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月下較技


    二十八、月下較技


    江浪運劍招架,左手捏著劍訣,笑道:“這可不是妖法,而是劍法,隻不過是專門克製各種兵刃的劍法!”


    灰衣人吼叫連連,猛刺急斫,呼呼掠風,繞著江浪滴溜溜的疾轉不休,寒光閃閃,直如驚濤駭浪,劍劍直指江浪要害。劍影縱橫之中,斜奔橫走,擊削劈刺,出手愈益刁鑽古怪,陰毒狠辣。


    待得十二三套精奧無倫的劍法使完,灰衣人招式又是一變,嗤的一劍,踏中宮直刺,出手雖仍然凶狠勁急,卻已呈衰竭之象。


    江浪暗想:“這人精通很多套上乘劍法,真是了不起之至。我若無‘混沌訣’在身,隻怕連其中一套也招架不住!他若參加英雄大會,必能入選‘五行大陣’之中。”


    如此你來我往,翻翻滾滾又鬥三四十招。


    江浪不願再糾纏下去,驀地裏一聲清嘯,青光閃處,嗤的一聲輕響,灰衣人陡覺肌膚上一陣冰涼,左肩已被劍尖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他心中一寒,心知是對方劍下留情,否則自己極有可能皮爛骨斷,甚至手臂不保。


    灰衣人惱羞成怒,一聲大喝,嗤的一聲,長劍斜挑,直取麵門。


    江浪沒料到此人竟不知好歹,不肯服輸,當下長劍橫揮,沉聲道:“還不撒手!”手腕微側,長劍略偏,青光又閃,又是嗤的一下輕響。灰衣人一聲痛哼,右手已被劍尖所傷。


    他驚惶之下,隻覺虎口劇痛難當,再也拿捏不住,當啷一聲響,長劍脫手落地。


    隻見江浪退開兩步,收劍而立,目不轉睛的瞧著自己。月光之下,對方猶如淵停嶽峙,氣度凝重。


    灰衣人呆了一呆,羞憤交加,雙手掩麵,慘然一笑,喃喃道:“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你,你果真功夫大進,非複先前……”突然跳起身來,一個空心筋鬥,倒翻出去,遠遠躍出丈餘。


    隻見他身形連晃幾晃,加快腳步,頭也不回的遠遠去了。


    江浪本欲詢問灰衣人的身分來曆。沒料到此人落敗之後,無顏麵對自己,倉皇而去,卻連兵刃也不要了。


    頃刻之間,灰衣人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浪呆立半晌,細想這灰衣人的身形和語氣,越發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難道這人與自己相熟?他到底是誰?他口中的“她”或者“他”又是何許人物?


    江浪沒來由的被灰衣人引到岸邊,又莫明其妙的打了一架,待得敵人一退,獨立蒼茫,心中隻覺說不出的孤寂,不禁長長噓了口氣。


    他想起灰衣人之言,自己現下身入江湖,隨時隨地會有敵人尋釁,當真防不勝防。又想起適才灰衣人拳腳、劍法、輕功均自不弱,也不知是不是雷奴的同黨。倘若是其同黨,隻怕以後定會再生波折。


    悄立夜風之中,但見星月微光照映水麵,點點閃閃,宛似滿河繁星,縱目眺望,四下裏既無船隻,又無人影。


    水麵上一陣微風吹拂,頗有寒意。


    正待轉身返回,忽聽得遠處隱隱有數聲慘呼之聲,隨風飄來。


    那聲音甚是淒厲,雖在很遠的所在,靜夜中聽來,猶自令人聞之心驚。


    江浪心中暗忖:“怎地深更半夜,竟有這種叫聲?該不會是適才那個灰衣人吧?啊呀,不好,難道是巨人幫主的手下!”


    他既已動了好奇之心,豈有不上前一探究竟之理?


    當下提氣竄出,展開輕身功夫,手持長劍,循著那聲音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聲音來處,卻是半裏外斜坡上的一座孤零零的莊院。


    江浪身形如風,隻幾個起落,便即到得莊外的幾株垂柳前。


    正行之間,忽聽得前麵牆角有人低低說話之聲,當即停步。


    隻聽一人道:“祝老大都打聽清楚了,這莊子的男人這幾天去了嘉興,至少三天後才回來。現下莊內隻留下老弱婦孺。嘿嘿,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江浪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驚,難道這人是強盜不成?


    隻聽另一人歎了口氣,道:“六哥,你倒說說看,每次出來做這沒本錢的勾當,老大都是讓咱哥兒倆在外麵望風。這、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先一人道:“你小子發甚麽牢騷?咱們‘黑風寨’就那麽多鳥人,他媽的,整個寨中男女老少,會吃飯拉屎的多,會幹活做事的少。唉,我也瞧出來了,但凡會兩下子功夫的,除了在家看門的之外,每次也隻出動咱們幾個。更可氣的,也就咱哥兒倆手底玩藝不成,因此,這次出來的九個人之中,咱哥兒倆便隻在外麵把風的份兒。唉,當真是太沒天理啦!”


    這人不讓旁人發牢騷,他自己卻是牢騷滿腹。


    另一人想了想,遲疑道:“六哥,我有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說?”


    先一人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另一人道:“六哥,你說祝老大帶著他們六個得手後,會不會有人暗中先藏匿一些金銀珠寶?待得回寨中分紅之時,再謊報財物數目……”


    話猶未畢,黑暗中突然間“啪”的一聲,那人叫道:“啊喲,六哥,你幹嗎打我?”


    先一人怒道:“阿福,你他媽的作死啊,敢這樣編排祝老大?再敢胡說八道,這一個耳括子都是輕的!”


    阿福氣忿忿的道:“我哪裏敢編排祝老大?每個人到手多少財物,咱們在外麵望風的又見不到。我,我隻是想著分紅……”


    這次他仍是話猶未畢,黑暗中又即突然間響起啪啪兩聲,兩人後腦同時被人打了一掌,當場暈去。至於如何分紅的事,且待以後分曉了。


    原來卻是江浪快如飄風般欺近身來,雙掌齊出,將二人擊暈。


    他悄立牆腳,琢磨著二人之言,尋思:“原來是黑風寨寨主‘金槍無敵’祝伯彥帶同手下嘍羅在此做案。卻不知這莊子是什麽人家,竟勞動黑風寨寨主親自搶上門來?”


    他在青龍鏢局做了兩年鏢頭,於黑道上的成名人物本來頗為忌憚。但自從做了神拳門掌門人以來,更兼功力大進,年紀漸長,亦隨之變得膽氣豪壯。此刻麵對往日談虎色變的“黑風寨”盜賊,卻也不覺得有多可怕了。


    心中盤算:“且去瞧瞧,若是這一家人也不是甚麽善良之輩,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離去便是。若是盜賊欺淩良善,過份毒辣,我決計不能袖手旁觀。”


    他略一沉吟,從懷中取出那塊鮑小曇留下的鴛鴦錦帕,遮住口鼻,儼然成了一個青衣蒙麵人。又想起當日夢中老人在無錫知府宅中“丟磚掠瓦”的手段,便即俯身從暈倒在地的一個盜賊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到兩錠碎銀子,恰好可當作暗器來使。


    他心下暗暗好笑:“這個阿福當真倒黴,劫財不成,自個兒先丟了銀兩。”一時童心大起,又將另一個叫做“六哥”的賊人身上也洗劫幹淨。


    月夜之中,他提氣拔身,跳上了圍牆,耳聽得院內寂靜無聲,輕輕躍進院內。卻見偌大的莊子靜悄悄的,各處庭院屋舍俱是暗沉沉地,隻後麵幾間屋子窗中透出燈光,當即飄身縱了過去。


    到得後院,不由得吃了一驚,風燈之下但見人影閃動,幾名腰插鋼刀的黑衣大漢正自一聲不響的搬運物事。院中地下,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男女,動也不動,看樣子似乎都已被殺。


    那幾名大漢搬抬布袋之時,並不做聲,靜夜中忽聽得西首一座小樓之上響起“啊”的一聲驚呼,竟是女子聲音。


    一名大漢嘿嘿笑道:“聽說這樓上的小娘兒風騷得緊,生得美若天仙,好一身白肉。這回老大怕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另兩名漢子笑道:“祝老大這次倒是豔福不淺!”另外幾人跟著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淫穢之意。


    江浪本來隻是想瞧瞧熱鬧,此刻忽見院中死屍遍地,又聽得群盜之言,似乎那盜首正在暴強這宅中女眷。


    自來江湖之中,向以色戒為重,黑道上的好漢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視為家常便飯,但若犯了這個“淫”字,便為同道眾所不齒,更為正派人所不容。那祝老大竟然膽大妄為,奸淫婦女,當真是肆無忌憚。


    江浪聽到這話,登時義憤填膺,淩空翻入院中,舌綻春雷,大聲喝道:“該死的強盜,通通住手!”


    群盜正搬運財物,陡聽半空中一聲大喝,眼前已多了一個青衣蒙麵人,神威凜凜,有若天神,不由得驚呆了。


    江浪長劍一擺,沉聲道:“都放下財物,叫你們老大滾出來!”


    不待群盜答話,那棟小樓之上突然間喀喇喇一聲響,窗戶破碎,木片紛飛之際,一個魁偉的人影已竄窗而出,飛身從樓上跳入院中,落在眾人身前。


    群盜齊道:“老大,是、是個小賊!”


    那老大哼了一聲,揚聲叫道:“操你奶奶的雄,阿六和阿福呢?你奶奶的,怎麽把風的?”


    江浪冷笑道:“原來那兩個望風的叫阿六和阿福啊,你不必叫了,他們都已被我殺死啦!”其實他隻是將那二人擊暈,此時眼見滿院屍首,不禁動了義憤之心,便即說了狠話。


    那老大勃然變色,上上下下斜睨著江浪,右手往後招了招。早有一名盜眾快步奔近,扛著一杆金光燦燦的紅纓大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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