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太子之位


    六十、太子之位


    師徒三人快步下了樓,來到客店大堂。


    江浪見“店掌櫃”苗飛竟爾破例不在櫃台,大堂中也隻有一名夥計在招呼兩桌吃早飯的客人。他一瞥之下,見那些客人隻是尋常商販,顯然不是練家子的模樣,心想:“看來這些便是昨晚苗大哥所說剛來投宿的駱駝商隊了。隻是這麽晚了,他這個大掌櫃的怎麽還不出來?”


    馬立克道:“師父,要不要在客棧先吃了早點,然後再去軍營啊?”


    江浪禁不住回頭一瞥,腦中登時湧現一個少女眉眼盈盈的倩影,忙即搖頭道:“不必了,我很想見識一下哈薩克汗國軍營中的夥食如何。咱們快走罷。”


    至於他是當真想要品嚐哈薩克軍營中的早點,抑或是躲避那位哈薩克的艾達娜公主,卻是不待人言而後知了。


    其時朝陽已升,大雪早止,天空中日光耀眼。一眼望去,瓊瑤滿山,水晶匝地,景色瑰麗無比,儼然成了一片琉璃世界。


    三千哈薩克先鋒大軍,駐於黑水鎮東南方向墓地不遠處的一座山麓背風之處。


    三人踏著厚厚的積雪疾行,過不多時,翻過一片雪丘,遠遠望見前方山坡上黑壓壓的紮了一百多座獸皮營帳。兩名背負弓箭,執刀巡邏的哈薩克兵士望見三人,撮唇作哨。


    馬立克也即撮唇呼哨,木依丁則舉手過頂,連打手勢。那二人見是自己人,這才停止呼哨示警。


    江浪隨著馬立克、木依丁二人走近,隻見左側幾座營帳前都生了火堆,火堆旁圍滿兵士,有的在醃獵獸肉,有的在堆攏木柴。附近雪地上但見足跡蹄印雜遝,直通向遠處山中。


    木依丁道:“前日我們王子到客棧探訪師父的時候,苗大爺給他出了個主意。王子回營之後,便派了一千人分作五十隊,每隊二十人,帶了短斧、繩索和弓箭等家夥,到四下山中砍柴打獵去了。好像是說要多籌措糧秣,以補軍需之用。”


    江浪點了占頭,心想:“看來哈克劄爾倒是很聽苗大哥的主意。”


    放眼望去,但見一百多座哈薩克營帳錯落有致,東南角不遠處的馬廄中馬聲嘶鳴,鐵甲上鏗鏘之聲隱隱傳來。營寨中旗鼓嚴整,顯得軍容甚盛。


    哈克劄爾聽到衛兵報知江浪前來,大喜過望,親自迎了出來,拉著他的手,將他接入一座最大的營帳之中。


    馬立克、木依丁二人知道哈克劄爾王子和自己師父有事商談,交差已畢,躬身行禮,一齊退了下去。


    哈克劄爾將江浪讓進帳幕,不待他說話,拍拍他肩膀,笑道:“我的好兄弟,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一連兩天沒見到你,也著實思念得緊哪。”


    江浪一笑,道:“苗大哥派我到南麵和西麵的山上察看動靜,這才遲遲未歸。今天專門造訪,便是找大哥喝酒來啦。”


    哈克劄爾大喜,當即命帳前衛兵前去整治。


    過不多時,便有人送上乳酒酪茶,抓飯烤肉。


    哈薩克先鋒營的中軍帳中,炭爐上火光熊熊,和暖如春。哈克劄爾王子和江浪二人盤膝在地上鋪著的氈上相對而坐,舉碗暢飲。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江浪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從肩上解下那隻藍布包裹,遞了出去,道:“大哥,這是當日那個強盜‘黑熊’從令弟妹托爾根王子和艾達娜公主身上搶到的物事,被孫伏虎前輩無意中得到。昨日我二人在西山相遇,孫前輩托我將包裹轉交給失主。現下物歸原主,相煩大哥交還給令妹吧。”


    哈克劄爾一笑,道:“你自個兒怎地不親自交給她,還要讓我轉交啊?我這個妹子也真是的,膽敢違抗父王的聖旨,無論如何,總是不肯離開黑水鎮。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你啦。哈哈。”


    說著伸手接過藍包,放在一邊。


    江浪見他笑吟吟的瞧著自己,目光中盡是揶揄之意,臉上一紅,道:“我江浪隻不過是一介山野少年,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令妹萬金之軀,金枝玉葉。大哥,你還是勸勸她,讓她早日回到你父王身邊罷。”


    哈克劄爾眨了眨眼,笑道:“你以為我沒勸過她麽。隻不過,一個女孩子愛上一個男子,倘若三言兩語便能勸回,那也不算是真愛了。這種事情我是幫不了你,也幫不了我這個寶貝妹妹。還是你們倆自行解決吧。哈哈。”


    江浪苦笑搖頭,道:“我是有家室之人,又是中原武林中人,而且根本不可能留在哈薩克汗國。令妹嬌女弱質,難道要讓她跟著我闖蕩江湖,受那風刀霜劍之苦?”


    哈克劄爾笑道:“按照我們伊斯蘭教的規矩,一夫娶四妻,亦不過尋常事耳。更何況你們中原的士大夫,哪個不是妻妾滿堂。我記得母後曾經跟我提過,有那麽一句話,叫齊人之什麽來著?”


    江浪道:“齊人之福。”


    哈克劄爾伸手一拍大腿,大聲道:“不錯,正是這一句‘齊人之福’。照我說啊,你們的這個‘齊人’,倒是挺有福氣的。兄弟,你是少年英雄,多娶幾個老婆,也無傷大雅。哈哈!”


    江浪紅著臉搖了搖頭,低頭吃喝,不再言語。


    隔了一陣,哈克劄爾忽道:“兄弟,你瞧我們哈薩克部隊如何?”


    江浪想了想,道:“從那天夜裏墓地之圍的金戈鐵馬,再看如今軍營帳篷的星羅棋布,雖未親見貴國大軍沙場揚威,想來號角一響,定然是刁鬥森嚴,軍容極盛。”


    哈克劄爾嗬嗬大笑,甚是高興,忽地皺起眉頭,沉吟道:“然則兄弟以為,如何才能統領數十萬大軍的哈薩克汗國?”


    江浪搖頭道:“大哥這話可是問道於盲了。小弟隻是一介武夫,孤陋寡聞,見識淺薄,哪裏懂得這些軍國大事?”


    哈克劄爾微笑道:“兄弟不必太過謙遜。再說,咱們倆是兄弟閑聊,又不必當真。但說無妨。”


    哈克劄爾催問再三,江浪直是搖頭。到得後來,江浪無奈之下,便道:“既然大哥定要小弟獻醜,我就胡亂說一句罷。”頓了一頓,沉吟道:“當年我們中原有一位大英雄嶽飛嶽爺爺,說過一句話:‘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小弟以為甚有道理。”


    他見哈克劄爾低頭沉吟,又道:“先師在時,常常給我說起敝國聖哲老子的話:‘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這些聖人先賢的道理,我也不怎麽明白。不過,能不輕啟戰端,自是最好不過。小弟胡言亂語,讓大哥見笑了。”


    哈克劄爾點了點頭,緩緩道:“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


    江浪睜大眼睛,臉有訝異之色,道:“原來大哥也聽過這句話,而且比小弟還熟悉得多。”


    哈克劄爾微微一笑,道:“你別忘了,我母後也是出身於漢人‘鍾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我身為人子,幼受母教,焉能不知中土風物?這叫做‘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是也不是?”


    江浪肅然起敬,道:“佩服,佩服。想不到大哥文武全才,相較之下,小弟更是草包一個了。”


    哈克劄爾搖頭歎道:“這些道理並不難懂,先前我也隻是記了一些,卻不太相信。這些年來,我更喜歡的是我們哈薩克人的騎射和刀術,崇尚的是秦皇漢武、成吉斯汗這般開疆拓土,建萬世不拔之基的英雄人物。隻不過,這次死裏逃生,再世為人,真正令我好好靜思的,乃是兄弟你,還有你那位好朋友苗君。”


    江浪一怔,道:“你是說苗飛,苗大哥?”


    哈克劄爾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兄弟救了我性命,固不待言。而苗君則教會了我,大丈夫欲成就一番偉業,遇事須得三思而後行,小不忍則亂大謀。有時候,寧鬥智,不鬥力。”


    江浪道:“我來回疆之後,聽大家常常說起,一個哈薩克人,抵得一百個懦夫;一百個哈薩克人,便可橫行回疆。”


    哈克劄爾默然半晌,道:“兄弟,我這次中了陰謀詭計,如若不能拿到證據,還我清白,即令我父王全力保我登上汗位,對於我而言,也決非好事。”歎了口氣,又道:“可惜托爾根押送到我父王金帳之後,隻肯承認一時胡塗,對我和艾達娜動了殺機。卻矢口否認勾結末振將之事。因此,我在後烏國夜宴中行為不檢,垂涎昆彌王後美色之事,仍然難以說得清楚。”


    江浪道:“明明是托爾根王子勾結末振將,在你飲食中下了迷藥,才令你行為失常,誤入王後寢宮。難道你父王還不肯相信麽?”


    哈克劄爾道:“單單我父王一個人相信,又有何用?當務之急,是要讓哈薩克王公大臣和周邊列國的人相信,這是後烏國的狗賊在設局陷害我。我們需要有力證據,證明我是無辜的。”


    江浪點了點頭,心想哈克劄爾在後烏國夜宴中被辱之事,乃是與宴的列國臣工眾目睽睽之事,若無證據佐證,勢難還其清白。


    他忽地心中一動,伸手一指那個藍色包裹,道:“大哥,這包裹中的物事,會不會對還你清白有所幫助?”


    哈克劄爾一怔,當即抓起包裹,打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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