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之爭以趙國的大敗告終。


    在此之前,秦國國力強盛,趙國曾是唯一能與之匹敵的諸侯國。然長平之戰後,趙國元氣大損,又失數十萬精兵,再無力與秦國抗衡。而秦國雖大獲全勝,但也損失過萬,短期內養精蓄銳,不再四處討伐。而此戰的大功臣白起將軍,也被人間稱為“戰神”,諸侯國人皆是聞其名而喪膽。


    夜間,依舊駐紮在長平城外的秦國軍營正在高呼歡慶,軍營外點起了篝火,眾士兵皆席地而坐,吃著近幾日捕獲的獵物,喝著王上賞賜的酒,熱鬧非凡。


    眾人成吃喝得不亦樂乎,忽然一個將士雙手端起碗站起,麵對著坐在正中間的大將軍白起,“兄弟們打了勝仗能平安歸國,這要多謝大將軍的排兵布陣。雖然許多兄弟沒能活著回來,但我們知道,大將軍日夜操勞,已經盡力將傷亡減到最小。我們都是些粗人,不會說話。這一碗酒,我敬將軍!”


    “敬將軍!”


    “幹!”


    “……”


    在一個人的帶領下,其他將士皆起立,將碗舉起敬白起。白起也站起,回敬了一下,端碗一飲而盡,又將碗倒置,示意他已幹了這碗。


    眾將歡呼。


    白起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卻又倒了一碗酒,說:“我們能打贏這場仗,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大功臣!還有那些戰死的兄弟們,是他們的鮮血換來了我們的平安,換來了戰爭的勝利,換來了國家的安寧。這一碗酒,我們一起敬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豪傑!”說著,他將酒端過頭頂,鄭重地灑在了地上。


    於是,一人、十人……大家都把酒灑在了地上,還有人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淚光。王上隻在乎戰爭的結果,而他們經曆的是戰爭的整個過程。那些死去的戰士,王上會慰問他們的家族,但不會記得他們。而大將軍,是與他們一同經曆了生死的人,他也許會記得那些死去的兄弟們。


    九黎曜雖然混跡在秦軍之中,卻沒有參與慶功,而是獨自一人坐在離軍營有些遠,卻又不太遠的石頭上,用一塊上好的綢絹擦拭著自己的隨身佩劍。


    這時身後一小卒打扮的人走了過來,開口卻是女子的聲音。“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而不去慶功呢?”女子穿著男裝,雖比真正男兒少了幾分硬朗,卻也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豪情。


    九黎曜停下手上的動作,隨手將絹布扔在地上,“你明知故問。”


    女子輕輕一笑,走上前拾起絹布,打量了片刻,說:“這可是秦王禦賜的上好綢布,你就這麽扔了?”


    九黎曜冷笑,說:“沾上了劍上鮮血,再好的綢緞也變得肮髒了。”


    “是嗎?”女子微微勾唇,走上前將九黎曜手中的劍拔出鞘,隨意舞動了兩下,“你這劍倒是蠻沒有靈性的,我跟了你這麽長時間,它居然還是不聽我的使喚。”


    “它隻聽命於主人。”九黎曜張開手,劍便掙脫女子回到了他的手上。他將劍裝回劍鞘,站起來,“尤惜,你今日話有點多。”


    “怎麽?你不開心了?”尤惜盈盈一笑,將手搭在九黎曜的肩上,“那我閉嘴便是。”


    九黎曜一動不動地站著,臉上也毫無表情。他淡淡地說:“不早了。”


    尤惜便覺無趣地放開了他,站到了一旁抬頭看天上的星象,“白虎和蒼龍都出來了,玄武也該出來了吧?”但實際上,北方的玄武星象毫無反應。東南西北四方,隻有白虎星象成功重新排列,也就是說,目前為止隻有白虎的主人完整地獲得了星蘊之力。


    九黎曜並未說話,尤惜看著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我可要比你早些找到玄武。他若是幫了你,我就控製不了你了。”她語氣很淡,話中卻似有寒意滲出。尤惜伸出手,手掌上便有了一團小火,她又似笑得無害,說:“你放心,我是不會利用你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的。誰叫……”她湊到九黎曜跟前,踮起腳將氣吐到九黎曜臉上,“我這麽喜歡你呢?”


    她收回手掌,火焰便熄滅。四周便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九黎曜額頂滲出的一層薄汗。他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深夜,已將近醜時。


    虛竹跟蹤九黎曜混進了軍營,此時也是小兵的打扮。她躲在帳篷後麵,一邊小心翼翼地探路,一邊躲過那些巡視的士兵。


    不過還好,戰爭已經結束,沒有敵軍來襲,巡視的士兵也有所鬆懈。


    虛竹看到四周沒有被發現的危險,便倚靠著帳篷旁的欄杆坐了下來,按了按胸口順氣。兩個時辰前她便跟到了這裏,但不知為何,有一瞬她感到自己的靈力在體內慢慢消散,於是暈厥了過去。茶顏沒有跟過來,按理說她的靈力應該會加強才是,卻莫名其妙地像是被人吸了去。


    難道是玄武的主人也在這裏出現了嗎?水克火,隻有玄武的力量才會如此削弱她體內火的力量。可夜觀星象,玄武並未有完全重組的跡象。


    莫非……


    虛竹擦了擦額角的汗,唇色略顯蒼白。看來今日不能在此地久留了,玄武未顯像,那能讓她靈力如此驟減的……是朱雀?


    虛竹越覺得不太對勁,便來不及細想,隻想著趕快離開,趕快去找茶顏。她看了看軍營深處,又看了看在空中盤旋的靈鳥,思量了一下,轉身就離開。


    卻不料她大意之下,走之前忘了探看四周是否有巡視之人,一個轉身,正好讓巡視的士兵碰了個正著。巡視的人大喊了一聲“來人”,便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士兵。因是深夜,這個地方離將軍的營地也還有些距離,所以防範較疏,人也不多。虛竹隻得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驚動了千軍萬馬。


    小兵見她身著自己軍營的衣服,麵色難看,便問為首的一個人,“頭兒,這小兄弟是我們的人嗎?怎麽好像有些麵生?”


    為首的人打量了虛竹一番,說道:“是我們的人,看樣子好像還受了傷。”他抬了抬手,“把他帶回營中,去請軍醫過來。”


    “可是頭兒……”小兵的話還未說出口,便突然雙目怒瞪,直挺挺地倒了過去。其他人大駭,正準備大喊,聲音卻全都卡在了喉嚨裏,接著全倒了下去。


    虛竹驚詫不已,剛準備起身一探究竟,便覺手被人拉住,想看是何人所為,對方卻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那人才放緩了速度,鬆開了虛竹的手。


    虛竹警惕地後退,“你是什麽人?”


    “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度嗎?”那人緩緩轉過了身,聲音邪魅,臉上戴著猙獰的銀狼麵具,似笑非笑地看著虛竹。


    “你幫我,我自然會謝你。但你的方式,是不是太過狠毒了一點?”虛竹一改往日的溫和開朗,語氣中有幾分質問,“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那人竟仰天大笑,一時之間,群鳥驚起,“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如此,隻求結果,不問過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猛地伸手掐住虛竹的脖子,疼得虛竹皺起了眉頭,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掰開那人的手,可竟是一絲力氣都用不上。


    “你不是問我是誰嗎?那我就告訴你——”那人的眼神變得可怕,好似一頭饑餓的野狼捕食到了獵物。


    虛竹想要運功將那人逼開,卻又有了先前那種靈力驟減的感覺,眼前逐漸模糊,在本就漆黑的夜色中,隻看得到銀狼麵具反射的月光。


    她聽到那人用極其狠毒的語氣說:“要你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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