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書硯一路都在放緩腳步,時不時還側身看看身後那抹玲瓏身影,使得自己與她之間,始終保持著三五步的距離。


    其間,不時有貴公子攜著女伴上來同薄書硯打招呼,但薄書硯都隻是點點頭算作回應了,整顆心都用在了傅深酒身上。


    盡管傅深酒刻意回避,但依然無法忽視他的這種行為。於是,她也默契地維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本來並不是一段很長的距離,因為兩人各自的“維持”,倒是費了好一會兒時間攖。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宴會廳,直到到了電梯井口,才雙雙停下來。


    薄書硯單手插袋,垂頸而立,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把玩之前沒有點燃的那根香煙。


    倒是少見。


    傅深酒想了想,便主動摁了電梯償。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薄書硯依然把玩著手中的香煙,傅深酒則開始“欣賞”手包上鑲嵌的藍鑽。


    起初,這樣的沉默倒是沒什麽,直到兩人進了電梯,困在那逼仄狹窄的空間裏,氛圍就開始變得不自然起來。


    傅深酒自知“欣賞”手包上的藍鑽也夠久了,便抬眸去看電梯裏麵的顯示屏,哪知道,一抬眸,就對上了男人沉晦的視線。


    心口莫名狠撞了下,傅深酒飛快移開視線後又裝作不經意地移回來,彎唇朝他溫軟而笑,“這麽看著我幹嘛?”


    將指間的香煙驟然捏住,薄書硯的眸色加深,唇片兒動了動,正準備說點兒什麽,電梯到達一樓,門開了。


    傅深酒看了眼電梯外麵站著的人,輕聲朝薄書硯說了句,“我們到了。”


    薄書硯抬眸看她,視線深濃得厲害。


    “走吧。”傅深酒這樣說著的時候,抬步就往外麵走了,沒再看薄書硯。


    薄書硯略略沉吟了下,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也跟了出去。


    傅深酒瞥了眼身後跟上來的男人,這才徑直朝黑色lincoln走了過去。


    說起來,薄書硯似乎對lincoln車情有獨鍾,不論是在雁城,還是在q市,都是黑色lincoln。也不知為何。


    從萊斯頓酒店回到他們所下榻的希頓酒店,這一路上,薄書硯倒是沒再說話,也沒看她。大抵是因為駕駛座上坐著一位kevin。


    傅深酒也樂得清閑。但心裏,卻終是縈繞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失落。


    ……


    下車到回房間的這段路,兩人仍舊是一前一後。


    隻不過這一次,傅深酒走在前麵,而薄書硯走在後麵。


    她雙手緊捏著手包,踩著尖細漂亮的高跟鞋,步態間有強裝的穩,像是一隻在逃的麋鹿偏偏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


    而他呢,咬了香煙的薄唇添了九十九度的性感,雙手插袋,深眸凝著她窈窕的背部曲線,慢條斯理、緩緩跟進,分明是勝券在握的慵懶雄獅。


    這場拉鋸戰的終點,就在他們所住的套房。


    女人,知道那個房間的門一旦打開,就將陷自己於危險之中,但她別無選擇。


    而男人,勢必是要出手的。


    ……


    房卡在傅深酒的手包,她率先開了門,走了進去,迅速地脫鞋。


    她能聽見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所以綁帶的高跟鞋越加難脫了。


    她脫了一隻,另一隻卻怎麽也脫不下來。


    男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人單手扶在半人高的櫃子上,躬偏著身子在脫鞋的情形。


    傅深酒無意識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彼時,他凝了一眼被裸色貼身裙裹住的身子和露在外麵凝脂的脖頸、肩和手臂,喉結滑動的時候,恰巧被煙霧熏眯了眼睛。


    那樣子看起來多危險。


    心跳莫名加快,傅深酒咽了咽喉頭,脫鞋的動作越發地沒有章法。


    她之所這麽急、這麽慌,大抵是因為她自己心知肚明,若是薄書硯在這時候對她用強,她可能……會將錯就錯。


    但她現在是拒絕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抬起的腳腕驀地就被一隻微涼、粗糲的大掌握住。


    全身都在那一刻緊繃了繃,傅深酒搭在櫃子上的五指驟然扣緊。


    她凝神去看時,就看見薄書硯已經蹲在他身邊,正在幫她……脫鞋。


    “薄書硯,你別這樣,我可以自己來。”傅深酒雙手撐在櫃子上,想要將自己挪開。


    但彼時,薄書硯已經將她的鞋子給脫了下來。


    他還將她的一雙高跟鞋,很認真地擺在了鞋架上。


    看著薄書硯的這一係列動作,傅深酒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她急忙轉身就要走。


    但腰支,終是被勾住了。


    緊接著,男人堅而燙的胸膛就貼上了她的脊背。


    他太用力,她的屯,被他的金屬皮帶扣抵得很疼。


    傅深酒狠吸了口氣,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反抗,而是……緊張。


    “你還是怕我?”薄書硯單手扣著她,轉身靠坐在之前傅深酒扶的那個半人高的櫃子上。


    自然而然地,傅深酒也不得不疊坐在他的一雙長腿上。


    男人緊實的腿部肌肉隱隱透著股子在鼓動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她身上,把她的一顆心攪得越加慌了。


    傅深酒深吸了口氣,這才偏過臉卻並不真正看他,“既然你知道我怕你,你現在這樣,豈不是在故意嚇我?”


    不意她會這麽回答,薄書硯正在喂煙的動作一頓,隨即薄唇緩緩勾起。


    “怎麽辦呢,忍不住就是要嚇你。”薄書硯夾煙的手垂向身側的時候,薄唇已經在她耳邊吐了黯啞的字句。


    呼吸凝了凝,傅深酒憋了半天,才賭氣般地說了句,“你神經病。”


    “……”是個新詞,薄書硯默了下當作沒聽見,繼續道,“傅深酒,你今天怎麽不反抗了,是不是……?”


    “不是!”傅深酒狠吸了口氣,立馬打斷他。


    “不是什麽?”他立馬問她。


    “……”傅深酒懊惱地咬唇,默了下開始反抗,“薄書硯,我累了要去休息了,你放開我。”


    她的語氣驟然就冷靜了下來。


    薄書硯沉默著凝了她好一會兒,突然放手。


    愣了下,傅深酒尤不敢相信,低頭看了眼自己空空的腰支,這才確定薄書硯真的鬆開了她。


    心頭有什麽東西重重地落下,她舒了口氣,不急不緩地穿了拖鞋,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薄書硯依舊靠坐在櫃子上,眸色沉晦地凝著她,直到洗手間的門被關上,他才收回視線。


    ……


    一個小時以後,傅深酒才從洗手間出來。


    看了一圈,起居室和玄關處,都沒有男人的身影。


    心中隱有不安,傅深酒輕手輕腳地繞過走廊,走向書房,書房果然亮著燈。


    想起約翰之前給她看的那些安眠藥,傅深酒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敲門。


    但是敲了好一會兒,薄書硯都沒給她開門。


    心中警鈴大作,傅深酒正準備擰開房門,薄書硯的聲音就突然響在另一端,“傅深酒,你幹什麽?”


    “……”轉眸去看,薄書硯正沉眸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見傅深酒愣住,他神色沉寡地邁步過來,直接捉了傅深酒的手,將她帶離了書房。


    傅深酒回頭看了眼那間自己明明已經進去過的書房,卻還是裝作開玩笑般地問起,“怎麽,裏麵有秘密啊,你這麽緊張?”


    薄書硯的步子一頓,神色也有一瞬的波動。


    但他最後隻說了句,“那間書房很久沒用了,裏麵空氣不好,你別進去。”


    傅深酒抿了抿唇,本準備說什麽,這才發現薄書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將她帶進了臥室。


    驀地將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傅深酒往後退了一步,“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洗漱吧。”


    “把我哄走,然後把門反鎖掉?”薄書硯幽幽地看著她,不疾不徐道。


    “你怎麽……”知道。


    她想用的方法這麽簡單粗暴,薄書硯怎麽也能猜到?


    “你怎麽這麽說?”抿了抿唇,傅深酒笑,“我隻是聽你今天和約翰談話,知道你在q市耽誤了不少工作,接下來的幾天會特別忙,所以我才讓你快點去洗漱,也好早點休息。”


    薄書硯輕笑了聲,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傅深酒有些心虛,幹脆轉身去陽台透風。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薄書硯已經捏著被自己扯掉的領帶,合衣躺在床上睡著了。


    心頭終究不是滋味的。傅深酒不是不知道,這些天薄書硯為了她和梵梵,究竟操了多少心、耽誤了多少正事。


    今天她無意間聽到約翰和他的對話,才知道薄書硯到q市的行程原本隻有兩天,卻因為遇見她,停留了快一個月。千石集團在那期間,已經召開了兩次股東大會,對這位掌舵人的缺席進行譴責、甚至是要投票將其除名……


    心頭的愧意更深,傅深酒拿了一邊的薄毯,正準備給薄書硯搭上,她整個人卻突然被男人拉得向下墜去。


    腰支和肩膀都被扣住,她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薄書硯,你裝睡!”傅深酒氣惱得不行。


    薄書硯翻身側躺,將傅深酒困在自己懷中,扣著她的後腦勺、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你吵醒了我,你還這麽凶?”他閉著眼睛說這話,疲憊卻寵溺的語調。


    “我隻是拿了下毯子,怎麽就會……”傅深酒突然想到什麽,聲音一下就低了下去,“……吵醒你。”


    長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想起書房裏的那些安眠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睡眠這麽淺?”


    薄書硯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沉默。


    “抱歉啊,薄書硯。”她縮在他懷裏,聲音更低。


    “小酒,你知道祁宣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麽嗎?”薄書硯突然開腔。


    “……”傅深酒愣了愣,不知道他突然提祁宣幹嘛,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不知道。”


    “祁宣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


    “……”傅深酒咬唇,“薄書硯,你別得寸進尺!”


    “恩,我正想得寸進尺。”薄書硯突然睜開眼睛,然後勾了傅深酒的腰支,直接將她往上提了提,使得她的臉與他自己的臉,堪堪相對。


    傅深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視線已經相對。


    現在的情境,比剛剛進屋的那會兒更加……危險。


    “薄……唔!”紅·唇驀然被封住,傅深酒所有的話語都被淹沒。


    他循序漸進卻又霸道蠻橫,每一次加深,就將她往自己的胸膛間揉緊一分。


    氣都喘不過來了。


    在她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終於稍稍將她放開了些。


    但他的兩片兒並未離開,將觸未觸在她的唇角。


    平穩了氣息,傅深酒抬眸瞪他,“你們男人每天除了想這個,還能想點其他的麽?”


    “你們男人?”原本清欲深濃的鳳眸,突然就斂起。他突然就想到了薄淵爵。


    傅深酒還沒來得及給出回應,薄書硯森寒起來的聲音已經再度響了起來,“他……碰過你?”


    又森寒,又嘶啞。


    傅深酒的心髒抽了抽,錯開了視線。


    下頜卻在下一瞬被男人大力捏住,“傅深酒,回答我!”


    她不看他,對下頜傳來的疼痛恍若未覺。


    “傅深酒!”他的神情已經在頃刻間轉化為殘暴,雙眸猩紅。


    她的下頜幾乎快被他捏碎了。她終於受不住痛,想要掰開他的手,但無疑是徒勞。


    頓了頓,她迎上他狠戾的視線,平靜而又不平靜地問,“那你呢?你和……許綰輕,亦或是別的女人呢?你碰過她們嗎?或者說,她們碰過你嗎?”


    傅深酒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看進他的瞳眸深處,盡管她什麽也看不清晰,但她仍舊堅持著。


    她要一個答案。


    兩個人對峙了很久,最後薄書硯指間的力道慢慢鬆懈下來。


    他啞聲問她,“小酒,你在乎嗎?”


    “是否在乎那是我的問題,你隻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沒有。”傅深酒的雙手狠狠地握起,她也很緊張。


    但是就在薄書硯準備回答的時候,傅深酒卻突然頹力、打斷了他。


    她突然又不願意知道答案了。


    不論他回答有還是沒有,能改變什麽嗎?


    而她自己,雖然隻被薄淵爵吻過那一次,但終究還是有過的。


    但……


    傅深酒重新看向薄書硯,咬了咬幹澀的唇瓣兒,輕聲,“薄書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薄書硯捉了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良久,最後才啞聲道,“我說過,隻要你不再離開,你親手取我性命都可以。何況,隻是問一個問題。”


    被薄書硯吻過的那隻手上生出的酥麻感,到此時才抵達傅深酒的感官。


    她縮回手,將自己的臉隱到薄書硯看不見的地方,這才開口,“許綰輕,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問題問完,傅深酒好像突然從一場大夢中醒過來。


    她怎麽,就問了這樣的問題。


    她為什麽,就在乎了這個問題……


    傅深酒的懊悔情緒,因為薄書硯長久的沉默,變得更加地深重。


    扯唇笑了笑,傅深酒雙手撐在薄書硯的胸膛,準備與他拉開距離。


    “恩人。”薄書硯突然出聲,嗓音中似乎有痛苦,“她是我的恩人,也是薄家的恩人。”


    “除了恩人呢?”傅深酒閉上眼睛,脫口問了句。


    “僅此而已。”薄書硯這次片刻猶疑。


    傅深酒原本撐在薄書硯胸膛上的一雙手,十指卻慢慢收緊,最後將薄書硯的襯衫都抓的變了形。


    是……恩人呢。


    這個答案,讓她好高興,卻又好難過。


    “小酒,我……”薄書硯痛苦地擰了眉,有些話明明已經抵達喉間,但卻被多年來沉斂寡言的習慣給狠狠勒住。


    傅深酒閉上眼睛,一顆心因為等待而狂跳。


    有些話,說與不說,完全是天差地別。


    但偏偏這時候……


    咕嚕。


    緊密接觸的兩個人的身體,都幾不可察地繃了繃。


    咕嚕嚕……


    意識到那聲音來自於哪兒的時候,傅深酒原本就狂跳的一顆心頓了頓後,又激烈地跳了起來!


    一張臉蛋兒,也在頃刻間爆紅。


    天哪……


    傅深酒,你真是要丟臉死了!要丟臉死了!


    此時,懸著傅深酒身體上方的薄書硯撐起身體,看了眼傅深酒偏在一邊的懊惱臉蛋兒後,視線很快就往她的腹部移去。


    傅深酒也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是秀逗了還是傻掉了,她竟然在同一時間,拿了雙手去捂住自己的肚子!


    這種行為,在當時的情境下真是要多蠢有多蠢!


    而且她的肚子,非要在那個時刻還配合地“咕嚕嚕嚕”了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瘋了!


    薄書硯終於繃不住了,平日裏那樣沉寡的一個人,都抑製不住地笑出了聲。


    “……”傅深酒死死地閉著眼睛,好像她自己不去看麵對這件事,這件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但薄書硯笑了一會兒後,偏偏還一本正經地問她,“剛才是什麽聲音?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傅深酒突然彈坐起來,卻因為太急,額頭一下子撞在薄書硯的額頭上。


    砰地一聲響。


    傅深酒發誓,她在那一刻,是真的看見了星星。


    緊接著,一陣“duang、duang、duang”的暈眩感襲來,傅深酒直挺挺地給摔躺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薄書硯也是被撞得不輕,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傅深酒雙目無神地躺著,一動不動。


    “傅深酒?”心下凜然,薄書硯驟然就將傅深酒給撈進了自己懷裏。


    然,傅深酒仍舊是一動不動,渾身沒有一點力道,軟綿綿的。


    “傅深酒,你別嚇我……”薄書硯是真的急了,以為是四年前的事情和當年的難產導致傅深酒身體太弱,所以僅僅是這簡單的一撞,就讓她失去了意識。


    兩片兒薄唇都微微顫抖,薄書硯動作迅速地將傅深酒放到床上後,下床去拿了手機。


    “約翰,趕緊聯係……”話沒說完,背後突然貼了一抹嬌·軟上來,他的嘴,也被一雙嫩·軟的手給捂住。


    ---題外話---在此感謝:(13835870912)的9張月票!(15058685423163)的1張月票!(づ ̄3 ̄)づ╭?~愛你們!


    ps:今天更新完畢。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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