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月光劍氣


    九十七、月光劍氣


    江浪掉轉馬頭,縱騎小跑一陣,迎上眾人,將從那商隊打聽到的消息對阿依汗和花小憐說了。


    梅鶴二女和衛安、阿旺二人也即拍馬湊攏上前。聽了江浪之言,盡皆大喜。梅鶴二女更是大聲歡呼。小梅拍掌叫道:“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天天睡帳篷啦。”小鶴笑道:“至不濟也能好好洗個澡啦。”


    衛安、阿旺二人也是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攏嘴來。


    阿依汗喜動顏色,抿嘴笑道:“看來出大漠之日不遠矣。”


    花小憐仍自輕紗蒙麵,默不作聲,隻是一雙妙目凝望著江浪,目光中流露出歡喜之色。


    當下眾人快馬加鞭,加緊趕路。


    在路非止一日。待得出了大漠,進入玉門關後,雖然觸目仍是無邊無際的黃沙衰草,塞外古道蒼涼,終究亦可偶然見到稀稀落落的過往商隊和行人,煙村和市集,非複先前大漠中荒無人跡的情形了。


    此後在甘涼大路上趕道。自東而過邊山長城之後,一路南下,驕陽似火,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眾人也即脫了皮裘,換上了單衣。


    這日申牌時分,一行人到得永登,徑投城中一家大店。


    眾人取行李之時,南宮青已先自來到櫃台前,取出一大錠金子,命那老掌櫃開四間上房,準備好酒好菜。


    店掌櫃連忙接過金錠,滿臉堆歡,一疊聲的稱是,隨即催促一眾店伴殷勤招呼達官爺。


    南宮青甚是得意,待江浪等人取了包袱走近,笑道:“江兄弟,弟妹,花姑娘,在下已經要了最好的上房,安排了一桌上等酒菜。各位先行休息片刻,少時下樓,齊聚大堂好好喝個痛快如何?”


    阿依汗和花小憐交換了一個眼色。花小憐淡然道:“多謝南宮公子盛情。不過江夫人和我身子都有些不舒服,想早點兒歇息,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你還是自個兒暢飲罷。我們在自己房中胡亂用些飯菜即可。”


    說罷自行取下背上的包袱,提在左手,右手則挽住阿依汗的左手,和她並肩上樓。梅鶴二女也即背著包袱跟在後麵。


    自始至終,阿依汗和花小憐竟連蒙臉的黑紗也沒取下,店中掌櫃的、店小二、客人等自也未見雙姝麵目。


    江浪見南宮青神色十分尷尬,顯是被花小憐一個軟釘子碰了回來,好生沒趣,一瞥眼間,又見大堂中不少客人和店伴都有意無意的打量著這位南宮少爺,便道:“南宮大哥,大夥兒長途跋涉,風塵仆仆,你弟妹和花姑娘也著實累得不輕。就不必管她二人了。你想喝幾杯,由小弟陪你如何?”


    南宮青環顧客棧大堂,點了點頭,哈哈一笑,大聲道:“好,好!江兄弟,今晚咱哥兒倆便痛飲三百杯,不醉不休!”


    江浪上了二樓,徑行來到後排客房外,推門而入。


    他一進客房,阿依汗伸手取下丈夫背上的包袱,放在床頭櫃上,低聲道:“客店中人多眼雜,憐姊姊所以拒絕南宮青的邀請,固然是不想他心存妄念,還有便是不願被人見到我倆的樣子,以免多生事端。這位南宮少爺太過招搖,一進來便擲出一大錠金子,也不知他想幹甚麽?”


    江浪點頭不語。他心知阿依汗和花小憐雙姝容貌端麗,明媚照人,眼下身在異鄉,確是不宜多事。


    而且他是鏢行出身,深明“客不離貨,財不露白”之理,隻是南宮青乃是武林世家的子弟,如何竟連這些江湖規矩也不懂?


    江浪出房之時,阿依汗又吩咐道:“江郎,客棧中甚是複雜,須得小心在意。”


    當晚大堂之中,又開了一桌酒菜。南宮青主仆三人和江浪共飲。其時店中早已坐滿了五六桌客人。其中兩桌正在猜枚賭飲,喧嚷笑鬧。


    江浪飲宴之時,想起妻子之言,暗自打量一幹客人。但見兩桌圍坐了西域商賈、一桌是四名方巾青衫的讀書人、一桌是三個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別一桌則是一對老年夫婦帶著一個後生。單看這些人的模樣,頗不似江湖人物。


    南宮青似乎心緒不佳,不住勸酒,終於喝得酩酊大醉,支持不住,眯著眼伏在桌上。衛安和阿旺將少主人扶上樓來。


    江浪搶先一步,在前開門,欲待入內。衛安忙道:“公子爺,這裏有我和阿旺哥就行了。你還是請回罷!”


    江浪一怔之下,隨即恍然:“南宮大哥房中必有那塊‘天心彩石’,這才不願讓外人進入。”於是點點頭道:“那好,衛大哥,阿旺哥,你倆好好照顧你家少爺。我也有些頭暈,就不進屋啦。兩位,明兒見。”


    說著乘著酒興,繞過走廊,回到後院自己房中,將大堂情形對妻子說了。


    阿依汗一麵服侍丈夫喝茶,一麵聽他說完,秀眉微蹙,沉吟不語。


    梅鶴二女則是照例服侍姑爺小姐上床後,才到隔壁房中安睡。


    江浪睡到中夜,忽聽得隔壁屋麵上“喀”的一聲輕響,過了一陣,又響起輕微之極的踩踏屋瓦之聲,隻是落足十分輕捷。


    江浪這時內力既強,目明耳聰,自然是遠勝常人,一聞異聲,立時從睡夢中醒覺。


    其實那屋頂的聲音輕微之極,顯然踏瓦而行之人功夫不低。


    江浪緩緩坐起身來,側耳靜聽,那人停了片刻,複又輕步而行,甚是小心翼翼。


    便在這時,忽又聽得不遠處一間屋中發出一陣極低的響聲,似乎有人輕輕推開窗戶。隻是那西北荒僻之地,客棧門窗頗為簡陋,深更半夜之際,推窗之人雖然動作不大,那窗戶卻仍自吱吱有聲。


    本來客棧之中,偶爾有客人或店夥起夜走動,亦是尋常之事。但依江浪入鏢行以來的經驗,屋頂有人潛伏,客房有人開窗,兩相湊合,那可大不尋常了。


    他既已覺得不妥,便即輕輕推醒妻子,悄聲對她說了,又道:“我出去瞧瞧。你繼續歇息罷。”阿依汗想了想,低聲道:“好,你自個兒小心些。帶上白雲劍!”


    於是江浪摸黑穿衣下床,抄起白雲劍,躡足來到窗內,也是輕輕推開木窗。


    這時他耳中已聽得衣襟帶風,卻是先前對麵那間客房中忽有一人竄出窗外,又即輕輕一躍,縱身上了屋頂。隻是那人身法迅捷之極,當真輕如飛鳥,偌大的客棧之中,除了江浪之外,竟似無一人察覺。


    靜夜中又聽得一陣衣襟帶風之聲掠過空際,顯然是那潛伏在屋脊後之人忽見有人上了屋頂,追趕自己,撒腿轉身就跑。後麵那房中客人也即發足追趕。


    兩條人影輕飄飄的掠出客棧,月下追逐,勢若疾風,在靜悄悄的長街上迅速異常的奔行。


    這時江浪也已輕輕躍出窗外,展開輕功,提劍縱上客棧屋頂。


    這夜半輪月亮斜懸天際,銀漢無聲。淡淡月光之下隻見遠處街道之上兩條人影一前一後,飄行極快。


    江浪呆立屋頂,微一遲疑,尋思:“這二人好快的身法!我要不要去追他們?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便在這時,耳邊忽地響起一個嬌柔婉轉的女子聲音:“你跟上去悄悄看看罷!盡量不要動手。若見勢頭不對,溜之大吉,不可與人硬拚。我和阿依汗妹子不用你擔心。”


    正是花小憐的聲音。


    江浪一怔,回頭向下一張,朦朧月光下但見天井之中一個婀娜苗條的身影,卻不是花小憐是誰?


    江浪以“傳音入密”功夫道:“原來你也聽到了。那我去啦!”右足一點,如箭離弦,一個“平沙落雁”,飛掠出三丈開外,無聲無息的落在街心。


    花小憐傳音回道:“小心!我懷疑先前那個家夥與南宮青有關係。你去瞧瞧南宮青那小子在玩什麽花樣?”


    江浪吃了一驚,驀地省覺,適才客房中那人身材高而微瘦,確然便是南宮青的背影。可是他明明已醉得人事不知,怎會這麽快便即醒轉?


    他一麵展開輕功,奔行如飛,遠遠地跟在南宮青身後,一麵傳音道:“好,憐姊姊,你替我保護好大家!”


    永登城並不甚大。月光下但見那兩條人影翻牆過院,疾逾奔馬,捷似玄鳥,片刻之間,已雙雙竄上城牆,出城而去。


    江浪追到牆下,也即雙足一登,騰空而起,虛飄飄的從城牆上飛了出去。


    那二人奔出七八裏,到了一所大莊院前。朦朧月光之下,但見楊柳繞宅,白牆朱門,懸著兩隻桔黃色的燈籠,左側一條小河流淌,清溪潺潺,氣派委實不小。


    兩條人影到得莊前,更不遲疑,徑自沿著青石板大路,同時一個起落,一前一後,身子便如兩頭大鷹般雙雙飛了進去。


    江浪一猶豫間,也即拔身而起,淩空步虛,身形晃處,轉瞬間已無聲無息的翻過莊門。


    他眼力奇佳,適才一瞥之下,已望見那莊外門口所懸桔黃色燈籠上一個大大的“鄭”字。


    江浪尋思:“原來這莊子的主人姓鄭。這裏顯然是一個大戶人家。南宮大哥跟著那人到這個莊子做甚麽?”


    適才遠遠看來,這所莊院高牆朱門,顯然是當地大戶人家。不料江浪轉過照壁,站在院內定睛一望,卻是滿目斷木殘垣,大半的屋舍殘破不堪,竟無一間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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