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你這個龜孫子,本姑娘知道你在這裏,趕緊的給本姑娘出來,害得秀寧姐天天為你以淚洗麵,你還是個男人麽?”


    餅子叔狠狠咽了口口水,眸光如死寂那般直視著桌麵,心底卻沸騰了,這潑辣的聲音到底是誰的,這沈世子不近女色可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而且這秀寧小姐與他的事他也略知一二,那柔柔弱弱的一個傾城大美人兒,可是當眾立誓此生非沈世子不嫁,聽著這尖細而潑辣的聲音,像是為秀寧小姐打抱不平的。


    可這世間,還有誰這般膽大到連命都不要,敢找沈世子麻煩?


    想著,不免脊背一陣沁涼,明明是這豔陽高照的大熱天,卻令他感覺到冰冷徹骨的寒意。


    沈慕寒隱忍著性子,閉目揉捏著疲憊的眉心,突然,見他大手一揮,靠外麵的一扇窗戶打開,而他一個轉身,人已消失在了書房。


    一陣風刮過,餅子叔隻來得及見那離去的唯美背影,深吸口氣,雙腿一軟,徹底的癱倒在了地上,隨即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急速的上前將窗戶給關好,並到案桌前查探,是否還遺留沈世子的任何足跡。


    見地上有一小灘血跡,連忙找來抹布給抹了幹幹淨淨。


    剛鬆口氣,門便哐當一聲給劈開,映入眼前的是一十四五歲的少女,一身火紅的夏裝將那發育完好的身材映襯的淋漓盡致,右手的長鞭還未收回去,雙目澄澈的瞪到最大,那微微嘟起的紅唇正極致的表現著她此刻的怒氣。


    姣好的麵容有片刻的猙獰與不甘,仔細看去,卻有著一股明豔動人的引力,隻需一眼便教人難以忘懷。


    她朝裏麵掃視一圈,見那緊閉的窗,鞭子在狠狠一揮,幾乎暴躁道:“沈慕寒呢,蘇彥初那個膽小鬼呢?”


    聞言,餅子叔險些栽倒在地,是他今日出門沒燒香麽?怎麽啥事都給他碰上了,而且,這姑娘好像不好對付啊,況且,聽著這語氣就知道是尊不可得罪的大神。


    這一動靜引來了不少吃飯的客人,但這三樓向來都是外人的禁足之處,所以,那些客人們此刻卻是擠滿了二樓的樓梯,個個伸長著脖子瞅著這上麵的動靜,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畢竟,這麽多年以來,敢在這福壽樓鬧事的還是頭一個。


    “姑姑娘,您...是否走錯地方了?”


    礙於女子身上那濃濃的戾氣,餅子叔深呼吸,定了定神,順勢將手裏的抹布裝作擦著案桌,更是穩穩問出聲,實則心裏恐慌急了。


    這好比伴君如伴虎,而當家的是他的軍,可他的那些貴客卻個個猛與狼和虎啊。


    那女子卻隻是仰著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看餅子叔更如螻蟻。


    好在餅子叔是見過世麵的人,這樣的眼光他了沒少受,於是也不多問了,心中有些忐忑的瞅了眼外麵,便是有裝模作樣的繼續擦著案桌。


    “大家都讓一讓!”


    不知緣故的蘇彥初此刻卻是火冒三丈,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地盤鬧事,此刻,便是撇下重事從人群中慢慢擠了出來。


    可當他看到立在那門口的背影之時,雙眸瞪大,一把咬住了自己的右手拳頭,表情誇張而怪異,眸光更是閃爍不定,良久,卻是吐出一個字:“公......”說話的同時頭一直朝上揚,雙眸睜到最大限度,最後低頭,以最快卻又最小的聲音道:“公兒,你怎麽來了?”


    小名被叫了出來,天玉心一手叉腰,轉頭,怒視著蘇彥初,漂亮的眸子微眯,嘴角劃開一股極為詭異的笑,隨即便是朝他挑眉,更是高高在上的朝蘇彥初勾了勾手指。


    眾人首先是被這姑娘的冷豔氣質與出眾的長相給驚到,隨即見她如此大膽的動作,卻已是嘩然一片,可更多的是期盼下麵要發生的事情。


    若是堂堂福壽樓當家的被一女子當場暴打或者是其他那可是大新聞......


    蘇彥初今日裏子麵子可謂都給丟了,隻見他狠狠朝眾人瞪去,大家均是尷尬卻又不懷好意的摸了摸鼻子,隨即便是各找各桌,各吃各飯去了。


    “蘇老板,任務已經完成,是否先將帳給結了,家裏人還等著我們回去抱平、安呢。”


    隨後,蘇彥初緊握拳頭,狠吸一口氣,剛要上去,背後卻傳來銀鈴般的聲音。


    她的聲音永遠都那麽低低柔柔卻又帶著一股冰冷的疏離,讓人忽視不了卻又欲罷不能。


    今日的夏木槿換了一身衣裳,加上別樣的袖子還有裙擺處精致的繡圖,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那裏,清雅怡人,淡若雛菊,讓人隻敢遠望,不舍近瞧。


    不是第一次見她,可此刻的她卻深深吸引了蘇彥初的眸光,僅是那份第一無二的氣質。


    她就像雨後初晴的第一道彩虹,永遠都帶給人無盡的好運與希望。


    “喂,你是瞎子麽?沒見本公...姑娘在向他招手麽?”


    突然,一道尖細的聲音從樓上響起,險些震破了蘇彥初的耳膜,隻見他很是歉意的朝夏木槿頷首,便要朝上走去。


    “瞎不瞎你不是看到了麽?況且,我說我的,你囔你的,有何幹係?”


    對上那女子的眼眸,夏木槿有片刻的厭惡,她覺得自己跟這福壽樓不對盤,第一次是趙秋水,傷了爹還辱罵她,這次又是這個女人,而且她太過目中無人,剛才送爹下樓梯,要不是她及時扶住了他,便給這女的給絆下樓梯階。


    況且,今天不知為何,她心情很煩躁,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剛才礙於蘇彥初的貴客在,她沒去打擾,而拿錢,不過一眨眼的事情,那女人潑辣而不講理,光是剛才那脫手的一鞭,就足以暴露她暴躁卻又喜歡指使人的不良習慣。


    並且,這筆交易是蘇彥初的口頭交易,除了餅子叔估計也沒人知道,而且她這般貿然去櫃台領錢也不合規矩,不得已,也不會在此刻開口要錢。


    當然,看得出,蘇彥初的不甘不願,可又畏懼她,可見她身份很不一般,可是,這一切,與她又有何幹係。


    爹已經被她送到了外麵等,她此刻更是歸心似箭,還真和這女人杠上了。


    見夏木槿寒了臉,蘇彥初不知為何,這腳就這麽不由自主的下了樓梯朝她這邊來。


    見狀,底下的客人已經是摸不著頭腦了,這兩姑娘到底這蘇老板對哪個更上心,頓時,腦門冒出無數疑問。


    此刻,更是有人認出了夏木槿,更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的聲音雖小,可還是難免引起轟動,幾句話拚接起來,夏木槿也了解了個大概,但嘴長在他人臉上,她要管的隻是自己。


    “蘇彥初,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這酒樓關門。”


    樓上那位見狀可是氣歪了鼻子,鞭子再次狠狠一揮,扯著嗓門便威脅了起來。


    “長得倒是人模人樣,依著權勢壓人,這手段還真見不得光。”


    見蘇彥初下來,夏木槿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並朝他微微一笑,轉身之際卻是不冷不熱的開口說道。


    麵對眾人深意的眸光,她更顯得淡然如水,邁著步子走到櫃台前直接等蘇彥初。


    然而,她這一笑,恍如清澈溪水流進蘇彥初那顆燥熱的心,清清涼涼,一顆糾緊的瞬間心放鬆不少。


    不到片刻,他便到前台為夏木槿結了賬,十張十兩的銀票,這是夏木槿自己要求的。


    “好啦,我走了,今日讓你為難了,可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不過你那姑娘的性子也太過急躁了些,好好訓訓,以後會是個乖媳婦的。”


    走之前,夏木槿像個哥們一樣豪爽的拍了拍蘇彥初的肩膀,瞄了眼樓上那位氣的七竅生煙的人兒,打趣的說道。


    “我與她”


    蘇彥初張嘴卻是要解釋他與天玉心的關係,可話剛到嘴邊,卻見夏木槿提著籃子急急忙忙的離去。


    沈慕寒藏身於一隱秘之處遠遠注視著這裏的一切,當看到夏木槿朝蘇彥初展顏微笑之時,第一反應竟是氣憤,隨即又是懊惱。


    或許,這世間,真的有一見鍾情之說......


    *


    “爹,我們走吧!”


    夏森林此刻站在離福壽樓不遠的角落裏等著夏木槿,他手裏拿著幾把新買的鐮刀,一直低垂著頭,像是滿腹心事,直到夏木槿出聲才抬頭應了一聲。


    “槿兒,爹今日這心裏好不踏實,慌得很,你說,家裏是不是出事了?”


    所謂父女連心,說的一點都不錯,之前還好好的,可剛做完南瓜餅,夏木槿的心開始悶起來,腦袋總是嗡嗡作響,根本找不到正確的思路,而她第一時間也是想到家裏的幾個人,此刻,見自家爹也這般說,心中更是亂了起來,可還是安慰打趣道:


    “爹,才出來半天,怎麽?就想娘了?”


    可是說完,卻發現自己心情更加的沉重起來,心像是被什麽攥住,悶得難受。


    夏森林此刻卻無心思與夏木槿說笑,隻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便是加快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誒,我說那個臭丫頭,你給本姑娘站住,說,你是蘇彥初他什麽人,為何他可以為了你而反抗我的命令。”


    突然,一道火紅的身影唆的一聲便出現在了夏木槿跟前,鞭子狠狠在路上抽了起來,濺起滾滾灰塵,嗆得人差點窒息。


    路人見了這仗勢均躲得遠遠的,而剛從福壽樓走出來的幾波客人又折了回去,許是剛才沒看過癮,具體的是更想了解,這兩位姑娘若打起來,這蘇老板會向著誰。


    夏木槿輕輕的將自家爹一推,讓他遠離這些灰塵,隨即淡淡的瞥了眼眼前的女子,隻是風輕雲淡說道:“才多大就去學人家爭風吃醋,要真喜歡一個人首先要學會尊重,尊重,你懂嗎?”


    說完,便拉過還在呆愣中的爹,頭也不回的離去。


    “尊重......喂,臭丫頭,你說什麽,誰喜歡他了。”


    天玉心有些木然,這該死的女人在說什麽,她喜歡蘇彥初......可等她反應過來夏木槿她們父女早已走遠了。


    街頭中央,三位出色男子正閑步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他們身邊卻圍滿了各色年輕女子,即是羞澀又是冒著紅心的盯著他們瞧,有的更是高聲歡呼。


    那場麵不亞於現代明星出場的壯觀與轟動。


    倏然,葉楓抬眸,卻見夏木槿轉身而去的背影,不禁聯想到在福壽樓看到的身影,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眼花,可現在卻是確定加肯定了,眸底含笑,久久,卻是意味深長道:


    “是她!”


    其他兩人對他的舉動均是不可置否一笑,還以為他看上了蘇彥初的相好呢?


    經過剛才一鬧,他們甚至篤定了這紅衣女孩是蘇彥初的相好。


    這小子倒是豔福不淺,金屋藏嬌了這麽位潑辣的美人,可這脾氣可就有他受了......


    *


    夏木槿父女匆匆忙忙往家裏趕,因為穿的草鞋,走的又有些急,加上這路也是坑坑窪窪,好幾次都踢中了石子,大腳趾早已紅腫衝血,如針刺般的痛,可夏木槿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兩人心焦的同時,卻已進入了大苗山,一路古樹參天,盤根錯節,鳥兒高歌,知了喳喳,微風徐徐,可兩人卻再無心情欣賞這如畫般的美景,


    而大苗山今日也安靜的有些詭異了,遠遠望去,這天地裏頭都沒一個身影,好些村民前兩天便開始收割了,按說,此刻是最忙了的了。


    即便不農忙,村民們也會在地裏幹活。


    “爹,往年也這樣麽?”


    夏木槿指了指遠處毫無人影的一片金黃處,有些微澀的開口,心口的那股不安更甚,腦海中不停的閃過娘慈愛的微笑,哥哥緬甸低頭的囧樣,鬆子可愛靈活的大眼睛,並且最喜歡跟在她身後喊姐姐。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無非是利用話題來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本該問些開心或者是聊些其他的,可偏偏一開口便說了自己最不願說的話。


    畢竟是父女,夏森林平日裏雖沉默寡言,可心還是很細,哪會不知道自己女兒所想的,可是他此刻卻不知要怎麽回答,隻是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飛回家去。


    “槿兒,我家的穀子......”


    兩人剛走出山,遠遠見自己家田裏空蕩一片,昔日那金黃飽滿的稻子全都不見了,剩下的是幾大堆稻杆。


    “爹,我們快回家。”


    夏木槿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心底一直祈禱著,娘他們千萬不要有事,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麽做。


    夏森林早就邁開步子朝家的方向跑開了,那滄桑的臉上滿是擔憂與害怕。


    遠遠,見自家門口站滿了村民,一個個將她家門口可是圍得水泄不通,更是伸長著脖子,嘴裏說著些什麽,從他們的表情看來大多是惋惜和同情。


    “叔,槿兒,你們可回來了,快去看看夏大娘吧,她她......”


    二蛋眼尖的看到了夏森林父女,幾個大步跨出人群,便是哽咽著出聲,可後麵的話卻變成了泣不成聲。


    “孩兒他娘。”


    聞言,夏森林眼眶一紅,第一個衝進人群,良久,顫抖而哭泣的聲音從茅屋內傳了出來。


    夏木槿隨後跟到,卻見自己娘此刻毫無氣息的躺在炕上,臉若白紙,雙目緊闔,嘴角還有未幹枯的血跡,那露出的發黑的棉花已被鮮血給染紅,村裏郎中無良正在為她止血。


    而他止血的手法略顯笨拙,或許是因為緊張,還不時的擦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夏木槿雙全緊握,努力抑製主要殺人的衝動,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一股腥味在口腔中劃開,才穩住顫抖,雙手緊緊交織在一起,頓了會,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吳叔,我娘怎麽樣了?”


    同時,眸光掃到了一旁趴在地上的哥哥夏鐵樹,隻見上衣褪至腰間,整個背部都淤青一片,而且還清晰的看的出幾個大腳印,六嬸和大東叔正未為他抹藥,這藥或許有刺激性,一抹上去,皮膚便通紅一片,皮也像是翻開要脫落那般,可自始至終,隻見他雙拳緊握,卻不曾吭一聲。


    鬆子此刻卻呆滯的坐在地上,雙眸毫無焦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徐老也坐在他身旁,一雙幹枯的手緊緊抓住鬆子的一隻手,另一隻手卻在他手背輕輕的拍著,並不停的在他耳畔輕聲說著什麽。


    吳良此刻將染滿血的毛巾放水裏洗了洗,聽了夏木槿的話,良久,卻是歎息一聲:


    “夏大娘被踢中了肚子,又流血過多,卻...又沒有流產,能否醒來便要看她的造化了,她此刻不能動,若是能請個專科大夫過來說不定就有轉機了。”


    吳良是村裏唯一的大夫,但他主打的是跌打損傷,村裏人常日裏下地幹活,還要到深山裏撿柴禾,獵野味,難免不會受傷,況且,這村裏有專門的產婆,即便這孕婦有些小毛病那些有經驗的嬸子們都比他厲害,對於夏大娘的情況,著實難以下手。


    況且,這孩子要是流下來了還好說,可出這麽多血,這又沒有任何流產的跡象,令他束手無策啊。


    這夏森林一家是造了什麽孽,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卻又發生了這事,哎......


    夏木槿轉頭擦了擦淚水,唇瓣微微顫抖,若是其他地方的傷她倒是可以幫上一把,可是這孕婦,她兩世都沒經曆過,更不知從何下手。


    此刻,聽了吳良的一番話,滿心滿腦都是請個專科大夫過來,突然,隻見她撥開人群飛快的朝一方跑去......


    王家,此刻卻是歡騰一片,王守財一手在那籮筐裏扒著金黃的稻穀,一手搖著折扇陰狠的開口:“不知那老女人死了沒有,最好是多死幾個,省的老爺我見了煩。”


    孟氏出去談生意了,家裏的其他人也被他支開了,此刻,偌大的王府卻隻要他與大富以及青蓮三人。


    周青蓮本就長得還算秀氣,生了金兒後身材更加的豐腴了,該翹的地方翹,該凸的地方凸,偏偏這小腰卻不盈一握。


    此刻,卻輕移著蓮步為他呈上剛泡好的茶,一手拿著手帕掩嘴輕笑,抖著半露的宿兄忒聲道:“爹,那還用得著說,即便是不死也半殘不廢了,而且那肚子裏的種啊,肯定早流了,您說這夏木槿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我們呢,這不是明擺著找死麽?”


    “就是,就是,爹,蓮兒說的極是。”


    王大富抖著一臉橫肉走近,大手在周青蓮後麵狠狠一捏,附和著說道,這一捏,引得周青蓮嬌喘連連,拳頭在他胸膛錘了錘,雙眸含春的瞅著他,嘴更是撒嬌的嘟起。


    頓時,王大富與王守財目光一碰,微微挑眉,便領著周青蓮進了內室,片刻,便傳來令人臉紅耳赤的聲音。


    夏木槿幾乎是一口氣跑到了王家,娘不能隨便移動,唯一的辦法便是求唐嫂過來,這村裏頭就王家有馬,她此刻心急如焚,要趕牛車或者是走路去鎮裏,那娘的後果便不堪設想,


    很意外,這王家門口並沒有人看守,幾匹馬正甩著尾巴在一處歇息,看來是剛拉完穀子回來,下人們喂了食,還沒來得及牽進馬棚。


    隱隱約約,傳來絲絲令人臉紅耳赤的聲音,夏木槿沒心思多想,上前便解開一匹馬的繩子,牽著它走了出來。


    而那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愈加的清晰的傳了過來。


    僅是幾句話,夏木槿已是想吐,沒想到這父子兩還有這愛好,共上一個女人,難怪此刻這裏沒人看守。(因為掃的厲害,有些情節就省去了,大意明白就可以了。)


    隨即她便翻身上馬,可是因為個子小,又加上馬有些抗拒,連著幾次都被摔了下來。


    而且摔得渾身疼痛,頭昏眼花,甚至還聽到了自己骨頭的嘎吱響,手心也是被磨的鮮血淋漓,可她就是不肯放棄,畢竟那是自己娘,她肚子裏還有著未來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即便今天遍體鱗傷她也要搏一搏。


    或許是她的動作太大,又或者是這馬被她弄得不耐煩,這十幾次下來,便是踢著後蹄仰頭嘶鳴了起來。


    籲......


    這一嘶鳴,立馬引來了裏麵的動靜。


    王守財和王大富幾乎是提著褲子衝了出來,兩人一見夏木槿,那眸子裏冒著嗜血而快意的綠光,似乎這肉親自跑著案板上讓他們來剁了。


    夏木槿暗叫一聲不好,若是被這對狗父子抓住了,那麽她就沒有機會去鎮裏了,那娘......


    想著,心下一急,踩著馬鞍用盡所有力氣一翻,終於在摔了十幾次之後坐上了馬背。


    “嘿,你這小賤蹄子,偷馬偷到老子頭上來了,來人,給老子打,打死了老子負全責。”王守財幾個衝刺衝到了夏木槿跟前,一把扯住馬的韁繩,扯著嗓音便大聲喝了起來。


    可是,喝完才發現除了王大富之外並未人出來。


    “你們那齷蹉事我倒不想多管,但是我娘若有個三長兩短,王守財,我定讓你全家陪葬。”


    夏木槿瞥到了裏屋的那抹身影,嘴角微扯起一條冰冷的弧線,冷眼睨了他一眼,眸底崩裂出淩厲的殺氣,話落,雙腿一夾馬腹,順勢將一根削細了的竹尖狠狠插在了馬背上,那馬受了刺激,又是仰頭嘶鳴一聲,一腳將王守財踢出好遠,便是邁開蹄子奔跑了起來。


    王守財躲閃不及,被踢中嚇體,慘叫一聲,便雙手捂著疼的發顫的嚇體倒在了地上,王大富急的團團轉,一邊不知所措的去扶麵目猙獰雙眼翻白的王守財,一邊朝裏麵大喊道:“蓮兒,快,快起叫人過來,爹...爹他受傷了。”


    半響,周青蓮哭哭啼啼的掩麵跑了出來,因為被兩個人滋潤過,臉頰還通紅一片,像是火燒那般,見王守財不省人事的樣子,眸底崩裂出冰冷的殺意,卻隻是瞬間即逝,隨即,又提著裙子以手帕捂臉邊哭邊喊:


    “來人啦,我家公公被夏木槿給傷了,趕緊幫忙找找大夫。”


    她聲音細細若若,眸光含水而悲哀,每一個動作以及說辭都顯得弱不禁風,劉麻子此刻撒腿跑了過來,見她那嬌弱可人的模樣,狠狠咽了口口水,心疼了好一陣一邊讓人駕著馬車去鎮裏請大夫,一邊往吳良家跑去。


    可到了吳良家卻又被告知吳良出去了,思索之下便帶了一幫弟兄衝去了木槿家,本想來硬的,可這次那些不長眼的村民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兩百來號人拿著鋤頭和掃把將夏木槿家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而且隻要他們的人一靠近,他們手裏的鋤頭掃把就不長眼的往他們身上揮。


    幾次下來,都掛了彩,有的還被打中了頭,正汩汩留著血。


    “哼,都是群沒長眼的鄉巴佬,看王家怎麽收拾你們。”


    劉麻子也被打中了好幾處,此刻紅的紅腫的腫,疼得他直抽。


    “啊......”


    突然,一根尖銳的竹竿從人群裏伸了出來,那竹竿的尖頭正好插進了一壯漢的肚子,雖不深,但那血卻如噴泉那般直接冒了出來。


    “是你,是你踢中我娘的,我要你償命!”


    鬆子眼睛哭的通紅,雙手顫抖的握著竹竿,狠狠瞪著那捂著肚子處站立不穩的壯漢,眸底染滿殺意,隨後,在眾人還未回神之時卻又暈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接住即將倒地的鬆子,婦女們都抹著淚,心疼的將昏迷過去的鬆子抱在懷裏,徐老焦急的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狀況險些暈厥過去,他就是去了趟茅廁,就發生這事了,木槿現在不知去向,夏森林整個傻了,鐵樹又傷的嚴重,他這要怎麽辦啊......


    這邊,馬兒跑的極快,加上這大苗山的路不好走,高低不一,這一顛一頗的晃得夏木槿胃裏頭翻滾,最終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可她還是絲毫不敢耽擱,雙手緊緊抓著韁繩,即便毫無力氣還是夾緊馬腹,心裏隻念著:娘,您等著,槿兒一定有辦法治好你,一定。


    眼前越來越黑,甚至是模糊一片,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這雨來的凶猛,如瓢潑那般,打在她臉上,身上,疼徹心骨,她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雨水夾雜著血水,那股腥味卻令她想要放肆狂笑。


    此刻,她恨自己,恨自己無用。


    突然,馬好像撞上了什麽,在她陷入無限黑暗之前眼前卻出現了一張剛硬而出塵的臉......


    *


    “槿兒,不要自責,這一切都是命,好好愛自己,你是娘最疼愛的孩子,也是家裏最堅強的,一定要把家打理好,這樣娘和你妹妹在天也就安慰了。”


    渾渾噩噩之中,夏木槿狠力的提著床板,雙手握拳,嘴裏一直念著:“娘,不要走,槿兒不要你走,不要走。”


    眼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那一定是夢,一定是夢,可是,為何這麽真實。


    夏木槿顫抖著身軀,嚶嚶哭出了聲,此刻,她不想睜眼,她怕一睜眼,剛才的一切就會變為現實。


    “大哥哥,你快去看看我姐,她好像醒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尖,夏木槿有些恍惚的睜開眼睛,可印入眼前的是四顆頭顱,除了爹,哥,鬆子,還有一位陌生的麵孔。


    夏木槿猛然坐了起來,在看到熟悉的環境之時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娘......”


    “姐,娘沒事,而且肚子裏的弟弟或者妹妹也沒事,都是大哥哥們救了娘。”鬆子鼻青臉腫,但有抹過藥的痕跡,此刻卻是欣喜的看著夏木槿,隨即又瞄像他所言的大哥哥,最後卻是小聲道:“還有你。”


    明一感覺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希望主子不要太過懲罰才好。


    定了定神,便是道:“一切都是我家公子吩咐的。”說完,卻摸了把鼻子徑自走了出去。


    夏木槿也不管這理沒理清思緒,赤腳下床朝自家娘房裏跑去,在聽到那平穩的呼吸之時,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撞了人家,現在可是傷的很重哦!”


    鬆子對那位受傷的哥哥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吳叔都說娘已經沒有救了,可是這兩位大哥哥一來,一個說,一個做,幾針下去,又是一些藥丸下去,娘就沒事了,隻需要好好調養便可以,但是,床上那位卻現在還未醒來。


    被鬆子這麽一提,夏木槿好像想起了些什麽,她在暈倒之前確實好像是撞到了東西,而且還看到一張異常好看的臉,同時也恍惚,原來她昏睡了這麽久啊。


    見自家姐呈呆滯狀,鬆子便是拉著他來到了前屋,靠東的側邊搭了一張新床,一男子正平躺在床上,遠遠,便能聞到他平穩有力的呼吸。


    走進一看,夏木槿不免有些呆了,這男子五官如刀削出來的,每一處都完美到極致但卻又不是那種妖豔的美,而是一種剛毅的龍章鳳姿之美,猶如巧奪天工,令人移不開視線。


    可是他下巴處的胡渣刺眼,還有這膚色也暗黃泛白......


    “姐,你說他是上天派來搭救我們的麽?”


    鬆子一手支著下巴,瞅著沉睡中安逸的麵容,有些渴望的說道。


    “上天會派個大叔來搭救你麽?況且,這醒來還不知要訛化你姐多少銀兩呢。”


    聞言,夏木槿白了鬆子一眼,隨即又瞅了床上的人一眼,才走出屋子。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上一世,她沒有至親,體會不到那種被寵著愛著牽掛的滋味,可這一世,她有自己的爹娘,有疼她的哥哥,有懂事的弟弟,她隻想憑著自己的努力讓他們過上安逸的生活,隻想有個其樂融融的家。


    可是,險些,她就失去了這一切來之不易的幸福。


    想著,不免後怕,更是緊緊環住了自己。


    新床上,沈慕寒眉頭緊蹙,大叔,這丫頭,他哪裏像大叔了,況且,他今年才二十歲好不好?


    得到暗衛的通報,他不顧疲憊第一時間便叫上明一從唐嫂那裏拿來備用的珍貴藥材馬不停蹄的往這這丫頭家裏趕,卻不曾想半路卻遇到了這般狼狽的她。


    看著她被自己咬破的嘴唇,那眼中的痛苦和害怕,心竟是隱隱作痛。


    那一刻,他便知,他已中毒至深,而唯一的解藥,便是這丫頭。


    記得清染曾經說過,愛情裏沒有誰對誰錯,愛上了,便努力去追,可是,他愛上的卻是一個還不到十三歲的丫頭,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至於何時愛上的,或許是在吃她做的第一道菜之時,又或者是她與趙秋水說的第一句話,甚至是那不畏權勢的眼神,再或者是她直來直往不拖泥帶水的性格,總之,她就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今日又下過雨,所以傍晚很是涼爽,夏木槿抱著自己蹲在門口許久,最後想起家裏還有客人,才無精打采的起身去做飯。


    可剛起身,眼前便一片模糊,腦袋一陣眩暈,在自己即將倒地之前一雙有力的健臂伸了過來,可還是不曾避免摔倒的下場。


    隻不過,有人給她做了肉墊。


    沈慕寒因為這一摔,傷口被橫插過來的柴枝給戳到,頓時,疼的倒吸一口氣。


    明一聽到動靜幾乎是飛奔過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擔憂的問道:“主子!”


    良久,那股眩暈感退去,夏木槿晃了晃腦袋,入眼的卻是男子被染紅的白衣。


    對上男子如星的眸子,她有些幹涉的結巴道:“大叔,你你的傷。”


    沈慕寒眉頭一蹙,卻是將她扶了起來,背過身去,有些生硬道:“我叫沈慕寒,你可以換個叫法。”


    呃......夏木槿感覺滿頭烏鴉在飛,是把他叫老了麽?


    還換種叫法,她和他好像還沒熟到那種程度吧。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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