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錦囊妙計


    八十四、錦囊妙計


    艾達娜公主想起分別在即,一雙盈盈妙目須臾不離江浪,連早點也隻吃了幾口,竟自食不下咽。卻哪有餘暇猜測衛、唐、江三人此刻的心思?


    臨行之前,冰蓮仙子又把江浪叫到自己房中,一再叮囑,說道:“江浪,你夫妻團聚的事我也幫不了忙,且喜你在後烏城另有水天教的高人相助,我也就放心了。艾達娜的安危,你大可不必擔心。至於這座衛宅的主仆,決計都是俠義之士,你也不必疑神疑鬼。我知道你心中還有不明白之處,不過,事關武林朋友的陰私和禁忌,你也不必再胡思亂想了。”


    江浪唯唯答應,不敢再說。


    冰蓮仙子向他瞧了一眼,微笑搖頭,續道:“你要切記,你們一行人路上若有追兵難退,事機緊迫之時,不妨設法逃向南麵的天狼堡。那裏的南宮堡主夫婦是我的故人。”


    江浪道:“晚輩理會得。”


    冰蓮仙子接著道:“我知你年輕麵嫩,心高氣傲,不屑求人。但是常言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一個人便是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一輩子不求人做事的。”


    江浪點頭稱是,又道:“晚輩明白了。我們鄧總鏢頭常說,四海之內皆足弟也,身在江湖,應當多交朋友,少結仇家。”


    冰蓮仙子笑笑不語,側頭想了片刻,道:“好了,你再跟艾達娜說幾句話罷。小丫頭心裏當真是舍不得你呢。”


    江浪舉步來到艾達娜房中。兩人未交一言,早已摟抱在一起,相擁而吻。


    艾達娜公主心誌素來堅強,這時卻偎倚在情郎懷中,抽抽噎噎的的泣不成聲。江浪安慰了好一陣子,她方才收聲止哭。


    江浪將冰蓮仙子、艾達娜師徒送到後烏城南門外三裏,舉手作別。


    他縱身跳上道旁一座小山崗,目送二人乘著駱駝的背影漸行漸小,直在天邊消失,這才悵悵而歸。


    回到衛宅,徑自到馬廄牽了坐騎出來。隻見衛洪雙手籠袖,站在大門口相候。


    衛洪微微皺眉,說道:“江少俠,老奴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說?”


    江浪微笑道:“前輩不必客氣。有甚麽事,盡管吩咐好了。”


    衛洪略一躊躇,道:“昨夜聽少俠提及,血手上人現在相大祿府中做客。今日你若是見到長孫無垢,不妨順口問一句這藏僧的去向,瞧瞧長孫無垢是如何回答?哼,我們和他夫婦素來河水不犯井水,昨夜之事,也不知他夫婦知不知情?”


    江浪一愣,隨即省悟:“原來他是想弄明白,昨夜是否長孫無垢夫婦指使血手上人潛入衛宅盜石的!”點了點頭,道:“晚輩理會得。”這才牽馬而出。


    他縱騎疾馳,來到相大祿府外。但見門庭之間冷冷清清,並無昨日車馬盈門的熱鬧情景。


    他一躍下馬,隻見那門房一路小跑的迎了過來,滿臉堆歡,伸手接過韁繩,親自把馬係在門前馬樁之上。


    那門房微笑道:“江小英雄,夫人有請!”


    江浪向大門口嘴巴一努,問道:“大人,今日府上怎地這麽冷清?”


    那門房歎了口氣,搖頭道:“我家相大祿大人日理萬機,為敝國操勞過度,積勞成疾,昨晚突然患了重病,臥床不起。現已奏明昆彌陛下,在家告假療養。今天任何賓客拜訪,一概謝絕。我已將那些來求見的官員統統趕走了,專門在此恭候江小英雄大駕光臨。江小英雄,請!”


    說著向旁一讓,伸手肅客。


    江浪一呆,甚是意外。沒料到長孫無垢竟會忽然稱病,閉門謝客。試想以長孫無垢這等深不可測的內家高手,怎會“積勞成疾”?此病非假裝而何?


    他心下好笑,跟著那門房緩步入內,邊行邊想:“昨天長孫前輩說他兩不相幫,今日便即稱病。看來他是擺明了不再幹預我和小曇之事。”


    待得轉過月洞門,便見客廳之外的鬆樹旁一名中年美婦背負雙手,緇衣芒鞋,正在觀看天邊悠悠飄過的白雲,卻是苑如塵。


    庭院之中,靜悄悄地更無旁人。


    那門房快步疾趨,躬身道:“夫人,江小英雄到了。”


    苑如塵微微頷首,說道:“關上大門。今日除了昆彌陛下,任何人探訪,一概不見。去罷。”


    那門房應道:“是!”慢慢退了出去。


    客廳外的庭院之中,隻剩下苑如塵和江浪二人。


    苑如塵回頭一笑,道:“江少俠,你打算幾時返回中土?”


    江浪道:“隻要我夫妻一旦團聚,立時便走。”想了一想,又道:“晚輩離家日久,也該回去了。”


    苑如塵轉過身來,長長籲了口氣,朗聲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雲遮。江少俠,你瞧這相大祿府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是否和咱們中原的庭院一般無二?”


    江浪道:“是啊。府上從裏到外,都很像我們中國的富貴人家。”


    苑如塵蹙眉默然,隔了一會,淡淡的道:“逢人漸覺鄉音異,卻恨鶯聲似故山。隻是形似而已,終不及自己的故鄉好。縱有廣廈萬間,何足道哉?”


    江浪微微一笑,道:“長孫前輩和苑前輩雖不在中國,卻仍然尊榮富貴,怎地卻看上去還不大開心?”


    苑如塵向他瞧了一眼,搖頭道:“一個人離開了自己的國家,縱得榮華富貴,雲茉燦爛,卻忘了自己的根本之地。到頭來亦不過空歡喜一場。”


    江浪心中一動,道:“前輩,據我所知,公孫教主壓根兒便沒有將仇恨繼續下去之意。水天教已退隱江湖多年,前輩難道沒有聽說過?”


    苑如塵淡淡一笑,道:“你以為我是怕了你嶽母公孫鳳,才不敢回中土麽?”


    江浪默然不語。


    苑如塵緩緩說道:“你也知道。當年我隻是一個思凡的尼姑,還俗之後,在江湖上掀起不少風波。峨眉派上下,盡皆以我為羞。我這輩子想要再返回峨眉山金頂寺,想要在先師曉風師太的蓮位之前吊祭,隻怕再也不可能的了。”


    當年苑如塵苦戀中原武林盟主律天南,不料律天南卻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公孫鳳為妻。律天南因病逝世之後,苑如塵為了報複被人橫刀奪愛之仇,勾引不少武林俊彥,無所不用其極,大肆對付公孫鳳。尤其是十八年前血洗陷空島一役,更是轟動江湖。


    須知那峨眉派乃是中原武林的正統,俠義道的榜樣,門下弟子多是清靜無為、恬淡謙和的佛門女尼、英俠之士。苑如塵害死這麽名家子弟,也害死水天教不少教眾,倒行逆施,為禍非淺。“紅顏禍水”之名,早已天下皆知,自然是不容於師門。


    似這種聲名狼藉的峨眉派棄徒,武林中的公敵,想要再回中原,委實難於登天。


    江浪想到此節,不由得暗暗歎息。


    苑如塵忽道:“江少俠,還是先請到客廳奉茶罷。”


    兩人來到大廳,分賓主坐下,一名婢女獻上茶來。桌上擺滿了果品細點。


    江浪問道:“長孫前輩現在何處?”


    苑如塵微微一笑,道:“外子臥病在床,行動不便。江少俠難道沒聽說過麽?”


    說著眼珠忽然轉了幾轉,露出狡獪的神色,又是微微一笑。


    江浪會意,點頭微笑,道:“看來長孫前輩還得好生靜養才是,盼他老人家早日康複。”


    苑如塵笑了笑,搖頭道:“外子和烏孫國主交情深厚,義不相負。現下生病,也隻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了。江少俠,希望你明白外子的苦衷。”


    江浪點頭道:“兩位前輩能袖手旁觀,晚輩已感激不盡了。”


    苑如塵道:“你能這麽說,我們也就欣慰了。”頓了一頓,又道:“咱們既然有約在先,昨日少俠在一百招之內,非但未輸,反而大敗小徒宗元。看來‘冷月宮主’姬前輩的高足,委實非同小可。我夫婦甘拜下風。依照江湖上的規矩,少俠和阿依汗之事,與我家再無半點幹係。”


    伸手入懷,摸出一隻翡翠玉瓶,放在桌上,微笑道:“江少俠,你若能身子不離自己座椅,在這隻玉瓶落地之前,將其拿到手中。裏麵的解藥,就歸你小兩口了!”


    江浪一呆,卻見苑如塵伸出白玉般的纖纖素手,啪的一聲,在桌上輕輕一拍。霎時之間,那隻翡翠玉瓶應聲彈起,自行跳入半空,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奇怪的是,滿桌茶壺、茶杯、果碟等物均是毫無動靜。


    苑如塵又輕描淡寫的右袖一振,一道勁風撲出,將玉瓶送出門外。


    在這電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間,江浪右手翻出,朝著門外虛空一抓,呼的一聲響,一股氣流卷起那玉瓶,又即飛了回來,落入他手中。


    自始至終,江浪端坐椅上,並未起身離開。


    苑如塵一見之下,不禁動容,歎道:“果然是冷月宮主的‘飛花摘葉’功夫。佩服,佩服!”


    江浪手持翡翠玉瓶,卻已背上出了一陣冷汗,說道:“慚愧!還是前輩的‘隔山打牛’功夫厲害。晚輩已經使盡全力啦!”


    苑如塵淡淡一笑,道:“我現下明白外子昨天所說的言語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江少俠能從佛謁之中,自行領悟出以無勝有,以亂勝正的武學妙諦,當真是可喜可賀。”


    江浪傳奇錦囊妙計二,已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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