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約翰將手機遞給薄書硯,傅深酒再次攥住薄書硯的衣袖,開口時聲音幾不可聞。


    她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什麽也沒說,隻反手握了她的手、並接過約翰遞過來的手機,撥通了翟墨霆的電話。


    “結果如何?”薄書硯問這話的時候,一直緊握著傅深酒的手。


    “他應該不會傷害你們要找的那個人。”翟墨霆就說了這麽一句,語氣異常地冷肅攖。


    多年的兄弟,薄書硯幾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重點。


    “他回來了?”他咽了咽喉頭,深眸裏也翻湧出前所未有地暗浪,“你的意思是…霍靳商他回來了?償”


    翟墨霆在電話那邊默認了。


    薄書硯咬著牙根閉上了眼睛。


    這麽多年了,他終於露麵了。


    薄書硯坐牢的那一年,當時同樣沒滿20歲的霍靳商為了讓他從牢裏出來,最後不惜以自身性命相逼霍家當時的掌權人。


    盡管霍家掌權人最後想辦法讓薄書硯出來了,但霍靳商也因此事件丟掉了霍家繼承人的資格。


    薄書硯出獄後沒多久,霍靳商因為涉嫌弑殺生父而逃逸,從雁城消失得無影無蹤。


    薄書硯、翟墨霆、閆修還有沈言宵找了他這麽多年,尋不到半點蹤跡……而他現在卻突然回來了。


    “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問題。”翟墨霆狠吸了口煙,看著正在不遠處玩耍的戀戀,“如果戀戀真的是靳商的孩子,又同時是你們今天要找的那個女人的孩子,這事兒一經曝光、其凶險後果隻在一念之間。你也知道,靳商當年的那個妹妹,究竟跟霍家有沒有血緣關係還是一大懸案。”


    薄書硯倏然睜開眼睛,明暗交替的光線讓他有一瞬間的怔忪。


    如果戀戀真的是霍靳商的女兒,那麽也就是說霍梔在這些年跟霍靳商是絕對有過接觸的。


    但他薄書硯和翟墨霆找了霍靳商這麽久都得不到半點消息,霍梔孤身一個女人又是怎麽找到他的?


    或者說,霍靳商隻與她一個人保持著聯係?


    一切都成謎,薄書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翟墨霆,“他人現在在哪裏?”


    “我隻是根據車牌號查到了他手底下的一個人,現在那個人已經被控製住了。不過那人骨頭太硬,在加上他終究是靳商的人,所以即便是我親自去見,也問不出結果。”


    翟墨霆的話說到這裏,薄書硯朝傅深酒看了眼。


    也許,可以通過傅深酒、通過霍梔,找到霍靳商。


    “不過霍家老太太病重危在旦夕,我相信他會再度現身。”翟墨霆話鋒一轉,“另外,雖然我不清楚靳商和霍梔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但霍梔並不存在生命危險,你們可以放心。”


    聽到翟墨霆這麽說,薄書硯暫時放棄了要從傅深酒那裏探聽消息的想法,結束了通話。


    傅深酒雖然精神緊繃,但到底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霍靳商”的名字了的,所以大概想一想,便猜到之前突然出現在霍梔身邊的那個氣質冰冷的男人應該就是霍靳商。


    薄書硯輕拍了拍傅深酒的側臀,示意她給自己挪一些位置。


    傅深酒沉默著往旁邊挪了,心裏卻在打鼓。


    霍梔之前一直要求她幫忙保守秘密,特別是在薄書硯麵前。


    但現在……霍靳商已經出現了,那她還有保守秘密的必要嗎?


    “沒什麽想問我的?”薄書硯盯著傅深酒,語調平緩。


    傅深酒心裏咯噔一下,牽了牽唇,“我相信你和翟大哥。並且,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你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霍梔同我無親無故,就算她出事了,我這樣的反應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


    說完這話,薄書硯的眸光越加沉晦。


    傅深酒無意識地抿了下唇,眸光躲閃了下,她幹巴巴地接話道,“我不相信你是那麽冷血的人。”


    “小酒,你應該信任我。”他的語調,幾乎帶著請求。


    他想要從傅深酒這裏得到找人線索的想法又一次冒出來。


    他虧欠霍靳商實在太多太多,現在突然得到他的消息,他害怕稍不留神又再度失去。


    再則,如果戀戀真的是霍靳商和霍梔的孩子,那麽這件事情……


    沒有再想下去,薄書硯摁住眉心,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而憂慮。


    看著薄書硯這個樣子,傅深酒匈腔深處隱隱作痛,但最終也隻是說,“我累了,我們先回酒店吧。”


    薄書硯凝了她一眼,那眼神裏似乎有受傷,也有……失望。


    他的眼神讓傅深酒的心髒驀然被刺,紅·唇緊抿了下,傅深酒還是撇開了目光,選擇視而不見。


    盡管親密無間,但立場終歸是不同的。


    他想要找人,她也答應過霍梔。


    ……


    將傅深酒送回酒店房間以後,薄書硯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千石集團。


    看著薄書硯離開的背影,傅深酒這幾天以來強自撐著的那一口氣終於盡數瓦解。


    想想自從她和薄書硯相遇以來,即便是最初兩人之間並沒有那麽多糾葛的時候,她有了困難,他也總是最先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一個……


    想到這裏,傅深酒對於自己前幾天說“分開”的事情越加後悔,對於自己的無情和沒良心,也越是自責。


    有了悔改之心,傅深酒便有了行動,準備了一個下午做了一頓法式大餐,隻等著薄書硯晚上回來,和他重歸於好,徹底打開心結。


    但薄書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都沒有回希頓酒店。


    傅深酒輾轉向約翰打聽薄書硯的行蹤,約翰也隻是說薄書硯是因為太忙。


    這樣的結果,大大的打擊了傅深酒的積極性。


    但一想到之前是自己多疑懦弱在先,便決定找機會去公司跟薄書硯“低頭”。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薄書硯和翟墨霆一直在試圖尋找霍靳商和霍梔。


    但薄書硯畢竟是千石集團的支撐,所以很多時候都在處理公務。


    這天,薄書硯參加完一個高層會議後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秘書長蘇麗正站在他的辦公桌前。


    “薄總,您來了。”聽到聲音,蘇麗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慌,忙將雙手交握在身前,恭敬地看著薄書硯。


    薄書硯淡淡地睞了她一眼,冷聲道,“出去。”


    短短兩個字,讓蘇麗嚇得雙腿都軟了軟,什麽也不敢解釋,急忙退了出去。


    掃了一眼自己並無明顯異常的辦公桌,薄書硯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這才坐進辦公椅裏。


    “書硯,你回來了。”


    薄書硯這才剛剛坐下,許綰輕便推門走了進來。


    她總是穿著飄逸質感的長裙,配上柔美婉約的五官和微卷的長發,在視覺上總給人一種極致的溫婉美麗。


    聽到聲音,垂頸而坐的薄書硯連眼皮都沒掀一下,更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對他這樣的態度,許綰輕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自顧自地維持著笑容、走到薄書硯麵前。


    “這是奶奶親自給你熬的湯。”許綰輕將保溫盒的蓋子擰開,微微偏頭,“為了給你帶湯過來,我一路上將車開得跟烏龜似得,生怕灑了一滴出來。”


    將保溫盒推到薄書硯麵前後,許綰輕從另外一個餐盒裏拿出勺子,雙手遞到他麵前,“聽說你這幾天工作很辛苦,喝一點補補身子吧。”


    瞥了眼那還冒著熱氣的湯,薄書硯寡聲說了句,“把湯放這裏就好,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你先出去吧。”


    許綰輕偏頭微微一笑,柔柔的聲音裏有壓抑的委屈,“我這麽遠給你送湯過來,你就連一句謝謝都不肯說,就要趕我走?”


    聞言,正埋頭在紅頭文件上簽字的薄書硯微擰了長眉,“謝謝。”


    許綰輕滿是期待的神情凝了凝,隨即麵露微嘲,“真夠簡潔的。”


    “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如果你沒其他事情,先出去吧。”薄書硯這才抬起頭來看了許綰輕一眼。


    與他冰冷無波的視線相對的那一刹那,許綰輕心裏升騰起一股子無法抑製地怨恨。


    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情緒以後,許綰輕驀地轉過頭,笑著掩飾,“就算她現在回來了,你也沒有必要與我這樣疏遠。好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在那裏,是抹不掉的對不對?”


    薄書硯沉默著處理文件,隻是臉上的不耐已經明顯。


    許綰輕不甘願這樣難得的見麵就這樣被浪費掉,於是深吸了口氣後又道,“我知道四年前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傷害,但是你明明知道,那並不是我的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被病痛折磨了幾年。”


    聽許綰輕說起這些,薄書硯終於停下動作,深眸幽寒地望著她。


    許綰輕撇開目光,陡然掉落的眼淚使得她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我不指望你能幫我查清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但……”


    “許小姐,我恐怕沒有資格和義務去代替你們許家人幫你做任何事情。”薄書硯掐斷她的話,


    他這是第一次,將話說得這麽絕情。


    他都不叫她“綰輕”了。


    許綰輕無聲地搖了搖頭,眼淚撲簌簌地直掉,但她仍舊強自笑著,“書硯,你別……


    “需要我讓人來請許小姐出去?”對於傅深酒以外任何女人的眼淚,薄書硯都不可自控地厭煩,於是開口說話時語氣更加冷寒。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說話的,你不可以用這樣的態度對我…”許綰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從沒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她臉上溢滿悲傷,盡管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的邊緣,但她的聲音仍舊是細細柔柔的,“書硯,我們是那麽好的朋友啊。我們以前不是說過,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


    “是嗎?”薄書硯又拿起一份文件,因為隱忍而將薄唇繃成直線。


    許綰輕咬著下唇走到薄書硯的辦公桌前,雙手扶著辦公桌,殷殷地看著薄書硯。


    “書硯,如果我今天來給你送東西讓你不高興了,我跟你道歉,你別……別用這樣語氣跟我說話好嗎?”


    許家的掌上明珠,這樣卑微的姿態。


    這讓薄書硯突然想起了許綰輕在這幾年裏為薄家所作出的貢獻和對薄老太太的陪伴和照顧。


    “你沒有做錯什麽。”薄書硯摁了下眉心,再抬眸看向許綰輕的時候,深眸裏有讓她害怕的東西。


    他站起身來,走向她,聲音也柔和下來,“綰輕,我們好好談一談。”


    許綰輕卻搖頭,笑著掉眼淚,“湯都冷了,先喝湯吧,不然奶奶的一番心意都白費了。”


    說著,許綰輕一手端起裝湯的餐盒,一手拿著勺子去舀了一勺,就這樣遞向薄書硯的唇邊。


    薄書硯斂住鳳眸,麵色沉晦地看著許綰輕。


    “你喝一點,這湯真的很不錯。”許綰輕臉上淚痕滿滿,卻笑著。


    薄書硯正準備說什麽,卻不知為何突然就覺察到了異樣。


    他轉過頭去,一眼就看見了將門推開了半邊的傅深酒。


    視線相對的時候,傅深酒掩藏掉所有的情緒,笑著走進來,“看來我來晚了一步。”


    沒有自輕自賤,也沒有不分青紅找白轉頭就離開,傅深酒揚了揚手中提著的餐飯,朝會客沙發那邊走去。


    待她將裝著餐盒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時,薄書硯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許綰輕看了兩人一眼,忙快步走了過去,連餐盒裏的湯汁灑落在她衣裙她都沒發現。


    “傅小姐,你別誤會,我隻是剛巧路過這裏,所以給書硯帶了湯過來。”許綰輕在薄書硯身邊站定,看著對麵的傅深酒。


    “許小姐有心了。”傅深酒頓了下,看著薄書硯,“不過要是早知道已經有人給你送了吃的東西過來,我就不過來了,反倒讓你為難。”


    薄書硯正準備說話,許綰輕又搶先道,“傅小姐,你別這樣說,都算做是我的錯好了,是我不該自作主張要給書硯送東西過來。”


    “既然許小姐知錯了,那就改改吧。”傅深酒立馬接話道。


    聞言,薄書硯突然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他似乎很享受傅深酒因為吃醋而炸毛的模樣,所以並沒有打算要插手,隻是垂頸立在那兒,用指腹摩挲著傅深酒的手背。


    而許綰輕愣了愣、無言以對,隻牽唇笑了下後便轉而對著薄書硯道,“書硯,那我先走了。”


    言罷,許綰輕抬步便出了辦公室。


    “生氣了?”薄書硯捉著她的手喂到自己唇邊,親咬了口。


    許綰輕一走,傅深酒之前那些端莊大方的笑容在頃刻間就消失不見,她用力地將自己的手從薄書硯掌心間抽出來。


    “我名正言順的丈夫這麽受歡迎,是我撿到寶了,怎麽還敢生氣呢?”酸溜溜地語氣。


    薄書硯特別享受傅深酒這樣的小脾氣,所以隻是笑著看她。


    傅深酒一想到自己親手做了飯菜過來,卻老巧不巧地撞見這一幕,心裏的火氣突然又旺了一截。


    她回過身,拎起之前帶來的那些東西,抬步就要離開。


    薄書硯也沒阻止她,隻幽幽地道,“想好了再走,若是等會兒被我在電梯或者其他公眾場合逮到,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有傷風化的事情來。”


    “……”傅深酒生生地頓住步子,“你威脅我?”


    “你何嚐不是在威脅我?”薄書硯側身看她,“你簡直是在折磨我。”


    “我哪裏折磨你了?”傅深酒語氣硬硬的。


    “先是說要分開,現在又突然過來給我送飯,送飯就罷了,現在又要負氣離開,這都還不算折磨,那什麽才算?”薄書硯朝她走來。


    傅深酒覺察到危險的氣息,便也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但是對於薄書硯所說的這個問題,卻是無從辯駁。


    不過視線一晃,她看到了許綰輕留下的那碗湯、便立馬轉移了話題,“你既然已經喝了別人的湯,我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走了幹脆。”


    薄書硯輕笑出聲,“我沒喝那湯,不信你檢查檢查?”


    聽到這句話,傅深酒還沒反應過來,薄書硯的唇1舌已經侵犯過來,堵住了她的乎吸和所有話語。


    這猝不及防地口勿,讓傅深酒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但隨即,她閉上眼睛,嚐試著回應他。


    而他像是受到鼓舞的士兵,將一切的縱放都加深、加粗、促亂……


    ……


    她被他口勿得力氣盡失,神嬌體軟,以至於最後他將她鬆開的時候,她仍舊閉著眼睛沉淪在那迷蒙的狀態。


    “是否有嚐到湯的味道?”薄書硯垂頸,將唇片兒停留在她的唇角。


    那股嘛癢的感覺引得她身體一陣澶栗,猛吸了口氣,她驀地睜開眼睛,在對上他的視線後又飛快地移開。


    她自然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轉身端起了那盒湯,什麽也沒說,就將那碗湯給傾倒進了垃圾桶。


    等到湯汁都流盡,她故作出蠻橫的樣子,“薄書硯,我今天是正式過來通知你,以後我都不會再逃避自己對你……的感情,更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你、誤會你和其他女人。”


    將裝湯的餐盒一並扔進垃圾桶以後,傅深酒眸光堅毅道,“這碗湯,就是我不顧一切地要努力走向你的開端。”


    經曆過這麽多的事情,傅深酒其實對人世間的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徹。


    在感情的世界裏,總是需要兩個人共同來努力才會走出更好的結果。


    她愛上了薄書硯,那麽她勢必就要站在薄書硯的位置考慮事情,要理解薄書硯的性格缺陷和家庭缺陷。


    她總不能一方麵要求薄書硯無條件地對她傅深酒好、愛著她傅深酒,另一方麵,自己卻什麽也不做,隻知道要求愛卻不為愛、卻不為自己所愛的那個人付出。


    在許綰輕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困難出現之前,她傅深酒盡情滴享受著薄書硯帶給她的一切美好和感動;而在許綰輕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困難出現之後,她傅深酒卻又毫不猶豫地提出了分開,完全枉顧薄書硯的感受和付出,這其實是太過自私、太過自我、太過無情的表現。


    而薄書硯呢,即便是在以為她傅深酒已經死了的情況下,仍舊忍受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一直將她完完全全地裝在心裏……


    她知道錯了,所以今天來到這裏。


    而薄書硯聽完她的幾句話後,什麽也沒說,反而麵色幽沉地朝辦公室大門走去。


    他這是要拒絕她?


    指尖掐進掌心,傅深酒啞聲叫了他的名字,“薄書硯……”


    ---題外話---還有一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一暖婚,總裁愛妻到深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書和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書和墨並收藏第一暖婚,總裁愛妻到深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