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渣夫:嫡女長媳,第九十三回成親(下)


    君玨給金若蘅賠過不是後,便忙忙避到了廂房裏去。1


    這裏君璃雖滿心想著要撮合二人,但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於是仍若無其事的與金若蘅說話:“自家母去世後,舍弟便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為了他,讓我賠上性命都是甘願的,更何況隻是嫁個不合心意之人?況果真有一日日子過不下去了,我還可以和離啊,大不了就讓名聲再壞上一些便是,隻盼妹妹到時候不要嫌棄我。”


    金若蘅聞言,忙道:“我怎麽可能會嫌棄姐姐,原是那寧平侯府的大爺自己算不得良人,所謂‘夫不賢,則無以禦婦’,又與姐姐什麽相幹?”


    君璃笑道:“有妹妹這句話,我便可以放心了。對了,時辰不早了,妹妹就在我這裏用午膳可好?”


    若是方才沒有君玨忽然闖進來那一出,金若蘅還會答應留下用午膳,但既然知道君玨還有正事與君璃說,她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且心裏也有些亂糟糟的,因忙道:“不必了,我出來也有這麽些時辰了,隻怕我娘還在家裏等著我呢,就不多叨擾姐姐了,等明兒有了機會,咱們再聚不遲。”


    君璃想了想,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便也不多留你了,回去代我向伯母問個好,就說明兒得了空,再上門給她老人家請安。”


    兩人又說了幾句,君璃便將金若蘅送到了垂花門外上車。


    眼見馬車就要開動了,金若蘅忽然探出腦袋來,向車下的君璃小聲道:“差點兒忘了一件事,君二姐姐那件事,我娘說那位舉人家的母親定要等到他中了進士後方成親,所以怕是不成了,我娘讓我代她與姐姐賠不是,還說會再為君二姐姐留意合適的人選的。”


    君璃忙道:“有勞伯母費心了,還請妹妹回去轉告伯母,那件事就此作罷。”


    金若蘅雖滿心的疑問,但君璃既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多問,便點頭應了,再次與君璃道過別後,放下了車簾。


    一直到金家的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以內後,君璃方折回了流雲軒。


    君玨已經等在她的宴息處,也就是方才君璃見金若蘅的地方了,一見君璃進來,便起身說道:“方才都是我冒失了,姐姐那位朋友沒有見姐姐的氣罷?”


    君璃嗔道:“你還知道自己冒失呢?得虧得金妹妹不是那等扭捏之人,不然以後隻怕都不肯與我再往來了。”


    頓了頓,狀似無意的問道:“對了,你覺得那位金小姐怎麽樣?”


    君玨自是不知道自家姐姐打的主意,泰然自若的回道:“什麽怎麽樣,姐姐難道不知道‘非禮勿看,非禮勿言’的道理?不過既然姐姐這般推崇那位小姐,想來定是個極好的人,姐姐以後多與她往來幾回也就是了。”


    君璃默了默,決定與這隻呆頭鵝挑明了來說:“說來你今年都十八了,似你這個年紀,成親早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你可有考慮過你的終生大事?”


    此言一出,君玨一張俊臉霎時紅透了,如喝醉了酒般結結巴巴道:“姐姐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了……我不是一早便說過,等高中了之後,再考慮此事的嗎?”


    君璃見狀,就一下子想到了以前自己問現代的弟弟這個問題時,他也差不多是這個反應,不由又是懷念又是好笑,因說道:“雖說大丈夫講究先立業後成家,但你今年已經不小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明年秋闈時你不能高中,難道又再等三年不成,到那時你都多大了?倒不如從現在就開始相看著,等將來高中了再成親,豈非雙喜臨門?”


    說得君玨一張臉越發的紅,喃喃道:“可我是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話沒說完,君璃已道:“之前沒考慮過就算了,現在開始考慮起來也不遲,——你覺得金小姐怎麽樣?”


    這回君玨總算明白君璃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了,小聲道:“我都沒看清她長什麽樣,怎麽知道她怎麽樣?”


    這個熊孩子,怎麽就這麽老實不開竅?君璃一陣無語,但轉念一想,君玨自小受的便是正統教育,講究“非禮勿言,非禮勿看”也是應當的,終究是他娶親,怎麽能不叫他親眼見過新娘子品貌如何,自己又喜歡不喜歡?且金若蘅那邊還不知道金夫人有沒有給她定親呢,若是沒有,她又覺得君玨怎麽樣也得旁敲側擊的先問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得事先打聽清楚,否則一個不慎弄巧成拙可就麻煩了,罷了,還是先將此事暫且放下,等忙過了這陣子,再從長計議的好。


    因岔開話題道:“罷了,今兒我們且先不說此事了,你方才說四條胡同那邊一應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君玨見姐姐終究不再趕著自己問金小姐如何了,鬆了一口氣,忙點頭道:“是,一應東西都已裝好了,是歐陽爺爺親自瞧著人裝的,隻等明兒發去寧平侯府了,姐姐隻管放心。”


    君璃點點頭:“歐陽總櫃辦事,我自是放心的。”


    君玨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說道:“姐姐,我一定好生念書,一定早日掙出個好前程,將來好為你出頭撐腰,不叫你受委屈,若那姓容的……若姐夫將來實在不成器,無論如何我一定將你接回來,以後隻要有我一口吃的,便有姐姐的,將來便是我比姐姐先走,姐姐的侄兒乃至侄孫們也是一樣,我要叫我的兒孫們都知道,姐姐是為了我,才如此委屈自己的,讓他們一輩子都記得姐姐的大恩大德!”


    君璃眼眶一陣陣發熱,嘴上卻嗔道:“什麽先走後走的,後日便是我的好日子了,你也不說忌諱忌諱的?再者,我是你親姐姐,你是我親弟弟,什麽大恩不大恩的,你是想著我馬上就要成那潑出去的水了,所以與我生分了是不是?以後再叫我聽見你說這樣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君玨聞言,澀聲道:“姐姐既如此說了,我以後再不說便是。1”我放在心底,永遠都不忘記,便是將來死了,也一定要記著,等下輩子投胎時,再不做姐姐的弟弟,而是做姐姐的哥哥,下輩子傾盡全力為姐姐遮風擋雨,讓姐姐再不要像這世這般,為自己操碎了心,甚至連終生的幸福都要賠上!


    次日,便是君璃鋪嫁妝的日子了。


    寧平侯府的人早得知嫁妝不會自君府發,而是自君璃的陪嫁宅子發了,是以隻先來君家走了一個過場,便去了四條胡同。


    君璃的嫁妝早準備好了,一共八十八抬,第一抬是代表莊子鋪子宅子的地契房契,緊跟著五抬是家具,各種床、榻、案幾、桌椅、箱櫃、多寶格、凳、衣架、穿衣大鏡等等,有黃花梨地,有黑酸枝的,還有楠木地,工藝精湛,造型優雅;後麵十抬則是各色珠寶首飾,包括各種各樣的手串、佩件、扳指、項圈、鳳釵、簪子、鐲環、耳墜耳環、戒指、鈿子與零碎珠寶,閃得人眼花繚亂。


    緊接著十抬是鋪蓋衣裳並綢緞布匹,後麵還有文房四寶、金銀器皿,各式各樣的瓷器、梳洗家什兒、胭脂水粉並各種玉器,直看的兩旁看熱鬧的人瞠目結舌,羨慕不已,暗道有這般豐厚的嫁妝,難怪二嫁也能嫁到侯府去;不過也有人酸溜溜的說,那寧平侯府的大爺可不是什麽好的,據說眠花宿柳無處不去的,就算有再多嫁妝又如何,指不定什麽時候便被其敗光了亦未可知,還不如就嫁個小門小戶,關起門來吃香的喝辣的痛快呢……雲雲。


    這些議論君璃自然不可能知道,彼時她正接見歐陽總櫃使人送來的四個她特意令其去找的力氣大的嬤嬤,想著以容湛的渣屬性,指不定將來一言不合時會對她家暴亦未可知,她雖不怕他,於力氣上來講男人比女人總有天生的優勢,且那又是寧平侯府,算是他的主場,她可不想吃眼前虧,所以提早防備總比事到臨頭任人宰割的強。


    “……回小姐,老奴夫家姓向,這一位夫家姓李,這一位夫家姓楊,這一位夫家姓計。”


    君璃麵前一字排開站著四位嬤嬤,都長得五大三粗,看外形絕對談不上有半點美感,擱現代哪一個都能去演容嬤嬤,還不用有意往凶惡方向化妝,直接本色上演即可,彼時其中一位正對著君璃自我介紹兼介紹同伴。


    “嗯,我都記住了,四位分別是向媽媽、李媽媽、楊媽媽和計媽媽,明兒待我去了寧平侯府後,我屋裏的事,可就要勞煩四位媽媽了。”君璃與四人客氣了幾句,一人賞了十兩銀子做見麵禮,然後命墜兒帶了四人下去歇息。


    晴雪見四人隨墜兒去了,因說道:“如今陪嫁的四個嬤嬤算是齊全了,隻陪嫁的丫頭隻我和鎖兒墜兒三個,小姐看要不要讓歐陽總櫃也選一個伶俐些的送來?”


    君璃早想過這個問題了,搖頭道:“還是不必了,誰知道那寧平侯府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咱們主仆幾個不得不填限進去也就罷了,何苦再讓旁的鮮花兒一樣的生命也白填限進去?就你們三個跟我過去就可以了,當然,我也不會不為你們考慮的,等將來你們什麽時候想出去了,我自然放你們出去,絕不能耽誤了你們後半輩子的幸福。”


    晴雪聞言,忙道:“我不出去,小姐在哪裏我便在哪裏,總之這輩子我跟定小姐了,憑小姐說什麽,我也不會離開小姐的!”


    “說什麽傻話呢,難道你還真打算跟著一輩子不成?”君璃心下感動,嘴上卻嗔道:“那可不成,我可還等著你將來去給我做女掌櫃,再給我生幾個比你更精明能幹的小掌櫃呢!”


    說得晴雪一跺腳,“小姐就會笑話兒人家!反正我是打定了主意的……”


    話沒說完,有小丫頭子進來稟道:“小姐,二小姐來了。”


    君璃臉上的笑容一滯,命小丫頭子道:“請二小姐進來罷。”


    小丫頭子應聲而去,很快便引著一身寶藍色襦裙,頭上戴著赤金梅花簪子的君珊進來了,一進來便屈膝給君璃行禮:“大姐姐。”聲若蚊蚋,眼神躲閃,一副極其心虛的樣子。


    君璃淡淡點頭道:“二妹妹來了,請坐,不知二妹妹今日過來,有何貴幹?”


    當日流雲軒上下被君老頭兒變相軟禁著出不得二門,君璃傳不出消息去與歐陽掌櫃時,除了使晴雪去向暖香求助以外,還曾悄悄去向周姨娘和君珊求助過,想著周姨娘在君府多年,總會有點旁人不知道的門路。卻不想周姨娘竟直接稱病不見,隻讓小丫頭子出來打發了晴雪;君珊雖見了晴雪,也說自己無可奈何,還回絕了晴雪求其幫忙去求周姨娘的請求。


    雖說當時她們母女隻是想明哲保身,無可厚非,但這樣河還沒有過,便急著與自己劃清界限的行為還是讓君璃心裏很不爽,當時便下定決心,若自己此番能化險為夷,以後絕不再管周姨娘母女的破事兒,她又不是聖母教的,憑什麽別人都對她無情了,她還對別人講義?這也是君璃這一個多月以來都不理會君珊,以及昨日會讓金若蘅轉告金夫人,以後都不再替君珊找合適夫婿人選的原因。


    君珊一臉的羞愧,呐呐道:“我知道大姐姐心裏還怪我和姨娘,我也沒臉為我們當日的舉動辯白,我今日來,隻是想著大姐姐明日便要出門子了,我為大姐姐做了幾雙鞋,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還請大姐姐不要嫌棄……”說著,將一個包袱雙手奉上。


    君璃卻沒有接的意思,隻是淡淡道:“二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並不缺這幾雙鞋穿。我這裏亂糟糟的,就不多留二妹妹了,晴雪,送二小姐出去!”


    晴雪一見君珊這副怯生生的模樣兒就來氣,因冷笑說道:“二小姐還是帶著您的鞋回去罷,當日您便是憑著一雙鞋打動了我們小姐,讓我們小姐盡心盡力為你籌劃,半點不惜銀子的,誰知道到頭來卻當了一回東郭先生呢?如今您又做了鞋來,還一做就是好幾雙,誰知道這次我們小姐又會賠上什麽才算完?您的鞋太貴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多來幾次,我們小姐實在穿不起哪!”


    說得君珊越發的羞愧,隻恨地上不能裂開一道縫好叫自己鑽進去,卻又辯無可辯,隻得屈膝給君璃行了個禮,默默的退了出去。


    晴雪尤不解氣,還在後麵說著:“這般忘恩負義之人,小姐當初還一給便是三千兩銀子,這三千兩銀子便是拿去打水漂,也能打起好些個水花兒呢,誰知道到了這裏,卻連泡都曾冒過一個……”


    “好了,且別說了,我肚子餓了,讓人去廚房取飯罷!”還是君璃出聲打斷了她,她方悻悻的沒有再說。


    而君珊含羞忍愧的離了流雲軒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周姨娘屋裏,一關上門便嗔周姨娘道:“當日我要姨娘幫大姐姐一幫,偏姨娘說什麽也不肯,如今可好,大姐姐怨上我了,連話都不肯再與我多說一句,以後怕是再不能待我如昔日那般處處照拂處處提點了……”


    說著忍不住掉下淚來,“這個家裏那麽多兄弟姊妹,也就隻大姐姐拿我當妹妹看,我原還想著,等將來我們都出了門子,定要長遠的往來,也算是有個得力的娘家人,如今都讓姨娘給毀了!”


    周姨娘如何能想來君璃當日竟那麽快便翻了身,這些日子心下早已是後悔不來,聽得君珊的話,隻得囁嚅道:“我當日見老爺那般生氣,還以為……誰能想到大小姐竟這般有能耐呢?你也別後悔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方,再要挽回已是不可能了,好在咱們還有大小姐給的那三千兩銀子,將來憑是夫人將你嫁去了哪裏,料想日子都不會太難過。”


    “就是為了那三千兩銀子,我才更後悔!”不想君珊卻道:“我們到底為大姐姐做過什麽?什麽都未為她做過,無功不受祿,自然也不能收她的銀子,姨娘這便把銀票拿出來給我,我即刻給大姐姐還回去,那樣我心裏也能好受一些。”


    說得周姨娘大驚失色,急忙說道:“你瘋了不成,那三千兩可是你將來安身立命的根本,怎麽能夠說還給大小姐就還給大小姐?難道你以為有三小姐嫁去寇家那樣的破落戶在先,夫人會給你尋一門多好的親事不成?我知道你後悔心虛,可你再後悔再心虛,也不能拿自己的後半輩子來開玩笑啊,我是說什麽也不會給你那三千兩的,你且死了這條心罷!”


    周姨娘一著急,竟連自個兒的身份也忘記了,與君珊你啊我的起來,好在還沒忘記壓低聲音,反正就是死活不給銀子,直弄得君珊又氣又急,卻亦無可奈何,且亦不敢在周姨娘屋裏待太久,隻得一跺腳去了不提。


    君璃自然無從知曉周姨娘和君珊母女之間的這一場爭吵,她吃過晚飯,與晴雪閑話了幾句後,便早早歇下了,半點即將出嫁的嬌羞或是緊張都沒有。


    第二日天剛亮,楊氏便陪著君家這邊的全福夫人也就是潘氏來了流雲軒。


    彼時君璃方起床,聞得楊氏與潘氏來了,忙親自接了出去,當然,主要是為了接潘氏,若隻是楊氏一個人過來,她才懶得鳥丫。


    楊氏與潘氏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楊氏是一身大紅鑲金富貴團花紋樣的妝花褙子,潘氏則是一身墨綠繡金鑲領的褙子,二人的頭上都戴著價值不菲的首飾,看起來既喜慶又不失富貴,隻是二人的神色就大不相同了。


    潘氏因見君璃一臉的沉穩,笑著隨口說了一句:“果然是個沉穩的孩子!”


    楊氏聞言,在一旁小聲嗤笑道:“都第二回了,能不沉穩嗎?”


    雖然明知這門親事不是君璃願意的,君璃嫁過去也休想有好日子過,楊氏對著君璃還是擺不出好臉色來,畢竟同樣不是好親事,至少君璃這門親事比君琳那門聽起來要好聽得多,堂堂侯府也比一個五品小官顯赫太多!


    楊氏並沒有有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是以滿屋子的人都聽見了,其他人忙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低垂下了頭去,惟獨潘氏一個淩厲的眼神掃了過去,肅聲說道:“你若不願意待在這裏,大可去前麵待客,這裏有我即可!”


    潘氏身為君氏一族的宗婦,理論上說全族的女人都歸她管,是以她這般一說,楊氏雖滿心的不忿,卻亦不敢多說,更怕傳到君伯恭耳朵裏,又是一場風波,隻得道:“我隻是一時失言,還請大嫂子見諒。”


    見楊氏當眾服了軟,潘氏便也見好就收,沒有再多說,命晴雪鎖兒墜兒幾個服侍君璃去沐浴。


    君璃一麵沐浴,一麵暗想,楊氏果然是個欠抽的貨,她咒丫以後與君老頭兒相愛相殺至死!


    等君璃沐浴完出來,潘氏便令她坐到鏡台前,給她開起臉來,等開完臉,又幫著她梳了頭,插了朱釵,命晴雪幾個服侍她換了大紅遍地金的吉服,然後又給她化了妝,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看著鏡子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君璃麵上雖不動聲色,心裏卻是五味呈雜,畢竟兩世以來這還是頭一次結婚,說不緊張絕對是假的。


    緊張之餘,又禁不住有幾分傷感,好歹也是兩世以來的第一次結婚,就算並不是她想要的,可連見現代的弟弟一麵都不能,更不必說接收到他親口送上的祝福……也不知道弟弟他在現代可還好?沒有了自己的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來現代社會的形形色色,光怪陸離嗎?


    胡思亂想中,有丫頭送了酒釀圓子來,照理本該由身為母親的楊氏親手遞給君璃的,但潘氏想起楊氏方才當著滿屋子人的麵兒尚能說出那樣的話來,誰知道讓她端圓子給君璃,她會做出什麽事來?便自己接了,遞給了君璃。


    君璃低頭一看,見碗裏除了米酒和圓子外,還有蓮子、花生、桂圓和棗子,知道是取的“早生貴子”的寓意,不由暗自在心裏自嘲,隻怕她這輩子是不會有孩子了。


    潘氏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臉期待的看著她道:“要將這一整碗都吃盡了,才吉利。”


    君璃點點頭,順從的將碗裏的東西都吃了。


    就有幾位族中與君璃平輩而尚未出嫁的姊妹被丫鬟們簇擁著進來了,其中一位正是潘氏的小女兒,這也是君伯恭提前拜托潘氏的,想著君璿與君璃一見麵便是吵,君珊又不怎麽上得了台麵,其他楊家的女兒乃是楊氏的侄女們,不對著君璃使喚便是好的,容家的則因今日乃是辦喜事的男方,也不可能讓自家小姐上門陪伴君璃這個即將過門的新娘子,總不能讓君璃出嫁前,身邊連個近些的姐妹相陪罷?


    潘氏雖不待見君伯恭,見他難得為君璃考慮得這般周到,便也沒為難他,而是一口便答應了他。潘氏卻不知道,君伯恭之所以這般做,並非是在為君璃考慮,而是怕這門親事臨到最後了,反倒再橫生出什麽枝節來,壞了他的大事罷了!


    幾位族中的姊妹先讚了君璃今日好漂亮,因都心知這門親事不如意,且與君璃說到底並無多少交情,便隻是撿一些安全的話題,諸如新近流行什麽衣裳啊首飾的來說,一時間屋裏的氣氛倒也頗為融洽。


    大家說笑了一會兒,有丫鬟來稟該去坐席了。


    潘氏便領著眾人去了前麵,隻留了晴雪服侍君璃。


    晴雪忙趁此機會取了裝參片的青花瓷盒來,撿了一片送至君璃嘴邊:“小姐,您含一片在嘴裏,省得後麵沒精神。”


    君璃想起以前拍古裝出嫁戲時的程序的確很繁累,便依言噙在了嘴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忽然響了起來。


    君璃心裏一“咯噔”,知道是迎親的隊伍來了,手心裏一下子變得汗津津的。晴雪也是臉色發白,嘴裏喃喃說著:“怎麽來得這樣快?怎麽來得這樣快?”


    隨即便見潘氏被簇擁著慌慌張張走了進來,對君璃說了一句:“新郎官兒來了!”然後將大紅色的蓋頭蓋到了君璃頭上,又柔聲叮囑她:“蓋頭隻能由新郎官兒為你挑起,自己中途可萬萬不能挑起,否則不吉利!”


    君璃暗自自嘲,她怕什麽不吉利?或者說這門親事吉利過嗎?


    不過想著潘氏也是一番好意,便點頭應了。


    有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很快耳邊傳來君玨熟悉的略帶哽咽的聲音:“姐姐,我來背你上轎!”


    君璃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怕君玨聽她哭了更難過,隻得強自忍住,低低應了一聲“嗯”。


    君玨便將她穩穩背在了背上,一步一步緩緩往外走去,及至行至大門口,方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這是我最後一次讓姐姐受委屈!”


    君璃心裏又酸又甜,卻隻來得及哽咽著說了一句:“傻瓜,姐姐不覺得委屈,你以後要好生照顧自己!”便身不由己的被人弄上了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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