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抵不住內心的傷痛,趴在床邊,無力且無助地啜泣。


    多希望他能給她帶來奇跡,可最後,還是讓她心碎。


    監測儀器忽然發出尖銳的聲響,鄭希雅心頭一怔,眼看著心電圖開始急劇變化。


    即便她看不懂,卻很清楚,蘇墨此刻的情況十分危險。


    顧不上其他,鄭希雅擦了淚,迅速衝出外頭,“醫生,醫生快來啊……”


    “救救他,快來救救他……”


    鄭希雅呼喊著,擦幹了淚,卻再一次掉下來。


    傲風一怔,猛然飛奔離開,叫來醫生。


    病房內,醫生診斷,情況危機,要立刻進行搶救。


    沒多一會兒人,蘇墨再一次被推入了病房。


    鄭希雅在外頭,險些奔潰。


    等待是煎熬且痛苦的,鄭希雅渾身都在顫抖著,整個走廊的氣氛也降到零點。


    雲采抱著她,一直在安慰著。


    可她似乎摒棄了外界的一切,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隻剩下她在苦苦等待著。


    心底有無數個聲音在呼喚著,蘇墨,你一定不能有事!


    蘇墨,如果你敢到閻王那報道,我鄭希雅也要去那裏把你拽回來!


    蘇墨,你能聽見我的呼喚麽?


    求求你,一定要挺住。


    看到自家媽咪這個樣子,寧寶貝萬分自責。


    眉頭深擰,眸底帶著絲絲掙紮,眸色更是十分複雜。


    無論他們如何勸說,鄭希雅仍是那樣留著眼淚,仿佛什麽都聽不見,眸底一片空洞。


    “雅,你說句話啊。”雲采急了,搖晃著她的身子。


    可她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雲采心急如焚,手足無措。


    麵對這樣的鄭希雅,他們實在沒有任何的法子。


    “媽咪,求求你說下話好麽?不要嚇寶貝。”寧寶貝帶著哭腔,輕輕抓著她的手臂,但結果還是一眼,她不說話,一直麵部表情,眼神呆滯。


    這樣的她看起來,分外恐怖。


    最後,雲采急了,也怒了,用力地晃著她的身子。


    “鄭希雅,你個笨蛋,不是還沒有結果麽,你這麽折磨自己做什麽!”


    “你給我醒過來,快醒過來!”


    雲采的力度很大,晃得鄭希雅的身子連連後退,最後摔在地上。


    這一次,她終於醒過身來。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人,“醒?他醒了?”


    若他長眠,她又該如何?


    鄭希雅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那種恐懼與深深的無助感。


    她深刻地體會到,原來自己對蘇墨的愛,早是刻骨銘心。


    可是,她是發現地太遲了麽?


    在她還沒來得及給他溫柔的時候,他就要離開?


    不可以!


    蘇墨,你不能這麽自私!


    眼淚再一次肆虐在她的臉上,難抵心頭的害怕,鄭希雅掩麵而泣。


    即便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可她卻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你就這點出息!”雲采無奈地看著她,最後又是無奈地別過臉去,眼淚也掉了下來。


    看到鄭希雅這麽難受,她自己又怎麽會好過?


    可此時此刻,他們都隻能等待結果!


    杜齊擰眉,最後走過去,輕輕地擁住她。


    溫暖的懷抱,卻讓她的眼淚掉的更凶,可她沒有掙紮,而是自私地貪婪著這一刻的溫暖。


    這一刻過後,也許她再也無法享受了。


    這一幕,太過傷感。


    寧寶貝幾分不忍,別過身子,小小的他麵對著牆壁,十分自責。


    對不起,媽咪!


    對不起!


    是寶貝的錯,寶貝不該……


    騙你。


    ……


    搶救手術維持了兩個小時,一直到淩晨五點,手術結束。


    醫生走出來,取下口罩的那一刻,鄭希雅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希望,所聽到的會是好消息。


    可最後,卻見到醫生遺憾地搖著頭,無比沉重地說了句:“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緊張拽著醫生的手倏然滑落,鄭希雅感覺腦子轟的一聲,麵色慘白,腦子隨即陷入空白。


    所有人都十分震驚。


    這個消息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最是沉重。


    醫生離開,**推著蘇墨出來,鄭希雅衝上去,狠狠地拽住車子,卻在看到蘇墨那張冷峻慘白的麵孔時,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在她暈倒之前,隻聽見寧寶貝一聲驚叫,“媽咪……”


    ……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在一個走廊上,一直走,一直走,可卻完全沒有盡頭……


    她每走一步,都會顯得更加沉重,而明明眼前一片光明,可她卻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最後,她累了,無力地坐在地上,隻能看著那光明,理她越來越遠。


    她急了,連忙起身去追,卻突然腳下踩空,掉入了萬丈深淵。


    那裏,一片黑暗,四周爬滿了樹藤,仿佛會說話一般,一直在她麵前飛旋。


    而那些樹藤布滿荊棘,她伸手拽住,卻被刺傷,最後,鮮血淋漓。


    當她陷入那種無助,感覺要窒息的時候,眼前突然落下一道光束,光束籠罩的身影,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


    他笑起來很好看,冷峻的麵孔之上,卻勾著那樣優雅的笑。


    一身白色的他,恍若一個天神。


    鄭希雅看著他,那種無助與窒息感頓時消失,束縛著她的樹藤也一點點縮走,最後,他來到她麵前。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他說:“很想我麽?”


    她狠狠點頭,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是啊,很想,很想……”


    蘇墨伸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麵頰,“可是,如果我離開了,你怎麽辦?”


    “你是想告訴我,你已經離開了麽?”她臉上布滿淚痕,伸手撫摸上他的臉,卻發現沒有絲毫的溫度,她慌了,眼淚掉的更加凶猛,“你真的,要走了麽?”


    “是啊,要走了。”他說著,溫柔的眼底流露出不舍與傷感。


    可他卻始終笑著,輕輕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寶貝……”


    “我不要……”


    她狠狠地抱住他,像個孩子一眼,哭著求他,“我求你不要走,好嗎?不要丟下我和寶貝,蘇墨,不要丟下我,你知不知道,寶貝是你的兒子,你欠我們一輩子的溫暖,你不能走!”


    “對不起……”他隻能說著這麽一句,卻掙紮她的懷抱,她卻不敢鬆開,隻怕一鬆開,他就會消失。


    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在她臉上蔓延。


    “蘇墨,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不是嫌棄我從未對你說過一句愛你麽?可我現在說了,你是不是就不走了?蘇墨,我求求你,就念在我愛你的份上,不要丟下我和寶貝。”


    “希雅,我也愛你!這份愛,我會帶著,一直延續到下一輩子,下輩子,我會等你。”


    “不……我不要……我不要什麽下輩子,我隻要現在!”


    似乎知道他要走了,鄭希雅抱得更加用力,可他卻笑著,一點點,如同一縷煙般,從她懷中消失……


    “不!蘇墨你不能走!”


    鄭希雅聲嘶力竭,她站起來朝著煙霧的地方追去,可最後,他卻徹底消失在空中。


    她遙望著消失的方向,哭得肝腸寸斷。


    “蘇墨,這輩子你都沒能給我愛,還談什麽下輩子?”


    “你若真的愛我,就不該這樣離開!如今你這又算什麽?”


    “蘇墨!我恨你!恨你!”


    鄭希雅嘶吼著,萬分痛苦,最後,她跌倒在地上,隻能無力地流著淚。


    “媽咪……”見躺在床上的鄭希雅淚流滿麵,卻如何也叫不醒,寧寶貝也掉下淚來。


    他很自責,也很意外,原來媽咪對爹地的愛,早已刻骨銘心。


    這時,雲采從推門進來,見她昏迷了還哭的那麽傷心,心下一動,眼淚也巴拉巴拉地掉下來。


    鄭希雅!你個嘴硬心軟口是心非的死女人!


    不是說不愛蘇墨麽,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她剛才跟杜齊剛從太平間過來,蘇墨已經確認死亡,而如今,鄭希雅也是昏迷不醒。


    一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無法接受。


    再見寶貝,見他掉著淚,雲采覺得他一個孩子,十分可憐,走過去抱住他,狠狠安慰。


    “寶貝不哭,不管如何,雲姨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被她這麽一安慰,即便堅強如寧寶貝,眼淚卻掉的更凶。


    他萬分自責,呆在雲采的懷裏,一直反省。


    小小的身子微微有些冰冷,雲采心疼死了。


    “寶貝,你回去休息休息吧,這裏有雲姨。”


    “不可以。”寧寶貝掙脫開她,堅持道,“雲姨,寶貝可以,寶貝想單獨跟媽咪說會話。”


    聞言,雲采看了眼床上仍舊哭的厲害卻也昏迷不醒的鄭希雅,最後隻能點頭,跟杜齊離開。


    寧寶貝關上門,重新回到床邊,眼淚唰的掉下來,“媽咪,寶貝對不起你!”


    “媽咪,你醒過來好麽?寶貝再也不這麽任性了!求求媽咪你快點醒過來。”


    寧寶貝抓著鄭希雅的手,努力搖晃著,可鄭希雅卻仿佛聽不見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他十分清楚,媽咪是受刺激過度,導致現在正在麻痹自己的思想,遲遲不肯醒來。


    而這一切,事關爹地。


    寧寶貝倏然止了淚,眸中閃過一抹微光,低頭,湊在她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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