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叫木槿的漂亮姐姐讓我們這麽做的。”


    大家屏息而立,為幾個孩子抹了一把冷汗,畢竟才這麽小,打打鬧鬧很尋常,況且,村裏頭鮮少有人辦酒席有這麽大場麵的,除非是王家,但王家辦事的時候大人們都會將孩子給抱遠了,況且,也沒少見他們攆孩子的事,一些孩子見到了也就怕了,就在大家以為這些孩子不會作答之時,突然,一道奶身奶氣口齒不清的聲音傳了出來。


    夏森林當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麵如死灰,瞪大眸子看著那四歲左右的孩子,哆嗦著唇瓣既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哼,又是那個踐人,本小姐就知道,她見不得本小姐好過。”


    而那孩子話剛落,此刻坐在一旁等候大夫的趙秋水冷冷瞥了一眼夏森林,無比憤怒的吼道。


    吼完小臉一皺,許是因為太過生氣而動了脖子,痛的更厲害了。


    何從看著趙秋水那憤恨的表情,眼珠一轉,便戾聲道:


    “木槿是誰?給本官站出來。”


    說完卻是冷冷掃向眾村民,村民們被他這陰鷙的眸光掃的心肝亂顫,均是恐懼的垂下了頭去。


    而此時,一道不卑不亢的聲音傳了進來。


    “草民就是夏木槿,不知大人找草民有何事?”


    話落,夏木槿那嬌小的身子便渡步走了過來,一臉淡定,不驚不慌,抬眸直視何從。


    大底的情況剛才燕子姐追上她說了個大概,本來不管是巧合還是陷害她都無法斷定,可是剛才在門口聽到那孩子的話,便知,這是有人借機陷害她。


    “大膽粗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何從在見到夏木槿之時,眸底閃過一絲幽亮,見她淡定不懼的眸光直視自己,頓時有種被藐視的感覺,指著夏木槿爆嗬一聲。


    夏木槿嘴角一扯,壓根不被他的官威所嚇倒,依舊不卑不亢:


    “試問大人可曾是來討杯喜酒喝?”


    夏木槿這一問,問的何從老臉一紅,更是惱羞成怒:


    “大膽刁民,本官問你話你從實招來,休要擾亂本官思緒。”


    夏木槿亦是不驚不慌,抱拳俯身,瞥了眼因為疼痛而歪著脖子隻能斜視的趙秋水,嘴角一扯,不疾不徐道:


    “草民隻是陳述事實罷了,大人這又是護衛,禮品多的跟貢品似得,相信依著小人的家勢和背景這些斷然不會是大人的大發善心吧,不管是這王家也好,趙...小姐也好,皆與我家水火不容,恨我都來不及,更不會鞭炮奇齊放的來道賀。”說著,夏木槿更是掃了眼往守財等一幹人,繼續挑眉說道:“還是成群結隊,莫不是早有預謀?”


    夏木槿這一板一眼說的頭頭是道,更是將預謀兩字拖音咬重,結合事實,村民們無不點頭附和。


    何從這次倒是機靈了,不再刁民粗人的叫,而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問:“你這是在懷疑本官。”


    聞言,夏木槿麵色故作一緊,連忙俯身,卻依舊不卑不亢:


    “草民不敢,草民隻不過在為大人的清廉擔憂,這雖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若傳出去,恐有損大人的官威,畢竟大人這般招搖來到這大苗村,又是與地主一起來喝“喜酒”,結果卻發生了這事,民眾的眼睛不止雪亮,力量更是強大的,所以,草民懇請大人衡量三思。”


    故而夏木槿將喜酒兩字咬得極重,事情輕緩,相信這何從一聽便知。


    這雖偏僻,保不準哪天他就會因此下馬,事事都難料的。


    而夏木槿這般一說,何從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他倒是不知道,在這偏遠的村裏頭有這般能說會道心思透徹的女子,今日要麽就治她個大不敬的罪,暫押收監,要麽就息事寧人,若不然,憑著她的本事指不定哪天會去上頭告他。


    畢竟,在紅磚的大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早先就聽王守財提及過,但那時衙門牽扯到了一樁官案,他脫不開身,便也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機會。


    此次,本隻是聽聞趙小姐在這大苗村,便是來拜見了,結果半路更是遇到出門喝“喜酒”的他們,便是一同到來,結果卻發生趙小姐受傷一事。


    趙小姐的身份他可得仰仗,為了在她麵前表現一番,自然是要做出一番樣子。


    卻沒想到遇到這尖牙利嘴的黃毛丫頭......


    “你說本小姐受傷是雞皮蒜毛的小事!”


    倏然,趙秋水整個人轉了個身,歪著的脖子對著夏木槿,眼眸更是向上斜視,憤怒的吼道。


    “趙小姐是在暗示自己身份特殊麽?在我們這偏僻的大苗村,還未曾見過什麽大人物,況且,這小孩子不懂事,打鬧嬉玩很正常,趙小姐若是連這個也要追究......”


    後麵的話夏木槿自動省略,相信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她隻是不想把話說得透徹,而是讓某人自取其辱罷了。


    “嗬,別以為長了一張利嘴就能洗脫你醜陋的罪名,你也說了,這些孩子小,既然小,就更不會說謊了,那麽他們剛才可是指名道姓說是你指使,難道你要狡辯?”


    嗬,你夏木槿會咬文嚼字難道她趙秋水就不會麽?


    況且,這人證物證都在這裏。


    夏木槿給了她一個白癡的神情,便是渡步至那幾個孩子跟前,並彎腰極為溫柔的摸了摸剛才說話指她名字的小男孩,定聲問道:


    “小地弟,你剛才說是我指使你們將那位大嬸嬸絆倒受傷的是麽?”


    幾個孩子眸光清澈,純潔無比,看著夏木槿和善的微笑,良久卻是壯膽搖頭。


    “是一位大哥哥給了我們這個,然後要我們這麽說的。”


    孩子晶亮的眸子盡是篤定,從衣兜裏掏出一串冰、糖葫蘆,看夏木槿也不那麽怕,因為娘曾經提到過這位姐姐的名字,還說她是個大好人,並且還幫了家裏的大忙,他並不知自己說出這話會給這位姐姐帶來麻煩。


    夏木槿微笑的摸了摸孩子的頭,隨即便轉身,朝何從俯身:


    “相比這孩子的話大人也聽到了,為今之計,恐怕要將孩子口中的大哥哥找到,那麽事情變水落石出了,你說是麽?趙小姐......”


    孩子奶身奶氣的話眾人聽的很清楚,若是何從這麽草定了夏木槿的罪勢必會引起公憤,而夏木槿卻給了他台階下,何從便是捋著自己的胡須,朝著自己的護衛道:


    “帶著這幾個孩子去找他們口中的那個大哥哥。”


    說著,便要抽身而退。


    他如今是明白了,這趙小姐與這夏木槿有過節,而且過節還不小,兩人是鬥的你死我活,一邊是官家小姐,一邊是被眾民捧著的夏木槿,不管他今日作何決定,判夏木槿有罪或是無罪都是自討苦吃。


    “何從,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害本小姐差點丟了性命,本小姐回去定然會向家父哥哥實話實說。”


    趙秋水怒了,夏木槿實在太可恨,字字句句將她往火坑裏帶,今日他們兩必定要有個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就不行,搬出爹爹和哥哥這個何從還敢猶豫。


    而被趙秋水這般一吼,何從整個身子一顫,臉色灰白,隨即蹙眉,再三衡量,最終指著夏木槿道:


    “現在雖不能證實夏木槿是幕後指使人,但嫌疑最大,暫押收監,等本官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再做定奪。”


    得罪官便不如得罪民,大不了他費點心思斷後。


    幾個護衛也隻這趙秋水來頭不小,聽何從這般下令,有兩人便走了過來,一把製住夏木槿。


    夏木槿冷眼看著兩人走過來,不含不鬧,任由他們扣住雙手反向身後。


    “大人,求你開恩,我家槿兒她是冤枉的,求你放過她。”


    夏森林一家急了,這收監就是坐牢,這女孩子家坐了牢那便是一輩子的恥辱,漂不白的,出來之後隻會讓人瞧不起,那麽,她這大好的一聲便毀了。


    他們邊哭便過來抱何從等人的大腿,不停的磕頭求情。


    夏大娘本來一直跟鬆子在三樓收拾東西,想著周桔花要回來了,她早早就開始為她做了幾身衣服,還鋪好了牀板,隻等她過來。


    待她忙完,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而外麵也已經白茫茫一片,加上底下好似沒什麽動靜,還以為大家都吃完酒席回家了,便是由鬆子攙扶著走下樓來,這剛走到樓下,卻見夏木槿被兩個穿著衙役兵服的人給製住了,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夏木槿,哭著道:


    “槿兒,我的槿兒,這是怎麽了。”


    夏木槿本想安慰夏大娘,可還未出聲,何從那沉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並還伸手將夏大娘一拉。


    “何來的莽婦......”


    而他話還未說完,夏大娘便被他這麽一拉,朝地上跌坐而去,頓時,隻聽她皺眉痛呼一聲,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地上。


    夏木槿一慌,用力開始掙脫,擔憂的大喊:“娘,娘.....”


    夏森林等人也是嚇得手足無措,眾人七手八腳的去扶夏大娘。


    何從不曾想到夏大娘是個孕婦,而且看她這肚子,估計快要臨盆了,頓時也有些慌了。


    “區區小事,到了爹麵前本小姐自會為大人美言。”


    趙秋水一見,頓時笑的無比暢快,靠近一臉糾結的何從低聲說道。


    而她這聲音雖被壓低,可近處的夏木槿聽得一清二楚,她冷冷瞪向趙秋水,字字泣血道:


    “趙秋水,若是我娘有個三張兩短,我定讓你全家陪葬。”


    說著,便再次掙紮,可兩護衛得到了何從的眼神,將夏木槿抓的緊緊的,不管她如何奮力掙紮都紋絲不動。


    夏木槿敢發誓,這是她來這裏第一次如此痛恨一個人,那人便是趙秋水。


    趙秋水聞言,卻是挑眉頗為得意的看她,緩緩吐出幾個字:


    “那也得等你有命活著出來。”


    趙秋水說著,眸底閃過嗜血的冷意,卻是歪著脖子,嘴裏發出了咯咯咯的怪異笑聲。


    夏木槿眸底一縮,看著自家娘那邊,心中恐慌的同時卻還是無助的哭了起來。


    “娘...娘...”


    “啊...流血了,流血了,快叫產婆,快點。”


    六嬸等人將夏大娘扶了起來,此刻也顧不得夏木槿了,見夏大娘身下流血了,尖聲大叫了起來。


    村裏隻有一個產婆,年事已高,眼睛也有些不好使,而且離這裏可有還幾裏路,若是此刻喊過來,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到那時......


    “爹,搭架子,將娘抬過去,快點。”


    夏木槿心急如焚,聽了六嬸一說,更是朝著手足無措的夏森林大聲說道。


    娘現在這樣是不能顛簸的,連牛車板車都不能坐,唯一的便是大家將她用擔架抬過去,這古代雖沒有擔架一說,可是她說出了架子,抬,夏森林自然是能會意的。


    聞言,夏森林顫抖著起身,有些慌不擇路的開始找架子。


    夏木槿見狀,卻也是急了,隻見她低頭朝製住她的一個護衛的手背咬去,同時,也抬腳,朝另一個人的腳背狠狠踩去,兩道吃痛的驚呼聲響起的同時,夏木槿被摔出了好遠。


    隻聽到一隻手臂哢嚓一聲,像是骨頭裂開的聲音,夏木槿疼得身子一個蜷縮,最後卻咬牙費力爬了起來,在那兩個人還未上前製服她之前,便是猛地朝茅屋那處跑去。


    “別追,她跑不遠的。”


    幾個護衛見狀便要追去,卻被趙秋水製止了,隻見她勾了勾唇,斜視了夏大娘那邊一眼,冷聲說道......


    夏木槿一路跌跌撞撞,在深厚的雪地裏吃力的跑著,一路不知摔跤多少次,摔了又吃力的爬起來,就這麽一次又一次,咬牙,堅持著。


    另一端,吳氏帶著家人就這麽遠遠望著,眼角的笑意不斷的展開。


    若是夏木槿死了,那麽...夏家的一切終歸會是他們的......


    夏木槿跑到茅屋,已經渾身凍僵不說,更透支了,可她不敢有半點耽擱,一頭栽進剛才收拾好的木箱便翻弄了起來,翻了一會兒,見一瓷瓶,緊抿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便又反身回去。


    而此刻,夏森林等人找來了架子,眾人小心翼翼的將夏大娘放到上麵,六嬸從屋內抱了一牀棉被給她蓋上,大家便七手八腳的抬著架子朝產婆家跑去。


    因為這積雪較深,大家跑不快,一腳下去很難上來,都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還剛到夏家的茅屋院子外。


    夏木槿見狀,便扯著嗓子叫道:


    “等等,等......”


    說著,便是腳下不穩,朝雪地撲去,而手裏的藥瓶也被她甩出好遠,卻正好落在了架子不遠處。


    “爹,快給娘服下一顆,快點。”


    夏木槿已是爬不起來了,隻能看著那還在滾動的拚字,用著全身最大的力氣朝夏森林喊去。


    夏森林知道這瓶藥,是沈慕寒之前給的,還說在夏大娘身子不適的時候便可喂一顆,此刻,也顧不得太多,撿起瓶子倒出一顆藥便往夏大娘嘴裏喂去。


    “爹,不要管我,我自有辦法脫身,快走。”


    喂完, 便要朝夏木槿走來,夏木槿卻不停的朝他揮手,讓他快走,夏森林左右為難,此刻,夏大娘噗嗤一聲,嘴裏噴出一口血,幾個抬著架子的均是驚叫出聲,夏森林雙眸含淚,一把抬起架子便一步一步艱難的離去。


    夏木槿籲出一口氣,渾身無力的趴在雪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放火!”


    而趙秋水此刻卻也被四個護衛抬了過來,剛才那一幕她看的很真切,待夏森林他們一走,便朝著身後的人狠聲指揮。


    瞬間,隻見數十個火把朝茅屋處扔去。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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