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酒原本準備扶他去床上休息,但是突然便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去臥室拿了薄毯給薄書硯蓋上後,轉身出了套房。


    最開始入住希頓的時候,傅深酒便知道約翰所住房間的位置,於是她直接敲了門。


    過了好一會兒,穿著整齊的約翰才叉著腰、神態疲憊地來開了門。


    看了眼約翰明顯酒後的臉,傅深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手裏端著的醒酒湯遞給了這個一看就讓她覺得親切的長輩。


    “我自己煮的醒酒湯,約翰你試試看。償”


    約翰抹了一把臉,這才強撐起笑容,順帶接過了醒酒湯,但他看著杯子裏的醒酒湯,歎了口氣。


    傅深酒以為他是嫌棄她熬的湯顏色不好,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我爸爸小時候經常喝酒,所以我還是比較擅長煮這個的,我自己剛才也嚐過了,味道還是勉強可以。”


    看傅深酒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約翰本來早就想解釋的,但還是微笑看著傅深酒把話講完,這才笑道,“小姑娘你誤會我了。”


    不過後麵的話他也沒說,隻是仰頭將醒酒湯一氣喝完後,朝傅深酒比了個大拇指,“很不錯,我現在已經感覺舒服很多了。謝謝你,小姑娘。”


    “不客氣。”傅深酒看了眼她和薄書硯的套房所在的方向,然後補充道,“我看得出來,你對薄書硯很好。”


    其實這是前言不搭後語的兩句話。


    但是約翰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點,“所以你是作為薄太太,來感謝我對你先生的好?”


    “……”傅深酒怔了下,視線閃躲了下後朝約翰笑,“如果有什麽需要,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回房間了。”


    約翰笑著點頭。


    傅深酒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回走了。


    不過,約翰那句“所以你是作為薄太太,來感謝我對你先生的好”久久縈繞在她心扉。


    雖然她當時並沒有反駁約翰,但她不承認。


    ……


    傅深酒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薄書硯已經不在沙發上了,但浴室裏有水聲。


    雖然她現在有些抗拒單獨和薄書硯呆在房間,但是現下那男人醉著呢,她不可以不管他。


    猶豫了好一會兒,傅深酒還是決定坐在沙發上等他。


    她繞過茶幾才看到,薄書硯將襯衫和領帶盡數脫了扔在地上了。


    將東西一一撿起後,傅深酒就那麽抱著薄書硯的衣物坐在沙發上呆坐著,腦袋裏似乎有很多事情、但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會之後,還不見男人出來,傅深酒就有些無聊了,視線亂晃的時候,就看見了被自己抱在懷中的、屬於男人的襯衫和皮帶。


    腦海中猛然滑過一個想法,傅深酒像是被什麽燙到了一般,驀地就將懷中抱著的東西給扔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傅深酒自嘲地撇了撇嘴,又彎身將那襯衫和皮帶一一撿了回來。


    這一次,那襯衫和皮帶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與她的指腹掌心相觸時,還將她刺了刺。


    傅深酒將那襯衫捏緊,待掌心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麻1癢感覺褪去後,又怔然地將那件屬於薄書硯的襯衫看了好久。


    盡管隔著些距離,但她仍舊能夠聞到襯衫上的、獨屬於薄書硯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酒香。


    在某一刻,傅深酒像是被蠱惑了般,竟閉上眼睛,將男人的襯衫緩緩送到了鼻端。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1性汽息,讓傅深酒微微失神。


    她就是和有著這樣好聞體味的矜貴男人糾1纏在一起的。


    思緒正要飄遠時,早已停了水聲的浴室門被推開,意識還不太清醒地薄書硯扶著腦袋,緩步走了出來。


    傅深酒心裏咯噔一下,忙將手中捏著的襯衫往身後藏了藏。


    所幸,薄書硯似乎並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


    饒是如此,傅深酒卻因為自己這羞1恥的小動作而滿麵通紅,眸光閃躲。


    “你出來了?”傅深酒快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站起身朝他走過去時神情已經恢複鎮定、甚至淡然,“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薄書硯這才抬起迷蒙的鳳眸來看她,看清她的容貌後,他第一次在傅深酒麵前咧唇笑了出來,看得傅深酒呆愣了好一會兒。


    見傅深酒傻愣著不動,裹著黑色浴袍的薄書硯單手撐在門框上,另一隻手軟綿無力地抬起,朝她勾了勾,“老婆,過來。”


    老……老……婆……


    他叫她……老婆?


    那一刻,像是被閃電憑空擊中了天靈蓋,傅深酒呆得更厲害,直愣愣地看著麵前這個醉醺醺的男人。


    屋子裏沒有一點聲音,薄書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於是扶著額頭晃了晃腦袋才複又抬眸來看。


    還是有一個傅深酒,他最愛的女人。


    他蹙了蹙眉心,這才鬆開撐在門框上的那隻手,搖搖晃晃地朝傅深酒走了過來。


    傅深酒看著他那張因深醉卻更加俊逸迷人的一張臉、和他那被黑色睡袍鬆鬆遮蔽住的長挺身軀,隻是覺得危險,便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而男人的長臂已經朝她伸了過來,淡淡的酒氣瞬間就將她籠罩。


    傅深酒沒有再躲,因為怕他摔倒、所以她抬起雙手卡在他緊實的腰腹兩側。


    男人將帶著酒氣的乎吸埋進她的肩窩,又啞著嗓子叫了聲,“老婆。”


    這次的聲音那麽近,就在她耳邊,她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為什麽,她默了一下後,眼圈突然就有些酸澀。


    吸了吸鼻子,她惡狠狠地捏他的腰,“誰是你老婆,別亂叫!”


    捏痛他倒不至於,但他大抵是覺得癢,所以將身體往旁邊偏了偏。


    醉酒的男人幾乎將全部重量都壓在傅深酒身上,本來還能維持平衡,但這下他一動,傅深酒沒穩住,被他壓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沒有意識的男人也跟著她的步子往前,傅深酒再也支撐不住,想要去扶旁邊的桌子卻沒扶住,於是她就這樣被男人整個兒地壓1倒在地!


    雖然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但是男人的重量擺在那兒,還是將傅深酒壓得夠嗆,緩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


    “薄書硯……”傅深酒兩手撐著薄書硯的匈膛,想要將他推開,“你快起來,我喘不過氣來了。”


    也不知道薄書硯到底聽到沒,總之他不但沒讓開,反而又將自己的臉往傅深酒的肩窩裏拱了拱,還呢喃了句,“你好香。”


    “……”傅深酒欲哭無淚,後麵又嚐試了各種方法想要將薄書硯從自己身上移開,都失敗了。


    就在她精疲力竭要放棄、“甘願被壓死”的時候,薄書硯突然側身往旁邊側躺去,連帶著勾了傅深酒的身子,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往懷裏壓。


    愣了愣,傅深酒斂眸、氣惱地喊出聲,“薄書硯,你幼不幼稚,這麽老的人了還裝醉!”


    除了沉沉的乎吸聲,薄書硯毫無反應。


    腦袋被控製著,傅深酒便用使用腿部力量,想要將自己從他懷中挪開。


    但她剛剛有所動作,薄書硯原本裹在浴袍裏的一隻遒勁的長腿就伸了出來,將她整個人都完全壓製住。


    “……”傅深酒望了望天花板,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偏頭在薄書硯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口。


    叫你裝醉又裝睡!


    鳳眸終於緩緩挑開,薄書硯醉眼迷蒙地凝了眼懷中的人,緩緩勾唇,“別咬,乖。”


    短短的三個字,配上他的嗓音和表情,瞬間將她最敏1感的那個地方給擊中了。


    她咽了咽口水,縮回他懷中不再看他。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用生硬的語氣道,“你放開我,不然我會一直打擾你睡覺的。”


    她還沒洗漱、這很要命。


    然而回應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傅深酒抬眸去看,薄書硯果然又已經閉上眼睛,似乎睡沉了過去。


    狠了狠心,傅深酒拿手去推他,聲音也拔高了些,“薄書硯,你放開我!”


    被她枕在腦袋下的那隻手臂動了動,緊接著,男人溫熱的大掌溫柔地在她發頂摸了摸,“睡覺,我累。”


    原來他也會說累的麽?


    輕輕地吐了口氣,傅深酒果真就沒再動,就那麽安靜地聽著他略略有些粗有些急的乎吸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兩個人放著兩米的柔軟大床不睡,放著情1致滿滿的沙發不用,就這麽相擁著躺在地毯上,睡去。


    傅深酒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的燈光依然亮著,沒有拉上的窗簾外麵,仍舊是黑夜。


    她今天穿了短袖和裙子,這會兒在地毯上睡得久了,有些冷。


    她意識模糊,本能地就往薄書硯懷裏鑽。


    男人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大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後,就將自己的浴袍解開了,將傅深酒完完全全地裹進了自己懷中。


    臉蛋兒驀地貼上溫暖的熱源,傅深酒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又沉沉地睡去了。


    薄書硯這時候才緩緩睜開眼睛,睨了眼懷中縮著的女人,薄唇勾出滿足而幸福的弧度。


    ……


    傅深酒第二天是從床上醒來的。


    大床旁邊的花瓶裏,鮮見地插了紅玫瑰,還帶著露1水。


    她盯著玫瑰看了一會兒,那鮮豔欲滴的顏色讓她腦袋有些發昏,於是她又重新閉上眼睛,將意識一點一點地回收進腦袋。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直接翻身下了床,往外麵走去。


    在房間裏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薄書硯的蹤跡,傅深酒隱隱是有些失望的。


    但那種情緒很快被她自己給揮開,她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漱過後又給自己搭配了一套衣服。


    其實從她回到雁城以後,薄書硯並沒有叫人給她送過衣服配飾什麽的過來,但衣帽間,她的衣服就是很多。


    在她將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她放在包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眼名字,傅深酒故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滑了接聽。


    “找我有事?”


    “睡醒了?”可能是由於醉酒的原因,薄書硯的聲音有些沉啞,但仍舊包裹著笑意,“那我讓人送早餐上來。你想吃什麽,告訴我。”


    傅深酒抿著唇笑,說的卻是不領情的話,“我可以自己打電話的,不用這樣麻煩。”


    薄書硯那邊好一會兒沒說話。


    傅深酒捏著手機想了下,加了句,“不過還是謝謝你。”


    “小酒。”薄書硯突然叫她。


    傅深酒沒有立即回答,不知怎麽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薄書硯叫她的那一聲“老婆”。


    記憶中,這是薄書硯第二次這樣叫她。


    第一次還是四年前,當時她被記者圍攻,他從黑色lincoln上下來,對著她說了一聲,“老婆,過來。”


    不過當時,她和他都心知肚明,那不過是逢場作戲的情節。


    但昨晚,又會是……


    “小酒?”薄書硯又叫了她一聲。


    “我聽著呢,你說吧。”傅深酒回過神來,直覺他有事要說。


    果然……


    “我明天要出差一趟,去美國。”


    “去多久?”問完這句,傅深酒咬了唇瓣兒。


    “大概一周。”薄書硯頓了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用了,我放心不下梵……”


    傅深酒的話說到這裏,薄書硯突然打斷她,“那好。不過我會盡量提前完成工作,早點回來陪你。”


    “……”傅深酒噎了下,一口氣驀然就堵在了匈口。


    薄書硯的這邀請,還敢再敷衍一點嗎?


    既然沒打算讓她去,又何必要開口呢。


    “那……祝你工作順利。”傅深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了句。


    “好。”頓了下,薄書硯補充了句,“你一個人的時候,要時刻注意安全。”


    傅深酒已無心與他多說,隻禮貌而又疏離地答了句,“謝謝。我會注意的,盡量不給你添麻煩。”


    她這句話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但誰也沒掛斷電話。


    最後,薄書硯那邊傳來秘書催促的聲音,他才對傅深酒說了句,“那我先掛了。”


    電話被掛斷以後,傅深酒的心跟著手機屏幕一起暗了下去。


    有些已經在萌芽的東西、因為太脆弱,似乎輕而易舉地就被這通電話摧毀了。


    ……


    薄書硯出差的第二天,傅深酒就接到了桑桑的電話。


    “酒酒姐,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是桑桑一貫地輕快語調。


    傅深酒將手上的書扣在椅子上,站起身,眉目彎起,“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麵試?”


    “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嘛?”桑桑嘟噥了句,“都四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個工作狂呐。”


    長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的語調又低了些,“桑桑,你快告訴我,到底什麽時候能麵試?”


    桑桑沉吟了下,“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邊倒是馬上就可以安排,但是……”


    “那你幫我安排吧!”傅深酒堅決道,看了眼時間後試探性地問了句,“今天下午可以嗎?”


    “啊……”桑桑驚叫了聲,“我真是怕了你這個工作狂了!那你先等下,我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恩,謝謝你,桑桑,等我麵試成功請你吃飯!”


    “那是必須的!”


    結束和桑桑的通話後,傅深酒也沒心思看書了,拿著手機將微博、微信都刷了一遍,還沒等來桑桑的電話,她又開始刷熱門微博。


    大約30分鍾以後,桑桑才打電話過來,表示下午兩點就可以麵試。


    在桑桑的堅持下,傅深酒在酒店收拾妥當以後,就掐著時間去樓下等桑桑安排的車子過來。


    ……


    傅深酒在酒店大門口站了幾分鍾,一輛賓利車就緩緩靠了過來。


    車窗降下後,一個中年男人從駕駛座偏過腦袋來看她,“請問是傅深酒小姐嗎?”


    傅深酒凝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司機,反問,“請問你是?”


    “哦,我是沈太派過來接傅小姐去麵試的。”那中年男司機又問了句,“請問你是傅小姐嗎?”


    傅深酒猶豫了下。


    因為按照沈言宵的家世,家裏派出來接人的司機不會是這種禮數。


    按照一般的規矩,司機都會下車,替客人拉開車門的。


    看出傅深酒的猶豫,那中年男司機看了眼時間,又道,“傅小姐,離兩點隻差40分鍾了,如果遇上堵車可能會遲到。”


    聽司機又說出這樣的細節,傅深酒便打消了疑慮,直接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再加上,桑桑說過,她會安排一輛黑色賓利車過來。


    直到車子匯入主幹道後,傅深酒才彎唇笑自己,實在是太過謹慎了些。


    這世界上,哪兒就有那麽多不光彩的事情呢。


    ……


    車子行駛了近30分鍾以後,傅深酒的感覺越來越不對。


    也不知道那個中年司機是在哪個路口拐了彎,他們行駛的路段越來越偏僻。


    指尖掐進掌心,傅深酒還是笑著和那師傅交流,“師傅,我有些暈車,你能不能先停一下,我有些想吐……”


    這樣說著的時候,傅深酒用手捂著嘴,做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那中年司機通過後視鏡凝了她一眼,獰笑了下,“傅小姐忍一下,馬上就到了。”


    心裏咯噔一下,傅深酒強作鎮定,捂著嘴就開始發出嘔吐聲,還將自己的腦袋使勁兒往前座的司機身上湊,“我真的……憋不住了……”


    那司機害怕傅深酒吐在他身上,非常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傅深酒幹脆抱著座椅,捂著嘴巴去追他,又嘔了幾聲,可憐巴巴地對那司機說,“師傅,我真的憋不住……唔!”


    那司機本還猶疑不決,傅深酒這一記聲音,使得他猛地就踩了刹車,他自己率先下車後,拉開傅深酒旁邊的車門,將她往下拽,“快下來快下來!別吐車上了!”


    傅深酒瞟了他一眼,捂著嘴就往路邊奔去。


    那中年司機叉著腰站在車邊,隻看著她。大抵是根本就不擔心,她會跑掉。


    要跑,她也跑不過車。


    傅深酒蹲在路邊,邊做出嘔吐的樣子邊將早就藏在衣服裏的手機摸了出來。


    隻是她剛翻出薄書硯的號碼,手機驀然就被一隻素白的手給抽走了。


    無力地閉了閉眼睛,傅深酒蹲在地上沒有動。


    “好了,別裝了。”卻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傅深酒仍舊沒有動。


    手臂驀然就被人捉著,粗魯地往上提起,她被迫站起身,轉了過去。


    在看到麵前的那個女人時,傅深酒的眼瞼控製不住地顫了顫。


    指尖掐了又掐,傅深酒笑,“好久不見。”


    ---題外話---在此感謝:(劉銀萍)的3張月票!(づ ̄3 ̄)づ╭?~愛你!麽麽!


    ps:今天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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