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程的視線不經意地一晃,就看見樓梯下一個拐角處,有一道暗黑挺長的身影靠在牆壁上。


    那身影很熟悉,是……薄書硯。


    想起自己方才和薄景梵的對話,蘇錦程的一顆心,不可自控地……失律了。


    沒容得她多想,電話那頭已經傳來蘇玄野的聲音,“事情鬧得挺大,整個小區都傳遍了。”


    頓了下,蘇玄野歎了口氣,“今晚是不是又不能回來?攖”


    蘇錦程微怔了怔,將視線從那道身影上收回來,側過身去麵對著牆才開口,“恐怕是不能了。小野,我待會打電話讓趙阿姨過來一趟,你先帶著梵梵玩一會兒。”


    “不用了。”蘇玄野的聲音肅沉下來,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話,“木青青已經替薄景梵收拾好了,還答應他明天送他去學校。薄景梵那小子……已經答應了。償”


    “……”蘇錦程愣了愣,心說蘇玄野那天在醫院不是對木青青那副鬼態度麽,怎還會讓木青青進家門的?


    許是蘇錦程的沉默讓蘇玄野察覺到了異常,他冷聲道,“不知道你兒子被灌了什麽迷魂湯每次隻要聽到木青青的聲音,你兒子就會枉顧我的阻攔去給她開門。這個問題你回來以後必須好好地跟他交涉。再有下一次,我就要動手揍人了。”


    “咳咳……”蘇錦程有些迷茫地抓了抓頭發,正想說點什麽。


    電話那邊便傳來了木青青咋咋忽忽的高音,“蘇玄野,不要跟你姐說我的壞話!你讓我以後嫁進蘇家還怎麽好好地和她相處啦?”


    電話兩頭,蘇錦程和蘇玄野的眉尾不約而同地輕抽了抽。


    想到這個空間裏還有一個薄書硯在默默杵著,蘇錦程不想就木青青的問題多說,便轉移了話題。


    “我還是讓趙阿姨過來一趟。”木青青不過十八·九歲的姑娘,讓她照顧薄景梵,蘇錦程一方麵怕麻煩人家,一方麵也是出於私心、怕她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


    就這麽又交待了幾句,蘇錦程依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沒辦法,隻好掛斷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茫茫然轉過身。


    “唔……”


    額頭上一陣鈍痛,蘇錦程悶呼一聲,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去。


    腰支,卻被男人緊實有力的鐵壁,驀地圈住。


    蘇錦程保持著身體後仰的姿勢,清瞳驟縮後定定地仰著薄書硯那張已經被處理過的、卻反而透著一股子狂野男人氣息的臉。


    “薄總,請放開我。”即便是這樣,她生氣起來,依舊是笑著的模樣,語調也是溫溫淡淡的。


    但,她神情間與語調裏透出的那股子疏離,冰寒錐骨。


    “不放。”薄書硯倒是簡單幹脆,隻是一雙眸淵幽邃暗沉。若不是忍著,他真想撕開蘇錦程的皮,看看她現在的那顆心,到底是怎樣的!


    “……”蘇錦程終於忍不住彎了唇角,卻是帶著輕諷的,“薄總,您是不是年紀大了容易忘事,我已經不是您的妻子了。所以您現在動不動這樣對我,一次我倒還勉強可以忍了,可是一次又一次這樣,從法律上來說,我是可以控告您***擾的。”


    “不是我妻子?”薄書硯呢喃了這幾個字,明白過來蘇錦程之所以這樣說,大抵是因為那張薄青繁給她的、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離婚協議書。


    蘇錦程以為他在向她確定事實,便點了點頭,“我們雙方都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的律師……”


    “嗬。”薄書硯垂眸,突然輕笑了聲。


    原來她一直認為,他們已經離婚了。原來她一直不知道,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她仍舊是……他的薄太太。


    不過,他現下也不打算告訴她。


    先由著她“自以為”。


    “薄總,您笑什麽?”薄書硯一貫是慵懶甚至寡沉的性子,他現下這樣突然一笑,蘇錦程沒來由地心慌。


    薄書硯突然傾身下來,紅腫的唇角也朝她的兩瓣兒傾軋而來,蘇錦程清瞳一閃,抬手按在了他的唇上,但男人的力道過大,她根本阻止不過,他還是壓了下來。


    隻不過,兩人的唇間,隔了她的手。


    本以為薄書硯會就這樣算了,哪知道他就勢……口勿起了她的手掌心!


    蘇錦程本就是十分怕癢的,手掌心這樣感覺敏銳的位置被男人的乎吸和唇·舌那樣勾繞,立時整個手臂都跟著麻洋起來。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攥緊掌心,將自己的手給縮走了。


    她的手才甫一離開,她的兩瓣兒便被薄書硯允進了口中。


    在這同時,薄書硯的一隻大掌按上她的肩,將她往後逼到牆上,使得她的後背抵在牆上後,他又用自己精實的長身抵住了她的前麵。


    許是他的身子過於挺長,又許是他受傷了有些不方便,他原本按在蘇錦程肩上的那隻手順著她的曲線下滑,最後穿進她的屯下,勾住那個位置,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了提。


    “唔!”尚未從麻洋的那條手臂中回過神來的蘇錦程,被薄書硯這個動作驚得身體猛地僵直,反應過來後微弓了身子,兩條纖長的月退下意識就收緊了,但她這反映,卻將這情境弄得更糟了……


    薄書硯隻用了一隻手就將蘇錦程的身提完完全全地收複。


    這所有的動作,他似乎已經經過上千百遍的演練,蘇錦程的毫枝末節的反抗和反應都被他預料到,並且做出極快的反應。


    上下難以兼顧,況蘇錦程越加反抗,越將自己的那處更深更重地在他掌心摩挲……


    “薄書硯!”剛剛得到一絲喘息,蘇錦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薄書硯強勢的動作一頓,鳳眸緊緊眯著,就那麽看著蘇錦程已然嫣紅的臉。


    蘇錦程強掩住心中那股子升騰而上的屈辱感,也不管薄書硯才受過傷,就那麽去推他、用拳頭砸他。


    薄書硯渾然不為所動,就那麽定定地瞧著她看了許久才啞聲開口,“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


    心下撞了撞,蘇錦程斂眸,冷聲開口,“我跟著許總尊稱您一聲薄總,是對您的敬重。不過現在您的行為,再也無法讓我對您有任何好感!”


    頓了下,蘇錦程看進他的眸淵深處,一字一頓地開口,“薄書硯,我開始討厭你了。”


    太陽穴兩邊的青筋都爆了爆,薄書硯的薄唇繃成一條鐵線,一股陰冷的狠戾驀然浮上臉端,“傅深酒,你再說一次!”


    “我開始……討厭你了。”明知道這時候說這種話隻會激起男人更深的怒意,但蘇錦程就是沒忍住,語氣更冷。


    薄書硯低吼一聲,又壓了下來。


    這一次更加凶殘!


    天哪。


    蘇錦程渾身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倒流,整個身僵硬又銳燙。她不能乎吸了,再不敢隨便亂動。


    薄書硯也是。每一根血管都在倒流,每一根青筋都要爆出體外,但他加深加重了他的每一個動作。


    他的食指曲了起來,開始動,開始往上探……


    ……!!


    混混沌沌、沉沉迷迷的感覺裏驟然拉出一記尖銳的警報,蘇錦程猛然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霍地一下將男人推開了。


    薄書硯興許是正在情沉之時,沒有防備,竟就這樣被她推開了。


    不過,到底是男人,也隻是淺淺地後退了一步而已。


    從形勢上來說,她仍在他的禁錮之中。


    蘇錦程逃不掉,隻將一雙水眸用憤怒而屈辱的模樣斂著,盯著他。


    薄書硯用舌尖頂了頂自己的唇片,婉轉一勾,似乎要將上麵她所殘存的味道斂進腹中,再度品嚐。


    “……”蘇錦程眸光一閃,耳根子驀然燙了燙,隻好移開了視線。


    她閉著眼睛狠吸了口氣,才慢慢平複下來。


    “薄總,您非要讓我更加厭惡您這個……前夫,您才甘心是不是?”


    前夫?


    厭惡?


    薄書硯抬眸、眯著眼望了一眼虛空,細細地咀嚼這兩個字。


    然後他用慵懶而漫不經心的語調開口,“連你對我的視而不見我都不怕,我還會怕你的厭惡?”


    “……”蘇錦程的心髒莫名一劑猛跳,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他。


    薄書硯一雙眸淵幽幽淡淡的,裏麵什麽內容都沒有。


    他單手撐在牆壁上,趁勢傾軋而下,近距離地瞧著她。


    經曆過剛才那樣的事情,蘇錦程的心裏對他早已築起戒備的高牆,根本不再與他對視。


    對於他方才的那句話,她也無話可說。


    薄書硯也不介意、或者是已經習慣被她這樣對待,又自顧自地開了口,“比起視而不見,這種讓你厭惡的感覺反倒讓我覺得更順暢。另外,誠如你所說,既然你注定要厭惡我,那就厭惡吧。我總不能辜負了你的厭惡,也不能委屈了我自己。所以……幹脆做點我一直想做的事。”


    在蘇錦程的印象中,她倒是第一次聽薄書硯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話。


    不過,於現在的她來說,並沒有什麽暖用。


    扯了扯唇角,蘇錦程輕笑出聲,“薄總,您耍無賴的能力,也算是登峰造極。”


    “你是我親兒子的親媽,我對你做這些,也不算耍無賴。”薄書硯的聲線寡沉又慵淡,可分明是強勢得欠揍的調調。


    蘇錦程雖然早就猜測薄書硯已經將薄景梵的存在查清楚了,但現在親耳聽見他說出來,她的一顆心還是抑製不住地狠跳了跳,嫣紅的唇瓣兒張了張,本想說些什麽來掩飾,但最後卻找不到合適的字句來遣詞造句。


    鳳眸微眯了眯,薄書硯的氣息迫入她的耳廓深處,帶著點啞,“什麽時候安排我和兒子見麵,嗯?”


    見……麵……


    不要。


    “……”蘇錦程太陽穴突突一跳,幾乎是本能地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的慌措後,她懊惱地偏過了頭。


    薄書硯卻好一會兒沒再出聲,蘇錦程隻得偏轉過頭,轉眸去看他。


    她的視線正好與薄書硯垂下的額頭保持齊平,盡管兩人都籠在暗處,她仍然看見他額上浸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緊抿的薄唇也在彰顯他的痛苦。


    秀眉擰深,猶豫了那麽一兩秒,蘇錦程最終還是趁著這個空檔,徑直繞開了他,往走廊裏去了。


    薄書硯大抵是真的難受,這次倒沒有再攔她。


    蘇錦程回到人多嘈雜的走廊後,最終在薄淵爵的病房門外頓了頓,轉步往前走了幾步,最後拉住一個護士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跟她說了幾句什麽,那護士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


    蘇錦程臉上沒什麽表情,緩步走回了薄淵爵的病房前。


    直到看見剛才那小護士戰戰兢兢地跟在薄書硯身側從樓道口走出來,蘇錦程這才發現,薄書硯的一隻手臂是用紗布吊在脖頸上的。


    她剛才竟沒有……注意到。


    心頭閃過一刹那的異樣情緒,蘇錦程在一瞬將其斂了下去,推門進了病房。


    紀深黛已經走了。


    而出去病房找了她一圈無果又返回的薄淵爵見她進來,第一時間就上來握住了她的手,“生氣了?”


    “……”蘇錦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竟很快反應過來薄淵爵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是認為,她因紀深黛的事情而生氣了。


    心頭重浮那種怪怪的感覺,蘇錦程並不想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隻看了眼時間,讓薄淵爵趕快休息。


    “我知道你擔心梵梵,所以我已經打了電話讓葉清臣過來,先送你回去,再安排人過來照看我。”薄淵爵動作溫柔地扣住蘇錦程的後腦勺,在她額上印了一吻,“更何況,我也不忍心讓你整晚都睡在醫院裏。”


    指尖縮了縮,蘇錦程從薄淵爵懷裏掙脫出來,轉身去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許是因為剛才被薄書硯那般過,所以她現在有些反感任何的觸碰。


    薄淵爵很明顯地察覺到了,但他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觸碰到了她不好的回憶。


    四年前,他將她從海水裏救上來以後,蘇錦程曾在英國的一家醫院裏休養了近兩個月。


    他知道,她有多抗拒醫院這個地方。


    “程程。”薄淵爵上前,正準備說話,葉清臣推門而入了。


    葉清臣所有的情緒依舊斂在那冰冷的鏡片後麵,一聲不吭地看了眼薄淵爵和蘇錦程,就站在那兒立著。


    蘇錦程看了他一眼,免不了想起一些往事,但還是禮貌地喚了他一聲,“葉大哥”。


    葉清臣隻淡淡點了點頭,“走吧,蘇小姐,我先送你回家。”


    眯了葉清臣一眼,薄淵爵溫潤的神情間滑過一抹陰色。


    蘇錦程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的“互動”,知道他們興許有話要說,便找了要先下樓給薄淵爵買點洗漱用具為借口,出了病房。


    ……


    蘇錦程離開十五分鍾以後,葉清臣抬步走向病房門口,仔細檢查後將病房門反鎖後,再次進來就點了根煙,隱在鏡片兒後麵的一雙細長眸子也斂著。


    在葉清臣麵前的薄淵爵,也一改在人前的溫雅模樣,溫潤的五官也顯出一股子狠辣。


    他將葉清臣手中的煙盒奪了過去,控出一根咬在薄唇間。


    葉清臣站起身,單手捏開了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躥起,煙霧跟著繚繞而上。


    薄淵爵狠吸了口煙,抬手按了按臉頰上那被薄書硯揍腫的地方,眸子裏生出一股子陰冷來。


    兩個男人就這樣在單人病房裏抽完了大半根煙,葉清臣將手裏端著的煙灰缸遞到薄淵爵麵前,待薄淵爵撣了煙灰後,他才開口。


    “怎麽辦?”仍舊是機械般沒有溫度沒有起伏的聲音。


    薄淵爵聽到問話,押煙的動作一頓,接著吸了口,吐了煙霧出來,卻仍舊沒有吭聲。


    葉清臣將煙掐滅在煙灰缸,站起身來將煙灰缸扔在桌上後,再度開口,“你在國內的行程最多還可以拖五天。也就是說,在老太太壽辰的第二天,你必須回英國。在這五天之間,你要是搞不定你女人,後果……相信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定然十分清楚。”


    薄淵爵垂下眼眸,咬著牙根吐了口煙霧。


    葉清臣抬了抬眼鏡兒,繼續道,“薄書硯回國六年,再國內的勢力已經到我摸不清楚的地步。而你國內的勢力,與他相比實在是……”


    葉清臣沒有再說下去,定定地看著薄淵爵,隻等他開口。


    薄淵爵又押了口煙,問的卻是一個讓葉清臣都止不住想罵·娘的問題。


    他問,“單論長相,你說我和他,到底誰更勝一籌?”


    “……”葉清臣眯眸,定定地看了薄淵爵許久,“嚴格來說,他。”


    “……”薄淵爵。


    因為某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垂著頭一聲不吭地抽煙。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葉清臣,本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就算和霍小晚啪啪啪還要提前計劃進行時間的人,所以對這異常的氣氛根本沒有絲毫的感知。他單純地以為,薄淵爵隻是不想說話了。


    因此,病房裏靜默了好一會兒。


    直到薄淵爵將一根煙抽完,主動開了口,“程程的尺碼我秘書手裏有,按照她的尺寸做一套正式點的禮服吧。”


    葉清臣的鏡片兒上折射出一片亮光,“你終於準備強來了?”


    薄淵爵靜默了會兒,還是回答了他,“總比又被搶走的強。”


    兩人的話說到這裏,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薄淵爵看了葉清臣一眼,葉清臣便傾身,將煙灰缸裏的東西盡數清理幹淨了,而後摁了房間換氣的開關。


    將病房環視了一圈,薄淵爵抬步,親自去開了門。


    果然是蘇錦程。提了一大袋東西,有用的也有吃的。


    薄淵爵將她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另一隻手圈著她的肩,臉上是滿足而寵溺的柔笑,與方才和葉清臣待在一起的薄淵爵判如兩人。


    蘇錦程往前快走了幾步,將桌上的煙灰缸往邊上挪了挪,讓薄淵爵把東西放到她指定的位置。


    薄淵爵乖乖照辦了。


    蘇錦程朝他溫溫一笑,然後將裏麵額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邊拿邊給他講用處何在。


    薄淵爵雙手撐在桌子上,似乎在很認真地聽,但一雙眸子全程隻盯著蘇錦程,幾欲將她溺斃。


    蘇錦程無可奈何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嗔怪般地瞪了薄淵爵一眼。


    葉清臣就跟個隱形人似得,根本沒有存在感。


    兩個人又低低柔柔地說了幾句話,蘇錦程這才不放心地撈起自己的包包,跟上已經快要走出病房的葉清臣的步子。


    薄淵爵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送她,直到蘇錦程走到門口,薄淵爵終於忍不住,一把將她撈進自己懷中,狠壓了壓。


    錚亮的黑眸裏閃過一絲異色,但蘇錦程隨即彎唇柔笑了聲,將自己從他懷中褪了出來,“薄大哥,我明天再來看你。”


    薄淵爵點頭。


    蘇錦程這才跟在葉清臣身後,一路到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直到最後到達蘇錦程所住的公寓,兩人唯一的交流不過是蘇錦程的那聲“謝謝。”


    ……


    薄淵爵是在第二天出院的,蘇錦程因為一個麵試,並沒能去接他。


    再加上,那晚在樓道口遇到的薄書硯太過專斷,她也有意不想再去醫院,以免碰到薄書硯。


    因為薄淵爵的母親即將過壽,所以薄淵爵也沒再宿在蘇錦程的公寓裏,而是回了薄家老宅。這倒反而讓蘇錦程鬆了一口氣。她到底……是害怕欠薄淵爵太多。


    接下來的兩天,蘇錦程疲於找工作和麵試,倒是沒有再遇到什麽糟心事兒。


    哦,唯一糟心的是,盡管很多時候她明明是眾多麵試者中的佼佼者,但麵試單位卻不約而同地直接將她拒之門外。


    但挫敗的蘇錦程每天回到家,隻要一看到蘇玄野嫌棄她的表情和薄景梵明明稚嫩卻故作正經地小圓臉,一顆心就瞬間被幸福充溢,繼而就元氣滿滿了。


    這晚,薄景梵幫著蘇玄野做了個人衛生,而蘇錦程又把薄景梵清洗並哄睡著以後,剛剛得以閑下來,門鈴就響了。


    蘇錦程通過貓眼看了眼門口全身武裝的……女人,立刻就將門打開了。


    門將將一打開,那個用圍巾圍著頭、戴著墨鏡還戴了口罩的女人,就將手上抱著一大坨盡數塞在了蘇錦程手裏,待蘇錦程慌亂地抱穩後,她才張開手臂,將蘇錦程狠抱了抱。


    蘇錦程眼圈一澀,嫣紅的唇瓣兒動了動,門外的女人陡然豎起手指舉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蘇錦程咬了咬唇瓣兒,隻滿眸心疼地望著外麵那個女人。


    門外的女人也就這樣隔著墨鏡兒跟蘇錦程對望了一會兒,最後看了眼蘇錦程懷中的那個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錦程抱著懷中熟睡的孩子追了幾步,強迫自己停了步子,慌忙轉身回了屋子,將門關上了。


    她在門後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平複下情緒,垂首去看懷中的那個熟睡的小團子。


    心口再度彌漫起細細密密的疼痛,蘇錦程強打了精神,這才輕手輕腳地抱著孩子以及那個包包,上了樓。


    蘇錦程沒有將懷中的孩子抱去薄景梵的房間,而是盡量輕柔地將她放在了自己床上。


    小小的糯米團子輕哼了幾聲,撇了撇嘴後就開始閉著眼睛叫媽媽。


    蘇錦程心下一軟,急忙又將她抱了起來,用自己的臉在她嫩嫩軟軟的臉蛋兒上輕挨了挨,輕拍著她的背哄她。


    孩子大抵是對自己母親的氣味十分敏感的,這下氣味不對了,那糯米團子似得小女孩兒抬起圓圓的指頭揉了揉眼睛,最終睜開了圓圓亮亮的一雙眼睛。


    在看見蘇錦程的那一刻,小姑娘的眼睛眨了眨後又重新閉上,待再打開發現還是蘇錦程時,小嘴兒不可控地癟了癟。


    蘇錦程慌了,急忙站起身,準備花大功夫來哄人。


    卻不想,小姑娘隻癟了癟嘴後,就縮進蘇錦程懷裏,委屈道,“酒娘,我要喝奶奶。”


    酒……娘……


    雖然不隻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蘇錦程的嘴角還是抑製不住地狠抽了抽。


    “酒娘……”見蘇錦程不答應自己,小姑娘將手指頭咬在嘴裏,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好,戀戀先在這裏乖乖地等我,我這就下樓去給你泡奶,好不好?”蘇錦程傾身將這個瓷娃娃一般剔透的小姑娘放在床上坐著,軟聲哄著。


    戀戀將手指頭從粉嫩的小嘴裏拿出來,牽出一絲銀線,乖巧地點了點頭。


    蘇錦程不禁失笑,拿餐巾紙給戀戀擦了口水後,這才轉身下樓,找出戀戀專用的奶瓶,給她泡奶。


    等到她再次回到樓上的時候,床邊卻多了一個薄景梵。


    薄景梵原本是趴在戀戀跟前、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見蘇錦程一進來,他立馬直起身子,一雙小手小大人似地背在身後。


    可他耳根子後麵的那抹異紅,卻沒能逃出蘇錦程的眼睛。


    蘇錦程也不拆穿他,再次用手背試了試溫度後,才將手中的奶瓶遞給了戀戀。


    戀戀舉著雙手來接,接過後又雙手捧著奶瓶,舉到薄景梵麵前,糯聲糯氣道,“梵梵哥哥,你要不要喝?”


    薄景梵搖了搖頭,將奶瓶捉住往戀戀的小嘴巴按,“哥哥不喝奶,你自己喝。”


    不喝奶?


    蘇錦程看了眼一旁還沒來得及洗的奶瓶,然後幽幽地盯著薄景梵,薄景梵卻不看她,隻是耳根子越來越紅,直至一張小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蘇錦程輕笑了聲,不想在這時候教育孩子不能說謊什麽之類的東西。


    小孩子嘛,也跟大人一樣,有時候也是需要麵子的。


    等到戀戀喝完了奶,在蘇錦程的催促下,薄景梵才戀戀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過沒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扭捏了好半天才開口,“蘇程程,戀戀認床,換了床她會睡不好的。”


    蘇錦程挑眉,就那麽看著薄景梵。


    薄景梵走過來拉著戀戀的小手,輕聲,“上次戀戀過來是和我一起睡的,這次還是讓她和我一起睡,好不好,蘇程程?”


    蘇錦程失笑,還沒來得及問戀戀的意見,戀戀自己倒先捏了捏蘇錦程的手指頭,期待地看著蘇錦程,“酒娘,我想和梵梵哥哥一起睡。”


    蘇錦程無法,隻得重新準備了小被子,將戀戀抱去了薄景梵的房間。


    一切收拾妥當以後,蘇錦程留了一盞小燈,就出了房間。


    不過她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通過門縫觀察兩個小家夥的情況。


    她看見,薄景梵從被窩裏爬起來,認真而又小心地替裏側的戀戀掖了掖被角,趴在戀戀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後才回到自己的小被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戀戀才淚光閃閃地朝薄景梵說了句,“謝謝梵梵哥哥。”


    “不用謝,戀戀。蘇程程會好好照顧你的,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薄景梵從被子裏伸出小手,將戀戀眼角的淚水抹了抹,猶豫了會兒才補了句,“你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你的,你乖乖的。”


    戀戀的眼淚水落得更凶,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蘇錦程轉過頭,不忍再看,心中湧起漫天的心疼和酸澀,再一次想到方才那個連話都未和她說一句,就匆匆離開了的女人。


    ……


    蘇錦程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將之前那個女人和著孩子一並塞給她的那個包包打開,將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在了床上。


    裏麵的東西不少,大多都是與戀戀有關的證件,還有就是一串車鑰匙,一串……房間鑰匙。


    心中疑惑,蘇錦程又在那堆東西翻了翻,這才發現一個小信封,裏麵有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紙。


    無非就是交待戀戀的有關事宜,再就是解釋那串車鑰匙和那串房間鑰匙。


    信裏說,車和房子,都是送給蘇錦程的,讓她盡快找個方便的時間……搬過去。


    ……


    第二天一早,蘇錦程起床的時候,薄景梵已經率先起了,並且將戀戀哄了起來,小床旁邊,還放著一套戀戀的衣服,大抵也是薄景梵搭配的。


    戀戀並不是第一次被送到蘇錦程這兒來,所以蘇錦程的公寓裏,有不少戀戀的東西,包括衣服鞋子什麽的。


    見蘇錦程進來,已經自己穿好衣服的薄景梵將戀戀的那套衣服塞到蘇錦程手裏後,就轉身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看著自家小家夥那非比尋常的高情商行為,蘇錦程莫名地有些慚愧,抬手用手指梳了梳頭發後才緩過神來,開始給戀戀穿衣服。


    戀戀也很乖,隻是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等會吃什麽早餐。


    將兩個孩子收拾好後,蘇錦程一手牽一個,帶著兩個小家夥出了門。蘇錦程不放心戀戀,但又得送薄景梵去幼兒園。


    隻是戀戀剛走到小區門口,就不願意再走,憋著小嘴兒。明明是想哭的模樣卻又忍著。


    薄景梵便主動鬆開了蘇錦程的手,讓蘇錦程抱戀戀。


    蘇錦程看著戀戀的小可憐兒樣,心疼地將她擁進懷中,抱了起來。


    可戀戀人雖然小,卻是個小胖妞,蘇錦程單手根本無法承其重,隻好用了雙手,讓薄景梵自己跟在她身後走。


    薄景梵的幼兒園會有專門的班車接送,因為蘇錦程就帶著薄景梵和戀戀等在小區門口。時間還沒到。


    薄景梵牽著蘇錦程的衣角,不時地朝馬路上望望。


    ……


    馬路對麵,靜靜地停著一輛黑色lincoln。


    車子後座,薄書硯指間夾了根煙,一瞬不瞬地凝著馬路對麵的那一大兩小,眸光深邃複雜。


    一根煙在他指尖燃完,薄書硯撚滅了煙頭,打開車門,下了車,長腿闊步地朝薄景梵走了過來。


    彼時,戀戀已經被蘇錦程放在了地上,因為貪玩兒,戀戀追著一片被風揚起的樹葉,跑了出去。


    蘇錦程看著她從昨晚到現在難得的笑臉兒,不忍心擾了她的玩兒心,便叮囑薄景梵站著別動,然後去護著戀戀了。


    直到一道高大的暗影將自己籠罩住,薄景梵的視線才從不遠處的蘇錦程和戀戀身上收回,仰著小腦袋看了眼自己麵前站著的男人。


    男人太高了,加上男人逆光而站,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臉,於是他警惕地朝後退了一步,兩隻小手握成拳頭,禮貌地問,“叔叔,有事嗎?”


    聽見薄景梵的聲音,薄書硯的喉結艱澀地滾了滾,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捏了捏,連筆挺的身子都繃直了。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鳳眸中再次清晰地倒映出那個小男孩兒的麵容,薄書硯一向寡沉的眸淵裏才溢出毫不自知地柔軟。


    薄景梵看著這個一聲不吭地男人,又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後,正準備邁開小短腿朝蘇錦程而去的時候,薄書硯突然在他麵前蹲下了身。


    薄景梵也隻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薄書硯後,就收住了步子。


    定定地看了眼薄書硯的臉,薄景梵圓圓的眼睛輕眯了眯,看了眼蘇錦程的方向後又將視線移了回來,定在薄書硯的臉上。


    與此同時,已經蹲下身的薄書硯,也輕眯了眯鳳眸。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互看著,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薄書硯細薄的唇片兒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嘶啞的聲音發出來。


    他問麵前這個與他長得太過相似的小男孩兒,“你叫……梵梵?”


    ---題外話---明天繼續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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