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之所以相信容湛是無辜的,乃是源於對大楊氏的不相信,而並不是因為她本身相信容湛的人品和名聲,卻沒想到,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惹得容湛對她千恩萬謝,大表起衷腸來,這算不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不過她向來不是會與自己好運氣做對的人,自然不會說出她相信他的真正原因,當然,現在也不到說的時候,是以隻是淡淡道:“大爺不必謝我,我隻是對事不對人罷了,昨兒個若是換成別個人被冤枉,哪怕那個人是我的敵人,我覺得他是冤枉的,我也會相信他的,更何況大爺與我還算不得敵人。”


    話音剛落,容湛已抬起了頭來,雖然眼睛還紅紅的,臉上卻已帶出了笑意來,深情道:“我與奶奶自然不是敵人,我們是夫妻,要過一輩子的人,奶奶放心,我以後都聽你的,一輩子都對你好,再不惹你生氣。”


    聽得君璃心底是一陣惡寒,暗想這貨還是與她劍拔弩張的時候更順眼,這會兒忽然cos起深情帝來,她實在不適應啊,不過有機會不用那是傻子才會有的行為,她從來不是傻子,因偏頭問道:“大爺說的都是真的,以後真的什麽都聽我的?”


    容湛繼續深情:“當然是真的,奶奶隻管放心……”


    “好。”君璃不待他把話說完,已打斷了他,“我如今想留下秀巧服侍,請大爺不要再攆她出去,大爺答應不答應?”


    容湛這會兒對君璃的感激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別說隻是這樣一個要求了,就是君璃提出要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去與她弄來的,聞言想也不想便點頭笑道:“奶奶想留下誰就留下誰,我都聽奶奶的。”一邊說,一邊還衝君璃眨了眨眼睛。


    惹得君璃又是一陣惡寒,這貨不會以後對著她時,都會像方才這樣,對著她大送秋天的菠菜罷?那可真是太要命了,她要不要等他好了以後,便再在他身上練練繡工神馬的呢,就不信他口味那麽重,對著如此暴力的她,也能亂送菠菜!


    這邊廂君璃與容湛說話兒時,那邊廂大楊氏的上房裏,大楊氏也正與寧平侯說話兒,說的話題與二人也是大同小異。


    “……侯爺,昨兒個之事,妾身知道您動了好大的氣,妾身不能為您分憂,實在是慚愧至極,妾身最擔心的,便是您氣壞了身體,如今見您氣色大好,妾身便可以放心了。妾身敬侯爺。”大楊氏一邊柔聲說著,一邊斟了一杯酒奉與寧平侯。


    寧平侯的氣色其實遠遠稱不上‘大好’,換了任何一個男人,才被旁的男人戴了綠帽子,且那個旁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兒子,都會氣恨好一陣子的,寧平侯也不例外,隻不過他向來敬重大楊氏,所以大楊氏派人去請他時,他不好不來,來了也不好對著她擺臉色罷了。


    見大楊氏笑容滿麵的斟了酒親自奉上,寧平侯的臉色越發緩和了幾分,接過酒杯一口飲盡後,才道:“昨兒個之事,憑是誰事先都難料到,你如何能為我分憂,又何須自責?說到底,都是那個畜生豬狗不如,做出那樣不知廉恥沒有人倫的混帳事兒,做了也就做了,那個畜生偏還嘴硬,打死不承認,敢做不敢當,算怎麽一回事?我怎麽就生了這樣一個孽畜,早知道他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當年他剛生下來時,我就該一把掐死了他的!”


    寧平侯越說越氣,再次將容湛罵了個狗血噴頭,一口一個“畜生”的,顯然已經忘記他與容湛是父子,容湛若是畜生,他自己又會是什麽東西呢?


    大楊氏見狀,忙起身自責道:“都怪妾身沒有將湛兒教好,不然昨兒個之事也就不會發生了,還請侯爺降罪,妾身絕對半句怨言。”


    話音剛落,已被寧平侯一把拉著複又坐下了,道:“‘養不教,父之過’,與你又有什麽相幹?況那個畜生終究不是你生的,你管得輕了旁人要說,管得重了旁人也要說,這麽多年下來,也虧得是你,若是換了別個耐心稍差些的,誰知道這會兒會不會早已被那個畜生氣死了?你的為人我都是看在眼裏的,你放心,我必不會辜負你,將來也必不會委屈了咱們的潛兒的!”


    一席話,說得大楊氏的心“怦怦”直跳,侯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經過了昨日之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封她的潛兒做世子了?麵上卻不表露出來,而是紅了眼圈,哽聲道:“隻要侯爺能明白妾身的心,妾身便是再委屈,也不覺得委屈了。”


    寧平侯聞言,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就有溫情在二人之間流淌開來,顯然寧平侯對容湛來說雖絕不是一個好父親,對大楊氏來說,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人。


    夫妻兩個沉默了片刻,大楊氏先開了口,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侯爺,我先前去看湛兒時,他特意問我,如果他說昨日之事不是他做的,他是被人陷害的,我會相信他嗎?還說若是連我都不相信他了,這世上又還有誰會相信他?我見他說得可憐,又想起昨兒個他被侯爺打成那樣,依然不肯承認事情是他做的,指不定事情真不是他做的呢,依侯爺看,要不要再徹查一下此事,若湛兒真是冤枉的,也好還他一個清白不是?”


    話音剛落,寧平侯已冷笑道:“他還有臉對著你說他是冤枉的?問棋……那個丫鬟留的書信上,可明明白白寫著是她是被那個畜生逼迫的,那字跡也的確是那個丫鬟的字跡,鐵證如山,還有什麽可徹查的,他竟還敢抵賴,早知道我昨兒就該不顧母親和你在一旁,直接打死他的!”


    “話雖如此,”大楊氏的語氣越發的小心翼翼,“可湛兒也不是那等輕易會撒謊之人,他素日說話行事雖放浪不羈,惹人詬病了一些,心腸卻不壞,更是個藏不住話,有什麽便說什麽的,事情若真是他做的,他沒道理不承認才是,難道侯爺還真能打死他不成,侯爺想是不是這個理兒?我之前過去時,聽說母親已有意著人徹查此事了,隻還未做最終的決定,要不咱們就裝作不知道此事,任母親的人查去,若是真能查出湛兒是被冤枉的,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侯爺意下如何?”


    寧平侯不待大楊氏把話說完,已怒聲道:“什麽意下如何,你一片慈母之心,一再的對那個畜生心軟也就罷了,母親怎麽也跟著胡鬧起來?明明已經鐵證如山了,還有什麽好徹查的,是覺得昨兒個我的臉丟得還不夠,還想再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人盡皆知是不是?”說著,“霍”地站了起來,扔下一句:“我這便去找母親,讓母親別再管此事了,你早些歇下罷,不必等我了!”便大步往外走去。


    大楊氏見狀,忙忙攆了出去,待寧平侯走遠後,方在後麵急聲叫道:“侯爺,母親大病初愈,不能動怒,您記得緩著點與母親說……”


    隻可惜寧平侯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在了夜色當中,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見她的話。


    平媽媽從一側走了過來,小聲問道:“夫人,事情可已成了?”


    大楊氏自負一笑,並不回答平媽媽的問題,但平媽媽跟了她多年的人,又豈有不了解她的,立刻便自她的笑容裏猜到事情已經成了,因笑道:“果然侯爺心裏,夫人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憑他是誰,也休想滅過夫人的次序去!”


    主仆兩個說著,走進了屋裏去,大楊氏擺手命眾伺候之人都退下後,方與平媽媽道:“隻要侯爺不答應再徹查此事,便是太夫人,也休想改了侯爺的主意,說到底,這個家的一家之主終究是侯爺,我這心哪,也總算可以放下了。”


    這才是大楊氏今日特意請寧平侯過來,方才又故意說了那番為容湛求情之話的最終目的,隻要寧平侯不肯徹查此番之事,隻要寧平侯還願意相信她,就算太夫人已瞧出了什麽來,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大楊氏說完,想起方才寧平侯與他說的那番不辜負她,不委屈容潛的話,忙將那話與平媽媽學了一遍,道:“你覺得侯爺的意思,會不會就是咱們素日想的那個意思?”


    平媽媽聞言,也覺得寧平侯應該就是那個意思,況就算寧平侯不是那個意思,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掃大楊氏的興,因滿臉笑容的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很快便可以得償所願了。”


    這話大楊氏愛聽,臉上也瞬間爬滿了笑容,道:“總算不枉我這麽多年以來的忍辱負重。”再過一陣子,等將小賤人也除去後,她就可以真正的錢權兼得了,的確可喜可賀!


    平媽媽正待再說,就聽得素絹在外麵道:“回夫人,跟三爺的寶良來了,說是有急事求見夫人。”


    大楊氏聞言,猛地想到不會是容潛出了什麽事罷,不然寶良怎麽會這個時辰來求見,因忙道:“叫他進來!”


    “是,夫人。”素絹應了一聲,很快便領著一個二十來歲,麵相老實的男仆走了進來,正是如今跟容潛的小廝之首寶良,本來以寶良的年紀,是不能再做小廝的,但因大楊氏特意囑咐過平媽媽,要挑幾個老成的給容潛使喚,所以才挑中了他。


    寶良一進來便恭敬的打千兒給大楊氏行禮,低著頭道:“奴才見過夫人……”


    大楊氏不等他把話說完,已急不可耐的問道:“你說你有急事求見我,是什麽急事?敢是三爺出了什麽事不成?”


    寶良苦著臉道:“回夫人,三爺自昨兒夜裏起,便一直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裏,除了中途開門叫人拿過兩次酒以外,誰叫門都不應,奴才瞧著實在不像了,既怕三爺喝壞了身體,也怕傳到侯爺耳朵裏不喜,這才鬥膽進來求見夫人,還求夫人盡快拿出個章程來……”


    “啪”的一聲,寶良話還沒說完,大楊氏手中的白底薄胎蓮花茶盅已被砸到地上,摔了個碎粉,濺濕了寶良的小腿褲腿。


    大楊氏氣得臉色都變了,趕著寶良罵道:“沒有眼色的糊塗東西,狗奴才,三爺既然昨兒夜裏便開始不對勁兒了,怎麽昨兒夜裏不來報?就算昨兒天晚了,不方便來報,今兒個白天還有一整天呢,怎麽也不來報,非要拖到這會子眼見拖不下去了,才知道來報,府裏養你們何用?若是三爺有個什麽好歹,看我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罵著罵著,想起容潛這會子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禁不住又哭了起來,與一旁平媽媽道:“那個不爭氣的孽障,他是想氣死我嗎?難道在他心裏,我這個親娘,竟然連一個……都比不過不成?”


    所謂“知子莫若母”,大楊氏早已自容潛借酒澆愁的行徑裏,猜到了他是在為問棋的死向她無聲的抗議。


    平媽媽也猜到了這一點,忙扶了大楊氏,附耳輕聲勸道:“夫人且別傷心,三爺隻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等再過上幾日,自然也就好了,母子之間,又豈有隔夜仇的?倒是先去瞧瞧三爺是正經,省得事情鬧大了,徒自惹人生疑。”說完喝命寶良:“糊塗東西,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帶路!”


    寶良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忙唯唯諾諾應了,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主仆二人隨著寶良急匆匆趕到外院,就見容潛在外書房的那進小院兒並不若她們想象的那般早已翻了天,而是靜悄悄的,讓人瞧不出什麽異樣來,平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小聲與大楊氏道:“夫人,三爺到底還是知道分寸的,您也別生氣了,有什麽話隻管好好兒與三爺說,三爺自來孝順,不會不聽您話的。”


    大楊氏也是鬆了一口氣,幸好事情還沒鬧大,因點頭向平媽媽道:“我知道了,你且叫門去。”


    平媽媽應了,依然上前輕叩起門來,一邊叩一邊還小聲道:“三爺,我是平媽媽,夫人瞧您來了,您開開門。”


    叩了半天,裏麵卻什麽反應都沒有,平媽媽還好,大楊氏先已沉不住氣了,怒聲道:“再叩,若是還叩不開的話,就去找兩個人來把門給我撞開!”生氣之餘,又禁不住越發擔心起來,難道潛兒出了什麽事,以致根本沒聽見叩門聲不成?


    所幸平媽媽又叩了幾下,門便開了,霎時一股酒氣撲麵而來,熏得大楊氏與平媽媽都是頭暈眼花,幾乎不曾吐了出來,平媽媽因忙深吸一口氣穩住,上前扶住了大楊氏,道:“夫人,您還好罷?”


    大楊氏以手做扇在鼻間狠狠扇了幾下,才道:“我沒事兒。我先瞧瞧潛兒去。”說著甩開平媽媽的手,便疾步朝屋裏走去。


    不想剛踏進屋裏,便被地上一個軟軟的不知名東西絆了一下,當即身形一歪,就要往地上栽去,還是後麵跟著進來的平媽媽眼疾手快,忙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她方幸免於栽得四腳朝天。


    大楊氏穩住身形後,怒不可遏,張口便要開罵:“滿屋子的奴才都是死人不成……”一邊罵,一邊往地上看去,想瞧瞧到底是什麽東西絆了她,卻見絆她的竟不是什麽東西,而是渾身發臭,狼狽不堪,已醉成了一灘爛泥的容潛正橫躺在門前,顯然方才他是強撐著來給大楊氏開門的,等一開完門,便再支撐不住,躺到了地上去,也就難怪方才門被打開後,大楊氏與平媽媽沒有看見為她們開門的人了。


    “這個孽障,他是不是定要把我氣死了才罷休?”大楊氏在看清絆了她的竟是容潛後,後麵的話當即戛然而止,隨即便氣得渾身直哆嗦,向平媽媽吼道:“讓人即刻去給我打一盆冷水來,把這個孽障給我潑醒了,我見不得他這副醉鬼樣兒!”


    “可是夫人,如今天還很涼,萬一三爺因此而著了涼,可如何是好?要不,再想想別的法子?”平媽媽聞言,不由一臉的猶疑,說著,上前輕聲喚起容潛來,“三爺,您醒醒,醒醒啊,夫人看您來了!”


    奈何叫了半天,容潛都沒有任何反應,依然睡得人事不省。


    見此狀,大楊氏渾身又是一陣哆嗦,本來她方才說讓人打冷水來澆醒容潛隻是說說而已的,就算容潛再不好,她眼下再生他的氣,那也是她的兒子,她怎麽可能舍得在這咋暖還寒的春夜裏拿冷水潑他?但這會兒她不這麽想了,這個孽障,都是她素日太慣著他了,才會將他慣成現下這副模樣的,她當即決定以後再不慣著他了,至於這個‘以後’,就從此時此刻開始。


    因又喝命平媽媽:“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叫人打水去,難道等著我親自叫人去不成?”


    平媽媽見大楊氏已然是動了真怒,不敢再說什麽,忙出去叫了一個小廝上前來,令其即刻去打一盆冷水來。


    眾小廝雖在方才大楊氏甫一出來時,已被平媽媽打發得遠遠兒的,聽不到方才大楊氏說的話,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能做到爺們兒日常隨侍小廝的,又有哪一個是蠢的?情知大楊氏與自家爺母子之間必定是發生了什麽齟齬,都是大氣也不敢出,惟恐一個不慎便觸了黴頭做了出氣筒,那個被平媽媽點中的小廝也不例外,幾乎是小跑著去打了一盆冷水來,恭敬的遞給平媽媽後,便小心翼翼的退回了方才的位子侍立,從頭至尾,連眼睛的餘光都不敢往平媽媽臉上瞟一下。


    平媽媽將冷水端進屋裏後,本來還欲再勸大楊氏一下的,奈何大楊氏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接過她手中的水盆,便徑自往地上的容潛身上傾倒了下去。


    當即凍得容潛一激靈,自睡夢中醒了過來,隻不過還未徹底清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一疊聲的叫“寶良”,“沒看見下雨了嗎,還不快來給爺撐傘!另外,再叫人拿一壇酒來,爺還沒喝盡興……”


    話沒說完,已被大楊氏一巴掌扇在了臉上,怒聲罵道:“你還沒喝盡興,你還敢再喝!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是不是非要氣死了我你才肯罷休?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還夾雜著平媽媽急急的聲音:“夫人仔細手疼,您有什麽話兒,隻管好好與三爺說,三爺自來孝順,難道還能不聽您的不成?何必非要動手呢?”


    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刺痛感,總算讓容潛徹底清醒了過來,看一看大楊氏氣得都快扭曲了的臉,再看了一看自己渾身的狼狽,容潛霎時又羞又愧,忙道:“娘怎麽來了,您有什麽事,隻管讓人來叫了兒子進去吩咐便是,何須您親自跑一趟呢?”


    大楊氏冷笑道:“我若是不親自來,誰知道你要醉到什麽時候?誰知道你又還肯不肯認我這個娘?畢竟我害死的,可是你心愛的女人,還有你的親生骨肉,你恨我都來不及了,我又怎麽敢直接叫了你進去吩咐?”


    容潛聽這話說得不像了,忙就地跪下了,低聲道:“什麽心愛的女人,什麽恨您都來不及了,娘您言重了,兒子怎麽敢恨您?兒子隻是,隻是心痛那個孩子罷了,那畢竟是兒子的親生骨肉,所以一時糊塗,多喝了幾杯,還請娘別生氣了,兒子以後再不敢了。”


    說得大楊氏麵色稍緩,繼續冷笑道:“什麽親生骨肉,那算你哪門子的親生骨肉?大姐兒那才是你的親生骨肉呢,況就算是親生骨肉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必要時候,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舍棄了,何況隻是一個孽種?這一次也就罷了,下次你若再敢如此,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必要時候,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舍棄’,是嗎?容潛聞言,什麽都沒有再說,心裏卻有什麽東西,正漸漸的流失……


    ------題外話------


    今天總算早些了,明天爭取更早,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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