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雪魂冰魄


    七十四、雪魂冰魄


    江浪越想越驚,怔了半晌,歎道:“苗大哥決計是個不可多得的奇男子。他本身的武功也深不可測,而且,還深諳兵法戰陣,更精通江湖上的鬼蜮伎倆。幸好他是咱們的朋友,否則,當真不堪設想!”


    艾達娜忽然冷笑一聲,道:“你說他是個‘奇男子’?未必,未必。我突然想起臨別之前那晚,在王帳之中,父王曾經跟我說過幾句話。”


    江浪道:“大汗對你說甚麽了?”


    艾達娜微微一笑,道:“我記得父王把我摟在懷裏,對我說:‘女兒,你夫君身邊有苗飛這等驚才絕豔的佳人,這一世也不必擔心奸詐小人啦。哈哈!隻不過你父王答應了人家,天機不可泄露,這不能說的我就不說了,日後你自會明白。總之,你要和花小憐姑娘好好服侍江浪這個夫郎!’”


    她說到這裏,輕輕歎了口氣,又道:“當時我隻道父王喝多了酒,口齒不清,說錯了話。現下想想,或者他並沒有說錯。”


    江浪搖頭笑道:“大汗他老人家明明將我娘子的名字由‘鮑小曇’誤說成小憐姑娘,怎說沒錯?錯了,錯了!”


    艾達娜也搖頭道:“就是沒錯。其實,如果苗飛是個女兒身,而且是由花小憐女扮男裝,這一切便可以解釋得通啦!”


    江浪吃了一驚,失聲道:“甚麽,你說苗飛苗大哥是女兒身?還是小憐姑娘女扮男裝?”


    艾達娜緩緩點頭,道:“江郎,難道你一點兒也不覺得很奇怪麽?首先,花小憐和苗飛二人從未同時出現過;其次,苗飛擅於易容之術,他能將一個士兵的屍體扮成我二哥,瞞過了我三哥;又能將你扮成吉岩拜,瞞過了末振將。既然如此,她便是將自己扮成‘苗三爺’,又有何難?”


    頓了一頓,又道:“再說,普天之下,到底有沒有‘衛八太爺帳下軍師’苗三爺這號人物,又有誰知道?即便確有苗飛其人,又有誰見過?橫豎黑水鎮的一幹人,決計認不出這位‘苗三爺’是個西貝貨吧?”


    江浪直聽得驚詫之極,一時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艾達娜淺淺一笑,道:“若然果真如此,便不難解釋適才你對小曇姊姊的猜疑了。也不難解釋苗三爺向我父王獻計以‘伏特加酒’灌醉你,引誘你重蹈昔日馬陵山小王村的覆轍,待你醉酒之後,稀裏糊塗便同意咱們的婚事了。”


    江浪怔怔的道:“那是為甚麽?我不明白!”


    艾達娜小嘴一扁,哼道:“呆子,這還不明白啊?那位苗三爺,不,應該是花小憐姑娘,她是擔心小曇姊姊當真不要你了,怕你受不了打擊,這才故意玉成咱倆的好事。哼,她分明是想讓我代替鮑小曇,在你身邊安慰你來著。如此看來,連我父王也是被他利用啦,虧他老人家英明一世,還真以為苗三爺是好心幫忙呢!”


    江浪愈聽愈奇,愈聽愈驚,雖然艾達娜之言句句有理,卻又句句太過匪夷所思。


    難道在黑水鎮陪伴自己多時的“苗三爺”苗飛當真是花小憐所扮?


    須知苗飛和花小憐二人,一個是粗豪醜陋的西域虯髯漢子,一個是千嬌百媚的雲南粉臉女郎,一男一女,一醜一俊,當真是天上地下,霄壤之別,如何竟能扯到一起?這卻從何說起?


    但若當真按照艾達娜對這二人的細細析解,卻又完全有此可能。


    霎時之間,江浪心頭一片混亂,思如潮湧。這件事無論是真是假,苗飛這個人神神秘秘,也令他充滿了疑竇,充滿了迷惘。隻可惜,雲山茫茫,哪有斯人的身影?


    艾達娜見他兩眼發直,呆呆出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顯是將信將疑,便不再言語了。


    江浪正出神間,店門無風自開,灰影閃動,一人飛身過來。艾達娜叫道:“甚麽人!”跳起身來,橫掌相攔。


    那人縱身而前,左手一探,右手從左手掌底穿出,便向艾達娜右肩抓去。


    江浪見來人灰衣蒙麵,身材瘦長,這一抓竟爾頗見章法,出手巧妙之極,艾達娜絕非其敵,一驚之下,叫道:“看招!”斜身搶進,左臂反手一勾,抓拿手腕,右手就勢把艾達娜往身後一拉,自己擋在她身前。


    那灰衣人見這少年的動作快得出奇,抑且連消帶打,以攻為守,也是一驚,當即身形一挫,以抓變掌,掌底穿拳,徑擊對方手背。


    江浪哼了一聲,隨即撤掌變拳,右掌斜劈,左掌又從右掌底穿出,正是神拳門的一記絕招“星飛雲散”。


    灰衣人識得厲害,急忙斜身避過,左腿虛坐,右拳飛出去,擊到中途,卻又陡地變拳為抓,左手勾打,右手盤拿,連發三記怪招。


    江浪心念電轉:“好身手!這人是誰?難道他便是前幾日來搶奪佛珠手鏈的華山派弟子?”隨手招架,並不還擊。


    那灰衣人劈擊勾打、擒拿撕劈,著著進擊,一輪快攻,眼見江浪似有怯意,愈鬥愈勇,驀地一聲呼叱,探手斜拿敵腕,左手食中二指插向敵人雙目。這一手既快又狠,極盡奇奧,洵是擒拿法的一記高招。


    江浪叫道:“來得好!”斜身閃避,正待還手,驀地裏青光閃動,嗤嗤聲響,斜刺裏一柄長劍白刃晃動,護住了江浪身前。卻是艾達娜不知何時已從床頭拔出長劍,連環三下,刺向灰衣人麵門。


    灰衣人自不將這個小姑娘放在眼裏,橫臂一掠,竟是空手入白刃的打法。


    艾達娜嬌叱一聲,腕陡劍斜,倏地長劍一顫,青光點點,散成數十朵劍花。


    灰衣人大吃一驚,失手叫道:“天山劍法!”向後躍開。


    艾達娜嬌軀一擺,提劍舞動劍花,又即不依不饒的衝上。


    江浪本待勸下艾達娜,待見到她運劍如虹,招數精奇,身法曼妙,不禁又驚又喜,叫道:“好劍法!”


    灰衣人接連閃避數招,萬萬沒有料到,眼前這位嬌媚如花的妙齡女郎劍法高明如斯,小覷不得,心念電轉之際,踴身躍起,從艾達娜頭頂飛越而過,一招“飛燕掠波”,身在半空平移而前,姿式巧妙已極。


    江浪讚道:“好輕功!”


    艾達娜卻是一聲嬌叱,腰肢款擺,搶上一步,長劍高高舉起,驀地圈轉,橫削向那人足踝。那人身在空中,當即飛起右足,踢她手腕,這一招輕巧迅捷,甚是了得。


    艾達娜不為所動,身形一晃,輕輕巧巧的避過,隨即左手劍訣斜引,舉劍過頂,長劍一擺,畫個半圓。但見青光閃動,連刺數劍,發出嗤嗤聲響。刹時之間,竟已封死了對方下盤,令其無法繼續落地。


    灰衣人萬萬沒有料到,這位美貌少女竟有如此淩厲無倫的劍術。一驚之下,提氣拔身,在半空中一個轉折,雙足在屋中橫梁上一蹬,一個“鷂子翻身”,轉而撲向旁邊的江浪,掌隨身翻,淩空下擊。


    江浪叫道:“啊呀,又來揀好欺侮的啊!”


    雙掌一起,含胸拔背,沉肩墜肘,並不變招,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猛聽得啪的一聲,兩人四掌相交。江浪身形紋絲不動,灰衣人卻似風箏斷線,猛地往後飛出兩丈之外,蓬的一響,結結實實地撞在牆壁之上,滾倒在地。


    艾達娜身形一晃,長劍一指,頂向那灰衣人額頭。


    江浪從桌上端起燭台,移近那灰衣人一照,又伸手探他鼻息,轉頭對艾達娜道:“這人被我的掌力所傷,氣血逆流,已經暈過去了。艾達娜,你可以收劍啦!”


    艾達娜點了點頭,眼睛卻瞧也不瞧,劍尖回轉,反手擦的一聲,即已還劍入鞘,手法甚是幹淨利落。她橫托劍鞘,道:“江掌門,這是貴派的‘白雲劍’,剛才小女子不告而取,頗為失禮。得罪莫怪!”


    這番言語神態,儼然是中原江湖好漢的模樣。


    江浪滿臉驚喜之情,上上下下打量著艾達娜,嘖嘖稱奇:“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女別三日,一般的非同小可。艾達娜女俠,這才半天不見,你,你怎麽變得這般厲害啦!請教適才這套劍法,有甚麽名堂?”


    艾達娜俏臉一揚,甚是得意,道:“誰讓你總是小瞧本女俠?這下見識到厲害了吧?哼!”


    江浪道:“我幾時小瞧你了?”


    艾達娜道:“你是心裏小瞧我,隻是嘴上沒說而已。江郎,你是武林高手,我是你未婚妻子,總不能丟你的人。這幾天我跟著師父在後麵一個荒僻的院子裏練劍,她老人家傳授了一套‘天山劍法’。我隻用七天便學會了,隻是一直沒有告訴你而已。唉,今天這個家夥一來,一不小心,全然露了底啦!”


    江浪這才省悟,近日來這位艾達娜公主神神秘秘,高深莫測,原來她不知不覺之間,竟已練成一套高明之極的天山劍法。


    他微微一笑,問道:“這套劍法以輕靈飄忽見長,精妙絕倫,使將出來猶如雪花飄飛,寒氣逼人,卻不知叫甚麽名字?”


    艾達娜道:“我聽師父說,這套劍法叫做‘雪魂冰魄’。本門武學以劍法為主,更兼輕功暗器等,可謂博大精深。她老人家還說,我是個女孩子,防身自保要緊,因此先傳給我這套劍法。隻須我勤加修煉,待到內力大進之時,即可將劍法的諸般妙處發揮出來。隻可惜我內力尚淺,還不太熟練。”


    江浪奇道:“雪魂冰魄,怎地這麽古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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