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運籌帷幄


    六十五、運籌帷幄


    馬立克和木依丁滿臉喜色,神采煥發。


    江浪情知這二人均是孤苦無依的深山獵戶子弟,如今能夠為自己的國家殺敵立功,得到榮譽,乃應有之義。他微笑點頭,心下頗為欣慰。


    眾人說了一會閑話。哈克劄爾微微皺眉,沉吟道:“苗兄,這大堂人太多,不便說話,能否到你房中一敘?”


    苗飛笑道:“太子殿下是擔心隔牆有耳吧?”


    哈克劄爾微微一笑,道:“聽說前幾日來來往往,有不少客人在客棧中住宿喝酒。至今後麵客房中還住著兩個駱駝商隊,大約有二三十名客人呢。是也不是?”


    苗飛臉露讚許之色,點點頭道:“太子殿下倒是精明得緊,連這些細枝末節也瞞不過你的耳目。”


    哈克劄爾微笑道:“不敢隱瞞大掌櫃的,這裏的客人、夥計和廚師畢竟都是小王的手下。寶號發生之事,小王焉能不略知一二?”頓了一頓,皺眉道:“我隻是有一事不明,還請苗兄多多指點。”


    苗飛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哈克劄爾太子,你暫且不必多問。既然今晚你肯前來,足見你確有收兵之意。這樣罷,苗某好歹也該讓你稍稍寬心才是。太子殿下,江兄弟,先坐下看戲罷。”


    他轉頭對一名夥計道:“巴拉別克,快去把後樓‘地字二號房’的兩名客人請過來!”


    那夥計巴拉別克便即快步走向後堂。


    哈克劄爾和江浪對望了一眼,均感好奇,分別坐下。馬立克和木依丁則與眾侍衛、店夥退立一旁。


    苗飛對江浪道:“兄弟,待會兒你要看清楚了,這兩個家夥跟著商隊同來,乃是冒充客商,其真實身份,便是後烏國派過來的探子。”


    江浪一驚,瞧瞧苗飛,又瞧瞧哈克劄爾,點了點頭。


    過不多時,隻聽得腳步聲響,巴拉別克將那兩名客人帶了過來。他向哈克劄爾和苗飛行了一禮,便即退了下去。


    那二人乍見大堂中多了幾名腰懸佩刀,背負弓箭的哈薩克侍衛,當即停下腳步,對瞧了一眼,均是滿臉惶恐,心中大是狐疑。


    江浪見那二人均是麵容黝黑、濃髯滿腮的西域漢子,一個矮胖,一個瘦削。細看之下,二人腳步虛浮,呼吸粗濁,決計不似身有武功的會家子模樣,左瞧右瞧,橫看豎看,也毫無奇特之處。


    苗飛下顎一揚,淡淡一笑,對那二人道:“兩位來得正好,我先給你們介紹介紹罷。”伸袖一指哈克劄爾,道:“這位乃是當今哈薩克汗國的太子爺,兼領左軍統帥,先鋒大將,堂堂哈克劄爾王子,也便是你們主子末振將二王子的死對頭。”


    那二人更加驚惶,同時跪下磕頭,齊向哈克劄爾道:“小人,小人參見殿下!”


    哈克劄爾點一點頭,斜目向苗飛看了一眼,皺眉道:“苗兄,你說這兩個人便是末振將那狗賊派來的探子麽?”


    苗飛點頭笑道:“不錯。”


    那二人一聽,登時又驚又急,跪地不起,連叫冤枉。那瘦子向苗飛道:“掌櫃的,你,你可別胡亂誣蔑好人。我們二人隻是販賣皮貨的尋常客商,怎會是後烏國的探子?”


    苗飛架起了二郎腿,喝了一口酒,悠然道:“這些日子,進進出出,來往我這間客棧的共有四隊客人,加上零星從山裏來的牧人和獵人,共有七十九人。其中有你們的同夥六人,已被我抓到之後,殺死了四個。你二人是大前天過午之時跟著第四撥販賣皮貨的駱駝商隊一起來投宿的,是也不是?”


    那胖子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掌櫃的,這也不能說明我二人是後烏國的探子啊。你,你可別胡說八道,冤枉好人,這事兒可萬萬開不得玩笑!”


    那瘦子也道:“是啊,是啊!這間客棧裏進出的客人多了,你無憑無據,幹嗎單單找上我們倆?”


    哈克劄爾和江浪等人目光都集在苗飛臉上,均不明白,他是如何識出這二人便是後烏國所派的奸細的。


    苗飛淡淡一笑,道:“住在我店裏的客人當然不少,大多數自然也都是尋常的行旅客商。唯獨你們倆是奸細,是探子,我不找你們,卻找誰去?”


    他見那二人又張口欲辯,搖頭道:“你二人的一舉一動,從頭到腳,看上去呢,確實跟尋常商販一模一樣,平日裏也半分破綻也沒有。而且,你們參加的這個商隊,一共有十三人,九頭駱駝,十三匹馬兒,聽說每一位都是途中臨時結伴、湊攏起來的烏合之眾,其實是誰也不認識誰。是也不是?”


    那瘦子道:“是啊。你憑什麽便說我們是奸細……”


    苗飛不答,盯著他臉,續道:“鎮子北郊那個土丘附近有一頭獵鷹的屍體,是被人射死的,鷹腿上還留了一些東西。兩位要不要瞧瞧?”


    那二人神色漠然,不言不動,不知在想什麽。


    苗飛冷笑道:“這個兩位當然也可以不必承認。隻不過呢,二位之中,有一個右手骨節和左手明顯不同,或許是被人拗斷的舊傷罷?”


    說到這裏,他向哈克劄爾和江浪道:“好教二位得知,後烏國的末振將性子暴躁,常常打罵部下。隻不過這賊子好勇鬥狠慣了,自負力大無窮。他每次懲罰下人之時,為了顯示公平,便會給那人一次機會。”


    哈克劄爾插口道:“我也聽說過此事。末振將最喜歡跟人比拚手勁兒,而且他扳手之時,據說從未輸過。反倒是每個扳手失敗的人,都會被他拗斷了骨節。”說著目光射向那二人的雙手。


    那二人聽到這話,自然而然的舉起自己兩隻手掌,翻來複去的打量。


    苗飛笑了笑,道:“二位不必再瞧了。隻有這位胖兄的右手骨節有過舊傷,隻是早已痊愈。想必你跟在你家王子身邊時候不短了吧?”


    那胖子張大了口,做聲不得。


    那瘦子卻道:“咱們平日裏牧羊殺狼,受傷難免,單憑他的手上的舊傷,便斷定我二人是奸細。這,這也太荒唐啦!”


    苗飛淡淡的道:“我曾經多次試過你們。隻可惜兩位至今還蒙在鼓裏。你以為當真能騙過我麽?”


    那瘦子哼了一聲,一臉不服氣的神情。


    苗飛續道:“那,本掌櫃的就再教你一個乖。你們兩個家夥雖然從裏到外都扮成了尋常商販,一言一行,中規中矩,看似尋常之極。隻不過,非常之時,大家都不平常,唯獨二位不慌不忙,未免太也鎮定了罷?我曾故意讓巴拉別克在客人中散布謠言,說幾日之內,後烏國大軍將會殺將過來,多半會血洗小鎮,雞犬不留。當時每個人聽後都很惶恐,兩位雖然也跟著裝模作樣,眼神中卻毫無懼意。這一點,卻須瞞不過我的一雙眼睛。”


    那瘦子側頭想了想,分辯道:“我們聽說要打仗殺人之後,心裏也害怕得緊。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香,哪裏像你說的不慌不忙了?”


    苗飛並不理會,又道:“前天我故意安排夥計說,要修整一下被大雪壓塌的馬廄,結果你二人各自去牽自己的坐騎出來。你這位瘦老兄卻被自己的黃馬踢了一下,差點斷腿,有沒有這回事?”


    那瘦子點點頭道:“我的馬兒受了驚,踢了我一下,卻又如何?”


    苗飛笑了笑,問道:“你的這匹馬,買來多久了?”


    那瘦子眼珠兒一轉,道:“是前些日子新買的,有什麽不妥?”


    苗飛笑道:“你這廝倒也機警。也就是說,你跟你的坐騎還不太熟,是也不是?那畜生踢了你一下,也是尋常之事,是也不是?”


    那瘦子大聲道:“不錯!掌櫃的,你說來說去,根本便沒有實在證據來證明我二人是奸細。分明是你故意冤枉好人,我們不服氣!”


    苗飛淡淡的道:“其實那天踢了你一下的,根本不是你的坐騎。是我讓夥計另外換的一匹黃馬,隻有鞍轡仍是原來的鞍轡。那是一匹哈薩克軍營的戰馬,等閑不會讓生人接近,不踢你才怪?你連自個兒的坐騎也沒認出來,豈不好笑?”


    那瘦子一呆,怔怔的瞧著這位客棧掌櫃,登時醒悟,對方確是早已盯住自己了。隻不過他又是如何看出自己是探子呢?


    猛聽得砰的一聲大響,苗飛重重一拍桌子,霍地站起,大步走到那二人中間,手腕一翻,多了一張紙片,遞在那胖子眼前,冷笑道:“胖老兄,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們寫給末振將的密信!”


    那胖子一呆,瞪大了眼睛,仔細看那書信,說道:“我,這是……”


    便在這時,驀地青光一閃,苗飛手中已多了一柄長劍,冷然道:“狗賊,還不承認!待我先取了你狗命!”


    燈光下眾人盡皆瞧得清清楚楚,隻見他左手按在那胖子肩頭,右手一翻,回劍橫刺,噗的一聲,劍身登時便插入那胖子胸口,直沒至柄。


    那瘦子被苗飛擋住了視線,並未瞧清,伸長了脖子看時,隻見那胖子晃也不晃,一歪便跌倒在地,側身而躺,僵臥不動,顯已氣絕。


    那胖子胸前和地麵上殷紅一片,自然是中劍後傷口中的鮮血不住滲出,染紅了半邊衣裳,也流了一地。


    苗飛霍地回過頭來,雙手張開,掌上紅紅的盡是鮮血,說不出的猙獰可怖,森然道:“這家夥不肯承認,我先殺了他。你承不承認,要不要我先刺眼你一隻眼睛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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