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危途殺機


    十七、危途殺機


    眾人圍成一桌坐了。關春一麵喝粥,一麵歪著頭問鄧蓮兒道:“蓮妹妹,待會兒吃完了飯,咱們一起去虎丘玩吧?”鄧蓮兒微微搖頭,道:“那可真是不巧,我已答應過江大哥,要陪他一起去寒山寺找公證人呢。”


    關春“哦”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關山和歐陽明聽到“公證人”三個字,同時晃了江浪一眼,隨即埋頭吃飯。


    江浪轉頭瞧了瞧鄧蓮兒,心中嘀咕:“我又幾時讓你陪我去寒山寺了?”當著用膳的眾人之麵,卻又不好意思反駁。更何況鄧蓮兒一早便格外的安靜斯文,頗不同於以往的嬌憨頑皮,竟如變了一個人似的。江浪見了,越發心裏不安,不知這位大小姐到底想幹什麽。


    歐陽照聽到鄧蓮兒之言,臉色微微一變,向江浪斜睨一眼,目光中露出怨懟的神色。


    飯後江浪回到房中。鄧蓮兒跟著慢吞吞的踱了進來。


    江浪想起昨晚她哭泣之事,細細瞧著她臉,道:“大小姐,你……”鄧蓮兒插口道:“且慢,不準再叫我大小姐。江大哥,從今天起,你就叫我‘蓮兒’吧。我爹娘都是這般叫我的。”


    江浪一呆,道:“大小姐,你……”


    鄧蓮兒一頓足,嬌嗔道:“都說不準再叫我大小姐啦!江浪,你不會想讓我再哭哭啼啼的找你掌門師伯,說你欺侮我吧?”


    江浪聽到此言,見她俏臉上忽如罩了一層寒霜,隨時便要發作,忙道:“大小姐。不,蓮兒,蓮兒!”


    鄧蓮兒噗哧一笑,回嗔作喜,說道:“這就對啦,我知道你想問我早飯之時為何跟那麽說話。”秀眉微揚,白了他一眼,道:“姑蘇城外有座寒山寺,寺中的月明老方丈跟我爹爹頗有交情。我想陪你一起去拜訪他老人家,請他做你的公證人。明白了吧?”


    江浪一怔,點頭道:“原來如此。”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道:“這是我來姑蘇之前,你爹交給我的。他叮囑我說,如果我有困難之時,不妨持此信向月明方丈求助。”


    鄧蓮兒接過那封信,一雙俏眼打量著江浪,歎了口氣,道:“江大哥,你寧願賣馬,流落江湖,也不願求助他人,是也不是?”


    江浪微微一笑,道:“也不是。我又沒到山窮水盡,何必要給別人添麻煩?”


    鄧蓮兒歎道:“你,你這人,為了尋你妻子,你……究竟值不值得?”臉色一沉,道:“月明老方丈不僅僅是寒山寺的主持,更是‘韋陀拳’的掌門。江大哥,今兒你必須跟我一起去求他幫忙,請他來做這次神拳門大會的公證人。”


    江浪歎了口氣,道:“這個,會不會令月明大師為難?”


    鄧蓮兒道:“無論如何,咱們也必須要先去寒山寺試試再說。”轉臉望著關山房間的方向,小嘴一扁,道:“我適才故意這麽說,便是想氣氣這老個老家夥。哼,竟敢小看你請不到公證人?江大哥,咱倆這次必須要請到月明方丈,不能讓你掌門師伯笑話。”


    江浪見鄧蓮兒神色堅決,又知她確係一番好心,不便拂逆其意,心想:“左右也沒什麽辦法。且聽大小姐的主意吧。”便道:“好罷。既然實在找不著合適之人,為今之計,也隻有懇求這位月明大師了。”頓了一頓,又道:“隻不過月明方丈倘若不便出麵,咱們也不可勉強他老人家。”


    鄧蓮兒見江浪同意了,嫣然一笑,道:“那是自然。”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花荷包,塞到江浪手上,道:“好好收著。”


    江浪見那荷包入手沉甸甸的,便即打開一張,頓時吃了一驚,卻見金光耀眼,竟是一片片黃澄澄的金葉子,為數著實不菲。


    鄧蓮兒笑道:“江大哥,這些金葉子可是咱們的全部家當,想來也夠咱倆花用個一陣子啦。嘻嘻。”


    江浪微微點頭,將荷包又放回鄧蓮兒手上,道:“我身上還有些銀兩。蓮兒,不如這樣,你且暫時收好,等我的銀子花完了,再使這些金葉子罷。”他雅不願接受鄧蓮兒的財物,卻又怕她著惱,這才委婉其詞。


    鄧蓮兒側頭一想,點頭道:“也好。總之我絕不能讓你再賣馬度日了。”


    二人出了客棧,問明途徑,趕向寒山寺來。


    寒山寺相距客棧不過十餘裏腳程,依著鄧蓮兒的意見,連馬也不必騎了。二人並肩漫步而行。


    不久出得城門,越往前去,路人行人漸稀。


    正行之間,突見迎麵有人乘馬飛馳而來。


    江鄧二人眼見對方奔馳奇快,便即往道旁相讓。須臾那快馬已到近前。馬上之人突然間右手揮鞭,“刷”的一聲,鞭梢已猛地往江浪頭頂上擊去。這一鞭突兀之極,來勢奇快,出其不意,江浪猝不及防之下,竟爾忘記躲避。


    便在這時,隻聽得一聲嬌叱,江浪身後輕飄飄的飛出一條綠影,一個空心筋鬥,“細胸巧翻雲”,後發先至,挾手奪過鞭頭,擋在他身前。


    那綠影其快如風,尚未著地,便即奮力一扯,叱道:“下來吧!”


    那使馬鞭偷襲江浪之人即將得手之際,突然間眼前一花,鞭頭被人硬生生的抓住,甫覺不妙,猛地虎口劇痛,手中鞭柄又即被奪去。但他身子沉重,坐在馬鞍之上,竟未落馬。


    江浪一驚之下,卻見飛身來救、奪下馬鞭之人竟是一位明眸雪膚的綠衣少女,頭垂雙鬟,嬌小玲瓏,正是律靈芸的使女小菊。江浪叫道:“小菊姑娘,是你救我。對了,你怎會在此?”


    小菊哼了一聲,尚未答話,忽聽鄧蓮兒一聲嬌喝,縱身躍起。半空中裙底飛出一腳,砰的一聲,已將馬上之人踢得慘叫聲中,翻身跌落地下。


    那人先被小菊奪去馬鞭,又被鄧蓮兒踢落馬下,眼見出手的俱是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卻又均是功夫極佳的武林高手。兩女幾下飛拳動腿,迅捷無倫,當真是兔起鶻落,隻一刹那間,已經被擊倒在地。


    那人又驚又怒,當即一個“鯉魚打挺”,呼的一聲躍起,單刀向鄧蓮兒頭頂猛劈下來。鄧蓮兒鬥地矮身,刀鋒從她頭頂掠過,相差竟然隻有寸許。頃刻之間,鄧蓮兒已欺到那人左側,手肘撞處,正中他下頦。那人一聲痛哼,便即仰麵一交撲翻出去。


    隻聽蓬的一聲響,那人高大的身子已重重仰麵摔跌在道旁石地上,隻痛得他“啊”的一聲慘叫,嘴巴開處,鮮血流了滿襟,再也動彈不得。


    瞬息之間,一條生龍活虎的魁偉大漢,已癱軟在地下,便如一團爛泥般堆在道旁,再也爬不起來了。


    江浪又驚又奇,望望小菊,又望望鄧蓮兒,若非親見,實難相信,擊倒那大漢的,便是這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小菊和鄧蓮兒二女也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目光中均有詫異之色。顯然,二女也沒料到對方有如此淩厲迅捷的身手。


    鄧蓮兒小嘴一撇,冷笑道:“救人也不救到底,隻奪了個鞭子,又有何用?”顯然怪小菊力弱,未能一舉將那人擊倒。


    小菊聽了大怒,柳眉一軒,叫了聲:“敢小看我,看掌!”忽地一躍而起,快如閃電般連擊三掌。鄧蓮兒斜身搶進,左手反打,右掌擒拿,以攻代守,招數巧妙異常。


    江浪沒料到二女一言不合,竟然大打出手,忙道:“別打,都是自己人,快快住手!”


    其時小菊和鄧蓮兒各逞絕技,互有爭勝之心,一旦交上了手,哪裏肯輕易停得下來?


    二女都以快打快,拳來腳往,直似蝴蝶穿花一般。鄧蓮兒的拳路輕靈飄忽,小菊的掌法則精奇多變。江浪直瞧得又是佩服,又是擔心,但見到二女鬥得精彩之處,禁不住跨上兩步,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兩女拆了三十餘招,便各遇凶險,猛聽得那小菊叫聲:“著!”左腿倏出,已掃中了鄧蓮兒脛骨。隨即嗤的一響,鄧蓮兒長臂一振,挾手摘去了小菊左鬢邊的一朵珠花。


    兩人一齊收掌後躍,均是花容失色,心中佩服,互相對望了一眼。


    小菊橫掌當胸,欲待挺身再上,江浪急忙張臂攔在二女之間,大聲叫道:“住手,住手!”


    小菊橫了他一眼,道:“幹什麽?”江浪道:“小菊姑娘,這位是鄧姑娘,是自己人。你二人幹嗎不分青紅皂白,動手起來?”


    小菊斥道:“我喜歡打架,管你甚麽事?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見這個野丫頭,就想狠狠教訓她一頓。”


    鄧蓮兒正自揉搓被踢得疼痛不已的左腿,聽得小菊之言,勃然大怒,雙掌一立,使個架式,叫道:“江大哥,你走開,看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環!”


    江浪道:“這位是小菊姑娘,是我的朋友。蓮兒,你不可再動手!”


    鄧蓮兒哼了一聲,稍一遲疑,將手中珠花丟到江浪手中,氣鼓鼓的道:“還給你朋友吧。”


    江浪接過珠花,轉向小菊,微笑道:“小菊,快戴好吧。”


    小菊挾手奪過珠花,卻不戴回,一雙杏眼冷冷的瞪著江浪,惱道:“江大哥,枉我一直把你當成有情有義的男子漢,大丈夫,想不到你竟會是這種喜新厭舊的負心男人。哼!”


    江浪奇道:“小菊,你這話是甚麽意思?我不明白。”


    小菊柳眉一軒,冷笑道:“不明白是吧?你不是成天吵嚷著要找自己妻子麽?哼,怎地現下又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枉我家小姐……,枉人家為了你……生了一場大病,臥床數日。你倒好,卻逍遙快活的跟著一個美貌姑娘形影不離,也不知打的什麽鬼心思。不值得,不值得,你這種天性涼薄之徒,我真是替人家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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