如果三奶奶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她一般都不過來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幾天晚上回來都見不到她。蘇玉祥眼神閃爍,嘴角淡淡的笑了笑,走了。


    姚燕語進定候府第十二天,姚鳳歌白天清醒的時間已經明顯增長,並且能靠在枕頭上跟姚燕語聊家常。病情有明顯的好轉,並且開始進食各種流質食物,如粟米粥,燕窩粥,銀耳羹等。李嬤嬤背地裏不知念了多少回西天佛祖如來觀音,更是把姚燕語奉為恩人。


    這十來天裏,按照慣例自然又太醫來為姚鳳歌把脈,隻是都被李嬤嬤擋駕了。李嬤嬤拿了塞了銀票的荷包遞給太醫,為難的說:“我們家主子清醒的時候說了,自己病的樣子很難看,不想見人。不過是挨日子罷了,這脈診不診的也無非是走個過場,請大人見諒些個。”


    太醫不過是例行公事,不用把脈又有銀子拿,自然樂得回去。


    私下裏,李嬤嬤也問過姚燕語為何不讓太醫給她家主子把脈,姚燕語隻反問一句話:你覺得那些太醫能治好姐姐的病嗎?你跟了姐姐這麽多年,難道不覺得姐姐這病來的蹊蹺?


    李嬤嬤頓悟,再也不敢對姚燕語有任何不恭了。


    七月,是多雨的季節。而且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的豐沛,北方京城一帶隔個一兩天便會下一場大雨。這樣的天氣倒是比六月天舒服,雨後空氣很好,也不悶熱。


    這日一早,姚燕語一早起床在小院子裏走了幾圈,夜裏剛下過一場雨,院子裏的花草上都綴著晶瑩的水珠,一樹合歡花落了一地,連泥土便帶了胭脂色。


    姚燕語不是那種見落花而流淚的人,對此滿不在乎,隻是輕輕地舒展開雙臂,呼吸著清涼濕潤的空氣,心肺之中也覺得舒爽。


    乳母馮嬤嬤從前院過來,見姚燕語一個人站在合歡樹下,便走過去低聲說道:“姑娘,三奶奶醒了,說今天覺得比昨天更好了些,讓奴婢請姑娘過去呢。”


    “好。”姚燕語也不多話,睜開眼睛任憑奶娘上前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衣襟,便往前麵去。


    姚鳳歌正靠在床上,身後珊瑚拿著白玉梳幫她通發,旁邊跟珊瑚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頭琥珀服侍她漱口。見姚燕語進來,姚鳳歌把口中的清鹽水吐進痰盂後,微笑道:“妹妹來了。”


    “姐姐今兒氣色果然好多了。”所謂望聞問切,姚燕語麵帶微笑上前去在姚鳳歌的床邊坐下來,握住姚鳳歌的手腕靜靜的把脈。


    片刻後,姚鳳歌滿含期待的問:“如何?”這些天來,奶娘和珊瑚已經把姚鳳歌的話慢慢地說給她聽,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求生的欲望讓姚鳳歌顧不得許多,畢竟能活著誰也不願意早早的死去。


    二十來天的辛苦終究沒有白費,姚燕語笑意更深:“姐姐可以見外邊的太醫了。”叫太醫來診脈,通過太醫的嘴告訴定侯夫人和府中所有的人,三奶奶死不了了。


    “真的?”姚鳳歌喜出望外,握著姚燕語的手不放開。


    姚燕語點點頭,低聲說道:“還希望姐姐能夠成全我,在合適的時候準我出府。”


    “妹妹……”姚鳳歌立刻收了笑容,一臉戚戚然,“你自小也是錦衣玉食的長大,我怎麽舍得你去那等地方受苦?你既然來了京城,我就得替父親和母親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


    姚燕語知道姚鳳歌現在還離不開自己,病還沒全好,大夫先走了,任誰都不放心。於是輕笑:“姐姐放心,眼前這一個月我是不會離開侯府的。姐姐的病雖然有好轉,但總歸還沒大好,我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離開呢?我現在說這話,不過是想讓姐姐早些替妹妹打算打算。以後姐姐有什麽需要,隻需一句話,妹妹定然義不容辭呀。”


    “你呀,越是大了,越是任性。”姚鳳歌雖然虛弱的打趣,笑容宛如雨後梨花,帶著一種別致的美。


    姚燕語看的一愣神,這位姐姐可真是好看,大病未愈,這虛弱的一笑也能如此養眼。想那書中所說的西子捧心,也無非就是這樣了吧?


    “三爺來了!”院子裏打掃的婆子們驚訝的請安:“三爺早安。”接著,門外屋裏連連有丫頭們一疊聲的請安。


    姚燕語一怔,微微蹙起了眉頭。


    姚鳳歌也顯然很意外,自從她病重一來,蘇玉祥一直睡在書房,晚上隻有通房伺候。侯府裏的三位公子一早起來都需要去大長公主府中請安,還要給侯爺和夫人請安,早飯後還有許多公事要處理,是不會到她房裏來的。怎麽今天破例了?


    沉默之間,蘇玉祥已經進門來,看見姚燕語坐在床邊跟姚鳳歌手握手的坐著,便是一笑:“妹妹在這裏。”


    姚燕語隻得起身行禮:“三爺早。”


    姚鳳歌靠在珊瑚的懷裏朝著蘇玉祥虛弱的笑:“三爺怎麽這麽早過來了?妾身這裏病氣重……”


    蘇玉祥在姚燕語之前坐的位置坐下來,伸出手去握住姚鳳歌的手,細細的看著她的臉色:“果然是妹妹在跟前照顧開導的緣故?我瞧你真的比之前好了許多。”


    “可不是呢,珊瑚她們都說妹妹是福星呢。”姚鳳歌依然笑得虛弱,對姚燕語給自己治病的事情緘口不言。


    蘇玉祥聞言一笑,轉頭看著立在旁邊的姚燕語,說道:“妹妹果然是福星。大哥兩個多月沒有消息,祖母和母親都心急如焚,妹妹來到我們府中沒幾天,大哥凱旋的消息就傳進了京城,而且昨晚又有消息來,說大哥不日就要回京了。”


    “真的?”姚鳳歌很是驚喜,眼神中也有了幾分光彩。


    定侯世子去年秋天的時候領兵征西,戰事一直膠合著沒有結果,大勝仗沒有,小勝帳沒用,打了快一年了,前些天聽說吃了敗仗,損失了不少兵馬。朝中大臣和皇帝著急不說,家裏大長公主和陸夫人都快急死了。


    姚燕語卻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蘇三爺你也太能扯了,我姚燕語區區一介女流,跟朝廷大勝仗有什麽關係?你這話若是傳出去了會有什麽後果?!你丫這不是給我招禍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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