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走,咱們去找蕭炎那王八蛋,這整整一個大苗山,咋說賣就賣的。”


    沈慕寒任由她拉著,直到兩人坐上馬車並驅車駛出好遠,沈慕寒才開口:


    “如今國庫空缺,邊防戰事頻繁,依著太上皇的性子,倘若有人出大價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況且,即便是買了這地還是天璃國的,隻要歐陽軒不虧待村裏百姓,他都會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畢竟是我們的家啊,是幾百戶村民的家,怎麽可以這樣。”


    夏木槿氣的直拍茶幾,極為不滿的說道。


    難道他們這些百姓在那狗屁太上皇眼裏就這麽一文不值,他丫的,若不是這些百姓,他去啃土過日子啊。


    沈慕寒笑了笑,便是悠悠說道:


    “槿兒,估計過了今天我也隻是一介平民了。”


    依著蘇榮的性子,此刻肯定會狠狠摻自己一本,而太上皇便會將計就計罷免自己的一切職務,等著自己回去求他們。


    “你是說他們會聯手逼你就範,以為你沒了攝政王那樣的頭銜就活不下去,然後就會回去求他們,而他們卻很好心的不但恢複你官職,還會為你謀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夏木槿腦袋轉的飛快,不一會兒便分析出事情的前因後果,同時,在心底鄙夷死了蘇榮和太上皇。


    “蘇榮自私,最怕蘇家失勢,而他最佳的靠山便是太上皇,兩人狼狽為殲,可是他背、叛誰也不會背叛皇家,這也是太上皇事事偏向蘇家的原因,不僅僅因為恩師的關係,而沈家與蘇家聯姻他們誌在必得,慕青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為現在軍權基本在他手上,他們不敢過於逼迫,那麽隻剩下我了,上次太上皇那般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隻要有相應的對策,他們便立馬會施行。”


    沈慕寒讚許的看了夏木槿一眼,悠悠的說道。


    “額...大叔,你就不急麽?”


    沈慕寒明明是那種高高在上,衣食無憂的貴公子,可是在夏木槿看來他卻是一個普通不過的人,會和她一起洗衣服,會幫她燒火做飯,會給她備水沐浴,會挖魚塘,會......會的東西太多了,她都數不過來,可是,這環境再怎麽變,他的出生是不會變的,他真的願意與她在這大苗山過一輩子?


    “急什麽?此刻估計皇帝已經看到了我辭官的奏折了,隻是令我費解的是,歐陽家哪來這麽大的能耐,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便將這事給辦好了。”


    他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夏木槿也費解,看來有人早就料想到了這一步,隻是在等候時機。


    而夏木槿能想到的沈慕寒早就想到了,隻見兩人相視一笑,便是異口同聲道:


    “趙魏然。”


    *


    京都,金鑾殿,氣氛詭異的令人大氣都不敢出。


    “銘兒,這是怎麽了,沈慕寒倒是寫了些什麽?”


    太上皇今日又上金鑾殿了,並當著眾臣的麵下了口諭,罷免了沈慕寒的一切職務,貶為庶民,最高興的莫過於蘇家,看這小子還怎麽橫,一向高高在上的使喚慣了的富家公子突然變得一無所有,任誰也接受不了。


    沈譽一臉擔憂,可是他向來不聞朝廷之事,此刻,也隻是沉著一張臉,靜靜的站在一旁。


    同時,沈慕寒的奏折也呈了上來,天銘睿看了之後整張臉都變了,不知是哭還是在笑,太上皇便是不耐煩的催促道。


    同時也疑惑,這奏折怎麽來的這麽湊巧,恰巧是在他罷免他一切職務的這天。


    天銘睿清了清嗓子,頗為無奈道:


    “攝政王沈慕寒請求辭去一切官職,入贅大苗山大苗村夏家做上門女婿,呃...並邀請大家一同前去喝喜酒。”


    皇帝話落,整個金鑾殿都靜止了,甚至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都能聽得見。


    攝政王要入贅一山野百姓家做女婿......


    天啦,他們不是在做夢吧,這攝政王的腦袋有問題麽??


    而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蘇榮,他一下子像是老了幾十歲,一張老臉灰白一片,眸底也是失去了焦距,猶如一木偶就這麽垂著頭站著。


    看來這夏木槿一日不除,他心便一日不得安。


    可最開心的又莫過於趙魏然,少了沈家這支柱,整個皇室便開始搖搖欲墜,又有誰會插手他的事?


    這邊,夏木槿兩人來到了縣衙,蕭炎接見了他們,並將這大苗山被賣一事說了個透徹,這不是他經手的,而是趙家兄弟經手的,畢竟,他爹是戶部侍郎,專管這樣的事,但是這錢卻一個子不少的交於了朝廷,而且比起這錢可是挽救了整個空損的國庫,上麵當即就答應了。


    聽說這已經賣了有些日子,隻是今早才傳出來罷了。


    而且這歐陽家揚言,村民們無需搬家,也無需繳納多餘的賦稅,以前怎麽過現在照常怎麽過。


    沈慕寒卻是笑了笑,看了夏木槿一眼,兀自道:


    “看來是昨晚才決定的。”


    “啊?”


    夏木槿沒聽得明白,便是疑惑的啊了一聲,沈慕寒卻隻是揉了揉她的發絲,淡淡的笑了。


    一聽說不危及到村民,夏木槿一顆提著的心也放下了,然後兩人去了趟店鋪,因為對麵不再壓價,店鋪的生意相對來說好了很多,來來往往都是人。


    現在是燕子姐和哥哥還有三牛的媳婦在這裏,夏木槿轉了圈交代了一些瑣事便與沈慕寒驅著馬車回去。


    回到家,卻見離自己家不過十丈之外正有人在挖土,似乎是忙什麽大工程,人群之中,她也看到了那一身騷包的白,不是歐陽軒又是誰,可同樣還有兩個刺眼的身影,趙楊武和趙耀威,夏木槿突然暗叫不好,匆匆跑進屋子,見言舟晚卻正蹲在門口磨著刀子,她一把過去從她手裏奪過扔向一旁。


    言舟晚的麵色有些蒼白,唇瓣被她咬出了血絲,見了夏木槿,一雙水眸氤氳一片,手指著院子外的那處:


    “槿兒,你知道我此刻多麽的想和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說著,卻是眼淚簌簌而下,整個身體也顫抖不已。


    夏木槿心疼的為她抹去眼淚,一把抱住了顫抖的身軀,輕聲安慰著。


    沈慕青不知何時站在大門口,眸光看著兩個小女人,眸底閃著意味不明的幽光。


    沈慕寒將馬車安頓好走了進來,一眼便知發生了何事,便是朝言舟晚道:


    “進去把衣服換了,記得麵具。”


    言舟晚的身份暫時還不能暴露,趙家真正的狐狸尾巴還未顯露出來,他們隻能守株待兔。


    良久,言舟晚冷靜了下來,朝沈慕寒歉意的頷首便朝自己屋子跑去,路上,差點撞進了發著呆的沈慕青,可沈慕青看著那嬌小的身子撞來,不但不伸手拉一把,還偏了偏身子,使得言舟晚一頭撞在了門板上,額頭立馬起了一個大包,大包周邊淤青一片,疼的她眼睛都睜不開,可這不止是傷處疼。


    更疼的是心......


    即便是一個陌生的路人也要拉一把吧。


    她有些自嘲的搖頭一笑。


    而沈慕青也是一愣,他並未想到她會這麽笨撞到門上,他偏身體也隻不過是想給她讓路,畢竟她哭的那麽傷心,眸底閃過一絲複雜,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夏木槿卻是衝了上去,用力推了沈慕青一把,隨即便是扶著言舟晚進了屋子,沈慕寒則拿了藥箱並告訴她們該怎麽用藥,隨即便走了出去。


    門外,兄弟兩對視著。


    “你何時滾回京都。”


    沈慕寒也不廢話,總覺得有自己這個弟弟在,這夏家的氣氛便繃得緊緊的。


    “不是你讓我回來的麽?怎麽,現在又想趕我走?”


    沈慕青亦是挑眉反問,他此刻也氣憤,況且,這又不是他有意的。


    “我沒讓你死皮賴臉住這裏。”


    “我付了錢的。”


    兄弟兩此刻已經是劍拔弩張,哪還像彼此有困難第一個不顧自己安危衝上前去營救的。


    夏木槿為言舟晚塗完藥出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情形,有時候她也納悶,這是兩兄弟麽?


    “槿兒,趙大人等在村裏建房子,說是你家裏地方大,想要建工期間在你家裏用飯,他們會付相應的報酬。”


    此刻,村長楊大東的聲音老遠傳了進來,這趙家公子聽說是戶部侍郎的兒子,身份可貴著呢,他們可不敢惹,況且,這整個大苗山都是他們的了,他來也隻是給夏木槿他們提個醒,免得她性子來了得罪這樣的權貴,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啊。


    “讓他們滾。”


    “讓他們滾。”


    而聽到此話的夏木槿和沈慕寒卻是異口同聲道。


    來她家吃飯,那舟舟豈不是要每天麵對她的仇人,她的日子已經夠苦了,她絕對不會答應。


    “......”


    村長楊大東被沈慕寒和夏木槿這嚴峻的氣勢給嚇了一大跳,眉梢一抽,便不知要怎麽說話了。


    “嗬,夏老板,原來你家在這裏啊。”


    而他們的話落不久,歐陽軒和趙家兄弟便大搖大擺的來了,歐陽軒更是抬眸打量這房子,眸底露出讚賞,頓了頓,又指著二樓那間房說道:


    “那是你的房間!”


    沈慕寒將夏木槿拉向自己背後,一雙冷眸直懾歐陽軒,冷聲道:


    “與你無關。”


    他身後的趙楊武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心情似乎很好,壓根忘記了那場惡戰,兩兄弟可是躺在牀上整整兩個月下不了牀。


    而就在他得意的同時,沈慕寒大手一掃,一根柴枝便對著他的眼睛射去,這枝條威力十足,使得旁邊的小作坊掉落一地的小工具。


    趙楊武心中一驚,一個翻身便是躲過了這枝條,同時,沉了臉色,指向沈慕寒:


    “你如今已經是一介庶民,與我們最對隻有死路一條。”


    趙楊武從小便被那些權勢給熏染,眼睛一直長在額頭上,即便此刻畏懼沈慕寒三分,可是憑著自己的身份,就是要將他辦了也是一句話的事。


    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有權,你便是老大,盡管曾經再輝煌,失去了這一切,你依舊是螞蟻一隻,別人想踩就踩。


    沈慕寒懶得和他說話,卻是大掌再一掃,樹根劈好的柴均是朝他飛去,而且這一次,他想躲也沒能躲得掉,被幾根柴給撞到了心口,頓時,幾口鮮血噴出,蔫蔫的朝地上倒去。


    沈慕寒收了手掌,冷冷睨著趙家兄弟,高高在上的道:


    “那些東西本就是枷鎖,我早就想甩掉了,這次還要多虧你們用計,可是,即便我隻是一介庶民,殺你們,隻是一句話的事。”


    沈慕寒話落,趙耀威威逼一句便扶著傷勢不輕的趙楊武匆匆離去。


    “你怎麽還不走,我家沒有多餘的飯喂多餘的人。”


    夏木槿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帥氣威武的沈慕寒,可瞥到還站在院子裏的歐陽軒,便是冷了一張臉,下著逐客令。


    她討厭趙家人,也討厭和趙家走在一起的人。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為何要離開。”


    歐陽軒卻是聳肩挑眉說道,眸光卻不經意瞥向沈慕寒。


    “靠,你應該把自己的臉皮扒一塊下來和我家門口的樁子比一比,肯定你臉皮厚。”


    聽了他這無賴的話,夏木槿翻了翻白眼,便是叉腰指著院子門口的木樁說道。


    歐陽軒還真挑著眉頭瞅了一眼,隨即便是意味不明的垂下來眸子,頓了頓,才道:


    “以後大家都是鄰居了,抬頭不見低頭見,咱總不能一見麵就吵架吧,這影響多不好。”


    他都已經低頭求和了,夏木槿還要咄咄逼人的話那他也沒轍了。


    夏木槿卻笑了笑,隨即對著杵在門口的夏森林道:


    “爹,明日讓二蛋哥幫忙,找些村民將我家整個給圍起來,用火磚圍。”


    哼,誰要和你抬頭不見低頭見,姑娘我偏要讓你抬頭見不著,低頭也見不著。


    歐陽軒嘴角抽了抽,眸底的笑意卻更深了,可他也沒多呆,而是轉身就這麽離去。


    “槿兒,今天我這樣貿然出手是不是嚇到你家人了?”


    響午,夏木槿被沈慕寒拉上了樓,。剛才飯桌上,夏大娘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此刻卻是有些擔憂。


    雖然之前也展示過自己的武功,可那都是迫不得已下救夏木槿才這樣,而他們也沒看真切,可今天無疑是當著他們的麵殺人。


    夏木槿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家人,他一直隱忍,將自己的勢力等都隱藏,就是怕他家人會對他有隔閡。


    他要的不止是槿兒嫁給他,還要他家裏徹徹底底的接受他,不管是身份還是其他。


    夏木槿坐直了身子,今天這一幕別說是自己爹娘,就是她也嚇到了,他這功夫簡直是出神入化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可每一次都讓她吃驚。


    頓了頓,便是伸出雙臂環住沈慕寒精壯的腰,輕聲道:


    “大叔,謝謝你。”


    謝謝你為我做出這麽多的忍讓。


    沈慕寒想不到這妮子這麽容易感動,便是將她箍在自己懷裏,笑道:


    “傻瓜。”


    翌日,沈慕青動身回京都了。


    “舟晚......”


    “舟晚......”


    言舟晚正與夏木槿在院子裏清理著新采回來的蘑菇,可言舟晚心不在焉,手裏的一顆完整的蘑菇都被她捏成了碎末她卻恍然未覺,夏木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並試探性的喊了幾聲,她都無動於衷。


    夏木槿蹙著眉頭,恍然想起什麽,驀地吼聲道:


    “你是不是看上那脾氣壞死了的沈老二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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