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醉裏歡笑


    六十九、醉裏歡笑


    江浪心中正迷迷糊糊地,忽聽苗飛這麽說,不由得一怔,問道:“苗大哥,你說甚麽?”


    苗飛笑了笑,神色古怪,緩緩說道:“尊夫人……其實已……已有了線索。”


    江浪大喜,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他衣袖,叫道:“此話當真?小曇她,她在哪裏?快告訴我!”


    苗飛見他驚喜逾恒,暗暗歎了口氣,欲言又止,搖了搖頭,遲疑道:“此事說來話長。這是……那個,花姑娘……花姑娘送來的消息。江浪,待得此間事了之後,你便帶著公主去找你娘子罷。”


    江浪聞言一驚,心想:“難道我昨晚醉酒之後,當真與公主有了肌膚之親?可是我怎麽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唉,現下我既已答允了這門親事,艾達娜公主便成了我未婚妻子。小曇知道後,會不會惱我?”


    苗飛見他眼望帳幕,臉色陰晴不定,遲疑道:“江兄弟,花姑娘送來的消息說,她以十三封帶有‘殘月令’印章的信劄,在西域各處飛鷹傳書,連日來得到本地黑白兩道的各路人馬回信。信中但凡提及輪台城,摩天堡,莎車城等處地名的,以及屠大千,謝守信,長孫無垢三個人名的,著實不少。據她多番比對,詳加剖析,終於查到一條極為關鍵的線索。”


    江浪道:“既然如此,我們須得盡早動身,與花姑娘會合才是。對了,花姑娘現在何處?”


    苗飛微微搖頭,苦笑道:“江兄弟,據花姑娘得到的線索,那位王……那位姑娘若然當真是你妻子的話,她現下……很好,對了,她過得很好。隻是……隻是,世事難料,你先別想得太多。嗯,當務之急,是你和艾達娜公主的親事。”


    江浪見苗飛神色閃爍不定,雙眉深蹙,似有滿腹心事。二人相處時日不短,此人素來瀟灑豁達,尚是初次見到他臉上有這等表情。


    苗飛見江浪在打量著自己,勉強一笑,問道:“怎麽啦?還在怪我幫助哈薩克王設計戲你?老實說,我確是有苦衷的,不得不然。”


    江浪籲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你們這麽做,無非是想玉成我和艾達娜公主之間的好事。”頓了一頓,續道:“我隻是覺得,我既對不起小曇,又對不起公主。是我自己不好,酒後亂性,把持不定。”


    苗飛欲言又止,忽地眼珠一轉,強笑道:“江兄弟,事已至此,先別再提這個了。你怎麽不覺得奇怪麽,後烏國大軍現下如何了?還有那個血手上人去了哪裏?”


    江浪精神一振,問道:“是啊。你且說來聽聽。”


    苗飛道:“據濤拜、葉爾特斯二將回來複命,前夜末振將那小子賊心不死,妄想召集三軍,夜襲哈薩克軍營,拚死一搏。結果呢,自是被他二人立時依計燒了糧草,炸了火藥。末振將聞訊之後,當場吐血,癱瘓不起,次晨拂曉,便被他帳下的副將扶持著急匆匆的撤離南下,現下已滾回老巢‘後烏城’啦。”


    江浪聽說後烏國倉皇撤兵,微微點頭,微笑道:“苗大哥,你果然說到做到,沒有騙我。想不到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竟爾被你這般兵不血刃的化解啦!看來你這一招‘擒賊擒王’之計果然厲害。佩服,佩服!”


    苗飛淡然道:“非也。‘擒賊擒王’之外,山人還有一計,叫做‘釜底抽薪’!”


    江浪點了點頭,過了片刻,才道:“對了,血手上人師徒五人呢?是否還在哈克劄爾大哥營中做客?”


    苗飛道:“他師徒敗於你手,哪裏還有臉多耽?當晚夜宴之時,雖然哈克劄爾極力挽留,那藏僧隻是婉言謝絕。第二天上午,他藏僧師徒幾個還是執意告辭而去了。”


    江浪想起血手上人淩厲無儔的“大手印”功夫,歎道:“上人的掌法變化精奧,勢道淩厲,若然單打獨鬥,我不一定是他對手。”


    苗飛道:“其實血手上人此次來西域一帶,多半是另有所圖。隻不過究竟是為了甚麽,他口風很緊,隻字不提。照我暗中觀察,八成連他的幾個徒弟也不清楚。”頓了一頓,又道:“無論如何,前夜這個老和尚四十餘招未占上風,被你硬生生的逼成平手,也算殺殺他的狂氣。更何況,他又與哈克劄爾握手言和,其實也算不得壞事。至於他來西域有何勾當,反正與咱們無幹,卻也不必理會了。”


    江浪點頭不語,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被我冒充的那個後烏武士吉岩拜現下怎樣了?”


    苗飛道:“好像還關押在後麵軍營中。怎麽了?”


    江浪道:“我想放了他!”


    苗飛見他麵現憂色,便問情由。待聽到吉岩拜與吐勒科拜的妹子米依孜已有婚約之後,默然半晌,輕輕歎道:“江浪,咱們快去放人罷。”


    二人相偕出帳,來到先前關押俘虜的那座營帳。


    他二人手中持有哈克劄爾的太子令箭,說放人便放人。那幾名負責看守的衛兵事先已然得了命令,當即取出鑰匙,打開鐵鎖,並無半句異議。


    吉岩拜莫名其妙的脫險,隨著江浪和苗飛出了軍營,怔怔的瞧著二人,兀自將信將疑。江浪便把吐勒科拜已逃回老家之事約略說了。吉岩拜聽得明白,這才相信,當下接過苗飛所贈的兩錠金子,歡天喜地的去了。


    江浪悄立軍營外的雪坡之上,眼望吉岩拜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山坳後,忽聽苗飛道:“江……浪,你……”


    江浪轉過身來,見苗飛呆瞧著自己,臉上頗有異色,便問:“苗大哥,怎麽啦?”


    苗飛右手擋住口前短髭,咕咕噥噥的道:“這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江浪皺眉道:“苗大哥,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說起話來,感覺古裏古怪的。”


    苗飛轉臉望著吉岩拜消失的雪徑,籲了口長氣,道:“你將吉岩拜放回去,便是讓他與情侶和好友歡聚,這也是功德一件。隻可惜……嘿嘿……”


    江浪奇道:“苗大哥,你到底想說甚麽?”


    苗飛咳嗽了幾聲,回頭說道:“我且問你,倘若你終於見到你娘子,而她卻……卻已不認你,或者不要你了。你,你待怎地?”


    江浪一呆,扁了扁嘴,搖頭道:“不會的。小曇怎麽可能不要我了?”


    苗飛勉強一笑,淡淡道:“我也是……打個比方。世事難料,女人的心……萬一呢?萬一她若是過得舒舒服服、風風光光,已經樂不思蜀了呢?”


    江浪越聽越覺得不對,上下打量著苗飛,怫然道:“苗大哥,你到底在胡說甚麽?我娘子怎會是這種女子?你,你怎麽啦?我看你今兒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


    苗飛聽了這話,勃然變色,冷冷道:“好啊,姓江的小子,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你別忘了,我可是衛八太爺身邊的人,豈會跟你這種胡裏胡塗的村野匹夫一般?”伸手入懷,掏出一隻信封,丟在雪地之中,又道:“哼,這裏麵是花姑娘現下所在的地址,你自個兒去找她罷!到了地方之後,她自會派人與你聯係。我還有事,要回觀止峰啦。少陪了!”


    說著雙手一拱,轉身便走。


    江浪一怔,沒料到苗飛一言不合,便即氣呼呼的拂袖而去,忙道:“苗大哥,你別走。小弟隻是胡言亂語,你別往心裏去!”


    苗飛行了幾步,轉過身來,長歎一聲,道:“江兄弟,天下無有不散筵席。苗某此來,乃是應花姑娘之約,如今此間之事已了,花姑娘那裏也已有了著落。我也該功成身退啦。你按照這封信,便可找到花姑娘。”頓了一頓,又道:“你跟哈克劄爾說一下,就說‘苗三爺’已回到衛八太爺身邊,就不麵辭啦!”


    說罷,袍袖一振,衣袂飄起,展開輕身功夫,揚長而去。頃刻之間,已轉過山坳,終於再不可見。


    江浪追了幾步,猛地住足,呆望著雪地裏一行淺淺的足印,頗難相信,苗飛竟會說走便走,頭也不回的去了。


    這些日子來,江浪與“苗三爺”苗飛已相處日久,交情日深。在他心中,早已將這位苗大哥視作至交好友了。


    隻是渾未料到,苗飛竟爾走得如此決絕。


    此刻一旦分別,江浪心頭不禁頗有依依之感。尤其念及自己言語不當,惹他不快,這才憤而離去,更加怏怏不樂。


    他佇立雪坡之上,極目遠眺,遙望雲山茫茫。良久良久,方才鬱鬱而回。


    江浪的背影甫一消失,遠處一座山頭之上,探出一個人頭,正是苗飛。他歎了口氣,喃喃的道:“江浪,現下你身邊有了艾達娜這麽一位國色天香的西域公主,即使鮑小曇真的變了心,拋棄了你,希望你也別想不開。”


    他呆了片刻,轉過身去,又喃喃自語:“不行,我得當麵向鮑小曇好好問個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此刻的聲音和眼神甚是奇特,隻可惜江浪自然也看不見了。


    江浪剛轉過山坡,忽然間眼前一亮,多了一個苗條的身影,卻是艾達娜公主。


    她笑靨如花,向他飛奔過來,叫道:“江浪,我到處尋你,原來你在這裏?”


    她邊奔邊叫,到得江浪身前,方才停步。


    不料她腳下走得急了,路上雪滑,忽地一個踉蹌,險險跌倒。


    江浪叫道:“公主小心!”一驚之下,自然而然的伸臂環著她纖腰,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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