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墓地刀影


    四十八、墓地刀影


    苗飛淡淡一笑,道:“當然。不過這些多半是我自個兒的猜測,至於有何所據,卻也不便奉告。總之你須得小心在意,以不變應萬變即可。再說,你有混沌神功護體,又這麽能打,憑他們這幾塊料,若真敢明刀明槍的對付你位神拳門掌門人,決計也討不到好去。隻不過,我有些擔心你這個人忒也老實,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之,咱們也不能過於托大。”


    江浪聽了這話,心頭不禁一凜,點頭不語。


    便在這時,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卻是店小二阿強收拾飯桌來了。原來他二人不知不覺之間,竟已談到深夜。


    苗飛隨意的問了大堂酒客之事。阿強言道,一眾客人食罷晚飯,俱已回到後麵的客房歇了。


    江浪始知自己所住小樓的後麵原來另有一排客房備用。那些房間並不常用,隻有來了大隊人馬之時,方才打掃使用。


    待得阿強收拾完畢,端了杯盤離去之後,苗飛又掩上房門,對江浪道:“江兄弟,小鎮上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各路人馬,情勢自必有些複雜。還有,關於那位複姓長孫的後烏國相大祿大人,既然跟長孫無垢同姓,又是漢人,兩者或許會有些瓜葛。而且,本地武林朋友在回信中提及,此人曾經跟著當今後烏國的昆彌,亦即那位後烏王一起縱橫大漠和草原多年。更巧的是,他還曾經在輪台城,摩天堡,莎車城等地住過。”


    江浪問道:“甚麽,小憐姑娘連這個也打聽出來啦?”


    苗飛甚是得意,笑道:“此之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是也。無巧不成話,若非哈克劄爾當日提及這位後烏國的開國功臣,當今國丈,我……小憐姑娘也決計想不到會對這位長孫大人詳加查究。哈哈。”


    江浪又驚又喜,那“輪台城”、“摩天堡”、“莎車城”等地均是公孫教主讓他熟記的幾處地名。他正待一處處的前去尋訪打探,渾沒料到,花小憐竟已另行想到辦法。


    須知那位長孫相大祿既然曾在這些地方住過,多半便會識得“長孫無垢”。即令他二人非親非故,多半也曾有過交往。倘若能從這個人口中打聽出“長孫無垢”其人,自己便可免卻不少跋涉之苦。


    畢竟西域一帶,複姓長孫的人也不會太多。


    苗飛見他臉有喜色,淡淡一笑,道:“你若還有甚麽疑團,不妨暫時先存著吧。待到此間事了,咱們一起去後烏國相大祿府中走一趟,當麵向這位長孫大人打聽便是。對了,我適才問你,哈薩克汗國大軍的先鋒大將是誰,你能否猜得出來?”


    江浪一怔,低頭沉思,過了片刻,忽地眼前一亮,伸手指了指隔壁房間,問道:“莫非是那個托爾根王子?”


    苗飛連連點頭,笑道:“不錯。此人其實也算是一個人才,有勇有謀。他擔心會打草驚蛇,先行帶了少數隨從來鎮上打探虛實。我估計他的先鋒部隊相距此鎮決計不會太遠。”


    江浪側頭想了一陣,問道:“他的來意,難道跟你當日所猜的一點不錯?”


    苗飛沉吟不答,徑自走向床邊,俯身從裏床包袱之中取了兩條黑紗布,將一條蒙住自己口鼻,又將另一條遞到江浪麵前。


    江浪奇道:“幹甚麽?”


    苗飛道:“咱們去一個地方。我也很想印證自己猜測的對不對?”


    江浪心中一動,伸手接過那黑紗巾,依樣蒙住自己半張臉。


    苗飛躡足來到門口,側頭附耳傾聽,過得半晌,回到桌邊,吹滅燭火,低聲道:“走廊和樓梯口等處有不少哈薩克武士巡邏,不便外出。咱們從窗口跳上房頂,別忘了關窗戶。走罷!”輕輕推開窗格,身子一晃,便從窗口中翻了出去。


    江浪跟著躍了出去,順手關窗。待到跳上房頂,淡淡的月光之下,隻見苗飛瘦削的身子悄立屋頂,正居高臨下的眺望著客棧各處角落。


    其時已近子時,客棧中靜悄悄地沒半點聲息。


    但以江浪的目光看來,自然察覺到院子中各處巡邏的衛士,他登時省悟:“原來托爾根兄妹已將客棧這棟樓包下了。除了我們這些先行入住的客人外,後來的那些人盡皆被孫掌櫃夫婦安排到最後麵的那排客房中去了。”


    苗飛右手一揚,向江浪打了個手勢,便即一溜煙般跳下屋頂,猶如一隻大鳥般飄落店外街道上。


    江浪暗讚:“好輕功!”眼見屋頂積雪甚厚,卻也不敢踐踏出聲,驚動旁人。當下見樣學樣,足尖著力,一個“流星橫空”,輕飄飄的掠出店外。


    二人並立在寂無人影的長街之上。苗飛望了望頭頂的半輪月亮,低聲道:“走罷,鎮外,墓地!”江浪一怔之下,登時恍然大悟,點頭不語。


    兩人各自展開輕身功夫,在冰雪之上奔行如飛,片刻之間,已到得黑水鎮外的墓地之中。


    苗飛徑自走到一座長方形的石丘墳墓旁,彎腰俯身,細細檢查。


    長空萬裏,一碧如洗,月光映著雪光,將十餘座哈薩克人新墓的周圍情勢照得清晰非常。隻因是雪後所埋,並無冰雪覆蓋,裸露在外的沙石土塊,與其他的舊墓迥然有異。


    江浪瞧了好一陣,縱目眺望,不見異狀。冷月當空,銀光遍地,四下裏唯有墓影重重,遠山寂寂。


    其時乃是子夜時分,他二人身處陰森森的墓地,萬籟俱寂之中,饒是藝高人膽大,卻也不禁均有栗栗自危之感。


    又過了一陣,江浪忍不住道:“苗大哥,墓地並無不妥,也沒有人動過手腳。看來你這次猜得也未必準確。”


    苗飛淡淡一笑,搖頭道:“你別忘了,那位西域的公主娘娘不依不饒的糾纏不休。若然你是托爾根,你會怎地?”


    江浪想了想,躊躇道:“那也隻有等到他妹妹睡著了,這才出來動手……”一言未畢,忽聽得背後遠處隱隱響起踏雪之聲。


    二人對望一眼。苗飛微笑道:“要來的總會來的。先躲躲,瞧個究竟再說吧。”扯著江浪的衣袖,迅速離去,彎腰躲在不遠處一片埋葬漢人的墳地之中。


    過不多時,冷月之下,隻見十餘條人影快步如飛的奔到墓地,停在那座墳墓之前。當先一人四下眺望,眼見並無人影,低聲道:“波塔,這裏便是哈克劄爾王子的墳墓。”


    另一人接口道:“好。大家動作要輕點,待會兒還要恢複原狀。動手!”


    江浪早已聽出先一人的聲音果然便是沙吾提,忍不住打量了身旁不動聲色的苗飛一眼,心想:“又讓你給猜對了。”


    但聽得一陣鏟土翻石之聲,一幹來人揮動鐵鍬,挖掘下去。


    江浪探頭張望,見這些人玄衣勁裝,腰間帶刀,身手矯健,一看打扮,果然俱是哈薩克武士。


    旁邊有兩人並肩而立,顯是武士頭目。江浪伸長頭頸,月光下瞧得清楚,其中一人乃是沙吾提,另一人卻是日間與托爾根聯手攻擊自己的那名碧眼黃須的中年漢子。


    苗飛見江浪神色有異,湊在他耳邊低聲問道:“怎麽了,你認識沙吾提身邊的那個家夥?”


    江浪低頭道:“這人便是下午跟我動手的另一個哈薩克高手。他的刀法要比托爾根厲害得多,出手十分老辣。”


    苗飛遠遠向那中年漢子打量了一眼,沉吟道:“這人的服飾打扮跟沙吾提一模一樣,多半是托爾根王子身邊的親兵隊長。”


    一眾哈薩克武士七手八腳,過不多時,便將那座墳墓挖掘開來。


    那中年漢子取出火折點亮一個火把,彎腰俯身,往屍體臉上一照,神色鄭重,用哈薩克話道:“果然是哈克劄爾。嘿嘿,想不到這位二王子英雄了得,乃是我哈薩克汗國第一流的人才,卻英年早夭,慘死於邊陲小鎮,埋骨在如此荒涼的所在。唉,真是有點可惜!”


    沙吾提也歎了口氣,道:“波塔,你居然不信我的話,定要親自過來瞧瞧。現下,你該相信哈克劄爾王子是真的死了吧?”


    那中年漢子波塔又將火把湊近一照,確認無誤,點頭道:“好了,已經驗明確是二王子殿下。大家把他的墳墓再恢複原狀罷。”


    他話聲甫落,便聽到一人叫道:“且慢!”腳步聲響,又有三人快速踏雪而來。


    波塔和沙吾提見是托爾根王子,帶著兩名親兵駕到,急忙迎將上前。


    托爾根向波塔點一點頭,道:“你和沙吾提留下陪我。讓大家先回避一下!”波塔應道:“是,殿下。”轉過身來,向眾武士道:“大家立即散開。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三十步之內。”


    眾武士齊聲道:“是!”散作扇形,頃刻之間,已遠遠退開。


    一時墓地之側,隻有托爾根王子與波塔、沙吾提三人。


    托爾根道:“我總覺得哈克劄爾不會這麽輕易死掉。還是親自過來瞧瞧,這才放心!”


    說著便將火把奪過,徑自走到屍體旁,細細查看一番,皺眉道:“沙吾提,哈克劄爾貴為我哈薩克汗國的二王子,葬禮怎能如此草率?怎麽他身上的衣服還是血跡斑斑的戰袍。雖然依著本族的規矩習俗,遺體就地埋葬,卻也須清水淨身、修飾整容、白布纏繞,你們這樣胡亂安葬主人,實在太過簡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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