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太夫人雷霆介入,後麵的事情就要好辦多了。


    先是那些沒領到差使的人泰半都被放了出去,當然,這些人無一例外都不願意,但太夫人既下定了決心,又豈是他們想不出去就能不出去的?太夫人沒將他們給賣出去而是放出去就是好的了,況還按人頭每人給了十兩銀子,——這些人家既連差使都領不到,自然不是什麽體麵或是有本事的人家,大多都有好幾個是沒領到差使的,一人十兩合起來便有幾十兩銀子,做點小本生意或是買幾畝薄田糊口已是足夠了,是以隻哭求了一通,見太夫人使去的人沒有半點通融的意思,便拿了銀子和身契,收拾了東西,很快離去了。


    比較棘手的,是那近二十家有體麵的下人,這些人家不是有女兒在各房主子麵前當大丫鬟,便是有人在賬房、庫房、廚房並采買等要緊的行當上做管事,且彼此還聯絡有親,真正是一脈相連,福禍相依。他們聯合起來,根本不買太夫人使去傳話的人的賬,都哭著嚷著要見太夫人,似於婆子這樣服侍老太夫人和老老侯爺的,還有十數個,這十數個老貨更是直接視太夫人使去的人若無物,口口聲聲要去祠堂哭老老侯爺和老太夫人去,場麵一度失控。


    太夫人使去的人正是祝媽媽,算是太夫人跟前兒第一等得意的媽媽了,素日連寧平侯見了,多少都要給一二分麵子的,如今卻被那十數個老貨給手腳並用的纏住,弄得是蓬頭垢麵,衣衫淩亂,端的是狼狽至極,無奈之下,隻得落荒而逃,小跑著回了照妝堂去稟告太夫人。


    彼時太夫人正與容湛君璃一道在撿佛豆兒,一旁侍立的如柳幾個見太夫人麵色平和,與素日的慈祥寬和並無二致,幾次都差點忍不住開口為自家人求情,但想起太夫人此番的強勢,終究沒敢開這個口。


    祝媽媽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一進來便“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哭道:“太夫人,老奴沒用,未能完成您老人家的吩咐,還請您責罰。”


    太夫人一看祝媽媽那副狼狽至極的模樣兒,便大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頭也不抬的命如柳:“去把那二十來家的人都召齊了,我親自會會他們。”


    如柳服侍太夫人多年的人,一聽她這個平靜的語氣,便知道她是動了真怒,她若真將怒氣表現了出來,反倒還有幾分回圜的餘地,不由心下直打顫,暗想太夫人連罰不懲眾的道理都不顧了,難道自家真隻剩下兩條路可走嗎?卻不敢違抗太夫人的命令,屈膝恭聲應了一聲“是”,忙忙傳令去了。


    不多一會兒,方才那二十來家下人便都到齊了,將太夫人的院子塞得滿滿當當的,但因有於婆子在君璃處吃癟之事在先,這些人倒還不敢在太夫人的院子裏喧嘩,隻是臉上無一不寫滿了憤怒與不甘。


    片刻之後,便見兩個婆子抬了一張圈椅出來,再然後,才是太夫人被簇擁著走了出來,在圈椅上坐定。


    院子裏的下人們忙都跪下行禮:“奴才(奴婢)等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萬福金安!”請完安,卻並不起來,而是高高低低的哭起來。


    為首的是老老侯爺在時府裏的大總管,如今其兒子也是府裏大總管的蘇老總管,則一邊哭一邊高聲說道:“太夫人,老奴不知道您聽信了誰的讒言,此番要將這麽多在府裏服侍了多年的老人兒都攆出去,且不說這不是興旺之兆,由來興旺之家都隻有添人,斷沒有趕人的,隻說老奴們世代都是在府裏服侍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太夫人瞧在這一點的份兒上,收回成命,老奴們並不敢有別的想頭,隻想長長遠遠的服侍主子們,為主子們盡忠!”


    蘇老總管開了口,另一個也早已榮養了的當年老太夫人屋裏的管事媽媽也哭道:“老老侯爺和老太夫人對奴婢們恩重如山,奴婢們無以為報,隻有讓自己的後人們竭盡所能的服侍好各位主子,以報答老老侯爺和老太夫人的大恩大德,還望太夫人成全奴婢們的一片心!”


    兩人話雖說得恭敬,卻不乏倚老賣老的意味在裏頭,太夫人聽得是直皺眉頭,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說話,底下已有人先叫道:“太夫人,您老人家素來憐貧恤老,寬和仁慈是闔府上下都知道的,此番之事,擺明了您是聽信了一些居心叵測之人的讒言,您可千萬不能讓那居心叵測之人如願啊!”


    有那更直接的,則已憤怒的看向了侍立在太夫人身側的君璃,叫道:“大奶奶,奴婢等人哪裏得罪了您,要遭此滅頂之災,被您斷了全家人的活路?您年紀輕輕,便已這般狠絕,難怪夫人不是您的對手,難道您就不怕傷了陰鷙嗎?”


    這話實在說得太過不敬,容湛先就變了臉色,看向說話的那人冷笑道:“你一家子是沒有哪裏得罪了大奶奶,但你可別忘了,大奶奶是主你是奴,隻憑這一點,大奶奶便可以想打殺你一家便打殺,想發賣就發賣,還是你以為,主子給了你一家幾分體麵,你一家便不是奴才了?”


    那人被噎得一滯,再想到容湛素日便是個混世魔王,真惹惱了他,誰知道會落得什麽下場,隻得忿忿的閉上嘴巴,不敢再說。


    那人不敢再說,蘇老總管卻沒有這個顧慮,當即也冷笑道:“大爺真是好大的威風,且不說在場的不乏服侍過老老侯爺和老太夫人的老人兒,便是老祖宗跟前兒的貓狗都比尋常人體麵,我說大奶奶這才掌家幾日呢,便不把祖宗身邊的老人放在眼裏了,敢情都是大爺縱的,大爺與大奶奶也不怕寒了忠仆們的心?也不怕傳了出去,旁人會說大爺與大奶奶不敬尊上,甚至不孝不仁嗎?”


    要說君璃最聽不得的,便是諸如蘇老總管說的這些話了,你妹的,就連講求人人平等的現代,做下屬的見了上司,也還需要恭恭敬敬的呢,這些連基本人身自由,榮辱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裏的古代奴仆們,難道不應該更恭恭敬敬的才對嗎,如今卻個個兒一副倚老賣老,活像主子欠了他們銀子的嘴臉,實在是太可惡了!


    當下因忍不住將那日斥責於婆子的話又說了一遍,末了冷笑道:“以前我隻聽說過這世上有‘奴大欺主’的事,卻並未親見過,還隻當這世上不會真有這樣的事,畢竟主子始終是主子,奴才始終是奴才,難道還真敢與主子叫板不成?如今方知道,這樣的事竟真有,且就發生在我眼前!”


    這回輪到蘇老總管被噎得一滯了,片刻方臉紅脖子粗的道:“明明是大奶奶要斷了我們這些人一家子的活路,如今反倒說我們奴大欺主,大奶奶也未免太會顛倒黑白了。是,我們的確是奴才,可奴才也一樣有兒女,奴才也一樣要為兒女後代打算,我們這麽辛苦,除了對主子盡忠,報答主子的恩德,不就是為了兒女嗎?大奶奶也不怕寒了闔府下人的心,也不怕以後再沒人敢對主子盡忠?”


    君璃就忍不住嗤笑起來,“這一點便不勞老總管擔心了,須知府裏最不缺的,便是人,旁人不知道,老總管還能不知道不成?”這個“人”,指的自然不是主人,而是下人,隻要做主子的開出的條件足夠優厚,她相信多的是人等著對主子們盡忠。


    蘇老總管被說得惱羞成怒起來,正待反駁君璃的話,一直沒開口的太夫人忽然沉聲開了口:“好了,都不必再說了!”看向蘇老總管,緩聲說道:“我聽說老總管的大孫子前兒買了個戶部胥吏的名字,等做滿五年,便能選一個典史或是縣丞,雖說隻是末流的從九品芝麻小官兒,好歹也是官身了,我還沒恭喜老總管以後就有做官的孫子了呢!”


    太夫人的語氣並不高,臉色也很平靜,卻讓蘇老總管汗濕了手心,片刻方勉強擠出一抹笑意,道:“太夫人言重了,不管老奴的孫子是胥吏還是典史還是縣丞,也一直是寧平侯府的奴才,這一點,老奴從不敢忘。”


    “是嗎?”太夫人輕笑一聲,顯然並不相信蘇老總管這番說辭,隨即正色道:“我方才讓祝媽媽去傳話時,已經說過了,你們如今隻剩下兩條路,要麽將在外麵置辦的私產都交到公中,然後全家人都進府當差,要麽,便一家子什麽也不帶的離開我寧平侯府。如今我還是這話,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便是真留下,也定是滿心的憤懣不甘,還不知道日後會生出什麽事來,這樣不忠的人,我是不敢再留了,這樣罷,我留一半你們置的私產給你們,你們隻須交另一半到公中即可,然後全部都出去,以後再不能打著寧平侯府的名義行事,這樣總算仁至義盡了罷?”


    說完,不待眾人說話,忽然抬高了聲音,疾言厲色的道:“你們要記住,你們都是我容家的下人,生死榮辱吃穿用度,都是靠著主子恩典才有的下人,為了兒女後代打算是沒錯,可也沒有為了兒女拚命挖主子牆角的事。這麵牆,看起來很厚,可是被這麽多人挖,總有一日會支撐不下去,坍倒崩塌,再支撐不住架子,那時被壓的,首當其衝先是主子,其次才是你們這些下人,你們必定想著,就算有朝一日真淪落到被發賣的地步了,反正自家還有人在外麵,自家也有銀子,隻要花銀子將人贖回去,仍是富家翁,仍有好日子過,我告訴你們,這天下沒有這樣便宜的事!你們知道為兒女後代打算,難道我便不知道不成?所以今日,你們都必須出去,若誰再有半句二話,就別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情分,不客氣了!”


    太夫人做了多年上位者的人,真板起臉來,自有一番威勢,當即便說得滿院子跪著的人包括蘇老總管在內都不敢多說一個字,情知今日自家出去已是定局了,雖滿心的不甘,想著好歹還保下了一半的私產,總也有幾千兩了,到底比什麽也不帶的被攆出去強得太多,便禁不住都有些動搖起來。


    隻多少仍抱有幾分殘存的希望,因有人又說道:“奴婢等人並不敢挖府裏的牆角,且奴婢們已在府裏服侍幾十年了,都還在當做之年,實在舍不得主子們,求太夫人恩準小的們再多服侍幾年……”


    話沒說完,已被太夫人冷聲打算:“行啊,隻要你把你家在外置辦的私產都交到公中,我自然允準你一家繼續在府裏服侍,且你一家以前在什麽行當上當差,如今仍不變,這樣你還願意留下嗎?”


    那人被說得悻悻的低垂下了頭去,太夫人方微勾唇角,諷笑道:“既舍不得到手的銀子,又想繼續留下來挖府裏的牆角,這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還是你真當府裏的主子都是傻子,隻有你們才是聰明人不成?”說著喝命祝媽媽,“將我事先選好接替的人選都傳來,今日之內便與我交接完畢,明日之內,便把外麵的賬目都給我理清了,看著人全部給我離開寧平侯府,以後再不得踏進寧平侯府的大門半步!”


    祝媽媽忙屈膝應了:“是,太夫人。”心裏不由暗自慶幸,幸好自己男人死得早,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不然誰知道自己會不會仗著在太夫人麵前的體麵,做出與在場的人一樣的事來,然後落到與他們一樣的下場?


    隻是祝媽媽隨即又犯了難,看向太夫人一臉遲疑的道:“還請太夫人示下,如柳如鶯幾個該如何處置?總是您使慣了的人,要不,就法外開恩……”


    “我竟不知我屋裏隻她們幾個丫鬟,離了她們幾個,便不能運轉了!”太夫人冷冷打斷了祝媽媽的話,“她們去了,就讓其餘的丫鬟補上,若是還不夠使,就即刻叫了人牙子來再買再調教便是,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卻多的是!”


    說得祝媽媽不敢再說,忙唯唯諾諾的應了,自按吩咐辦事去了。


    地上仍跪著的人們則早已是冷汗涔涔,就地癱了下去,本來他們方才還滿心怨恨君璃,立誓定要給君璃一個好看的,這會子才知道,自己素日那些心計手段,隻能對著同伴或是比自己身份更低的人,一旦對上主子,便再沒有絲毫勝算可言!


    一旁二夫人使來打探消息的心腹陪房看至這裏,嚇得心裏直打鼓,暗忖連如柳幾個素日比府裏不得寵的主子尚有體麵幾分的大丫鬟,太夫人都是說攆出去便攆出去了,看來自己得趕快回去告訴夫人,不但不能再為那幾個求到二夫人麵前的丫頭婆子的家人求情,還得趕緊將她們也一並打發了出去,省得惹惱了太夫人的好。


    太夫人說完該說的話,便不再在院子裏多待了,就著君璃的手站起來,被簇擁著進了內室,將一應事宜都交由了祝媽媽來總領安排。


    如柳如鶯幾個見大勢已去,雖說太夫人好歹給自家留下了一半的銀子,可若沒有了寧平侯府的庇護,就算自家有再多的銀子,也未必能保得住,如何及得上如今背靠大樹這般安穩?但若自己還留在太夫人屋裏當差,那情形便不一樣了,自家出去仍可說是寧平侯府的人,旁人要動自家,也得先掂量掂量才是。


    見太夫人進了內室,於是忙都攆進內室跪地哭求起來:“……求太夫人看在奴婢們這些年來一片忠心的份上,就留下奴婢們罷?奴婢們委實舍不得太夫人啊!”


    太夫人卻隻是歎息一聲:“你們對我或許是忠心耿耿,但你們捫心自問,你們哭著求著要留下,真是因為舍不得我嗎?難道不是怕自家出去以後,沒人庇護,落得有銀子也保不住的下場?出去罷,去見了外麵等著你們的家人,便按這話說,料想他們也不會怪你們!”


    如柳幾個聽得這話,知道事情已再無回圜的餘地了,隻得恭恭敬敬給太夫人磕了三個頭,掩麵哭著退了出去,如此一來,太夫人跟前兒四個以‘如’字命名的大丫鬟,便隻剩下如燕一個了。


    總是伺候了自己幾年的人,太夫人又豈能沒有幾分感情,且方才在院子裏說了那麽多話,太夫人也實在是乏了,因擺手命容湛與君璃退下。


    君璃卻並不就走,而是與素日就沉默,如今更沉默的如燕一道,服侍太夫人躺下後,才與容湛一道離了照妝堂,回了迎暉院。


    迎暉院也正亂著,能將女兒送到主子身邊來當差的,自然都是有幾分辦法的,所以此番迎暉院也有五六個或是二等或是三等的丫鬟是要出去的,彼時正忙著收拾東西,與交好的人道別,有不死心的,還在想著要用什麽法子才能讓自家留下來,便是自家不能留下來了,自己能留下也是好的。


    看得晴雪忍不住感歎:“今日過後,咱們院裏可就要冷清得多了!”


    君璃聞言,反問道:“冷清?就這我還嫌人太多,巴不得再尋個什麽由頭打發出去一部分呢!”


    這話是真的,君璃真覺得即便今日出去了五六個丫鬟,迎暉院依然算得上人滿為患,本來嘛,迎暉院就她跟容湛兩個主子,且他們兩個又不是行動無能,很多事完全可以自己做,能用不了幾個丫鬟伺候?


    而一個院子又能有多少事?吃飯有大廚房,衣服有針線房,洗衣又漿洗房,需要的日常用品自有公中按月發下來;且古代環境汙染小,衛生比較好搞,又是天天做著的,安排兩三個丫頭早晚打掃一次盡夠了;她的陪嫁丫鬟們就專管她的陪嫁便好,貼身衣服也交給她們做了,至於其他的日常瑣事,不還有竹香菊香秀巧香巧幾個呢?再加上向媽媽李媽媽幾個,就這已有十幾個人了伺候她和容湛兩個人了,剩下的人根本就是多餘的,怎能讓她不想再打發一部分出去?


    容湛一聽君璃竟還有打發人的意思,忙不迭勸道:“今日已經打發了這麽多人了,你可別再想著打發人了,不然就真要犯眾怒了!”


    君璃歎道:“我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你放心,我也就隻是白說說而已,不會真付諸於行動的。”也就隻有她這樣的山寨古人才會覺得服侍的人太多太浪費,真正的古人尤其是從小到大都被人服侍慣了的古人譬如二夫人之流,那是絕對巴不得服侍自己的人多多益善的,她向太夫人進言將沒領到差使的人並那些有體麵的人家放出去之所以能這般順利的成行,不過是因那些人都是在公中當差的,與各房的主子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甚至他們還能從中得益罷了,所以才會沒有哪個主子跳出來反對她,反正背惡名的是她又不是他們,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不比在各房各院當差的那些丫頭婆子,都被各房的主子算做了自己的人,所謂“打狗看主人”,她若還想動他們,正如容湛說的,怕是真要激起眾怒了。


    也罷,反正她此番的目的已泰半達到了,些微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就由他去罷。


    次日,那些即將被放出去的管事們便將自己在外置辦的私產交了一半上來,經賬房的人統計,竟有近三萬兩之多,這個數據還不一定準確,卻也已及得上寧平侯府一年總的收益了。


    自太夫人與寧平侯以下,闔府的主子都有些瞠目結舌,這才明白此番君璃與太夫人何以定要堅持將事情鬧得這般大,又何以定要冒著被全京城的人說刻薄嚴苛的風險,也定要將那些人都放出去,若再任由那些人如此挖寧平侯府的牆角,又還能再挖幾年?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時候他們又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一時間對君璃倒都多多少少有了幾分好感。


    ------題外話------


    總算把管家的事寫得差不多了,大家看得枯燥了吧?汗,我自己寫著也覺得,明天開始主攻男女主的感情發展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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