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是走向托盤,拿起了上麵的工具,步伐沉重的朝金蟒走來。


    金蟒看著那雙黑色的靴子停在自己跟前,有些困難的挪了挪龐大的身軀,將自己腹部朝上,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隻等著他們來取膽。


    黑衣人眸底劃過無比的歉意,隨即卻是蹲身下去,瞄準位置,銀牙一咬,便操刀下去。


    “嬌嬌,住手!”


    倏然,隻覺得一股冰冷掠過自己的手腕,沈慕寒那沉冷的聲音隨之響起,而嬌嬌隻覺得手腕一麻,尖刀叮當一聲落地。


    她詫異的瞪向沈慕寒,咬著唇瓣,良久卻是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我自己是大夫,知道要怎麽做,出去。”


    沈慕寒眸光瞥了眼同樣茫然看向他的金蟒,便是靠著牆壁盤腿而坐,閉眸之前對著嬌嬌下了逐客令。


    名為嬌嬌的女子氣的直跺腳。


    “不然就回去他身邊。”


    沈慕寒不曾睜眸,卻是淡淡的吐出一句令嬌嬌渾身顫抖的話,同時,臉上血色盡失,複雜又擔憂的看著沈慕寒,最終觸動石門的開關,暗自離去......


    三個月後。


    夏木槿如遊魂那般度過了人生之中最漫長的三個月,這三個月,她整個都瘦了很多,而且每天都會去她與沈慕寒分離的地方,要麽就是金蟒的洞穴,可是不管她去多少次,何時去,終究是一無所獲。


    明一幾兄弟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這三個月幾乎是形影不離,可卻隻能遠遠的跟著,不敢靠近。


    天愈加的變冷,這天,是夏家喬遷的大喜日子。


    夏大娘的肚子已經圓的像顆球,大家都說是個男娃,可夏大娘夫婦對於這個卻不失很在意,隻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然後健健康康長大便好。


    沈慕寒的離去令夏木槿失魂落魄,可也遭了不少口舌。


    周彩蓮的肚子也大起來了,據說她與馮六郎這個月月底完婚,與夏鐵樹成親那日是一天。


    由氏的大嘴巴到處毀夏木槿的名聲,畢竟,她與沈慕寒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沈慕寒卻無緣無故不見了,而且這麽長時間也沒見他來過一次,村上便有留言,說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爺,家裏肯定不會答應他娶個鄉下的野丫頭,便給家裏給困著去娶親了。


    夏木槿無力爭辯,也不想爭辯,隻要一家人平安無事便好。


    這一大早,家裏便忙活上了,村長楊大東買了長長一掛鞭炮在夏木槿新家的門口劈裏啪啦放了起來。


    整整五層的高樓大房,這還是村裏頭頭一次見。


    眾鄉親們早早就來看熱鬧。


    也有不少村民買了鞭炮在門口放了起來。


    畢竟,因為夏家,大家還是賺了好幾兩銀子,省著點花,能花大半年。


    許久沒製過新衣服的孩子這幾日也能看到新的冬衣了。


    大家就尋思著,這木槿啥時候帶著他們再大幹一番。


    傷心歸傷心,這日子還是要過,夏木槿知道沈慕寒還活著,隻是不知他為何這麽久閉著她不見,是傷勢太重還是......


    此刻,她一個人正在自家三畝薄田裏轉悠。


    田裏綠油油一片,有白蘿卜,胡蘿卜,大蒜,大白菜,萵筍,芹菜,最多的卻還是油菜。


    這些,都是她在想念沈慕寒和金蟒時為了讓自己不那麽閑而種下的,包括這裏的每一寸土都是她用鋤頭挖的,甚至有那麽一個月,她出了跑去大苗山就是在這地裏忙活,夏大娘夫婦看了心疼極了。


    可是,不管他們怎麽說,怎麽安慰,她依舊一意孤行。


    “明一,你說,今年會下雪麽?”


    站在綠油油的菜地裏,夏木槿睨著腳下的一片翠綠,隨即又抬眸眺望不遠處的大苗山,兀自的問了出來。


    明一就在她身後的不遠處,聽夏木槿這麽一問,有些微愣,其實自從那次之後他隻見過一次主子,而後便也沒再見過了。


    明鵬他們暗中打探了許久,就是基地也去了,蕭炎也四處打聽,可是卻一直沒主子的任何消息。


    可是他卻不時的編著謊言來騙夏木槿,還講著主子最近去了哪裏,傷勢怎麽樣,不日便會趕來看她。


    夏木槿似乎把他的話都記在了心裏。


    而見到主子那次,他便讓他帶話給夏木槿,說今年下雪之日便是他回來之日。


    他知道,從入冬開始,夏木槿就一直在期盼下雪。


    “木槿姑娘,外麵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良久之後,明一並未正麵回答夏木槿的問題,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絲,寒風刺骨,他看著夏木槿那瘦弱的身軀好半響,才無奈的開口。


    保護木槿姑娘的安全是他此刻唯一的使命,所以,他不能讓主子失望。


    況且,冥烈想要複國也沒那麽容易,相信那戰之後他的傷並不比主子輕,所以,短時間內不必憂心他會再來。


    “明一,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夏木槿聲音有些沙啞,發絲上也已經沾了不少雨絲,寒風呼嘯,她單薄的身軀就這麽立在這天寒地凍的一片油綠之中,仿若一張油畫,令人不忍心破壞它的美好。


    明一聞言,便是退出好遠,立在一處靜靜守候。


    “彩蓮呐,娘可是舍不得你,你瞧六郎那孩子,多懂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成績大進步不說,就連夫子都誇他是棟梁之才,你這孩子,可不要像你大姐那樣,有了夫家就不要娘家,你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將你們拉扯大可不容易。”


    由氏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明一用餘光瞄去,卻見周彩蓮穿了件大花襖子,脖子上圍著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由氏臉上笑的格外的得意,一手抓著周彩蓮的手,一手挎著一個籃子,邊走邊說著。


    “娘,彩兒怎麽會像大姐呢?隻不過二姐......”


    周彩蓮心情似乎很好,在由氏提馮六郎之時眉宇間滿是幸福的笑意,嬌嗔的看了由氏一眼,便是羞澀的說著,不過話音一轉,一張有些發胖的臉又轉成了憂鬱。


    馮六郎成績突飛猛漲,馮三娘可是將這事天天掛嘴邊,逢人便誇,這村頭到村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說這馮三娘是個尖酸刻薄的,可是大家還是不免羨慕和妒忌,畢竟,誰不想家裏頭有人能出人頭地,揚眉吐氣。


    而夏木槿這三個月有沒有做什麽大事,有些因為某些緣由不管是在做磚,燒窯,建房都沒叫來做事的人便對她產生了成見。


    加上吳氏一家子和馮家人每日的熏陶,便見風就是雨,閑著便將她們被沈慕寒拋棄的事情瓜子嘴邊。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夏木槿卻從不曾理會。


    “娘,你看,那不是木槿妹妹麽?她這是怎麽了?”


    談話間,周彩蓮卻是將話題移到了夏木槿身上。


    “噓......”聞言,由氏眸子一垂,戒備的瞅了眼如雕塑那般的明一,便是拉著周彩蓮走出一段距離,而這走的方向卻正是夏木槿這頭。


    “彩兒啊,沒看到那冰塊臉麽?王家得到可靠消息,說是那姓沈的怕這死丫頭死皮賴臉找上門,便讓那冰塊臉留在這裏監視她,人家家境好,是貴公子,對於這樣的野丫頭玩玩便厭了,不想有些人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我看啊,這就是白日做夢。”


    “嗬嗬嗬......娘,做人還是實在點好,就如六郎,他可負責了,今天還貼著我的肚子跟孩子說話呢。”


    母女兩一搭一唱的,配合的尤為默契,就像是在唱雙簧。


    而這聲音不打不小,卻悉數落入了夏木槿耳朵裏。


    夏木槿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罔若未聞。


    而被忽視的由氏母女見夏木槿這般淡定,氣的有些磨牙切齒。


    要論臉皮厚,這真沒有第二個人比得過夏木槿了,不管別人怎麽說,名聲被毀的如何壞,隻有在自己的情緒裏才會展現出她平凡柔弱的一麵,在別人麵前,永遠是那個精力用不完的夏木槿。


    突然間,夏木槿隻覺得額間一絲冰涼,涼的她身體有些發顫。


    不由掀眸朝天空望去,這一望,嘴角便是露出了她這三個月以來最真實的笑。


    隻見她伸出雙手,接住那飄落下來的朵朵雪花,大聲朝著遠處喊道:


    “大叔,下雪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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