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相大祿府


    七十七、相大祿府


    江浪曾聽苗飛、哈克劄爾太子等人提及長孫淨的事跡,歎道:“看來這位長孫大人,倒是一位雄才大略、管仲樂毅一般的厲害角色。”


    冰蓮仙子淡淡一笑,道:“那是自然。隻不過,據我所知,長孫淨跟諸葛亮一般,雖然運籌帷幄,用兵如神,但其實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又怎會認識長孫無垢那等殺人如麻、快意恩仇的江洋大盜?這二人之間,實無幹係,隻是湊巧同姓罷了。另外,西域一帶,複姓‘長孫’之人著實不少,但並無人識得‘長孫無垢’其人。”


    江浪一聽,甚感失望。


    冰蓮仙子笑了笑,又道:“艾達娜跟我說過,你那位花小憐姑娘打聽到這位長孫相大祿曾經在‘輪台城’、‘摩天堡’、‘莎車城’等地呆過,湊巧那位長孫無垢也在這些地方出現過。因此,花姑娘的意思是,這二人極有可能會有淵源,是也不是?”


    江浪道:“不錯。”


    冰蓮仙子搖頭道:“我不妨告訴你,這些年來我遍尋長孫無垢、苑如塵、鮑郎不著之事,那位長孫淨大人也很清楚。其實,多年前他還拍胸膛擔保,答允幫我打聽長孫無垢等人消息呢。隻可惜,終究是空歡喜一場。”


    她說到這裏,微微側頭,皺眉道:“江浪,我不想讓故人知道自己又來到後烏城中。你若見到這位長孫相大祿,不必提及我,你聽明白了麽?”


    江浪一怔,便即省悟:“常言道:‘近鄉情怯’,唐前輩是‘近故人情怯’。她是怕長孫淨知道自己來了後烏城,卻不過府探望,未免失禮。而她一直都在苦苦尋覓長孫無垢、苑如塵,以及那位姓鮑的負心情郎,鬱鬱半生,一無所獲,這才不願見到長孫淨這等熟人。長孫淨既曾慨然答允相助,卻至今毫無消息,倘若彼此問起,總不免尷尬。”


    想到這裏,點點頭道:“晚輩理會得。”


    冰蓮仙子也點了點頭,忽又皺眉道:“聽你形容昨夜那名黑衣人,確是長孫無垢的二徒弟‘鬼刀太歲’解宏。想不到他竟做了後烏國的軍官。他口中的大師兄,便是成名已久的‘一刀斷魂’左宗元,那是長孫無垢十八年前所收的得意弟子。怎麽,難道他竟然也在後烏國做了高官?”


    她說到這裏,瞧瞧江浪,又瞧瞧艾達娜,喟然長歎,道:“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長孫無垢沉寂多年,難道他師徒當真都隱伏在後烏國官府之中?倘若當真如此,這廝師徒近在眼前,我這些年來天南地北的尋尋覓覓,全然是白費了。”


    說著側頭思索,雙目微閉,良久不言不動,說不出的神情倦怠,意興蕭索。


    江浪急於外出打探消息,又不便打擾冰蓮仙子沉思,一遲疑間,便悄悄向艾達娜打個手勢,站起身來,便即先行離去。


    冰蓮仙子待他躡步走到門口,忽道:“且慢!江掌門,請帶上你和艾達娜的兵刃,跟我去一個地方!”


    說畢站起身來,抄起桌上的佩劍,大踏步的走出門去。


    江浪一呆,和艾達娜對望一眼,均感好奇,冰蓮仙子要帶自己去哪裏?


    當下二人各自攜了兵刃,鎖了房門,跟著冰蓮仙子拾級下樓。三人從旅館後門而出,越走越偏,來到一座荒僻偏遠的廢宅之中。


    艾達娜一扯江浪衣袖,在他耳邊悄聲道:“江郎,這裏便是師父每日帶我練劍的地方。”


    江浪已隱隱猜出冰蓮仙子的用意,微微點頭,見那廢宅孤零零的,殘垣斷木,不成模樣,心道:“這裏荒涼無人,倒是一處練功的所在。”


    冰蓮仙子照例向艾達娜略一點首,四下裏查看了一遍,待得確認無人,這才徑行向宅中一片曠地上走去。


    江浪和艾達娜並肩跟在後麵。


    這日陽光燦爛,春風和煦。天上晴空萬裏,白雲悠悠,地下的冰雪已化得差不多了。隻有陰僻之處,仍有少許殘存的積雪。


    冰蓮仙子轉過身來,說道:“艾達娜,你把刀交給江浪,站在一邊,瞧瞧為師的劍法罷。”艾達娜點頭稱是,依言將佩刀摘下。


    江浪也將自己的白雲劍取下,連劍鞘一並交給了她。


    艾達娜點頭一笑,將白雲劍掛在腰間,遠遠的走到一株大鬆樹下。


    冰蓮仙子對江浪道:“拔刀罷,以‘無影神刀’攻我!”


    江浪早已恍然而悟,情知冰蓮仙子旨在讓自己重演昨夜黑衣人解宏的刀法,當下更不多言,高聲叫道:“看刀!”驀地跳起身來,刷的一聲,淩空拔刀,當頭砍落。


    這一刀勢挾迅猛之極的勁風,氣勢駭人,似閃電奔雷,似石破天驚。


    艾達娜在旁驚叫一聲:“無影神刀!”


    冰蓮仙子飛身迎上,叫道:“好刀法!”仗劍擋格,叮當一聲,刀劍相交,火星四濺。


    江浪一驚,向後反躍,橫刀當胸。


    冰蓮仙子又道:“不必手下留情,盡管使出來!”劍光一展,正是天山劍法中的一招‘銀瓶乍破’,儼如閃電驚風,迎麵疾刺。


    江浪當即左足踏上一步,驀地裏橫過長刀,當的一聲,揮刀蕩開了長劍。


    冰蓮仙子叫道:“好刀法,但是力道還不成。江浪,我要你全力以赴,聽明白了麽?”


    江浪道:“好。晚輩得罪了!”一聲斷喝,長刀一晃,又是一記‘無影神刀’招式,斜斜向冰蓮仙子肩頭砍了下去。


    冰蓮仙子覷明刀勢來路,不閃不避,仗劍相接。


    刀劍數度交鋒,不時發出叮當之聲。


    須知冰蓮仙子的寶劍叫做“冰魄劍”,霜刃冰鋒,較之尋常長劍細了數寸,卻又長了一分。此劍乃天山派鎮派四寶之一,鋒利異常。數招已過,江浪手中的鋼刀撞得崩了七八個缺口,冰魄劍卻是絲毫無損。


    江浪變招奇快,踴身飛馳,散舞刀花,斬削砍剁,長刀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儼然便是昨晚那黑衣人“鬼刀太歲”解宏的路數。


    但見他呼喝連連,身隨刀轉,直使得寒風凜凜,白光閃閃。


    頃刻之間,江浪已將一套“無影神刀”一招招、一式式的演了出來。


    他昨夜險些傷在這套“無影神刀”之下,當真是驚心動魄,猶有餘悸,因此於刀法中的險惡家數,倒也記憶猶新。此刻依式使將出來,手勢、步法、刀式、方位,以及淩空發刀、刀隨身翻的架子,雖不及“鬼刀太歲”解宏招數精熟,但論及刀快力猛,解宏自是瞠乎其後了。


    冰蓮仙子運劍如虹,口講手比,一麵以飄忽靈動的劍法給他喂招,一麵講解“無影神刀”刀法中的精義所在。


    江浪不住價的點頭,大有醍醐灌頂之感。他將刀法反反複複、一招一式的使將出來,愈覺個中變化精微,妙用無窮。


    二人刀來劍往,翻翻滾滾的直鬥到夕陽西下,亦不知各自交換了多少招式。


    江浪自從昨晚和解宏過招以來,本隻對“無影神刀”略見一斑,粗識其皮毛而已,哪裏料到冰蓮仙子竟爾深諳這套刀法的要訣奧妙?他越練越熟,越練越快,當真是發揮到了淋漓盡致,待得陡地省悟,收刀躍開,驚覺麵前的冰蓮仙子已累出了滿頭大汗。


    江浪自然不知,其實冰蓮仙子早已體力不支,全身衣服更已被汗水濕透。


    艾達娜在旁歡呼一聲,奔了過來,扶住搖搖欲倒的師父,取出錦帕,一麵替她拭汗,一麵向江浪佯嗔道:“江郎,你是不是練刀練得中邪著魔了,我怎麽叫你,你都不肯收手?”


    江浪一驚,茫然瞧著艾達娜,怔怔的道:“你,你說甚麽?”


    艾達娜接過他手中的長刀,緩緩歸鞘,嗔道:“你適才的無影刀,練得太也嚇人啦!”


    冰蓮仙子還劍入鞘,伸手扶著艾達娜肩膀,不住喘息,搖頭莞爾,說道:“這,這個與江浪無關,須怪他不得!”稍稍調息,對江浪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內力!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


    江浪兀自不解,問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冰蓮仙子微笑道:“你瞧瞧太陽,便明白了。”


    江浪一怔,抬頭望天,登即驚覺,其時已然日薄西山。


    三人初來荒宅之時,隻是朝陽初升,沒料到這一番刀劍較量,不知不覺之間,竟已到了向晚時分。


    冰蓮仙子道:“江浪,恭喜你練成了‘無影神刀’!”


    江浪呆了呆,伸手搔搔頭皮,兀自將信將疑,問道:“適才前輩所教的,當真是‘無影神刀’的秘訣?”


    冰蓮仙子淡淡一笑,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艾達娜又驚又喜,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夫君若然也練成‘無影神刀’,便不用怕那個‘長孫無垢’啦!”


    冰蓮仙子向她瞧了一眼,道:“小丫頭,今天你也受益不淺。適才我已將‘雪魂冰魄’劍法反反複複的演練了多遍,以對抗江浪的‘無影神刀’,你也該瞧得差不多了罷?”


    艾達娜一伸舌頭,笑嘻嘻的道:“那是自然。明師出高徒,弟子觀摩多遍,若然再練不好這套我天山派的‘雪魂冰魄’劍法,不但不配做江郎的妻子,也不配做‘冰蓮仙子’的徒弟。做人做到那麽差勁,未免丟臉丟到哈薩克的土耳克斯坦城。”


    冰蓮仙子微笑道:“噢,原來你的老家是在土耳克斯坦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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