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貞大人,鳶貞大人,您勿要動氣,勿要動氣。”


    “鳶貞大人,您醒了,奴婢們馬上去叫主人前來。”


    “鳶貞大人,您暫且不要想著出了這裏了,主人說他需要您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讓您住在這裏。主人還說,這華堂園下了結界,您功力暫封,是出不了這兒的,希望您能從風而服。奴婢們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奴婢們。”


    她們是跪在她腳下的,可是她卻覺得她們的表情都是暗含譏誚的。“怎麽,你們覺得我很可笑是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上神如今被你們的主人幽囚在這裏,哀告賓服,是不是覺得很光榮?悅”


    她其實極少會這麽生氣,上一次是因為楓舞的陷害,這一次竟然又栽在珂七的手裏。她是她太信任他了,才被他這般陷害,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連天界都回不去了。自己不是犯人,亦沒有做傷害珂七兩人的事,卻被這樣對待,什麽緣什麽孽嗬。


    “奴婢們不敢,還請大人息怒。”婢女們屈膝而跪,恭敬得標誌。


    “你說你們主人把我的法力暫封了,是什麽回事?”


    “對不起,這是主人的私事,奴婢們無權過問。攙”


    好吧、好吧,她早應該留個心眼。這些奴婢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哪裏會告訴她呢。對著她們生氣也是沒有用處,鳶貞慢慢靜下心來,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你們下去吧。”


    “是,大人。主人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您,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訴奴婢們,奴婢們告退了。”


    她們再一次向鳶貞欠身,然後疾步離開。所有人走完的時候,她才一頭載進床褥。除去自身天生是仙骨,沒了法力,她現在算是半個凡人了。也許是昏了許久,頭隱隱作痛,喝了桌上的藥茶也不見效。大抵是因為,這是心悸,無關體膚,關乎心境。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隕籍。昏過去之前他衝過來反擊,不知道珂七有沒有傷害他。她愈想愈不能想清楚珂七的做法。他認為是她搶了他的娘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殺了,現在卻又讓她住在這地方,除開囚禁,幾乎是以賓客之禮相待,又是什麽意思?


    估摸著是被迫飲下了魔界的毒草“五骨散”,具有暫且姑息神仙仙法的神奇效果,那魔草早在幾萬年前被魔界向外宣告滅種,從此大陸再也找不著這種奇幻的魔草了。


    然而天魔兩相敵,天界和魔界彼此都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麽算盤,口上說著是,心裏麵什麽都明白。魔界的五骨散無緣無故怎會滅種呢?傳言不過是是魔界從中做梗,把五骨散的聲音給壟斷了。雙方隻是心照不宣罷了。


    今日也許正是證實了那個傳言。隻是她想不通,珂七為何要下這麽大人的本暫封了她的法術。而且,他有什麽權利擅自禁了她的法術呢?愈想愈氣,心裏難以平複。


    篤篤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想著也許是珂七到了,她一骨碌的從床上坐起來。整整衣襟,快步上去走去。


    “阿貞。”珂七一身藍袍,一進門就看到疾步而來的鳶貞,她麵容冷淡,抬起手來,珂七閉上了眼。“啪”一聲,鳶貞一把巴掌已經用力的甩了下去,雖說失去了法力的女子這一巴掌的威力多麽小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但珂七能感覺到她整個人的憤怒。


    “珂七,你有什麽資格,封了本上神的法力?你有什麽資格?”


    “阿貞……”


    鳶貞怒極反笑:“哦,我記起來了,珂七魔君都已經晉升為儲君了,將來必是要繼承其父皇魔皇蚩冠的位置,所以就可以這樣欺滅鳶貞一個天界的人了,是嗎?”前些時日,魔界的骨灰級領袖老臣們起了內訌,沒了魔皇蚩冠的威嚴,壓製不住他們的內訌。


    不是傳言出來,說是有人意圖眸反,奪取魔皇蚩冠的位置,成為新一屆魔族之首。然珂七始終是蚩冠的次子,是時他抓住機會挺身而出,用他的治理能力力壓老臣,在一眾新派別的支持下成為了新的儲君。


    “阿貞,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想過害你?”珂七看著戒備的鳶貞,覺得心裏有些不好受。鳶貞至少也是他的舊相好,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對自己如此警戒。


    “好,好,你不會害我,就把我的法力解封。”她有點難以置信,是日早晨珂七還對她是那樣一副態度,怎麽現在又變了,就好像帶是為了達到某種不可能達到的目的來接近她的。


    “阿貞,你應該知道那是五骨散,不是毒藥亦沒有解藥。你的法力是被封印了,破戒需要些時日,我不會對你做甚麽,你不要擔心。”


    “你把我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你既然不相信我大可殺我滅口,如若是我死了我必定不會逃避。我鳶貞寧死也不會做你的俘虜,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看著鳶貞篤定又堅定的樣子,珂七有些失神,“阿貞,你怎的這麽想,雖然你擄走了清瞳,但是我想了想,既然你不願意把她交還回來,我心中有藏著多年的芥蒂,便想乘機對你道明了我這些年來所羈絆的。”


    她大惑不解,珂七早些年就與她魚死網破了,哪裏還有什麽羈絆之說呢?


    珂七一把上來抓住她的手,語氣裏的激動不可忽視,他道:“阿貞……其實我,從未對你斷情。”


    鳶貞嚇了一大跳,一把甩開他的手,奈何她現在沒有法術加上休息過久,力氣太小了,甩不開珂七反倒是讓他更加握緊了她的手,她被嚇到了,“珂七,你幹什麽,你快放手!”


    珂七頓時如同一盆冷水劈頭蓋臉,一臉的失落的放開了她的手,鳶貞後退了幾步,撞到了桌子的邊角,狠狠的頂到了,她痛的抽了口冷氣。珂七急忙邁開長腿上前把她攬入懷中,一邊查看她的傷勢還一邊關心道:“怎麽這般不小心?有沒有事,撞到哪裏了?”


    鳶貞看他這副溫柔極致的模樣,忽然不知怎的想到了白清瞳的臉,她用力掙紮開珂七,遠離他。


    鳶貞冷笑道:“珂七儲君,你這是什麽意思,把我抓來這裏是交談人生的?你我二人都是幾十萬歲的人了,早已不是青春懵懂的年紀,還談什麽情不情的,了然無趣。”


    未斷情不斷情都是玩笑話了,她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可是結果他選擇的不是她。已然是過了太多年了,現實擺在那兒了,他又還留有什麽羈絆呢。紅顏未老恩仙斷,她為此失去了太多,早就想摒棄這一切了。


    珂七苦笑:“我知道是我欠你,所以這一次你擄走了清瞳,我不會開罪你太甚了。我想,這也許是一個契機,我正好把心中的疑惑對你道明了,哪怕你不在意,我也要你知曉我的心意。”


    鳶貞淡淡的表情沒有過多波折:“那年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我快要記不住了。現在你我二人生活得甚好,你同白清瞳也算琴瑟之和,相敬如賓,她也早就為你誕下子嗣,你不與她好好過日子,也委屈了她對你一片癡心。”


    珂七澀然:“可我心裏明白得通透……這些年來我心上的人終究是你,雖說與清瞳她生活了不少時日,但看到她在宮中坐著魔妃的位置,我心底總有一個有一個聲音要衝破理智跳出來,那就是你。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默默的注視你,可你就是沒有看到我的心,當初也沒能給個機會原諒我。”


    鳶貞茫然,看著麵前的珂七,麵容早已不似初見時的少年書生意氣風發,如今的五官愈發深邃,多了一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良久,回聲道:“不管是你被她下套還是心甘情願,事情始終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是個女子都無法接受,更莫要望得到被原諒的機會了。要怪,就怪你我有緣無份吧。”


    珂七頓了好一會兒,低低哀歎隻得道:“你那時不肯同我做*之事,我自然心灰意冷,但也不承想會把持不住,同別的女子做了交頸之伴。是我的錯,我心想你不會同我苟合,便決心等你,卻不經意中放鬆了對外的警戒心,直到遇到清瞳的那副靈藥,才讓我知道我那時的堅持實在是渺小。”


    “阿貞,如果那時你和我……行了*之事,我想,我必會癡情舊不負。”


    鳶貞沒想到他竟把這種事說給她聽,多年前的記憶又湧現而出。多年前,她和他在一起時,就已經知曉男女的春雨之事,別人話是活色生香、妙不可言,逾越愉悅了身體,亦逾悅了心情。她和他那時青春正盛,也對那些事情深感好奇,特別是珂七。


    珂七那時候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心中總會有些念想,他曾經把那種念頭告訴鳶貞,被她回絕了。西王母教過她,未成婚時女子的清白固然重要,何況*之事正是夫妻間才有的親昵,女子未出嫁時,萬萬不可亂來。


    鳶貞謹遵西王母教誨,勵誌要保留著清白之身,珂七那時雖然心生失望,但想到鳶貞始終要嫁作他妻,便也想開了,道說願意等待她。


    “你這話,像是你我的舊情隻能用歡愛來承接了?”


    珂七忙否決,“自然不是。”


    鳶貞又想起白清瞳,回道:“白清瞳真不是我擄走的,我念你與我曾有過一段露水情緣,遂對你毫無戒備。不想一封有她字跡的書函就能讓你深信不疑,而我煞費苦心嚼盡舌根與你辯解,你卻不肯相信我一個字。你還是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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