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麻子哥,你你們......”


    王守財本就肥,此刻,渾身都是汙穢物癱坐在哪裏,就像是一堆死肉,看得那壯漢一驚一乍的,若不是他突然開口噴出一口黃黑不一的東西,還真以為他家老爺去了呢。


    而劉麻子兩人幾乎耗盡了全身所有力氣把王守財拉了上來,在下麵雖然屏息閉眼,可耳朵裏鼻子裏也少不了那些東西,此刻,卻是累得連根手指都不想動。


    “壞...切...角..忍.....”


    半天,劉麻子口齒不清的說了幾個字,那壯漢站在哪裏琢磨了半天,最終才能確定他說的是:快去叫人!


    這才撒腿跑開了......


    *


    這邊,夏木槿雙手咬牙提著袋子走了一段距離,終於提不動了,直接靠著袋子蹲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


    倏然,從袋子頂部露出一雙眼睛,呈直線看向鎮子口,這距離......她想撞牆。


    況且,剛才被門板又是擠壓又是撞的,現在渾身像是骨頭散了架那般酸疼難耐。


    “哎....說了拉板車來嘛,那樣至少還能拉進鎮裏頭,自己就不要如此費勁搬了。”


    歇了會,沮喪的低下了頭,下巴磕在藥袋子處,被豎放的藥才給刺的一痛,使得她險些叫起來咆哮罵娘。


    嗚嗚嗚,她今天一定是得罪哪方神仙了,不然怎麽一直都在受苦受傷。


    況且,肚子也有些餓了,早上的三碗稀飯早化作尿給拉出去了,死大叔還說她吃多了。


    而另一頭,沈慕寒等的有些急,即便是抓藥也不要這麽長時間,她這急躁的性子該不會路上出了什麽事吧,一想到這個心裏就不好受,便是朝這邊找了過來。


    可遠遠,便見一嬌小的身影蹲在袋子旁,那袋子被裝的滿滿的,幾乎將她整個給擋住了,沈慕寒心下一緊,便是小跑了過去。


    “槿兒!”


    走進,見她嘴角,鼻子,眼角似乎有血跡,心中一顫,便是隨著她蹲了下身, 並小聲的喚道。


    聞言,夏木槿眸光一亮,抹了把鼻子,嘴角帶著歡快的笑,卻用著撒嬌的口吻道:“大叔,我好累!”


    沈慕寒一把抓過她的手腕,指腹不動聲色的在她手腕處摩挲著把脈,半響,便鬆了口氣,微微用力將她帶站起來,另一隻手則提起藥袋,半拉著她朝鎮口走去。


    “啊......沈慕寒,你這個龜孫子,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走了幾步,沈慕寒耳朵突然動了動,突然,大手伸至夏木槿腰前,一把環住她,幾乎是用飛的速度到了鎮子口。


    夏木槿雖孤疑,可累的連話都不想說,任由沈慕寒將她抱進馬車,並駕車離去......


    而街頭一處,一火紅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腰間纏著那日的鞭子,不時的東張西望,偶爾會拉個路人一番探問,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的天玉心。


    她現在火很大,非常的大,這些時日,她都跑了快十個縣,二十幾個鎮子,每天起的比雞早,吃的比雞少,沒日沒夜的找,後來才後知後覺,她入了別人設計的圈套,這招聲東擊西還真是高明,一邊讓她聽到沈慕寒去過哪裏的各種傳言,等她不辭勞累火急火燎趕到時,他又動身走了,最後,她甚至到了離這裏上千裏的遼北,可卻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那一刻,她才徹底醒悟,恨不得將沈慕寒碎屍萬段。


    若不是和秀寧那女人打賭輸了,賭注確是幫她找到沈慕寒,她才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受這苦。


    哼,你越不想娶,我便越讓你娶,這就是你得罪本姑娘的代價。


    *


    渾渾噩噩中,夏木槿隻覺得渾身舒暢,清風徐徐,花香四溢,夏木槿動了動脖子,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眸,卻發現自己還躺在車廂裏,沈慕寒靠著車廂壁坐著,雙眸緊閉,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她一把坐了起來,車簾並未完全放下,而是半掩著,風徐徐吹來,清清涼涼,很是舒爽。


    “醒來了,餓不餓?”


    夏木槿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並探頭朝外看了眼,眉頭蹙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這是什麽地方?山清水秀,空氣中還隱隱飄著花香,可四周又是高山,仰頭望去,天空一碧如洗,偶爾幾隻不知名的鳥兒飛過,發出陣陣嘹亮的歌聲。


    她本來就撅著屁股,一心向著外麵,沈慕寒低沉的聲音倏然從背後傳來,撐著自己重心的雙手一軟,就這麽與車廂板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沈慕寒第一時間伸出大手將她給撈了回來,並狠狠按在自己懷裏,眸底有著莫名的火光,直直盯著她看。


    夏木槿被看的心虛,微微掙紮了下,沈慕寒卻並未霸蠻按住她,而是鬆了手上的力道。


    “前麵有水,你去洗洗,免得回去大叔大娘還以為我讓你受欺負了。”


    對於沈大叔那陰晴不定的性格夏木槿向來都不曾摸透,而且還不讓人對著他幹,夏木槿嘟著嘴巴,極不情願的去跳馬車,剛要往下跳,腰間卻憑空多出一條長臂,沈慕寒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倔,真不知要拿你如何是好!”


    沈慕寒大手一帶,一個漂亮的跳躍,夏木槿雙腳便已落地,聽著他的話,有些鬱悶,隔了會兒,才不明的道:“大叔,你有戀童癖麽?”


    聞言,沈慕寒疑惑的看著她,眸底黑火跳躍,眉頭蹙得顯出一個川字,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夏木槿眨巴這眼睛,有些木然,這人該不會聽懂了吧,不然,他那眸子裏跳躍的火光是幾個意思。


    “夏木槿......”


    沉吟片刻,沈慕寒捏了捏自己泛疼得眉心,輕聲喚了句,他聲音低醇之中夾著一股吸引人的磁性,夏木槿腦海一嗡,拉長聲音嗯了聲。


    同時,心底在哀嚎,拜托,大叔,我是新世界新人類,比你都成熟好不好,況且,你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還真以為你要老牛吃嫩草。


    聽著夏木槿那軟軟糯糯的一聲嗯,沈慕寒頓覺得心口那口火刷的一聲給澆滅了,定了定神,便放柔了口吻:“快去洗吧,回去晚了免得大叔大娘他們擔心。”


    “哦!”


    夏木槿看著他這前後態度的變化,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好一會,才低低哦了一聲,隨即朝水源處走去。


    待她走遠,沈慕寒才跟了上去,並在離湖水不遠處以背靠著樹坐了下來,閉目小憩。


    同時,心底有些哀歎,認識這丫頭後他感覺自己整都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以前威風凜凜的將軍,更不是那不可一世的世子了,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一個想要將這丫頭放進口袋的瘋子,若不是她還小,他真想......


    剛在見她那般可憐的蹲在地上,眼角,嘴角,鼻子處都有血跡,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連去抓她手腕的手都是軟的,好在,她相安無事。


    後麵,暗衛回來告訴她,原來是在醫館遇到了王家人,並狠狠將他們給惡整了,可這鼻血確實是她的,本來想問清楚的,後麵見她累的睡著了,便就將這事放下了,同時,將她帶到了這裏。


    這還是金蟒帶著來的,很別致的地方,山清水秀,毫無雜聲,最主要的還是四季如春,有時候真難想象,像大苗山這樣偏僻的地方,還有此等曠世美景之處。


    特別是她去清洗的那水池,像是天然的,四麵環山,這水也是冬暖夏涼,跟溫泉沒啥區別。


    可這也是人人自危的大苗山下,傳言這裏猛獸橫行,屍體遍布山野,可幾年下來除了明一他們獵了一頭豹子之外,什麽也沒見到。


    倒成了他閑日裏納涼賞景的個人之地了。


    身後一陣輕微的聲響,沈慕寒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轉頭,卻見夏木槿雙手梳理著一頭齊腰的青絲,青絲下點點晶瑩的水珠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而滴入地下,空氣中隱隱飄來一股清淡的香味,卻不是花香味。


    “嗬嗬,真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好看的天然湖,水清涼爽不說,還四麵環山,岸上奇花異草,香濃四溢,最主要的是這邊上還有木槿樹,用這葉子洗頭可好了。”


    記得娘生她那會兒夢見一種花開,可是她又不知是什麽花,爹是做木匠的, 對這個比較懂,便將這樹的葉子,花的顏色和大致都說了一下,爹聽了之後便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此刻,夏木槿洗了澡,覺得渾身舒爽,就是那酸疼也緩解了不少,況且,這裏環境還真不是蓋的,在這古代,算得上是人間仙境了吧。


    她這一說,沈慕寒才發現,她手裏還捧著一遝厚厚的樹葉,這樹葉...好像是木槿樹的葉子。


    這個沈慕寒懂,宮裏常年會進貢一些貢品,有種專門洗頭發的,聽說就是這木槿樹的葉子提煉出來的,那味道他也甚是喜歡,此刻,見夏木槿捧了出來,嘴角扯起一抹痞痞的笑,朝夏木槿道:


    “今天出了好多汗,你幫我洗頭!”


    聞言,夏木槿腳下一頓,看著他嘴角欠扁的笑,磨牙切齒道:“出了汗要洗澡,跟洗頭有何關係,況且,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卻要繞道離去,沈慕寒大手一抓,一手狠狠拍在她屁股上,有模有樣道:


    “都叫我大叔了還男女授受不親,你才多大,腦袋裏盡想些荒唐事,趕緊的,給大叔我洗頭,不然,不帶你回去了。”


    沈慕寒幾個大步將夏木槿抱到了湖岸,岸上有幾塊平滑的大磷石,是明一等人專門用刀具削平的,若這晚上有月亮,還能帶上酒壺坐在這裏欣賞夜景。


    夏木槿腳一著地,便泄氣的一腳狠狠踩在沈慕寒的腳背上,可她力氣並不大,就是用上全身也不到七十斤,這一腳對沈慕寒來說不痛不癢,隻是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這才將發帶給取下。


    自從來到這大苗山,他便入鄉隨俗,那些發冠都沒拿出來用過了,而是用了一根白色的絲帶將一頭墨發給盤在了頭頂,可是,即便一身普通的著裝可也掩飾不去那高貴出塵的氣質。


    夏木槿深呼吸,將手裏的木槿葉當做是沈慕寒狠狠蹂、躪,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沈慕寒瞥了她一眼,笑著蹲了下去,並以著長輩的口吻道:


    “來,你總該要長大,以後若是連頭也不會洗,怎麽伺候你夫君!”


    聞言,夏木槿露齒一笑,很是熱情的拍了拍沈慕寒的後背,隨即便一把抓起他的頭發,一手按住他的頭,直接往水裏帶。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麽?”


    頭被按在水裏,沈慕寒卻還能閑情逸致的發出聲音。


    夏木槿眉頭一蹙,腦門滑過無數黑線,拿著不成形的木槿葉便使勁往他頭上搓去,可不管她這力氣用的有多大,沈慕寒就是皮厚,壓根沒點反應,反而相當的享受。


    最後,趁他洗澡的時候她又去摘了些木槿葉子,再回來,卻見他一頭墨發如打了結的雞窩,亂的不能直視,而他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拉著她讓她為他梳理。


    結果,用了半刻多鍾夏木槿才忍著性子把他一頭墨發給整理好。


    也終於明白,啥叫搬了石頭砸自己腳。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的朝馬車走去,看著她那鼓著腮子慢吞的步伐,沈慕寒笑了笑,便是拉過她的手走向馬車,隨即抱著她上了車,見她坐好才道:


    “茶幾上有吃的,餓了就先吃點墊墊肚子,很快就能到家了。”


    夏木槿靠著車廂壁坐好,掀眸望去,果真見茶幾上有幾個大油紙包,她湊過去打開一看,裏麵各色小吃甜點,她隨手拿了塊綠豆糕塞進嘴裏,有些口齒不清道:


    “大豬,睨餓沒?”


    沈慕寒挑了挑眉,有些哭笑不得道:“不餓!”


    “......”


    回到家,剛好是午飯時間,有些村民家的秧還未插完,此刻卻是卷著褲腳,挑著空蕩蕩的撮箕往回走,不遠處,大苗村高矮不一的民房印入眼底,家家幾乎都飄出坎煙,小孩子門拿著碗用筷子敲得叮咚響,嘴裏唱著不知名的打油詩。


    夏木槿笑了笑,大苗村雖然窮,可卻欣欣向榮一片,至少,除了個別奇葩,大部分村民還是善良的。


    明一幫著將東西搬進了屋,可因為搭了一張床,加上這東西越來越多,這屋子顯得越是擠了,多幾個人就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鬆子和娘都醒來了,兩人精神都不錯,鬆子還網了魚,娘則曬了太陽,聽明一大哥說娘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總覺有有什麽事情他在瞞著自己,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至於鬆子,隻要不受刺激,那還是和以前一樣。


    而且,兩人都很配合的喝了藥。


    這藥材木槿認識一些,價錢不便宜,特別是娘的,至少得十幾兩一副,可是這些日子她每日一副,一直在喝,這錢她卻沒出一分,心底有些過意不去。


    “姐,我餓,中午做啥好吃的!”


    夏木槿進屋換了套衣服,並將頭發重新梳了下,直接紮了兩條辮子,她頭發太長,洗起來很麻煩,過些時間得修理下,剛走出門,鬆子的聲音便老遠傳了過來。


    夏木槿走過去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微笑著道:“鬆子喜歡吃什麽姐就做什麽。”


    “隻要是姐做的鬆子都喜歡吃!”一想到自家姐的廚藝,鬆子便覺得肚子咕嚕嚕的叫,朝今日買的竹籃裏瞅瞅,咽了口口水,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好,先去等會兒,姐馬上就好。”看著他那饞樣,夏木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此刻,沈慕寒將馬車裏的糕點拿了出來,並把鬆子叫了出去,可不到片刻便又折了回來。


    夏木槿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他一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拉著明一出去了,然後又把鬆子哄得服服帖帖,現在又要幹嘛?


    況且,今天雖買了不少菜,但下午她還有好多事要做,中午就簡單點做,隻要這菜的味道好,青菜也比肉強。


    洗米,挑菜,洗菜,切菜一氣嗬成,沈慕寒卻突然自告奮勇的跑過來幫忙燒火。


    夏木槿也沒拒絕,上次烏龍事件之後他燒火的技術提高了不少,而且幾乎隻要她做飯,他便過來燒火。


    夏木槿心思成熟,有時候真的認為沈慕寒是看上了她,可是這是封建社會,男尊女卑,在她這樣的年齡定親的女孩子也不少,可是,她卻不是她們......


    自從上次在酒樓做了涼拌馬齒莧之後爹便對這個很感興趣,家門口就有這些東西,他們聽吳郎中說這是一味普通的藥材,而且並不值錢,也沒人去摘了換錢,更不知可以做菜吃,每年都是和紫蘇那般任它自生自滅,可夏木槿一說,他們早先就想嚐試,可一直沒這個機會,今天夏森林還真拔了些回來。


    夏木槿今日便做了這道涼拌馬齒筧,另外還有蘑菇瘦肉湯,茄子煲,清炒莧菜,還有一個酸豆角炒肉。


    娘今日口味也還不錯,喝了滿滿一碗蘑菇肉湯,對於這幾日都不怎麽進食的她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鬆子畢竟是孩子,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一直都是開朗客觀的,這飯更是吃的香。


    爹可能心情鬆了,今日吃的也多些,這短短幾日,他都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凹進去了。


    明一這些時日是被養叼了,木槿隨便炒幾個菜那可都是人間美味,而且她性子好,沒有尊卑之分,做了什麽好吃的都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他也終於知道主子為何就偏偏看上她了。


    沈慕寒就更不要說了,哪怕夏木槿此刻端碗毒藥放在他麵前,他都會毫不介意的喝下去。


    看著爹娘不停的往沈慕寒碗裏添菜,夏木槿有些吃醋,感覺他還真融入他們家了。


    飯後,夏木槿將洗碗的活交給了自家哥,自己則開始搗弄材料。


    因為這次的蘭花豆要分口味,所以,她拿了幾個裝菜的大腕放在自己麵前,一邊將麻袋的藥材拿了出來。


    五香味道,麻辣味,甜味,鹹味,醬香味......


    可這些藥材太粗,要弄碎可不容易,夏木槿將東西分類,之後又往外麵搬了塊大石頭進來,洗淨,沈慕寒看了便是走了過來,看著她這一陣忙活,大意也知道她要做什麽,便是接過她手裏的石頭直接扔到了外麵,見夏木槿疑惑的看著他,便道:


    “是要弄碎還是磨粉?”


    夏木槿有些囧,怎麽他老是一眼就能看透自己心裏所想的,可她也沒矯情,將這些材料的做法一一說了一遍,因為這些都輸花銀兩買回來的,她也不敢大意,所以,說的很是詳細。


    聞言,沈慕寒點頭之後便叫來明一,兩人拿著這些材料就出去了,半個時辰後便回來,而且弄得非常好,夏木槿很滿意。


    他們回來的時候,夏木槿他們已經在剪蠶豆了,除了夏大娘坐在屋簷下歇涼,就是鬆子也加入了其中,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沈慕寒看著這一家人,心底某處被觸動,便朝夏木槿問道:“還有剪刀麽?”


    明一也跑了過來,站在沈慕寒身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夏木槿愣了愣,隨即便找來一把剪刀塞進沈慕寒手裏,鬆子立馬搬來圓凳給他,沈慕寒一坐下,明一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蠶豆,夏木槿笑了笑,便把自己手裏的剪刀給了他,明一接過剪刀便蹲了下去,這剛拿了顆蠶豆放手裏,剪刀就被沈慕寒換了。


    看著主子這孩子氣的動作,明一有些哭笑不得。


    夏木槿去配了材料,將各個香味的材料都分碗裝好,見那二十斤蠶豆剪得差不多了,便打來清水,將剪好的蠶豆到進入繼續泡,隨後又跑去陪夏大娘說了會兒話,並泡了桔花茶。


    這大苗山裏有枸杞子,前些日子她正好采了些回來,並曬幹了,此刻,桔花茶裏放了幾粒枸杞子,好看又好喝。


    期間,沈慕寒瞅著她看了好久,他很想知道這些才能使誰教她的,路上隨便一打野草她能做成一道別致又新鮮的菜,還有這茶,都是他們在山間看到的野花野果,可到了她手裏就變成了清甜濃香的好茶。


    這真是一個讓人入迷的女孩呢!


    “爹,這時間還早,我們去弄些柴禾回來吧!”


    見蠶豆這邊收了工,夏木槿又瞅了眼外麵的天色,便是朝自家爹提議道。


    畢竟這段時間要用的柴多,而且以後這柴也不能往外賣了,她進鎮了便沒時間去弄,更多的是她想金蟒了,好些天沒去看它了。


    “好,爹馬上就好!”


    夏森林其實也有此意,可是見夏木槿這些天忙裏忙外的比較累,便沒有開口,此刻,聽她說了,便是擦著手上的水漬一邊往自己屋裏走去。


    夏木槿則出門拉了板車,並提了一個竹籃自己在外麵等著。


    夏森林換了草鞋,又拿了麻繩在夏鐵樹耳畔叮囑了一番才走了出來。


    沈慕寒本也要跟著去,但被夏木槿攔住了,她讓他幫忙在這屋簷下搭個棚子,這柴禾後麵已經放不下了,這天氣又多變,總不能讓它放在外麵日曬雨淋。


    聞言,沈慕寒並未反駁,隻是朝明一示意了下,明一點頭,則用手在唇邊吹了聲口、哨。


    *


    像往常一樣,入了大苗山,夏木槿他們便分工合作,夏森林撿柴禾,她則提著籃子朝一頭走去。


    此時,一人一蛇並頭而坐,夏木槿幾乎將整個身體的重心靠在金蟒身上,一手在它身上的鱗片上把玩著,一邊興奮的說著:


    “小金子,做完這次生意我就去找村長買地,然後就建新房,到時候也給你建個蛇窩,然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金蟒似乎能夠聽懂她的話,一邊甩著尾巴一邊親昵的往她脖子處蹭了蹭,蹭得夏木槿咯咯笑個不停。


    “哎,我咋覺得這蛇比我家主子還受到木槿姑娘的重視,你說若他們真住一起了,主子會不會燉了它吃了?”


    “不會,不過閹了的可能性較大。”


    “主子占有欲太強,誰要對木槿姑娘有意思,想盡辦法都會弄死你,不管是人還是蛇。”


    隱秘處,幾個黑衣勁裝的青年男子湊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他們便是沈慕寒的暗衛,上次插田也是他們去幫的忙,而且自從主子認識這木槿姑娘開始,他們就成了這山間野人,明著是為了看好金蟒,實際則是為了保護木槿姑娘。


    而且主子還丟了一遝銀票給他們讓他們自行解決溫飽問題,可是自從上次吃了木槿姑娘做的飯菜之後,他們做夢都想再次吃到。


    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


    便宜了明一那小子,跟在主子身後吃好的喝好的,昨天見到他都胖了一圈呢,而他們一個個卻瘦了何止一圈。


    若是讓木槿姑娘知道主子這般虐待他們會不會有所轉機,可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說......


    夏木槿和金蟒又聊了會兒,可是大多時間都是她在說,金蟒在聽,而且每次都是金蟒聽得要打瞌睡了她才能放過它。


    隨即,她又讓金蟒捉了幾隻野味讓她帶回去,一路上又采了些枸杞子。


    夏森林吃了大半個月的藥,手勁大了不少,此刻可以自己搬柴,綁柴了,夏木槿一來,便見滿滿的一板車柴禾被綁的結結實實,而自家爹正站在板車旁東張西望,似是在盼著她回來。


    夏木槿蹦蹦跳跳的朝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夏森林則慈愛的笑了笑,隨即父女兩便興高采烈的往家裏趕。


    村裏頭許多村民家的田還未插完,此刻,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一個個圈著褲腳,彎著腰,佝著背,幹的好起勁。


    見了夏木槿父女卻也熱絡的打招呼,看夏木槿的眸光更是帶著一股欽佩。


    而幾個比夏木槿稍長點的少年眼睛不時的朝夏木槿瞄,可又不敢看她,臉上也是劃過不自然的紅暈。


    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夏木槿膚色白了很多,臉頰處如打了胭脂那般紅得像蘋果,也不似以前那般瘦骨如柴,反而顯得五官更加的精致耐看了。


    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經常閃爍著調皮的精光,屬於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類型,而且,等這身子發育了,長開了,一定是個標準精致的美人兒呢,即便是周家那幾個閨女比起她來,那可是差遠了。


    “森林啊,你可是好福氣,養了個這麽懂事又能幹的女兒,我們這都眼紅啊!”


    村頭李伯見自家兒子見不得人的慫樣,恨鐵不成鋼,便是開口誇起夏森林一家來。


    他這一開口,不少村民便圍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可是卻三句不離夏木槿。


    “過了這個月便是木槿就十三歲了吧,按村裏頭的習俗能找婆家了,就是不知這哪家的男娃有福氣能娶這麽個精明能幹的女孩兒回家。”


    村西王婆家有好幾個孫子,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孩子眼光高,村裏頭的姑娘沒看上,這急的是他們這些長輩們啊,這些日子,夏家雖出事不斷,可他家的日子卻越來越好過了,由氏每天都在她們麵前說起。


    雖然不是什麽見得光的好話,可這孩子他們看著長大的,心眼兒咋樣他們還不知道麽?


    而且剛才老李那番話不也是在討好夏森林麽?


    “這孩子有主見,心思又巧,婚假之事還得遵從她自己的意願。”


    自己女兒什麽性子夏森林還是了解的,到了別人家裏指不定會吃虧,因為她太過直接太過能幹了。


    夏木槿聽著村民們的談話,很是無奈的歎息,即便是到了十三歲她也不會找婆家的,況且,這是她自己的人生,還輪不到別人做主,即便是自己爹娘,在這事上,也沒法做主。


    況且,上次馮三娘來家鬧得事估計他們也早已知道,而沈慕寒還說了她早已名花有主的話,若不是自己能幹,這些伯嬸也不會這樣說吧。


    說白了,看中的還是她的能力。


    覺得無聊,便拉了拉自己爹,小聲道:“爹,我先回去了,娘身子還弱著呢,我們出來太久了。”


    聞言,夏森林便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頭,順著夏木槿的意思朝村民們道別。


    他剛將麻繩拉至肩頭,身後卻一陣軲轆聲傳來,像是馬車的輪、盤聲音,夏木槿餘光瞥了眼來勢洶洶的馬車,伸手將自家爹用力一推,自己則被呼嘯而過的馬車撞到在地。


    因為他們的板車停在走道上,王家近兩天不知做什麽,一直往家裏運沙石,此刻,路上到處都是細細的沙石,夏木槿此刻卻是一撲著的姿勢倒在路上,雙手被沙石一磨,頓時鮮血淋漓。


    可那馬車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槿兒!”


    夏森林第一時間衝過去扶起夏木槿,並擔憂的喚道。


    其他村民先是罵罵咧咧一番,隨即也是擔憂的朝這邊圍了過來。


    六嬸一早就見父女兩被村民們堵著探話,她沒過來,此刻,卻是蹣跚的跑了過來,擠進人群,看了夏木槿的手,便急著道:


    “槿兒啊,這手心進了好些沙石,快些回去用溫水洗了,然後用針把這些沙石給挑出來,免得耽擱久了發炎。”


    “謝謝六嬸,我這就回去。”


    夏木槿感激的看了眼六嬸,便朝她笑著說道。


    其他人亦是附和著六嬸,讓他們趕緊回去。


    夏森林讓木槿先走,自己則將裝著野味的竹籃提著放在了柴禾上,又用麻繩給固定了,這才感激的朝六嬸道別。


    夏木槿雙手鑽心的疼,這一大塊皮就這麽被磨掉了,而且這沙石進了肉裏,就像被無數螞蟻在啃食,那種疼非常的難受。


    況且,那馬車的阻力也不小,當時覺得撕心裂肺的疼,此刻,走起路來還一拐一瘸的。


    這剛走到自家門口,卻見馮六郎一家以及由氏等人都在自家門口站著。


    哥拄著拐杖和鬆子並排站著,似乎在爭論什麽。


    “大娘,我這是誠心的,你看,我這雞鴨聘禮都帶來了,就是想娶木槿回家。”


    馮六郎手裏提著一個竹籃,裏麵放著一隻雞,一隻鴨,而且隻要是鄉下人都能看得出,這都是母的。


    夏木槿知道以前自己家鄉有規矩,娶老婆下聘禮是要帶一隻公雞和一隻母雞去女方家,雙方代表人商定一切事並將女方的生辰八字交給男方家裏。


    可這又是母雞又是母鴨的是幾個意思。


    夏大娘臉色氣的鐵青,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朝馮六郎喊了聲:“滾!”


    由氏和周貴蓮幾個相互照了一眼,笑的很是諷刺。


    周彩蓮卻伸長著脖子朝她家裏瞅,似乎在找著什麽,而且,她今天穿了件很是亮麗的繡花夏裝,裹胸是棗色的,上麵繡著牡丹,頭上也修飾了一番,帶了隻玉簪,臉上是恬靜的淡笑,有種小家碧玉的味道。


    從外麵看棚子已經搭好了,但是卻不見沈慕寒和明一。


    “你看,六郎,你這好心好意又是雞又是鴨的提,人家卻將你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什麽姑娘你不看,偏偏看中夏家的賠錢貨,這大熱天的還被堵在門外讓人看笑話,我看呐,她夏木槿就是毀了你名聲,不讓你考狀元。”


    吳氏不知從哪裏冒出顆頭顱,看了眼馮六郎籃子裏的東西,掩嘴笑了會兒,才尖銳的聲音朝夏大娘說道。


    “我說未來的狀元爺,你這東西我夏家受不起,轉身,左拐直走,那才是你的歸屬。”


    夏木槿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便是走上前去,將馮六郎的身體扮著轉了個彎,並好心提醒。


    “木槿,我雞鴨聘禮都帶來了,就是要娶你回家。”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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